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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黑藍蝶夢(十九)(上)

黑藍蝶夢(十九)(上)

這個「藍兔」自然是小澈假扮的了。她奉神秘人之命,挑撥七劍與龍隱山莊之間的矛盾,而虹貓與藍兔之間的爭吵給她提供了這個契機。她口中的「幫主」已經知悉那日七劍在龍隱山莊與黑小虎了結昔日恩怨所發生事情的全部過程。因藍兔之故,黑小虎不慎受傷,以他對藍兔的了解,這個女子定會前去探望道歉;黑小虎對藍兔情深意重,必會心軟,這樣一來,七劍與龍隱山莊之間的矛盾又會化于無形,並對他將來的大事產生反面影響,這不是他想要的的結果!探子回報顯示,一切正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他才會設下此計,差小澈前來執行。但是,那次他派小澈在藍月星湖行刺藍兔,實在是棋錯一著,讓黑小虎產生了懷疑︰山莊內有人在監視他!事實證明,確實如此。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第二天,虹貓就早早地來到藍兔房間門口,徘徊猶豫,不知是否該進。昨天他對藍兔大發脾氣,回到房間,冷靜下來後,心中悔恨不已。自己怎麼可以對她發脾氣呢?這樣做豈不是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嗎?本想昨天下午就去向藍兔道歉,可一想到她那麼維護黑小虎,心里只有黑小虎一個人,虹貓就忍不住吃醋,心中無名火氣充斥,走向藍兔房間的腳步也就被硬生生地控制住了。到了晚上,他心里火氣漸消,內疚感加重,那麼受上天寵愛的女子,那麼美的一個少女,自己卻對她發脾氣,讓她難過,真是罪大惡極!明天,明天一定要去向她道歉,懇求她的原諒!雖暗中下了決心,但道歉的話語該怎麼說呢?輾轉反側,一夜無眠,第二天大早,他就立即起身來向藍兔道歉。但是他卻不知道,只是一夜的時間,事情的發展已超出了他的預料。

正在他猶豫之際,門卻被打開了,露出的是自己夢過千遍的容顏,是「藍兔」,不過是小澈易容而成的藍兔。只听她淡然問道︰「虹貓少俠,你找我有事嗎?」見她一臉淡然,虹貓心知她還在生氣,忙道︰「藍兔,我們可以出去好好聊一聊嗎?」小澈故意一側頭,用平淡的語調道︰「虹貓少俠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好了。呆在一起時間長了,你豈不是要被我這個善惡不分,正邪不明的人帶壞了?我可擔不起這樣的罪名!」听她提起昨日自己口不擇言說出的話,虹貓一陣心慌,忙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急道︰「對不起,藍兔,昨天是我一時情急,口不擇言,你原諒我!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說相同或類似的話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小澈回過臉,看著一臉緊張不安的虹貓,想著依藍兔的性格,這會兒應該心軟了,就抽出手,道︰「有什麼話,進來說吧。」說完,轉身走進房間。虹貓心中暫松了一口氣,忙走了進去。

兩人至桌旁坐下。虹貓正要開口,卻被小澈搶了先︰「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們在江湖上並肩作戰,已有三年,即使你說話沖動了一些,也沒什麼可責怪的。」听了她的話,虹貓心中一陣放松,俊臉上微露喜容,試探著問︰「藍兔,那你是原諒我了?!」小澈不語,點了點頭。得到她肯定的答復,虹貓大喜,猛然抓住她的右手,道︰「謝謝你,藍兔!」小澈一愣,隨即回過神來,抽出手,沉默不語,面帶憂愁。虹貓縮回手,見心上人眉宇之間全是憂郁,不禁心疼,問︰「你怎麼了,藍兔?」小澈故作嘆了一口氣,道︰「虹貓,昨晚我一夜沒睡,仔細想了一下你說的話,感覺你說得對。雖然現在我心中依然放不下他,但你們六個是我的朋友,我的親人,我不會因為他而與你們六人分開的。」

听了這番話,虹貓更是心中大喜,道︰「藍兔,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不管他對你再好,黑小虎始終是我們的敵人,你終究會放棄他,回到我身邊的!藍兔,讓我們重新開始吧。我一定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愛你,相信我,好嗎?」看著臉上寫滿期望,渴盼,喜悅的虹貓,小澈想了一會兒,道︰「虹貓,你知道我不可能短時間內把他忘記,你……」話未說完,就被虹貓打斷了︰「沒關系,藍兔。我說過,我會給你時間,讓你忘記他,直到你心里只有我一個人。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看著眼中裝滿欣喜,眉宇間寫滿愉悅的虹貓,小澈心里一動,仿佛承受不了他喜悅目光的注視,忙微微垂首,秀麗的嘴唇里吐出兩個字︰「好吧。」得到意中人的承諾,虹貓心中欣喜難壓,猛然將面前的女子擁入懷中,抱緊她。小澈更是一陣心慌,除了紫晨,還沒有哪個男子這樣親密接觸過她!在這一刻,她心慌意亂。似乎無法瞬間熟悉這親密的動作,她忙掙開他的懷抱,道︰「虹貓,我心里好亂,想單獨靜一靜。若沒有其他事,你先請回吧。」虹貓忙起身,道︰「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帶著滿懷喜悅,虹貓翩然向外走去。

虹貓一走,小澈立即起身走到門口關上門,暗松了一口氣,心道︰「看來虹貓並未起疑心,一切順利!」轉而她又想道︰「藍兔可真幸福啊!被兩個這麼優秀的少年深愛著。記得那個少年雖然表面上冷若冰霜,內心對藍兔卻是火一樣熾熱的情感!虹貓對藍兔也是痴心一片,可惜他已無法挽回心中至愛了。不過,剛才虹貓抱我時,我竟然……!我怎麼會……?」想起虹貓剛才的擁抱,小澈臉上泛紅,忙用手撫了一下心口,努力平定一下那狂熱的心跳,之後深呼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出了藍兔的房間,想起兩人剛才的對話,虹貓心中的歡喜就如潮澎湃,感到如不找一個人傾訴一番,自己一定會因開心而亡。在這種巨大喜悅的沖擊下,他幾乎失去理智了。他忙去找跳跳他們,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讓他們一同分享自己的喜悅。

藍兔一個人被關在密室里,被封的穴道自動解開後,她忙跳下床,去尋找出去的方法。可是此時的她內力全失,形同常人,根本無法通過掌力沖擊來尋找這間密室的薄弱之處,心中無助之極,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順著石壁無力地滑落在地,臉上全是絕望,大腦中更是一片空白。虹貓他們不知道自己被關在此處,黑小虎更無從得知這個處所,沒人會來救自己!怎麼辦?怎麼辦?……

玉蟾宮。虹貓讓他們五人齊聚自己房間,把自己剛才與「藍兔」的對話告訴了他們。五人均欣喜不已。莎麗松了一口氣,道︰「藍兔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畢竟黑小虎和我們不是同類人,他們注定不會在一起!」大奔大喜,豪爽笑道︰「我就知道藍兔是不會跟那個大魔頭在一起的!黑小虎冷酷無情,卑鄙無恥,怎麼能跟虹貓比呢?」達達也喜道︰「這樣就好了。以後我們要對付黑小虎,就不用擔心藍兔左右為難了!」逗逗亦松了一口氣,道︰「虹貓,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呀,千萬不要讓藍兔對黑小虎舊情復燃!」跳跳有點兒擔心,道︰「恐怕短時間內,藍兔不會忘記黑小虎。萬一黑小虎來找藍兔,藍兔又動搖了,怎麼辦?」虹貓忙道︰「跳跳,你不用擔心,藍兔告訴我,以後她和黑小虎或許就不會再見面了。我一定會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忘記黑小虎,接受我的!」說到最後一句話,虹貓眼中閃著堅定,認真的光芒。五個人忙紛紛鼓勵他,表示支持。

接下來的時間,虹貓便抓住一切時機,約「藍兔」去游玩,去練功。可讓他不解的是,每次他去約「藍兔」去練劍時,她都推說不想練,只想看自己練。雖心有疑惑,虹貓也沒放在心上,有她陪在自己身邊就好!小澈心知肚明,自己的武功路數與藍兔的冰魄流派全然相異,若答應同虹貓一起練劍,必會露出破綻。為了不讓他懷疑自己,小澈便每天讓他陪自己出去玩。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天,小澈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這種被眾人捧著,呵護著,贊美著的感覺!這幾天,她發自內心地感到開心。

虹貓他們對現在身邊的這位「藍兔」絲毫沒有懷疑,但卻有一個人起了疑心。這個人就是藍兔的貼身婢女,粉兔。這兩天面前這位「宮主」的表現讓她心中驚疑不已,不禁暗自想道︰「以往虹貓少俠來找宮主,宮主要麼推辭,即使答應了陪他聊天,也會很快回來,要麼就出去逃避。怎麼這兩日宮主竟和虹貓少俠打得如此火熱?難道宮主決定放棄少莊主,選擇虹貓少俠嗎?這怎麼可能?若宮主真的做了這樣的決定,她又何必忍受那麼多痛苦呢?這兩天,宮主也不讓我服侍她了,這是怎麼回事?」粉兔越想越迷惑,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具體所以然來。眼前這位「宮主」的容顏,說話的聲音與自己熟悉的「宮主」全然無異,但總感覺最近兩人之間少了那種默契感。愛上黑小虎的藍兔,面對其他七劍傳人無形中向她施加的壓力,往往會有一種彷徨無助的感覺。這個時候她都會去找粉兔傾訴,之後會再次堅強起來,面對一切。這兩天,在宮主身上,完全找不到那種無助感,每天她都和虹貓少俠玩得開開心心的!當然,她也希望藍兔開心快樂,但是她的轉變太突然了!虹貓少俠他們似乎沒起半點兒疑心,粉兔心中縱然有了疑問,也不敢貿然提出,只能強抑住心中的懷疑,細心體貼地照顧著眼前的這位「宮主」。

龍隱山莊。黑小虎養傷期間,龍一劍回來了。听說黑小虎受傷的消息後,他憂心不已;當知道他是因何受傷後,他更是無奈加嘆息。寒月閣中。龍一劍前來看望黑小虎。兩人在桌旁坐下。龍一劍開口道︰「小虎,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語氣中充滿了心疼。見龍一劍一臉心疼,擔憂,黑小虎忙安慰道︰「義父,您不用擔心,孩兒已經全好了。」龍一劍嘆了一口氣,繼而叮嚀道︰「義父曾告訴你多次,使‘莊周化蝶’時,萬不可中途收手。這次的事就算了,下次千萬不要再因為某些人而做這些傻事了,明白嗎?」黑小虎忙答應道︰「義父放心,孩兒知道了。」

龍一劍總歸還是太疼愛黑小虎,道︰「你還是讓墨大夫過來好好檢查一下吧,這樣義父比較放心啊。」感受著龍一劍對自己的疼愛,黑小虎心中泛起一陣溫暖和感動,忙道︰「多謝義父關心,孩兒遵命就是。」後來,冰語去請墨大夫過來,仔細幫黑小虎檢查了一體,確定他已完全康復,龍一劍才徹底放心了。

黑小虎身體完全康復後,就想去看看藍兔,于是就找了一個借口,說自己想出去散散心。考慮到他重傷初愈,龍一劍答應了,同時告訴他早些回來。得到義父允許的黑小虎喜悅不勝,忙拜謝後飄然出莊。

他騎著馬飛速奔向玉蟾宮,想去看看自己的心上人是否平安過了其他七劍傳人那關。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滿懷激動而去,沮喪悲痛而歸。

他在桃花林外下了馬,讓絕影在那附近隨意吃草,自己則施展輕功趕往玉蟾宮。不料在中途,他听到桃花林中有兩個人在說話,忙停落在一棵桃樹上細听。這一听,讓他徹底驚呆了,失望了,寒心了︰

桃花林中是一男一女。只听那個男子問道︰「藍兔,你真的下定決心要和我在一起了嗎?」聲音是虹貓,不用說那個女子就是藍兔了,但黑小虎並不知這個「藍兔」是為小澈所扮。少女沉默著,似乎是在考驗對面虹貓以及暗中隱藏的黑小虎兩人的耐心。黑小虎更是期待她的答案,只感到心跳加劇,手心里已然出汗。虹貓也是一臉的緊張,期待和不安,看著面前的女子,從她嘴里說出的話將會造成兩種結果,一是把他送入天堂,一是把他打入地獄。

仿佛過了一萬年之久,少女的聲音才傳播在空氣里︰「是,我下定決心了。虹貓,你那天的話雖然難听,但說的也是事實。不管他有什麼原因,滅了神匠莊園總歸太過殘忍。現在想想他還真是一個冷血殘酷的人!要是選擇和他在一起,哪天我不小心惹他生氣了,說不定他還會殺了我呢!唉,那天我真不應該去看他,害你們為我擔心!不過,去探望他有可能化解七劍與龍隱山莊之間的矛盾,這樣的結果還是不錯的。」少女的回答讓虹貓欣喜若狂,猛然擁面前的女子入懷,道︰「太好了,藍兔!你終于回到我身邊了!太好了!」

暗中的黑小虎听了這番話,如疾雷轟頂,霎時驚呆了,大腦中一片空白,只有一種想法︰她又一次騙了我!假的,又是假的!她竟然這樣利用我!這個騙子!接下來虹貓和小澈易容的「藍兔」之間的談話他一個字也沒有听進去,只感到那種被欺騙和玩弄的感覺再次像匕首一樣,狠狠地刺進自己的心髒,讓他心痛莫名,仿佛要裂開一般!我再也不想見她了!我再也不會踏進玉蟾宮了!在心中發著誓,黑小虎強行控制住心中的痛苦,悄然離去。誰都沒有注意到,虹貓懷中的「藍兔」,嘴角浮出一絲計謀成功的神秘微笑,眼中閃著詭計得逞的燦爛光芒。

黑小虎騎著馬,來到當時自己在玉蟾宮休養時帶藍兔去的那個世外桃源。到達目的地後,他飛身下馬,想起剛才听到的對話,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傳遍全身,體內氣血翻涌,難以壓抑,一股腥甜的液體直沖到喉嚨口,不受控制地從嘴里吐出來,灑在草地上;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踉蹌後退了一步,無力地跪在草地上,心中恨恨地想道︰「她又一次玩弄了我的感情!再次利用我!這個騙子!我不會原諒她,絕不會再原諒她!那天晚上她還說,她真的真的好喜歡我,好愛我,原來又是她演的一場戲!在她心里,早已選擇了虹貓!我真是這世上最笨的人,竟然會再次上當受騙!」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握緊了右拳,眼楮里閃著仇恨的光芒,心道︰「我冷血殘酷?!不管怎樣,我對你從來未有傷害之心,但你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藍兔啊藍兔,我當真是看錯你了!」想至此處,他眼中的仇恨漸消,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暗道︰「都是我太天真了,又怎能怪得了別人?」想到這兒,他用手拭去嘴邊血跡,站了起來,撫模著馬的鬃毛,苦笑道︰「絕影,你知道嗎?她再次欺騙了我,利用了我!我好笨,是不是?上過兩次當,也不知道吸取教訓,才會第三次上當!絕影,你說,我怎麼會這麼笨呢?在她面前,我就像一個木偶,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卻……」說到這兒,他說不下去了,將臉貼在絕影身上,一滴淚水在他閉眼的瞬間滑落下來,落在草地上,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燦爛的光芒。絕影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從喉嚨里叫了一聲,伸出舌頭去舌忝主人那張英俊蒼白的臉上的淚痕。黑小虎強笑了一下,抱住了絕影的頭,此時的他像一個受傷無助的孩子,丟失了自己最寶貴的玩具。若被藍兔看見他這副模樣,定會心痛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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