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爺催你出去接制。」我才剛剛蹭完飯回家,便听到香憐迎著我走過來,想要幫我整理一下。
「啥,制？制是什麼？」我听得一頭霧水,制這個詞,我可是從來都沒有听說過,聖旨、懿旨我倒是在電視劇里看到過很多,這制還是我第一次听說。
「小姐,你怎麼了？這皇宮里的詔書不是你等了很久的嗎？」。香憐也是有些疑惑的看著我,她的疑惑中充滿了質疑,這是我穿越過來以後疑惑中唯一一個有質疑的人。
皇宮里的不是聖旨嗎？什麼時候變成制了？難道這個朝代是在有聖旨以前的朝代？不會吧,那到底是什麼朝代啊？是個架空的朝代已經夠坑人了,連相似的朝代現在都無法推算了？
哎,難道說所有的法制禮儀都和中國5000年的歷史沒法對接,那我豈不是個無用草包了。
「小姐,沒時間了,小姐還是速速隨香憐去外廳。」香憐的話帶著不容否定的語氣,我真懷疑到底她是主子？我是主子？
等我剛進外廳,便看到全家人齊刷刷伏地听宣,不敢絲毫有差。一個太監打扮的男人用尖利的聲音吩咐我接旨,皇帝的詔書一出,全家人都整體的將臉伏在了地上,我害怕自己犯錯,也學著他們的樣子,只是將手舉起了,這個動作真的很累,學瑜伽的時候雖然也有類似的招式,可是只要八個八拍就可以,還可以很自由的控制呼吸。可是現在在這個壓抑的不能呼吸的場所,我都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顫抖的酸楚不堪的雙手才有了重力。
感覺到那如絲帛般柔軟的招數,我覺得它真的是重如泰山。在我快崩潰的時候,終于發現那一群耀武揚威的變身人晃蕩著他們的身軀離開了韓府。
「搞什麼啊,學禮儀,這個皇帝想干嘛啊？」听到現成爹將我接到的制中的內容念出來以後,我心里無止境的嘀咕著。
「苓蘊,你怎麼了？」現成爹爹看出了我的犯難,直接安慰起我來。
「哦,爹,只是有些疑惑罷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在這個時候,我沒有了解一點實情,說任何的話,都是會讓別人懷疑我的,到還不如什麼都不說。俗語有雲︰不做不錯,多做多錯。
「平日里也沒有跟你說過這個,凡是參加女成禮的官宦家的小姐,無論品級,在比試之前都必須接受一番禮儀的指導,以免在比試當日失了儀態。尤其是這次的比試,正值伏天王朝建朝期年大慶,自是不容疏忽。」
雞年？這個伏天王朝崇尚雞的嗎？雞年才有大慶？
我心中還有無數個問號,可是還沒有時間去消化,便听到一旁的漂亮娘（當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親娘）緊緊的抱住我,聲音很淒涼「苓蘊啊,宮中規矩繁多,一切都要謹慎,這次進宮接受指導的時間較長,要拖沓至一個月之久,你千萬不要行差踏錯。那些嬤嬤教習起來很是嚴厲,你要再三忍讓才好啊。」我可以听到她聲嘶力竭的哀怨,但是,意外的,我沒有看到她眼角的淚滴,眼圈的紅暈更是無從談起。
「爹,娘。苓蘊知道了,苓蘊會注意的。」重生之後,踫到一個對自己還算關心的便宜爹,我本能的要扮演一下孝順女。但是,對于這個緊緊抱著我的娘,我卻有些懷疑,我覺得她不太真實,不像是我親生的娘。她的演技雖然很好,在現成爹爹的眼前,她是一個典型的賢妻良母,可是,我知道她對我沒有感情。人們都說女兒是母親的貼身小棉襖,可是在我們的擁抱中,沒有任何的熱度。
「那今**便早些歇息去吧。」現成爹爹看著這里的場面,有些不忍,抬手掩過自己昏黃的老眼。
「是,爹爹。」我沒有拒絕,因為現在的外廳,有著一干家人,可是這些都是我所不熟悉的,我不知道以前的本體和這些姐妹,這些娘,還有這些兄弟,還有那些奴僕是怎麼相處的。但至少,在一個大家庭里,大家並不會那麼輕松,所以還是不要太多的接觸才好。
剛回到房間,听著從窗柩傳來的風聲,正想叫香憐關窗,卻听到香憐在門外喊著︰「綠筠」。
綠筠？綠筠？和我什麼關系？為什麼這個時候來？是敵是友？是來祝福的？嘲笑的？憐憫的？我腦袋里再次冒出無數個問號。
「綠筠。」我迎了上去,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但是笑容總歸不錯。同樣的笑容在不同的人眼里效果都會不一樣,如果她是我的敵人,她肯定會覺得我是嘲諷。如果她是我的朋友,一定覺得這種笑容很舒心。
「這是六娘給你做的鞋。」綠筠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雙繡花鞋,放在我房間的圓桌上。「娘怕你在宮中要走很多路,很辛苦,所以特地給你做了一雙鞋,這是她從你生病開始,一直為你納的,其實,我娘……」
「綠筠,我知道。」我看出了綠筠的欲言又止,我也知道她有難處,她說的東西其實我並不是很感興趣。畢竟,即使過去有什麼,也是原來那個身體的事情,和我沒有什麼關系,既然我已經來了,我要讓這個身體活出新的樣子。但是,我對這個綠筠口中的娘卻有了興趣,到底是哪個人,是剛才在大廳抱著我的人？還是其他人？那麼為什麼不在大廳給我？
「香憐,你在做什麼,為什麼還不給沏茶？」我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只能朝向香憐,請求短暫的幫助。
「綠筠,近日泉南遇到了干旱,您常喝的笸籮茶已經沒有了存貨,不知綠筠是否喜歡四小姐愛喝的玉溪茶？」
我喜歡喝玉溪茶？胡說,我明明喜歡喝花茶。我看了一臉自作主張的香憐,不過卻沒有生氣,畢竟她以前的主子喜歡喝玉溪茶。
「綠筠,我想在進宮前見見六娘。」這是我的真心話,我的確是想見見這個唯一在我出行前,還來關心我的人,要知道,在古代,鞋子是多麼重要的一樣東西。
因為使人疲勞的,可能不是沒有盡頭的高山,而是鞋子里的一棵小砂石。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以至于我的綠筠需要這樣吞吞吐吐的講話,但是現在,我是一個全新的韓苓蘊了,我不想記得過去發生的事情。我只知道這個娘是真正在乎我的那個,而不是只會在爹面前做戲的。
「四姐,你剛才說什麼？你說你要去見……」綠筠的聲音听著有些酸楚,神色竟然是滿溢的,瞳孔張大的看著我,像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是的,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她是我的六娘。」我的聲音也不知道為什麼出現了一些些梗咽的狀態,鼻頭酸酸的,也有些滑滑的。
「 當」我听到茶杯墜地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我安撫著自己差點跳出來的心髒,看向聲音的來源。
「對不起,綠筠,四小姐,奴婢一時手滑,沒有拿穩茶杯,嚇著兩位小姐,請小姐責罰。」香憐整理著茶杯的碎片,那樣的語氣中沒有任何的感情。
這一次,我沒有在震驚了,我已經習慣了。我可以確定這個丫頭,不是一個普通的角色。無論什麼時候,在古代,有著明顯的尊卑,而且奴才的奴性已經根深蒂固。一個正常的丫鬟,在這個時候,一定是會表現出驚慌的,就算是再深的主人的心,在有地位的丫鬟,在說話的時候,也不可能這麼平靜。
「責罰你什麼？責罰你的鎮定？責罰你的處事不驚？還是責罰你心不在焉？」我沒有看她,攙著綠筠的手,兩人一起起身,離開了房間。
在門口的時候,我轉過頭去,對著香憐說道「你不用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