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臉深深埋進枕頭里,腦海里浮現往昔的點點滴滴。
我告訴他我找到父母的時候,他說他知道。
我說我父母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的時候,他說他知道。
我說是我父親害死我母親一家的時候,他也說他知道。
我自枕頭里昂起頭——或許……他真的知道?!
心里忽地覺得害怕,心髒酸脹得似要爆裂,不停地想起那雙幽藍又哀傷眼,那張冷峻又漠然的臉。他的雍容華貴,該是如何偽裝,才能掩飾他心里的千瘡百孔?
我要見到他,我一定要見到他。我挺直起身,心里只有這個念頭。
我拿起電話,指尖顫抖地在手機上摁出了那串早已嵌在心里的號碼。我只求他別換掉,千萬別換掉。
電話通了,響了一聲,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兩聲,三聲……終于接通了。
听筒里寂靜無聲,我把手機瓖進耳朵里,屏聲靜氣地听,沒有說話,沉默橫亙在電話兩端,握著手機的手慢慢沁出一層汗。
「……是你嗎?」許久我遲疑地道,卻早已淚流滿面。
「嗯。」
終于說不出話來,只任淚水肆意。
就一個字,足以勾起我千思萬緒,戳得心里傷痕累累。
也一個字,我的世界驟然就亮了。我感覺自己的聲音虛得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你在哪里?」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在那端說出了一個地址。
我哭了,我又無聲地哭了,用力箍住嘴唇順著床沿滑下,雙肩不住地顫抖,癱坐在地上。
房子,還是原來的房子,出了電梯,我忽然就挪不開腳步。
四年前,我是如此排斥痛恨這里,甚至離開的時候頭都沒有回一下。如今我回來了,卻再也沒有為我守候的人。
心里酸楚,差點又落下淚來,我低頭理了理情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
我做好了同時遇見他們兩個人的準備,我只要問明白一件事,我就走了。
我敲了敲門,門開了,是查理德,站在那依然不聲不響。我卻遲遲不願踏入,我想如果可以,我能站在門外把事情問清楚。
我看向他,「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他定定看我一眼,轉身走進屋里。
猶豫半晌,我不得不跟進里面,反手輕輕掩上門。
牆上那幅凡高的《向日葵》還在,開得絢爛。
他背對著我站在那里,手里拿著杯水,時不時提起喝一口。
心里猛然一酸,就這樣的動作,我已經能背熟,那是他的無措和不自在。
我站在離他丈米遠的地方,「當時我說我找到我的父母了,你說你知道。」
「……你是真的知道?在我還沒告訴你之前?」
他轉過身,靜靜看著我,眼里平穩無波。
我知道了答案。
「你也早就知道關于我父親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份?還有是他連累了我母親一家的事?」
沉默,還是沉默。
我開始慌亂,聲音發顫,「或許……你父母……也是因為我父親才遇害的?」「……因為庇護了我母親?」
他臉上沉靜,看著我的眼里依然鎮定。
我踉蹌了一下,腦袋里逐漸被一種嗡嗡嗡的聲音所淹沒,身子仿佛不斷往下墜,一直墜進深淵里,耳邊還有呼呼呼的風聲呼嘯而過,卻又總到不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