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或者死,這是一個問題。這,或許又不是一個問題。因為許多的時候,生或者死都不是由你自己來選擇的。
濕熱的氣息貼到王磊的臉上。牙齒幾乎都啃到了他的臉頰。
嗡嗡!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啊。從來都沒有一個‘人’用看食物的眼神看過他。或許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殺了他!」遠遠的,听到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大叫。他的目光有些渙散,並不能看到那麼遠處站著的人。一個年輕的魚龍衛。滿街的鮮血。千戶大人最後的囑托被他牢牢記住。現在可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只想殺掉這個魔鬼!
「殺了的他,你殺了他啊!」他的聲音像是要哭了。然而突兀地,這個野獸一樣的女孩沒有動靜,或許是王磊長久的凝視讓他想起了什麼。或者真的正如千戶大人所說,只有一個晚上。雖然是強力的藥劑,卻依然戰勝不了人類思維的力量。
有什麼東西滴落在他的臉上,涼涼的。他鼓起勇氣,直視著那個女人。慘白的臉,暴戾的眸子,還有流著口水的舌頭。
「究竟是誰,竟然這樣對你。」不可忍受的,真的是令人發指的行為!她失去了記憶了麼。或者說她失去了作為人的一切。這種行為,真的能夠是被稱作為‘人’的動物做出來的麼。她,也是他們的同類啊。或者說正因為是同類才得到這樣的下場麼?
「別放棄,別放棄啊,我不許你放棄!」他大聲吼叫,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喚起她的神智。「明明都已經走了這麼遠了,明明都在去西天門關的路上了。你怎麼能救這麼倒下呢。父親,你的父親,你的家族還在等待這你去拯救!你他媽給我醒過來啊!」用巴掌使勁地抽著。眼中卻泛起了淚光。面前的這個野獸,完全沒有神智的模樣。真的打擊到他了。來到這個時代有多久了?他認認真真地生活。至少不能夠浪費上天重新給予的生命。他努力地朝著一個目標前進,努力地在這個時代找尋自己的方向。努力地把其他人的喜樂放置在自己的身上。這給了他一種活著的感覺,讓他感覺很好。似乎這種輕描淡寫的人生隨時都可以放棄。然而他現在在知道,他不能啊!
無論是仇人也好,是朋友也好。自己的命運的軌跡已然于眼前的這個女孩兒僅僅地纏繞在一起了啊。怎麼能夠止步在這里呢。那,也是他的人生啊!
流著淚,勇敢地對視著野獸的眼楮。
「吃了他!吃了他!」周圍的魚龍衛們握緊了手指。那個鬼殺神不是他們能夠戰勝的。而這個突然出現的巨大不詳,一樣是他們的恐懼啊。現在只能期待他們中的一個殺掉另外一個了吧。什麼時候,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魚龍衛竟然要通過別人的施舍而獲得勝利了?淚水長滿這些人年輕的臉上。這種感覺,真的分外屈辱啊!
野獸看著眼前的‘食物’。明明是看起來非常煩人,非常美味的獵物。可是在內心里怎麼有一股淡淡的悲傷呢?等等。
「悲傷,那是什麼?內心,那又是什麼?那些東西好吃麼。」現在的她弄不懂這些東西,只是覺得在胸口的位置混進了什麼東西去,讓她難受。「我這是受傷了麼。」她突然變得有些恐懼。因為在她的記憶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雖然她的記憶也僅僅只有一個晚上而已。
「我是生病了吧。」這句話冒了出來。那就是生病了吧。那麼生病了要干什麼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再面對那個流水的眼楮。
嘶嘶!叫喚了兩聲,再看一眼。這個‘東西’?有些眼熟的樣子。自己吃過麼?她不知道,分外的慌張讓他下意識地躲開。一個跳躍,就跑到了街邊上。眼楮望著她現在的‘主人’。至于‘主人’究竟是什麼她當然也不知道,不過那個人會給他吃的就足夠了。眼楮望著,可憐巴巴的。
「殺殺了他,啊!」被那樣一個眼神看到,小魚龍衛也感覺口干舌燥,但是並不是對這個女‘人’有什麼非分之想,而是單純的恐懼。恐懼這個完全听他話的家伙。
‘主人’不說話,很奇怪。那麼,就可以走了吧。她尋思著,應該是如此,自己也該吃東西了。她打定主意,跳躍著走開了。留下一地愕然的魚龍衛同躺在地上的‘食物’!
「怎麼就走了呢」他們有些傻眼。兩只怪物相遇竟然沒有他們想到的相互廝殺。或許是他們實在是不明白怪物吧。也許只有怪物才真正地了解怪物。
「吼吼!」躺在地上的怪物發出了痛苦的咯咯聲。
恐懼這個巨大的怪獸又重新襲來。
「跑吧」怪物不是我們應該對付的啊。是啊,跑吧。反正對付不過怪獸並不是他們的責任。他們是魚龍衛又不是神仙,怎麼能對付怪獸呢?
秉承著這樣的精神,長街上的魚龍衛一哄而散。這一路的廝殺完全嚇破了他們的膽子。他們害怕剛剛跑走的怪獸回來。更害怕爬在地上的殺神站起來。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發誓!」王磊大吼,並發誓絕不放過讓王伊尋變成這樣的那個人。可是他現在完全站立不起來了。只能徒勞地握緊了拳頭。要不是那些魚龍衛嚇破了膽子,恐怕隨便一個就能夠取去他的性命。
他使勁地攥著拳頭,直到有血液從手掌當中流出來。張白圭提前站了起來。向四周望去,長街之上除了尸體再也沒有其他的人煙。他走過去,默默地扶起王磊。想比于王磊他更加地明白剛剛地那個東西是什麼。
‘藥人’!他以為那個東西只存在在傳說中,或者只有大夏那幫殘暴的瘋子才會弄出來的東西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天京的街頭。沒有神智,沒有記憶,像是野獸一樣,只憑借著本能行事。這樣的東西,這樣的東西
他默默地扶起同伴,在陽光下,走出流著血的天京城。
而在他們的身後,剛剛那個年輕的千戶走了出來。心想自己還得去抓那個跑走的‘藥人’不禁悲從中來,不可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