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能不能送我回蠡園。」手撫上門沿,輕輕推啟,蹣跚的腳步的踏下門檻,緩緩的關上門,感受自己身上絲毫無力。
「你想回蠡園？」小藍凝視著我的雙眼,俊美無儔的面容帶著一抹笑容,讓人看不透。
點了點頭,算是給他的回應。淡然的看著小藍,並不是請求他的允許,而是直接告訴他我想做什麼,剛才的噩夢讓我覺得這里突然之間有一種很大的負擔感,讓我不能輕易的承受。
他也沒有在問我,只是起身走在了我身前,一路上兩人皆是寂靜無語。
送我回了蠡園前,小藍沒有進去,便是轉身離開。
微微抬眼,心下一驚,什麼時候我的房間里亮了,我離開前應該沒點燈才是。
「回來了？」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整個房間的燈火呼的一聲全部亮起,我心頭一驚,下意識的猛然後退了兩步,雙眸睜大,望著坐在椅上滿臉隱怒的東曉輝,以及那跪著的箬思。
看到他的模樣,我本就精神不濟,便是隨意的‘恩’了一聲。
東曉輝隨手翻閱著一本不知道什麼的古籍,也許是沒想到我此刻的態度,他緩緩抬起頭,薄唇抿著微笑,但眸中卻冰冷異常,隨手翻了幾頁,便扔在了一旁的案上,緩緩的問道︰「你剛才去哪了？」
望著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東曉輝,心頭一陣凌亂,︰「我什麼時候連出行都要向你報備了嗎？」。
東曉輝的眼神一冷,但卻笑道︰「怎麼,我不能知道嗎？」。我還在愕然中,他竟是直接走到我的面前,單手一拉,我一頭便是撞上了他溫暖的胸膛「別忘了,你是我的人。」
換做別的時候,我一定會樂呵的和他玩笑,可是今天我的確沒有任何的精神,整個人都像是沉浸在那個噩夢中,那個夢好像太過真實。
勉強擠出一點表情,往身後推了幾步,睜開了他的環抱。
他也沒在近身,又坐回椅上,突然抬首凝望著一直盯著他的我,低沉的說了一句「不要試圖周旋于我們兄弟之間,你還沒有這樣的能耐。」
我又是一怔,望著東曉輝那深沉如夜漆般的眸子,心頭有種說不出來的震驚,抿唇一笑,「放心吧,我從來未曾試圖過。」
他沒有看我,只是起身繞過我的身邊,冷清的繼續道︰「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雖然他沒有看我,可我依舊捕捉到了他那一閃而逝的情緒,「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的話？」
他的腳步在跨出房間之時,停頓了一下,微微轉首,只留下一個側面,似要說什麼,但,下一刻又快步離去。
夜色冷清,惟月當空。
東曉輝離開後,此時已經是一更後,可是我卻毫無睡意,之前的夢境讓我變得很浮躁。
穿著一件單衣,立在窗前,扶手欄桿,仰首望著滿月當空,素手微微松開,只留一聲嘆息。
步下石階,走進了夜色中,寒夜乍冷,風中,一陣冷香飄來,伴隨著點點琴音,哀淒悲苦,另人心頭寒涼。
「哎,又是哪個不正常的深宮怨婦啊。」
老皇帝已經接近60歲,我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他的女人之多,大半夜的擾人清夢不睡覺的,也就只能是那些深宮怨婦了。
可是,話雖然那麼說著,可是琴音之中卻是有一種傲然清高,不可一世的感覺,讓我不由得想要去追尋。
如若平時,我一定會滿懷好奇的跟了過去,可是今天實在是沒有心情。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還是決定回房休息,忘記噩夢的最好方法就是重新做一個甜美的夢。
「什麼人？」忽然听到窗前有聲響,我張惶道。正在我準備入睡之時,嘴就被一只從身後伸來的手給嚴嚴實實捂住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馬上沖擊了我的感官。
這算是什麼事情啊,今天的氣氛怎麼這麼怪異,從剛才開始就不對勁,我今天難道犯凶？
還是說這是穿越的又一大定理？只要到皇宮,女主角就一定要踫到刺客嗎？
「你不怕嗎？為什麼不叫？」一個低啞卻頗有磁性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可以清晰的聞到他身上散發的血腥味。
「有什麼好叫的。」說不怕那是假的,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場景,突如其來的一擊,不害怕這不正常。但是轉念一想,如果他要殺我,還需要對我說這句話嗎？如果我害怕了求饒了,他就會饒了我嗎？
「你要殺我的話,我現在就不能說話了,不是嗎？」。見我確實沒有叫喊的打算,他才完全收回那只沾滿血污的手,另一只握劍的手也從我腰上拿開。
剛一松開,他整個人就失去平衡,向後倒去。
我看了一眼他,繞開他倒地的位置,徑直的朝床走去。
本來我沒有打算在去做好人,或者女英雄的,來皇宮里做刺客的,可沒有善類,就算是善類,也必定有血海深仇,才會腦子壞掉來這個地方行刺,我又不是什麼天仙,也不是什麼聖女,我沒必要救這麼危險的人。
「你不逃嗎？」。他僵在地上,看著我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議。
「逃,逃到哪里,你覺得我可以逃到哪里？」我坐回桌子邊,給自己跑了一杯茶,兀自的喝了起來。
「你不怕我現在殺了你？」
覺得他這樣的刺客有些愚蠢,便是淡笑道「要殺你早就動手了,還會倒地留下這麼大的破綻。」也不看他,為自己到了杯茶,潤了潤喉,剛才的一瞬間我的確是被嚇到了,有些口干舌燥的,身上也是出了些冷汗,喝杯溫茶暖暖也好。
這還真得感謝東曉輝,要不是他在我這里等我興師問罪,我現在還沒有什麼溫熱的茶水可以喝。
他似乎來了興致,追問道「你不怕又不叫,你是打算救我嗎？我們可是素未謀面,你不怕我好了再殺了你嗎？」。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救你了？」我喝了口茶,紅唇微啟。
「你很聰明,你知道我現在沒有選擇,現在外面風聲很緊,我不可能在去其他的房間,如果轉到其他房間,定然會有動靜,我一定會被識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但是,如果我現在在你這里的話,只能這麼耗著,直到血盡人亡。說吧,你有什麼條件？你最好不要自以為太聰明,如果我要死,我不介意多一個人陪葬。」房內的陰影很完美的隱藏了他的一切表情。
「我本來是沒有救你的打算的,我不想惹禍上身,我只是一個平凡女子,只想過平凡的生活,一個敢于闖蕩皇宮的刺客,你們的能力實在不是我這種小螻蟻可以匹及的。」像他這樣的人防備心太重,和我並不是同道中人,既然不是一路人,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也懶得和他多交談,只想快點結束我們之間的對話,他能夠識趣的早點離開最好。
不是我心狠,也不是我戒備,而是我純粹不想救他,因為他是個刺客。無論他是站在這個社會的正義層面的刺客還是站在邪惡層面的刺客,對我來說,他只是一個刺客。
「給我一些藥。」
「沒有」
他先是一愣,隨後竟然眼瞳中有些失望。
他倚靠在牆壁上,用嘴撕上的夜行衣,費力的包扎著,想要以此來止血,眼周的神經也因為牽扯而異常的痛苦。若不是他的臉上圍著黑巾,他現在必定已經齜牙咧嘴,毫無形象了吧。
我望著他的模樣,心里的那絲良心就開始打轉,可又不想這麼隨意的惹禍上身,便是皺了皺眉道︰「你今晚準備怎麼辦？」
他抬眼凝視著我,目光灼灼地盯了我許久,愣是沒有回我的話。
看他的樣子,是打算在我這里呆下去了,我只能茫然的坐下,看著他,這才嚴肅的問道︰「我的意思是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他那如深潭般漆黑的眼珠里,泛出了層層漣漪般的擔憂波光,接著又在最短的時間內轉化成了某種痛苦。「現在我不是該走的時候吧。」
此言一出,我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犯錯,畢竟,他是個刺客,他全身的傷口就已經預示了他必定已經和人有了一番打斗,必定已經引起了別人的關注,而此刻,他已然在我這里逗留了許久,我都沒有出聲,至于我是沒什麼,但至于房間外的人,那他們的想象中,我便是月兌不開干系之人。
「哎,真麻煩。」
他的眉角微微抽搐,可是瞬間,卻是呈現了淡淡的笑意。
看著他眉角的笑意,我便是不爽,沒事把我這個無辜之人拖下水沒有一點歉意,還在這里欠揍的笑,當下便是極為不滿的補充了句「我這里有個無聊的白痴王爺經常會過來,你最好把你的血跡清除干淨,他那鼻子可是靈的很,別給我惹一身腥。」
黑金下的面肌疑似痙攣地抽搐了幾下,卻終是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