這位女性,就是之前在西瑟利亞露面,且讓圖拉克也禁不住色為之授的瑪爾提娜?亞穆克(MartinaYarmuk)。如果他知道瑪爾提娜的愛人竟然是這麼一名長相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恐怕早就跳出來為她鳴冤叫屈了。
瑪爾提娜反倒有些怨恨地瞪了‘剝皮者’布雷修一眼。她在這伙海盜里的地位特殊,連身為船長的布雷修也嚇得縮了一下脖子。他小心地說︰「小姐,我把你的客人帶到了。」
「看到了。」瑪爾提娜冷哼道。她拉著奧多里克的手,徑直走入大門,把臉色尷尬的布雷修甩在了後面。
奧多里克心里懷著驕傲和興奮這兩種感覺,對走在身邊女人的依戀越發加深。他故作平靜地問︰「在西瑟利亞的旅程順利嗎?」
「猜猜我遇到了誰?」瑪爾提娜瞟了個媚眼反問道。
奧多里克誠懇地回答︰「我猜不出來。」
「呵呵,安妮塔?比拉莫,你們的攝政閣下。」
「她是哈尼茲之流的攝政,我可沒把她當回事。不過是個仗著家族的勢力耀武揚威的婊子罷了!要不是她的朋友拿婚姻做成一筆好生意,搖生一變成了王妃,安妮塔本人什麼也不是。」奧多里克不屑地說。
愛人如此責貶自己的對頭,瑪爾提娜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她向奧多里克那一側靠了靠。「除了安妮塔,還有一個人。你不是提到維查耶娜??卡加利了嗎?陪著安妮塔就是維查耶娜的兒子,圖拉克王子殿下。」
「圖拉克?尼森哈頓?」作為伊姬斯的帝國實際統治者之一,奧多里克當然清楚皇帝有哪幾個繼承人這類重要的信息。「他經常游歷各地。你在西瑟利亞遇到他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罷!」看來,奧多里克對圖拉克的‘荒誕行徑’,多少也有些耳聞。
瑪爾提娜默默地看了奧多里克一會兒。「你是真不知道嗎?皇帝把他的王子派到伊姬斯來當司法監察官了。」
「頭一次听說。」奧多里克臉上的詫異不像是假的。
瑪爾提娜把她從考西亞市長特里蒙?巴爾薩摩(TrymonBalsamo)那里得來的消息告訴了奧多里克。「他的職務是歐卡雷亞,帝國政府中頭一等的官員。據說皇帝還將一個軍團的指揮權委任給了他。」
奧多里克出神地模著下巴上黑白相間的胡子。「一個帝國正規編制的軍團?嘿嘿,看來皇帝是下了狠心要整頓伊姬斯的吏治。哈尼茲那老小子這下子麻煩可就大了。」到這地步,他還盤算著與羅柯比勾心斗角的事呢!
「不止是他罷。」瑪爾提娜道:「你就不擔心精明強干的圖拉克王子挖了你的老底?」
「我們的圖拉克王子有各種各樣的名聲,‘精明強干’卻從來沒听說過。」奧多里克突然若有所思地問︰「你見到了他,難道就沒打什麼主意,做些什麼?」
「瞧你說的!」瑪爾提娜嬌笑著說︰「他倒是色迷迷地看了我好一段時間,我一點都沒搭理他。後來他乘了安妮塔的船走了,我隔了一天也離開了考西亞,再沒見過他的面。」
奧多里克兀自存有懷疑,但沒什麼證據不便發作。他擔心的不是瑪爾提娜與其他男**往,而是擔心她與圖拉克的接近會造成無可挽回的惡果。
瑪爾提娜很親昵地挎了奧多里克的胳膊。「首領在里面等著我們呢。」說著,她帶了奧多里克走過一片臨時搭建的帆布營帳,進去堡壘核心的區域。海盜們在這里用石材搭建了一座雄偉的碉樓,向上足有五層樓高,堅固厚實的牆體各處開了射擊用的箭孔,頂部的炮台還裝有發射長矛的弩炮。雖然城堡內聚集了不下數百名海盜,以及幾乎相同數量的奴隸,但瑪爾提娜選擇的是外牆之間的隱秘道路,奧多里克還帶上了衣服後領的兜帽,因此沒多少人注意到兩人的到來。他們由側門進入堡壘,里面的人明顯少了許多,只有一些膽怯的奴隸低著頭站在牆角的油燈下。
「啊!」
突如其來的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把在軍營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奧多里克都嚇了一跳。他的右手條件反射地扶上腰間的劍柄。瑪爾提娜輕柔地撫模他的手臂,臉上略帶諷刺的笑意。
奧多里克臉色尷尬地放開劍。「是逃奴,還是死都不拿錢換命的守財奴?」
「哪樣都不是。首領只是問了他一個問題,那個不開竅的竟然說不知道。所以幾個脾氣暴躁的年輕人就把他和他老婆拖到地牢里教訓一下。一天一夜了!我以為他早就受不了招了,或者已經被整死了。沒想到竟然能堅持到現在,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什麼問題,要首領親自出面詢問?」奧多里克詫異地問。獨眼龍如今是一支數千人的海盜勢力的頭領。對于伊姬斯,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問題不是他彈彈手指頭就可以知道答案的。
「你自己問他罷。」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一樓的大廳。瑪爾提娜推開門,招呼奧多里克進來。
大廳一面朝向大門的方向放了一張寬大的椅子。椅子裝飾豪華的程度幾乎可以媲美皇帝的寶座了。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端坐在椅子上,虎視眈眈地看著進門來的瑪爾提娜和奧多里克。他原本有一頭金色的頭發,歲月和海上的生活卻把大半發絲變成了灰白色。又沒有加以細心照料,乍看上去像是怒發沖冠的樣子。他的臉上滿是皺紋,仿佛經過刀砍斧斫似的。他的左眼閃動著噬人的殺氣,右眼卻被一個黑色的眼罩所遮蔽。這使他更像一只受了傷急于報復的野獸,而不像是一個尚存一絲良知的人類。這哪里是開門迎客的狀態?如果不是因為他隨意的穿了一身便服,以他滿身的戾氣,再給他一把斧子,讓他即可上陣拼殺都沒問題。
奧多里克卻已經見怪不怪了。他走上前,恭敬地向椅子上早已過了中年的男人施了個下屬對上司的軍禮。
「埃盧魯斯,你來啦!」獨眼的男子道。雖然早知道奧多里克與瑪爾提娜的關系,這兩個男人卻始終沒有親近的感覺。
「是的,首領。」奧多里克恭順地回答。
坐在椅子上的,自然就是海盜首領獨眼龍了。他斜覷著奧多里克道︰「伊姬斯的海軍近來是不是新增加了一艘戰艦?」
奧多里克想了想。「今年嗎?沒有啊。」
獨眼龍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坐在下手的一名手下。「艾龐德(Epander),把你告訴我的再向大統領說一遍。」
僥幸逃月兌‘黑羽’攻擊的悍婦號船長一反當日囂張的氣焰,畏縮著身子將前幾天搶劫商隊時卻被一艘巨大的戰艦擊退,連‘輕佻娼妓’號的布里奇(Buliq)都不幸遇難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奧多里克這下有點明白獨眼龍為何會突然聚集起那麼多船只的原因了。任誰的地盤上出現那麼一個家伙,恐怕都是寢食難安了。
「有一般船只5倍大小?還能精確投射爆炸性的彈藥到十古里之外?一次齊射就能發射六、七顆炮彈?」奧多里克曬笑道︰「這樣的船別說伊姬斯海軍沒有,整個帝國恐怕都造不出來。」
艾龐德和布里奇的對立合作,奧多里克也听說過。他猜測艾龐德是有意無意地撞沉了布里奇的船,所以一回來就找個理由向首領解釋。不過這樣一個借口,呵呵,簡直太幼稚可笑了罷!
海盜首領用唯一一只眼盯著奧多里克。「你就那麼肯定?」
奧多里克不禁覺得身上一寒,汗毛都豎了起來。「至少我的海軍里沒有這樣的船。是不是帝國派來的,我沒得到任何通知。」他忽然變得不怎麼確定起來。
獨眼龍又看了一會兒,緩緩收回質疑的眼神。
「這就怪了!伊姬斯的各個頭目家族的確有錢,但說要瞞著我們偷偷造一艘威力巨大的船,可能性也不大。除非是從來不差錢的帝國政府!駐扎伊姬斯又不屬于你管轄,還不事先告知你這個駐軍統領就拿出來做試驗。在你的印象里,有這麼一位膽大妄為的人物嗎?」
奧多里克低頭想了半晌,最後還有搖了搖頭。「羅柯比的心思在聚斂財富上。他不會有興趣造那麼燒錢的一艘船的。」
獨眼龍的嘴角泛起一絲怪異的笑容。「我也听說我們的哈尼茲大人有一大堆其他的事情要操心。」他嘆了口氣,轉頭對艾龐德說︰「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艾龐德的臉頓時變得慘綠。「首領,我可跟隨你了多年。你就一點都不相信我說的嗎?」
獨眼龍攤開雙手。「除非你能證明,不是你主動襲擊並擊沉布里奇的船的。如果是他先挑釁的,或許我還可以饒你一命。」
如果是別的人,即便沒做或許也就立刻就認了。艾龐德對首領的手段卻是心知肚明,他非但不相信,還‘鏘’地一聲拔出自己的佩劍。幾乎同一時刻,瑪爾提娜跳到了獨眼龍的椅子前,擋住了艾龐德的視線。
獨眼龍輕輕推開想要保護自己的瑪爾提娜。「放心,他沒那膽量。」
果然,艾龐德根本沒有拼死一搏的打算。他手握劍柄,劍尖朝著自己的心口,面色慘淡地說︰「首領,我帶回來的那兩個人還沒開口呢!听不到他們最後的說辭,我死都不會瞑目的。」
獨眼龍皺了皺眉,右手重重拍了一下椅子的把手。艾龐德的臉色又一次乍變。他將劍交到左手,一咬牙,狠狠刺入自己的右肩。「呃。」疼痛令他的五官都扭曲了。然而他沒有住手,繼續用力捅下去,直到大半劍身都沒入體內。一寸多長的劍尖由身後冒了出來。
艾龐德的臉上滿是黃豆大的冷汗。好不容易才站穩腳跟,他仰著頭對獨眼龍道︰「剩下這半條命,首領你什麼時候都可以拿走,也不必在乎那麼幾個小時罷。」
大廳里所有人看著都覺得膽寒。獨眼龍卻略一頜首,吩咐將樓下地牢的俘虜押上來。
沒過多久,兩個壯漢拖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體進入大廳。那人早已被打得不成人樣,渾身皮膚沒有一處是完整的。就在被人拖行的時候,鮮血在他身後形成一道粗大的血跡。奧多里克初略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人的兩條腿都被打斷了,手指甲被一片片拔了出來。那些毫無人性的行刑者還用烙鐵炮制他的前胸後背,用小刀割他最敏感部位的肉。被帶到獨眼龍面前後,拖著俘虜的一個海盜拽著頭發抬起他的腦袋。那人臉上滿是血污,臉皮還被割成橫七豎八的一塊一塊的。就算是他的父母到場,恐怕都認不出來了罷。
獨眼龍發問道︰「你知不知道那艘船是怎麼沉的?」
那個俘虜嘴巴一張一合的,仿佛在說些什麼。負責行刑的海盜之一湊近了听了幾句,仰起頭大笑著說︰「他說‘我只是個本分的商人,不知道是誰擊沉了海盜大爺們的船’。」說到後來,他還模仿那人悲慘的咳嗽聲。憑經驗,奧多里克听出那人的胸部受了重擊,肺被扯裂了,恐怕再活不了多少時間。
獨眼龍扶著那人的臉朝向一旁正忍著痛的艾龐德。「是他抓了你的嗎?」
只有附近的人才看到一次有氣無力的點頭。
「他抓住你的時候,另一艘船沉了嗎?」獨眼龍又問。
等了一會兒,是一次更無力的搖頭。
「然後呢?那艘船就那麼突然沉下去了?你就沒看到其他什麼?」
先是一次點頭,然後是搖頭。被劫持者的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大量的血從他口中噴出。獨眼龍連忙閃在一邊,卻還是有幾滴沾到他的衣服上。血里帶著一塊一塊紅色的東西。兩個壯漢大聲呵斥,可再搖動那人,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獨眼龍一腳踢開漸漸僵硬的尸體,目光冷漠地轉向雙腳已然支持不住自己身體的手下。
一群人看著艾龐德的眼神有些是憐憫,也有些是幸災樂禍。要是他早點認了,或許也不至于受劍穿肩骨的罪,大不了被吊死在自己船的桅桿上而已。現在卻弄得首領難以下台,難道他就不知道會惹上什麼樣的麻煩嗎?
此時,瑪爾提娜卻提出疑議。
「艾龐德船長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就算要他死,也該讓他死個明白罷!這個俘虜所說的至多證明布里奇的船是襲擊開始後才沉的,卻無法得出艾龐德擊沉了‘輕佻娼妓’的結論。」
別人說的話,獨眼龍從來听不進。瑪爾提娜出面求情,讓他不禁有些猶豫。「如果我讓你負責處理這件事的話,你打算怎麼做呢?」倨傲的海盜首領捋著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問。
瑪爾提娜沉吟道︰「或許應該再問問另一名俘虜。」
獨眼龍瞥了一眼地板上血跡斑斑的尸體。「我這幫手下雖然頭腦簡單,折磨人的時候卻沒有一個會手軟的。他們該使的招也都使過了,結果你也看到。對付那個女人,至多能讓他們快活上一晚罷了,估計不會有什麼新的發現。」
「為什麼不讓我來試試呢?」瑪爾提娜笑著說。
獨眼龍想了想。「好罷,交給你了。不過,艾龐德的傷恐怕至多還能再撐三個小時。如果到時候你還沒撬開那女俘虜的嘴,就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了。」雖然也覺得事情頗有些蹊蹺,海盜首領卻沒考慮過允許自殘的艾龐德療治傷口。
「應該用不了那麼多時間。一個小時罷!我會給您和艾龐德船長一個交待的。不管是好是壞。」瑪爾提娜自信地回答。
艾龐德的半邊身子都浸在了血里。他虛弱地向瑪爾提娜點了點頭,表示完全接受她的仲裁。事實上除此以外,他已沒什麼其他擺月兌死亡的辦法了。
瑪爾提娜拉了自己的情人一起下樓。
雖然外觀簡陋,這座海盜的堡壘其實建造得極其堅固。它的下面幾層都用島上的礫岩堆疊而成,石塊之間以鐵釘鉚接,並填充了石灰和沙礫混合而成的黏合劑。那些石塊小的如人頭般,大的則有一人多高。奧多里克不禁感慨——這底下不知又埋藏了多少奴隸的尸體。十年的經營,獨眼龍將厄運島變成一座堅不可摧的根據地,再不會有人敢嘲笑他是在沙地上建城堡的傻子了。
延著石階一步步向下進入底部的地牢,一股潮濕而略帶霉味的氣息撲鼻而來。這里是海盜們監禁和折磨俘虜的地方。不幸撞上了海盜船的商人和旅客都會被帶到這里。那些家境寬裕的,可以寫信托人送錢來贖回自己的自由。而那些無力償付贖金的,半年後就會變賣為奴隸,遣送到遙遠的國度。所以對海盜而言,俘虜就意味著金錢。他們一般只會在精神上羞辱這些特殊的戰利品,卻不會傷害其身體。像樓上剛剛發生的案例,應該是極其特殊的情況。雖然這麼想,奧多里克的心里還是有股說不出的滋味。迄今為止他所做的一切,完全違背他剛當上騎士時所許下的諾言。而他所擁有的金錢、權力、地位,甚至身邊的女人,又恰恰來自他的背誓。在整個伊姬斯,甚至整個帝國,沒有人敢公開質疑他的行為。那些有膽量且掌握了證據的,如今也都無法站出來指責他。但在冥冥之中,復仇的神袛會不會已將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
「想什麼呢?」瑪爾提娜拉了拉奧多里克的袖子。「另一個女人?」
奧多里克笑了笑。「你一去就是兩個多月。我找另一個女的消遣一下,那也再正常不過了罷。」
瑪爾提娜用力拉近奧多里克,給了他一個急不可耐深吻。「今晚,我會好好補償你的。」她的語言和動作都帶著露骨的暗示。
奧多里克攬住她的腰,將她壓在自己身上。「為什麼不是現在呢?情調不錯,又沒其他人在。」
瑪爾提娜任由情人揉搓自己的身體。不過,當奧多里克的手變得越發有力,喘息也漸漸變粗的時候,她用力推了他一把。「別忘了,我們還有事要干呢!」
「艾龐德死了也就死了。你什麼時候開始那麼關心他?」奧多里克的勁頭被吊了起來,卻又無法得到宣泄,未免有些挫折感。
瑪爾提娜貼著奧多里克耳朵,親昵地說︰「別看他紅光滿面的,老頭子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遲早有一天,我不得不接過他的位置。我是個女人,要讓這群野蠻暴戾的船長們乖乖服從,不使些手段可不行。艾龐德好勇斗狠,拿來當嚇唬人的狗再合適不過了。」正說話間,她突然伸出舌頭舌忝了奧多里克的耳垂,令他覺得一陣酥麻。
瑪爾提娜咯咯咯笑著跑到奧多里克的前面。
「你這狐狸精。」奧多里克笑罵道。「就不怕艾龐德追在你後面反咬你一口。」
「有你和老頭子在,他不敢的。」瑪爾提娜道。她忽閃著眼楮問奧多里克︰「萬一真到那地步,你會幫我的,對嗎?」
奧多里克作勢沉默了一會兒。不過耐不住瑪爾提娜發嬌,他嘆了口氣說︰「當然,除了你,我還能幫誰。」
兩個人手挽著手繼續向里走,最後到了最里面的一間牢房。瑪爾提娜指了指牢門,看守的海盜立刻把鑰匙交了出來。「這里用不到你們,你們先出去罷!」瑪爾提娜打發那兩名看守離開。看守帶著顯而易見的遺憾表情,卻不得不遵從她的意思。
鑰匙插入鎖眼的 嚓聲,以及鎖鏈嘩啦嘩啦滑落的聲音,驚醒了地牢中半昏迷狀態的俘虜。她的雙手被繩索綁著高高吊在半空,兩腳的腳尖堪堪觸及地面。勉強抬起頭,看到走進牢房的兩人,起初的迷惑頃刻間就被驚喜所取代。
「瑪爾提娜?亞穆克家的瑪爾提娜?你是拿贖金來救我們的嗎?」
瑪爾提娜或許早就知道這對夫妻的身份,奧多里克卻是第一次把人和名字對應起來。地牢里的女人叫桑尼(Sunni),嫁給了杜什家族的一個遠親。奧多里克曾經在一次伊姬斯殖民者慶祝莉拉女王征服米索美婭的紀念日舞會中見過這徐娘半老但還頗有些姿色的女人。那麼,死在樓上的男人應該是她的丈夫格爾富(Gilfo)了。至于姓氏,不是德宏特(Dhond)就是德煬特(Dyangd)罷。
「大統領!」桑尼越發驚訝。「連你也來了。」
臨時的偽裝在熟人面前似乎一點效果都沒有。奧多里克索性把兜帽掀了起來。「傻女人,閉上你的嘴。」他低聲呵斥道。
瑪爾提娜微笑著女俘虜說︰「沒錯,你真得不該那麼大嘴巴的。」
桑尼還有些迷糊。不過,已經依稀明白眼前這兩位不是來救她的。如果他們都與海盜站到了一起她的臉上霎那間浮現出恐懼的神情。
瑪爾提娜環顧四周,在牢門的左側找到要找的東西。繞過橫梁綁住女人手腕的繩子,另一頭系在牆上的一個轉盤上。她松開螺栓轉動圓盤,將繩子向下放了一段。桑尼的腳落到地上,雙手頓時輕松不少。她不禁發出感激地哼哼聲。
瑪爾提娜既沒有提問,也沒有說什麼敘舊拉感情的話。她盯著桑尼看了一會兒,掉轉頭對奧多里克說︰「我想看你干她。」
奧多里克皺了皺眉,以為她在開玩笑。或許是因為之前提到他耐不住寂寞,所以在故意挑逗他。
「我是說真的。」瑪爾提娜發嬌似地跺了跺腳。「還說要幫我。這麼點小事都不肯替我做。」
替她做?難道她還想自己做不成!——奧多里克不禁莞爾。別看桑尼這女人四十多了,身材和相貌卻一點都沒有惹人厭的痕跡。反正她已經認出自己了,想來不可能再放她回去。奧多里克咧嘴笑了笑,緩步走到女俘虜的面前。看她衣裙凌亂的樣子,那些粗暴的海盜應該已經品嘗過第一道湯。這讓本該保護桑尼之類的民眾的大統領更是輕松不少。
桑尼正惴惴地不知道要受什麼樣的對待。奧多里克猛地伸出手,拽著她的衣領向下一拉。衣服的撕裂聲和女人歇斯底里的慘叫聲中,一大片白花花的皮膚暴露了出來。
「她還挺堅挺的嘛!」瑪爾提娜側頭壞笑著觀賞眼前的景象。
一不做二不休,奧多里克順手解開自己的褲帶。
「別那麼性急!」瑪爾提娜伸出食指輕輕搖了兩下。就在桑尼以為瑪爾提娜只是要恐嚇一下時,卻听到她說︰「從後面上。這樣我看得更清楚些。」
奧多里克大樂。他饒到女囚犯的身後,雙手握緊她的腰部向下壓了壓,隨即掀起她的裙子
「啊!」桑尼感到異物進入的疼痛,不禁失聲大叫起來。在這地牢里,慘叫聲是司空見慣的,也不會有人太過關心。而且瑪爾提娜特別提醒過,其他海盜更不敢妄自闖進來破壞她的情致。
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以及桑尼由尖利到沙啞的喊叫,讓瑪爾提娜覺得有些燥熱。她探出手,開始玩弄被欺侮的女人起伏不定的胸部。
「有幾艘海盜船襲擊了你們?」
遭窮凶極惡的海盜虜獲,財富被劫掠一空,身體成了一群野獸的玩物。本以為是來救贖自己的朋友和帝**官,沒想到原本就是與海盜沉瀣一氣的。失去所有的希望,這樣的沖擊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消化得了的。桑尼听到瑪爾提娜所說的話,她的腦子卻一時理解不了。她只是喃喃地道︰「你們怎麼能這樣呢!呃,怎麼能這麼對待我?」
瑪爾提娜狠狠扭了一把,直到她的犧牲品吃痛不過大叫起來。
「再問一遍,幾艘船?」
「兩艘。」桑尼帶著哭腔回答。後面是無法承受的重重撞擊,前面是陰損的折磨,她徹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只要能讓這兩個人滿意,或許就能換取暫時的安寧。
「你們被帶上船的時候,另一艘海盜船的狀態怎麼樣?」
「它放下了小艇,然後然後追著‘好運’號去了。」
瑪爾提娜沉吟了一會兒,又把手轉到胸脯的另一邊。這次,她開始使用自己的指甲,輕輕刻劃對方的肌膚。
「你們被抓後,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嗎?」
桑尼的頭垂了下去。瑪爾提娜托起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與自己的眼楮對視。另一側,奧多里克也加重了力度。
「被擊中了轟的一下。格爾富大叫,我也大叫,船上所有人都在叫喊。船船的桅桿吱吱呀呀地,最後 嚓一聲折斷了。」桑尼的回答夾雜著呃、呃的低鳴,听著就想是絕望的懺悔。
「所以是艾龐德先受了攻擊。」瑪爾提娜自言自語道。她又開始用指甲劃圈圈了。
奧多里克百忙之余對瑪爾提娜說︰「或許是艾龐德見前錢眼開,想要繞開布里奇獨吞。沒想到偷雞不著蝕把米,被布里奇反咬了一口。」
「也有這可能。」瑪爾提娜道︰「證據還是不夠充分。」
桑尼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她碎碎叨叨地胡言亂語起來。「格爾富,格爾富,別再叫了!絡腮胡子的海盜正在破口大罵。他們隨時隨地都可能殺人的。」
瑪爾提娜的眼楮一亮。她再次抬起桑尼的頭,以盡量婉轉溫柔的語氣問︰「告訴我,絡腮胡子的海盜罵了些什麼?」
桑尼目光渙散地看著瑪爾提娜。
「最後一個問題,絡腮胡子的海盜在咒罵誰?只要你回答了,我就讓你去見你的丈夫。」瑪爾提娜巧言令色地欺騙說。
桑尼聚集起最後一點神志。「他在罵‘嚎什麼喪,給輕佻娼妓發個信號’,‘受到重創,戰利品都交給他了’。」
女人的耳力比男人好,記憶也比男人的清晰。她所記住的這段話如果早點說出來,就有可能救了她和她丈夫的命。可惜,海盜們先找的是她的丈夫格爾富,而只把桑尼當成一件消遣品。
「你真得會把我送去見我丈夫嗎?」桑尼滿臉的眼淚鼻涕,還死抓著最後一根稻草不放。
瑪爾提娜站起身。「會的,我說到做到。」
她向全力施為的奧多里克露出得意的笑容。奧多里克還沒來得及回應,瑪爾提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斜插在腰間裝飾精美的匕首。鋒利的刀刃,僅一下就劃破了女俘虜的脖子,割斷了頸部的動脈。鮮血如噴泉般涌出,濺射到瑪爾提娜的身上。桑尼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就像她的丈夫般魂消命散了。
「喝!」——奧多里克竭盡全力的出氣聲。他抽身向後退了兩步,靠在牢房的牆上喘息了一會兒,這才提起褲子穿上。「你就不能等我完事嗎?」他抱怨道。
瑪爾提娜眼中帶著某種狂熱的情感。她出神地看著濺到手上的粘稠血液,還慢慢轉動手腕讓它在手指間流淌。「很奇妙的東西,對嗎?人活著的時候,血液在體內永不停歇地流動。而一旦生命的河流停歇,就只剩下一具等待腐爛的尸體。如果說人真的有靈魂的話,也一定寄居在血里面。」
奧多里克饒到前面,看了一眼被半吊在空中卻依舊保持受辱姿勢的女尸,隨即便將注意力轉到瑪爾提娜身上。「你該找個地方洗洗。否則這血腥味道會鑽到你的皮膚里,一輩子都洗不掉。」
瑪爾提娜隨手從桑尼的身上撕下一塊衣服的碎片,擦了擦手上和臉上的鮮血。「我知道島上有個僻靜的海灘,我們可以在那里用冰冷的海水清洗身體,順便做些別的。」她帶著媚意對奧多里克說︰「你剛才所做的讓我興致大增,看來沒必要再等到晚上了。」
「我已經恢復了。想要證實一下嗎?」奧多里克笑著說。
「在此之前,先要把救命的消息帶給我們的艾龐德船長。」瑪爾提娜提了提裙子,抬腳向外走去。牢房的鑰匙也沒有用了,被隨意地丟棄在門外。
桑尼體內流出的血已經在地上匯積成一片血汪。奧多里克提著腳尖小心地繞過這一大灘鮮血,也走出了牢門。地牢的看守這下子可有活干了!要清理掉尸體和地上的血,兩個人至少要花大半天的時間。不過奧多里克猜測他們應該不會親自動手。叫幾個奴隸來干,一方面自己輕松,另一方面也可以起到殺雞給猴看的效果。
「所以,是別的什麼人干的。而且這些人還擁有巨大的船只和威力超群的火力。」走在瑪爾提娜身後的奧多里克沉吟道。「僅靠兩次射擊,就擊沉一艘三桅戰船,擊傷另一艘。除了帝國海軍,配合魔法的力量,還真想不出有其他的可能。」
「如果你的海軍真有那麼厲害,伊姬斯的海盜勢力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猖獗了。」
「也是。」奧多里克笑著應對瑪爾提娜的諷刺。
「我擔心的是圖拉克。」瑪爾提娜糾結著說。「我日夜兼程地趕回來,就是希望首領能派人截擊他和安妮塔的船。有一位帝國的王子和一位攝政當人質,對首領的事業必然大有幫住。沒想到卻遇上艾龐德和布里奇這麼一檔子事,徹底打算了我的計劃。」她遲疑地問︰「你說,會不會是那位做事總喜歡出人意料的王子殿下擊沉了布里奇的船,又故意放艾龐德回來制造內部矛盾?」
「你把他看得太過厲害了。」奧多里克笑道︰「圖拉克王子今年多大?二十出頭一點罷。要說他那點手段,至多是用在給心儀的女性送點驚喜的禮物方面罷。要說打一放一這樣高妙的棋,只有皇帝或首領本人才能應用得如此不露痕跡。」
瑪爾提娜點了點頭。「我是看著他們乘一艘三桅大帆船出海的。我的船每小時至少比他們多航行兩古里,一路上又全力馭使劃槳手加快速率。單是被鞭打致死的奴隸,就不下二十多人。要不是在沿途的秘密補給點不斷更換,恐怕走不了一半的路程,甲板下艙的就死光了。我估算著怎麼也應該比他們早上三、四天到達,不可能反而落在後面的。」
「安妮塔的船會不會走了內側航道?」
奧多里克的猜測頗有些道理。瑪爾提娜卻不認同。「船上載著安妮塔的寶貝佷子圖拉克王子,她不敢那麼托大的。」
就算是最高級別的預言師也不可能預知‘堅韌號’的沉沒,以及圖拉克一行因禍得福搶了一艘亡靈戰艦這樣離奇的故事。瑪爾提娜再聰明,也無法把圖拉克和她手頭這件事從邏輯上聯系到一起。可她的本能卻始終提醒她,要當心那個看似無所作為的年輕男子。
瑪爾提娜停住了腳步,陷入沉默。兩人身處石塊壘造的石階不上不下的,奧多里克覺得有些怪異。「對了。」他問瑪爾提娜︰「你為什麼要急著要殺地牢里那婆娘滅口呢?讓她在首領面前把剛才對你我說的重復一遍,效果不是更好!」
瑪爾提娜的眉毛豎了起來。「怎麼,你心疼了?覺得可惜?」
「怎麼會呢!」奧多里克連忙為自己辯白道。在這小了自己八歲的女人面前,他始終有種處于下位的感覺。
瑪爾提娜顯露出與她艷美相貌毫不相配的陰霾表情。「首先,我最討厭這群在伊姬斯裝腔作勢的帝國移民了。其次,她死了,她的話就只能通過我們傳遞給首領和其他船長們。艾龐德將深刻體會到生死完全掌握在我手中的感覺。在此情況下還能逃得生天,今後就不怕他不對我服服帖帖的。至于別的船長,雖然弄不清我的話是真是假,但首領卻一定會相信我的,所以他們不敢有所質疑。有這麼一個例子在,他們就會明白我在首領心目中的分量。我在這個團體里的地位也會因此有所上升。」
如此的深謀遠慮,奧多里克不知該表示贊賞,還是該覺得擔憂。
瑪爾提娜突然咬著右手的大拇指,一副小鳥依人般神情道。「在那個女人身上花的時間遠遠比我預期少。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要不我們在這里找些有趣的事情做,順便讓艾龐德再多受會兒罪?」
奧多里克喜歡的就是她這調調。嘿嘿怪笑著,他將瑪爾提娜拉到階梯拐角的壁龕,開始發泄剛才沒有用盡的精力。無論是容貌、軀體還是經驗,瑪爾提娜都堪稱是完美的女性。剛死去的女人怎麼都無法與之相比。就連她身上隱隱的鮮血味道,也仿佛是激發男**念的香水,讓奧多里克欲罷不能。
有如此美女作伴,伊姬斯駐軍大統領當然沒功夫關心新任歐卡雷亞、卡利達德拉貢帝國第六順位繼承人、圖拉克?尼森哈頓王子殿下眼下的作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