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藍蝶夢（四十五）（上）
翌日。日子如往常的腳步，迎來美好的一天。吃過早飯，服過藥後，逗逗來為黑小虎做了一次檢查，結果是他的身體已然痊愈。藍兔大喜，謝了逗逗；逗逗也很識趣，找了個借口告辭而去。待神醫走後，黑小虎便去關了房門，走到藍兔身邊，無限溫柔地喚了一聲︰「藍兒！」听了這麼溫柔的呼喚，藍兔抬頭看著他，一臉疑惑，問︰「什麼事？」少年卻不答話，但俊美的臉上閃著危險的氣息，加重語氣道︰「藍兒，我的傷已經好了！」藍兔頷首，笑道︰「我知道，剛才神醫不是說了嗎？怎麼了？」黑小虎心中暗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我的傷已經好了，難道你不覺得該做些什麼嗎？」藍兔俏臉上寫滿了不解，微微垂首，努力思考了一下，忽然抬頭笑了一下，語調中帶著疑惑，道︰「我知道了，你不是剛剛吃過早飯嗎？怎麼這麼快就餓了？好吧，我去下廚，為你做些好吃的。」說完，就要往外走。
見面前的絕色少女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黑小虎心里又是無奈又是氣悶，一把拉住她，俯身將她橫抱在懷，走至床邊放下，自己順勢倒下去，溫柔中帶著些許責怪，道︰「藍兒，你竟敢跟我裝糊涂？！」在他溫柔目光的注視下，藍兔的臉逐漸變紅了，不敢再迎上他的眼神；听出他話語中的微責，少女不解，抬眼望著他，但隨即又垂下眼簾，不敢看他，只是低低地吐出一句話︰「你想干什麼？」
少年詭異一笑，慢慢靠近她，醇美的嗓音說出了讓藍兔心慌意亂的話語︰「你說呢？在我養傷期間，你中斷我第二項專利的使用，現在該還給我了。你說的，一切等我身體完全康復之後再說。現在，我已完全恢復，正是你兌現諾言的時候！」轉而，他俊臉故意一沉，道︰「適才我提醒你，你竟然完全忘了你說過的話！看我怎麼懲罰你？」言畢，不等懷中的少女開口，他已猛然霸佔了她那兩片軟軟的唇瓣，將他這幾日不能發泄的積聚的激情傳輸到床上女子身上。藍兔被他的舉止驚得愣了片刻，隨即便淪陷在他濃烈的柔情里。幸而，虹貓與疏桐不在，否則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很快，藍兔已無法應付他猛烈的索取，忙聚集體力推開他，微喘過氣，全身酥軟，乏力道︰「黑小虎，我，我快喘不過氣了，你先放開我，快呀！」少年與懷中的女子拉開些許距離，看著俏臉緋紅，嬌喘微微的心上人，更是心潮澎湃，情難自控，眼神柔得醉人，右手不知何時已停在藍兔左肩，輕輕拉下她肩上的衣衫，湊上去吻了一下，之後在少女耳畔柔聲道︰「藍兒，我想吻你左肩上可愛的胎記，可不可以？」
藍兔剎那間睜大了雙眼，只覺得左肩發燙，是他在肩上吻過之後留下的溫度，這是危險的信號。床上的女子立時回過神來，猛然推開身上的人，急道︰「黑小虎，不要，不要這樣！這次江湖紛爭尚未結束，我不能……」話至此處，她頓住了，但黑小虎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神智快速回轉，眼簾一垂，驟然大驚，心中咒罵了一句「該死」，忙起身下床，右手拉過被子蓋在藍兔身上，隨後自己走到一旁，平息澎湃的心潮。藍兔坐起身，整理好衣衫，定了一下心態，隨之掀被下床。
黑小虎心懷愧疚地看了藍兔一眼，走到她身邊，一臉忐忑不安，道︰「對不起，藍兒，我知道自己又做得過分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說著，無意中他已轉移眼神，不敢看她。白衣少女抬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俊美無暇的臉上寫滿了不安，自責，愧疚，依然誠摯得如一個純真的孩子；想起方才的事，藍兔又羞又喜，忙垂首下去，加以掩飾，低語道︰「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又沒有怪你！」少年如蒙大赦，猛然擁她入懷，道︰「謝謝你，藍兒！以後我一定會克制自己，不會再做出類似舉動，直到……」「洞房花燭之夜」尚未出口，他猛然頓住了下面的話，心陡然間一痛，暗道︰「這次江湖紛爭不知會持續多久，說不定在此次紛亂結束之前，我就會死去。為了不讓藍兒傷心，還是不要向她求婚了。」想到這兒，他心中充滿了苦澀，傷感，以及憂郁化成的溫柔，擁抱藍兔的手下意識地松開了，璀璨的星眸垂下來，盛滿了難以名狀的苦痛。
听了少年未完成的話，藍兔嬌羞不勝，俏臉飛上兩片紅雲；察覺到他心中深沉的哀傷，感到他擁抱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完全松開了，她忙調整好心態，抬頭去看他，臉上帶著未褪的紅潮，關切道︰「黑小虎，你怎麼了？你又胡思亂想了，是不是？」黑小虎抬起手，輕輕順了順她胸前的那縷秀發，眼中是哀傷的笑意，柔聲道︰「藍兒，你是這世上最好的人，自然該有世間最好的男子來配你。雖然你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但我卻必須面對。曾經我以為自己可以陪你一路走下去，但造化弄人，我的心願已無法實現，你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將來，……」少年的話尚未說完，便被面前的可人兒打斷了︰「黑小虎，你怎麼又說這個問題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不必擔心。」少女的神色堅定，態度一如那日之堅決，少年啞口無言，只是呆呆地看著她。感覺到室內的氣氛有些凝重，藍兔忙轉移話題︰「今天你身體痊愈，凌天幫又未發動進攻，不如我陪你去練劍吧！」說著，她拉起少年的手就往外走，路過桌旁時，不忘帶上熵魂劍。
兩人來到花園前的空地上，藍兔將熵魂劍遞給他，一臉笑容，燦爛無比，道︰「你練吧，我在這兒陪你。」說著，俏臉上寫滿了期待。黑小虎不忍拂逆她的心意，淡淡一笑，接過熵魂劍。藍兔手拿劍鞘，走到垂柳下的長凳處就座，看練習劍法的他，臉上染著輕淺的笑容。雖然少女一臉笑意，但心中卻萬分沉重，眼前這個少年已遭受太多苦難，可上天還是不放過他，讓他的生命以天來計，讓他在最美好的年華綻放之時死去。面對這一切，她毫無辦法，無計可施，也無法與他共同分擔，只能看著他的生命一天天消逝，最後死亡。想起這些，她不禁有些痛恨自己，既痛恨自己給他帶來的傷害，又痛恨自己的無能，為什麼？為什麼自己不早些愛上他？上蒼，你太殘忍了，現在我愛上了他，而你卻要他的生命在百日內終結！你嫉妒他了嗎？一定是的！他俊美無匹，性格復雜但接近完美，重情重義，一諾千金，又是一個練武的奇才，的確讓人嫉妒！但是，他已受了好多苦，求求你，給我一點兒指示，怎樣才能讓他活下來呢？
黑小虎一邊練劍一邊神思飛揚，怎麼辦？藍兔的堅決讓他不安，讓他心慌意亂，她到底要做什麼？他深知藍兔的個性，只要她決定的事，除非有充分的理由說服她，否則很難讓她改變心意。她的堅決來源于什麼？難道，難道她要在自己死後自行了斷嗎？這怎麼可以？她是武林中的傳奇，還有漫長的路要走，還有絢麗多彩的人生等著她前去體驗，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練劍之時神思不聚，犯了武學之大忌。很快，黑小虎便感到心浮氣躁，體內真氣亂竄，隨他心意而動的熵魂劍似乎感受到主人心中的不安，竟月兌手而出，落在地上。寶劍落地的聲音也沒讓少年完全清醒，心中那種強烈的緊張與不安讓他不知所措，目光渙散。他看向藍兔，但目光卻沒有集中落在她身上，仿佛看向遙遠的未來。
觀看黑小虎練劍的藍兔也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寧，一向使用起來得心應手且近乎完美的熵魂劍法竟出現眾多破綻！這讓她心中忐忑不安︰他在想什麼？難道他已猜透自己的心思？到得後來，熵魂劍叮當落地，讓藍兔更是意外，怎麼會？熵魂劍早已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任他指揮，今日竟會月兌離他的掌控？！見他向自己望過來，目光潰散，眼中更是寫滿了無助，不安，煩亂，還有隱隱的擔心，藍兔心痛莫名，忙起身走過去，拾起熵魂劍，拉住他的手，走到垂柳處的長登上坐下。還劍歸鞘後，藍兔謹慎地開口︰「黑小虎，你怎麼了？以往你練劍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今天是怎麼了？」話至此處，她心中一陣慌亂不安，低聲道︰「你有什麼心事嗎？告訴我，我陪你一起承擔。」
平定住體內游走的真氣，黑小虎猛然扶住藍兔的雙肩，語氣中滿是不確定的情緒︰「藍兒，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下了決心，在我死後，你……」話未說完，便感到嘴上一陣溫暖，是藍兔伸手止住了他即將出口的言語。只听對面的女子無限溫柔道︰「不要胡說，黑小虎，你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救你的，這一生，我已認定了你，絕不會讓你退出我的生命！」說到這兒，她輕輕放下手，溫柔地笑了，眼中溢出難以言表的柔情與憂傷。
听了心上人的話，黑小虎心中百感交集︰藍兔的話讓他意外欣喜，讓他心中波瀾不止！她嬌小的身體中到底蘊藏了多大的能量，即使死神來到也毫不懼怕？！重情重義，堅貞不屈，果然是這個江湖的傳奇人物！這也是為什麼這三年來他鐘情于她且始終不改的原因。他的生命不足百日，在接下來的每一天，他都要好好珍惜銘記所有關于她的一切，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喜怒哀樂，以尋求來生的相遇相知。他要記住她，這樣就可以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她，在自己最美好的時刻愛上她，保護她，讓她一生開心無憂！想起這些，他唇邊溢出一抹輕淡如霧的微笑，將面前的女子擁入懷中，抱緊她，心中暗暗立誓︰「藍兒，我一定不會錯過你！」想至此處，他微微垂首，吻她的發絲，臉上的笑容更加迷離而動人。陽光暖暖地照著他們，送上自己的溫馨祝福。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很美；此刻，陽光柔柔，垂柳依依，也很美。
就在一切美得讓人不忍破壞的時候，搞破壞的人來了。當兩人相依相偎時，一個聲音傳來，打斷了黑小虎的開心︰「少莊主！」是疏桐。听到這個聲音，少年就忍不住頓生厭惡，但礙于藍兔尚在軒楚閣中，也不便發火，只得強行控住心中不悅，淡淡地看向來人，用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叫了一聲︰「江姑娘！」藍兔很是害羞，忙掙出黑小虎的懷抱，跟疏桐打招呼︰「江姑娘，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疏桐充滿敵視與醋意地看了藍兔一眼，沒有理會她，之後無限溫柔欣喜，道︰「少莊主，你的傷全好了嗎？」這一次，見疏桐這麼溫柔地對待身邊的少年，藍兔心中卻無半點兒醋味，因為她知道黑小虎心中只有她一個人。黑小虎淡漠地「嗯」了一聲，冷冷道︰「在下已徹底康復，多謝江姑娘關心。」雖然心上人態度冷淡，但他的話還是讓她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不禁喜道︰「真是太好了！少莊主，疏桐從小學習古曲彈奏，讓我為你演奏一曲，慶祝你身體康復，好不好？」
面對這樣的盛情，黑小虎依然不為所動，淡然道︰「不必了，多謝江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有藍兒在此陪我就已足夠，若你還有其他事，請先去忙吧。」最後一句，少年婉轉地下了逐客令。再次遭拒，疏桐沮喪失落之極，轉身慢慢踱開。
正在這時，藍兔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黑小虎，你重傷初愈，適才練劍也有些累了，不如我為你彈奏一曲，放松一下，好不好？」轉而，她又有些尷尬地笑道︰「若不是江姑娘方才說起，我幾乎沒想起用這種方法讓你好好放松一下，真是不好意思！」少年捏住她的俏鼻，一臉欣悅，道︰「沒什麼，好啊，有勞藍兒了。」藍兔高興地站起身，回房取琴。見藍兔與自己受到的待遇有天壤之別，疏桐心中更是酸苦難言，猛然頓住腳步，回轉過身，看著那個傾城少女離去的方向，心中怒火殺氣充溢；轉而，她又看到那個少年的眼楮，那雙漂亮不可方物的眼中是溫柔，還有深深的寵溺，但卻不屬于她，只屬于那個叫「藍兔」的絕美少女。想起這一切，她心中更是妒火中燒，殺意彌漫。
感受到黃衣女子身上涌現的怒火與殺氣，黑小虎眼中一冷，起身走過去，淡淡道︰「江姑娘，你想殺藍兒嗎？」雖然少年語氣淡然，卻讓疏桐感到一股徹底的寒意，不敢看他，低聲道︰「沒有，七俠于我軒楚閣有恩，我怎會想害藍兔宮主呢？少莊主說笑了。」「是嗎？」黑小虎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仍用散漫的聲音，道︰「最好沒有，要是有人膽敢傷害藍兒的話，我一定會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平淡的語氣彌漫著驚人的殺意，讓疏桐心中一凜；她忙平定好心態，不敢看面前的少年，道︰「我還有事，不打擾少莊主休息了。」說完，她轉身匆匆離去，背後是黑小虎平靜但意味深長的眼神。
很快，藍兔取琴回來，手中還拿著一支玉簫。她將簫遞給樹下的少年，一臉笑意︰「黑小虎，我想听你吹簫。當時我在龍隱山莊，听你吹過，很好听！」黑小虎伸手接過，仔細察看了一下玉簫，淡笑應允︰「好啊。」藍兔很是開心，盤腿坐在長登上，將琴橫放，卻並未彈奏，只是看著黑小虎，眼中帶著溫柔期待的笑意。少年對她微微一笑，玉簫就唇，一縷極清極雅的樂聲便傳散開來，回響在空氣里，帶著難言的憂傷與淒楚。听著這麼悲涼的簫聲，藍兔一陣心酸。從這蒼涼如水的簫聲中，她透悉了他心中的苦楚，無奈，悲痛與不舍，不知覺中，眼淚已悄然盈眶。她忙深吸一口氣，將淚逼回去，微微垂首，開始撫琴，正與少年的簫聲相合。記憶也在搜索游走著︰在過去兩年的隱居生活里，黑小虎不僅將熵魂劍法練得出神入化，還學會吹奏一手好簫，只是他的簫聲過于悲涼酸楚，每次吹奏都讓听到簫聲的龍一劍及風語四姐妹心疼不已。他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苦痛，無法傾訴他人，只好以吹簫作為排遣之道。
當藍兔在龍隱山莊養傷時，黑小虎從不曾吹簫；但那一天，他想到總有一日藍兔還是會離開自己回到虹貓身邊，心中愁苦難言，那天早上便去了水榭吹簫。想著自己與藍兔無望的未來，簫聲更顯淒涼。藍兔吃過早飯後，前去找他，正听到這蒼涼如水的簫音，听著听著也不禁黯然神傷。也是從這一刻起，藍兔發現，不可一世傲視天下的黑小虎竟如此孤獨，宛如一個在黑暗中行走的孩子，觸模不到光明，感受不到至愛人的關懷，只能一個人承受所有的痛苦。不久，一曲完畢，少年將簫離唇，慨嘆一聲，輕輕吟了一句︰「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無關風與月！」吟畢，他頭也不回，淡然道︰「藍兔宮主，你不過來休息一下嗎？」
听了這句詢問，藍兔大驚，暗道︰「原來他早已察覺我來了這兒。」想到這兒，她忙收住自己的驚訝，踏著水中各種形態的石頭向水榭奔去。可能方才悲楚的簫聲還佔據心田，少女有些分神，最後一步竟踏在水榭的邊沿，站立不穩，不禁驚叫出聲，欲往後倒。這時，一只手及時拉住了她，藍兔猛然撞進他懷中，貼在他的胸膛上，一陣溫暖陡然彌散在心中，沒想到他的懷抱這麼溫暖！那一剎，她竟無半分要離開之意！他以前也抱過自己，為什麼這次的感覺會這麼強烈？！正在她神思飄蕩之際，耳中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藍兔，你沒事吧？」聲音中滿是不安與擔憂。這時，藍兔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不禁俏臉泛紅；听了他關切的問話，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那張純淨無暇的臉上寫滿了溫柔，焦急與擔憂，一時間，少女啞口無言，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見懷中的女子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黑小虎更是恐慌，以為她的腳崴了，並且疼得厲害，忙把手中的簫插在腰間，將藍兔橫抱在懷，走到水榭中的躺椅上放下。當他俯身將懷中的女子放下時，身上散發的年輕男子的美妙氣息讓藍兔意亂情迷，她甚至都想開口說，讓他不要放下她，就這樣抱著她，但她說不出口。將藍兔在躺椅上放好，黑小虎坐在旁邊，一臉急切，道︰「藍兔，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找墨大夫來給你檢查一下。」言畢，正欲起身，卻被藍兔叫住了︰「不必了，我沒事。」少年仍是一臉不放心，疑道︰「真的沒事嗎？」藍兔對他淺淺一笑，安慰道︰「我真的沒事，你不要這麼緊張。」見她對自己笑了，雖然這幾日已經歷數次，但他仍感到受寵若驚，仿若得到了珍貴的賞賜；听了她的安慰，他才放下心來，輕輕說了一句︰「你沒事就好。」看著一臉輕松釋負的他，藍兔忽然嘆了一口氣，道︰「黑小虎，再吹一次簫，好不好？我想听你的簫聲，真好听！」
少年微愣片刻，隨後回過神來，見躺椅上的女子一臉期待，就點了點頭，從腰間抽出簫，為她吹奏，全心全意，不為別的，只因她想听。在軒楚閣合奏的二人完全沉醉在他們的世界中，仿佛天地萬物已不存在，只有他們二人在傾情演奏，只有他們才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才能感受到對方與自己的情意。如水的音樂環繞著他們，跳躍著他們心中對對方的深切情意。在合奏的過程中，他們不時看向對方，眼中浮出濃濃的溫柔與愛意。
良久，一曲完畢，余音未了，仍縈繞心頭。藍兔似乎仍陶醉其中，低聲吟道︰「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最後一個字剛出口，少女便听身邊的少年續吟道︰「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當聲音在空中飄落最後一個字符時，藍兔望向身邊的人，有神的大眼中驀然騰起了水霧，說不出一句話來。
當黑小虎迎上她的目光時，看到她眼中點點的波光，不禁一陣心慌與手足無措，忙將手中玉簫置于一旁，將古琴移開，抱住她，急切道︰「藍兒，你怎麼了？」藍兔將腿放下，抱住他，低低地哭出了聲。黑小虎更是不知所措，只得抱著她，柔聲安慰道︰「藍兒，乖，別哭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只听懷中的女子抽泣道︰「怎麼會這樣？我不要，不要這樣的結果！上天太殘忍了，讓我擁有你之後再失去你！黑小虎，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了！我要你活下來，陪伴我一生一世，是不是我的存在只會給你帶來痛苦與傷害？我是不是錯了？」
從她的抽泣與話語中，黑小虎體會了她那種害怕失去自己的極端恐懼的心理，這讓他又是歡喜又是心疼，同時還有些許感嘆，歡喜的是她是這麼這麼在乎自己；心疼的是自己短暫的生命讓她這麼難過；感嘆的是上天只給了他這幾個月的快樂時光；但與此同時，他也知足了，三年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在這一年中全部體驗經歷了，能得到她的愛，雖然擁有的光陰非長，卻已足夠。此刻的黑小虎一點兒也不懼怕死神的到來，不，應該這樣說，他從來沒有懼怕過死；但他還有一件事放心不下，那就是自己推出的那種可怕猜想，萬一自己死後，藍兔想不開怎麼辦？想起這些，他心中便煩躁不安，心緒難寧，到底應該怎樣做，才能讓最心愛的她受到最小的傷害呢？突然，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閃過，讓他的眼楮剎那間亮了起來，仿佛閃著璀璨光芒的鑽石，漂亮不可方物。星眸中閃過光芒之後，又瞬間黯淡下來，想到自己做的決定可能產生的後果，他心中傷感痛苦彌漫，真的，真的只有那一個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