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回到住處,頭越發昏沉,臉紅若酡,青瑤等人都著急地為她煮解酒湯,等一碗解酒湯飲下去,疏影的頭總算稍微清醒些。
醉眼朦朧,疏影發現四周靜靜地,疑惑伺候的人不知何時退下了,又恍然除夕之夜,她一早給了恩典,允她們下值後私下聚著喝酒行令。雖然口干舌燥,但實在不想再喚任何人過來打擾他們難得的歡愉,掙扎著撥開身上的薄被從榻上起身,突然腳下一軟,眼看著就要跌倒地上,說時遲那時快,一雙大手適時地圈住她——
「要什麼只管喊人就是了,好端端地怎麼還起身?」李昊的聲音在疏影旁邊響起,慵懶著帶著一絲責怪。
「臣妾一早允了他們喝酒相聚,不想讓他們玩得不盡興……」疏影輕輕推開他的手臂,眼神迷茫,只是往四周搜索,卻並不曾看一眼李昊。
「要什麼?我給你拿,寒清……」寒清兩個字親昵地在耳邊輕輕呼出,李昊的手又霸道地圈到她的腰間。
「喝水……」疏影輕輕低喃,眼定定地盯著腰間的那雙手。
李昊笑睨著松開手,去茶幾那邊倒好一杯金桔水,然後親自喂到她嘴邊飲下。
「歲寒,守歲還要好久,怎麼這麼早就過來?」疏影喝完金桔水,覺得口中一片滋潤。
「瞧你別扭的樣子,是在吃醋嗎?怪我剛剛喊了容兒過來吃飯?」李昊皺著眉,挑起她的下巴。
「不是……」疏影鎮定回答,對著他的眼沒有一絲波瀾。
「你這麼平靜,雖然不承認,不過我知道,我的寒清肯定是在鬧別扭……」李昊的手指細細的摩挲著她光潔的面頰,每一次接觸都蝕人心魂。
「我沒有……」疏影直覺否認,臉卻隱隱發燒。
「不過,你吃醋我開心,代表你心里有我……」李昊一個用力將她抱進懷中,兩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燭火照出一片痴迷。
「我……」疏影無力申吟,她不知如何反駁他的話,雖然是實情,但,誠如他所說,別捏之下的心境真不想承認她對他的在意。
「她甚懂你心,我不如她那般溫柔解語」疏影莽莽撞撞地回了一句,話一出口便恨不得將那些話字字吞回,但是,沒有辦法了,不是嗎?
「還說不是吃醋?」李昊听罷哈哈大笑,本來扶在她腰間的手緩緩往上移動,「我不說她懂我心,找不出什麼說辭來敬她了……」
李昊附在疏影耳邊,輕輕低喃,語氣曖昧又誘惑。
疏影本來羞惱的心因為他一句話突生怒意,冷冷地推開他,語氣生硬︰「懂你心還說找不出說辭,不要搪塞我」
「讓我瞧瞧」李昊板起她的臉孔,不怒反笑,「難得見你板起臉,真是好玩」
「不好玩……」疏影逃開他的目光,語氣不覺輕柔下來,有著自己沒察覺的撒嬌。
「讓我看看,真生氣了?」李昊鬧著跟在她旁邊硬要看她的臉,疏影則不停地避開,一時間,屋內笑意融融,玩鬧聲飄出,候在門外廊下的吟霜姑姑和衛公公兩人會心一笑。
「不生氣了,娘子……為夫向你賠罪」疏影被李昊一把定住,李昊則笑著彎腰作揖,疏影大驚,趕緊扶住他,「你是皇子,怎麼可以對我作揖?」
「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相公為娘子作揖,怎麼不行?」李昊笑著揮開她的手,眼眸中滿是寵溺。
「不要嘛,我心里別扭的」疏影撅起嘴,主動上前挽住他的手。
李昊驚喜地看著她的親昵,大手抱住她的小手,深情款款說道︰「我很開心,第一次發現你臉上有真心的笑,這麼暢快,這麼純粹,緊緊地,吸引著我……」
「歲寒,我……」疏影不覺低下頭,不敢面對他的直視。
「怎麼,不相信?」李昊將她扶坐到榻邊,兩人同時坐下。
「寒清哪里敢有這樣的奢望,你是天之驕子,平凡如我,怎有這樣的資質能入你眼?」疏影拂開他的手,轉身取過幾上的暖爐,那是李昊送給她的,她格外珍視,親自在暖爐外套上繡了梅花。
「一直以來,你竟是這樣想的?」李昊語氣突然冷下,疏影本來松懈下的精神突然又緊繃,斂去滿身的嬉笑,疏影抬頭看向李昊,臉上已是一派溫潤,方才的那些肆意歡喜早已斂去痕跡,只剩下那淡淡的眼神,若有若無的笑。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淡淡的,方才那樣真性情就好,方才那樣最好」李昊緊緊抱住她,無奈又無力,「第一次,涼亭見你,你知道你的那句縱使無用也要嘗試,多讓我心動,隨風而站的你,在秋水一色中與你羸弱無力的外在截然不同,是那樣堅韌和寬闊,你知我平生大志,定然明白我听到你那些話時內心的激動」
疏影本來不敢相信,但是听著他那些低沉的傾訴,心不由陷進去,「我以為你誤會我是故意接近你的」
「涼亭見你,你的見識與氣度讓我刮目相看,書畫社見到你,我當真以為你是故意的,心里有了嘲弄,多了幾分注意,想看看你怎麼在我面前表現,但其實,心底還是期待的」李昊提起往事,分外溫柔,「那一筆書畫,當真讓我折服,後來,譚府琴笛合奏,旁人眼里都是譚家小姐的蹁躚身姿,唯有我,看到的只有你的那些淡然,寵辱不驚狂」
疏影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這個低聲傾訴的男人,是那樣深情,眼窩里熱氣越積越多。
「听梅苑里,你那樣的倔強,刺痛我,讓我不由自主地想懲罰你,可是,就是那樣淡然的你,寧可一聲不吭地跪也不肯求我半分,等到他們告訴我,你膝蓋腫得不像樣,我心痛了好久,又是氣自己當時的怒氣,又是氣你的不肯開口」
李昊說完,雙手輕輕的細心撫上她的膝蓋,那些熱力透過衣裙,化為陣陣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