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王殿下昨日徑直回了昭陽宮,可是夜間又回了蠡園,去了韓姑娘的房間,停留了許久才出來。」
納蘭娜措听著侍女箬桐的話,臉色越加往下沉,那光彩奪目的白皙臉蛋被陰郁和憤怒遮去了神采。
箬桐見沒有打斷自己,繼續道︰「依奴婢看,仲王定是如傳聞中的那般寵愛那韓家的千金,否則……」
箬桐的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納蘭娜措便揮手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主子的事,哪輪到你這個卑賤的丫鬟評議。」
箬桐被這重重一耳光扇得站不住不腳,身子踉蹌的向地上跌去,捂著臉頰,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主子。
「娜措,住手」納蘭婉妤看到箬桐臉上殷紅的五指印,秀眉微蹙,星眸中醞釀起一股淡淡的怒氣,轉頭眼中冷洌如寒冰湛骨,冷聲呵道︰「別忘了這是哪？」
「還不快點出去？」納蘭娜措眼冒厲光,迸發著鋒利的光芒。嬌美的臉漸漸鐵青,咬牙切齒的看著離開的箬桐,手緊握成拳。
「姑母怎麼就安排了這樣一個不懂事的丫鬟過來。」
納蘭婉妤冷若冰霜的眼眸淡掃,將視線從門外移至納蘭娜措,「你可別太過分了,就算是姑母在疼愛你,那畢竟也是她的人,你這般行為,也算是十足的挑釁了。」
「那又怎麼樣,她們始終還不過是個奴婢。」
納蘭婉妤秀眉微擰,嬌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憂慮。
「知道了知道了。」納蘭娜措扯著嘴角,眼中閃過一道犀利的精光。
「姐姐,現在你可不是關心這個丫頭的時候了,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會比較好,依我看,這輝哥哥可是對那個沒有教養的野丫頭動了心了,剛才她離開時輝哥哥那神情,你應該不會沒注意到吧。」
「就像你說的,仲王的事情,可不是你我該管的。」納蘭娜措神情未變,依舊冷靜的回應著。
「也不知道輝哥哥看上她什麼？容貌她根本就是欠缺,氣質也絲毫沒有,態度又那麼惡劣,完全沒有一點過人之處,和姐姐你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納蘭娜措依舊不甘,隨手剝開一個金桔果。
金桔入口的瞬間,嘴角揚起一抹滲人的魅笑。
「姐姐,我們同住蠡園,是不是也該送些見面禮去問候問候呢？」
午後,艷陽高照,照的地面每一處都蒸騰著熱氣,我找了塊布料撲在樹蔭下納涼。
不經意的抬頭間,地面上映射出四道長長的影子,看向來人。四名女子,每一個都能稱得上紅顏禍水,人如玉,發如墨,眼如琉璃,眉如細柳,唇似紅霞,齒似皓雪,四張臉都是那麼傾城。
居中的納蘭娜措依舊是一身白紗,宛如一朵白蓮,越發稱的她清麗高雅,那縴細的腰肢仿佛柔弱無骨一般,輕盈的扭過來。
在她右手邊的納蘭婉妤依舊那般氣質獨特,唇邊含著淡笑,手上提著一個小小的竹籃。
在她們左右的兩個女子便是薛佳凝和殷詩顏,今日的她們沒有那般妖媚和飛揚跋扈的傲然氣息,也許是因為同行的兩人是納蘭姐妹的緣故,今日的她們身上的狂放氣息完全被掩蓋,緊抿的唇,讓兩人顯得溫和起來。
「苓蘊妹妹真是好興致。」納蘭婉妤見我正巧抬頭與她們對視,便是自來熟的開始姐妹相稱起來。
「我不過是出來找個陰涼地而已,論興致怎能及納蘭小姐？」雖然不是很情願搭理她們,可是作為一個文明人,我還是盡到了我應有的禮儀。
當然我的這句話,明眼人都知道不是什麼良言善語,周遭的空氣一時之間有些凝滯。
「苓蘊妹妹說話還真是咄咄逼人,婉妤姐姐只是好心過來為你送些南嶺國進貢的果子來而已,想不到一片好心,卻……」薛佳凝故意一副哀怨的模樣,將最後幾個字吞了下去,不過她的言下之意卻非常清楚,我就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心里偷笑,好心給我送來,昨個她們怎麼不命人送來,據我所知,昨個可是三位王爺都給她們送去了果子,而且還是在和我相遇前,現在來這里假好心,目的很明顯。
一是告訴宮中所有人,她們姐妹倆有多大度,竟然連貢品都可以拿來送人。二是要告訴別人,她們有多麼受歡迎,有多少王爺給她們送去了貢品,最重要的第…便是,她們親自給我送來果子,是想告訴宮中所有的人,仲王寵愛韓苓蘊這件事情只是一時興起,因為仲王並沒有將貢品送到韓苓蘊這個女子處,而是送給了她們納蘭姐妹倆。
「薛小姐,你這樣說可是陷納蘭小姐于兩難之地咯,納蘭小姐只是手上拿著一筐進貢來的果子而已,並沒有說要給我,你這樣一說,豈不是讓納蘭小姐只能忍痛給我,這樣借花獻佛可不好哦？」我故意拖長了語調,待納蘭婉妤要解釋前,立即又補充道︰「而且這是各位王爺給納蘭小姐送去的,誰都知道,就算納蘭小姐轉送給我,我也不敢消受啊,萬一讓王爺們知道,怪罪于我,我可難以擔待。誰都知道,納蘭府上的兩位小姐和仲王是表兄妹,和舜王還有夷王又是自小就熟絡,這相互接受禮物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我可不敢貪圖王爺們的禮物,上一次仲王送了我一根鏈子,都讓我到現在都忐忑不安,不知道該回什麼禮才好。」
我頓了頓,故意沒有繼續,一字一頓拖得極慢,我就是想讓她們知道,這三位王爺給她們送果子,並不一定是因為愛情,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小一起長大而有的兄妹之情。而仲王送給我鏈子這件事情,那無論如何,必定也是因為對我的寵愛才會有的舉動,畢竟我和她們四個人完全不同,在入宮前,我是沒有那樣的身份地位和仲王這樣的貴族相識的。
我掃了眼四人的臉色,殷詩顏咬了咬唇,揚起一個輕蔑的弧度,薛佳凝那本是平靜的臉上,掃上了淡淡的愁容,納蘭娜措則是更甚,原本清麗出塵的臉上,整個都被不滿和憤怒籠罩,雙眼還不停的瞄向納蘭婉妤,只是那納蘭婉妤,像是听到了極正常的一件事情般,平靜的注視著我。
納蘭婉妤清雅一笑,柔聲道「這倒是無妨,幾位王爺給我們送來太多,我們兩人也是食用不完,還不如和各姐妹分享。」
我不想在和她們多扯,于是決定一錘定音「苓蘊謝過納蘭小姐的好意,只是,昨日,我這也送來了一筐金桔果和一筐白玉果。眾位小姐的心意苓蘊已經領了,至于這果子苓蘊便不收了。」
我的話音剛落,連一向都平靜的納蘭婉妤,也有一瞬間的失神。
我故意沒有說出誰送來的,也故意將兩筐果子分開來說。
這樣,她們便一定會去猜,到底是誰給我送來的,到底是幾個人送來的,是一個人送了兩筐來,還是兩個人各自送了一筐來。
「苓蘊突感身體不適,想要回屋稍作歇息,就恕苓蘊不能再次作伴,就此別過。」我看著眾人的表情,心里樂開了花,嘴上卻是非常討人厭的謙恭有禮著。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們也都是那樣有身份地位的人,絕不可能在死皮賴臉的呆在我這,只是,今天她們四人來看熱鬧的心情完全有違她們的初衷,甚至是背離了。
納蘭娜措早就已經情緒暴走,想也不想直接轉身離開,而原本還是來湊熱鬧的殷詩顏也是泱泱的轉身去追納蘭娜措。
只剩下兩個定力稍微好些的人,留下來禮貌的說了些下次再來拜訪的話,才優雅的離開。
待四美人組合離開,我的心情簡直好到爆棚,那狹小的房間在也無法關住我。
過了一會兒,我決定把箬思叫來,見我興高采烈的模樣,不由得愣了一愣,問︰「韓小姐這麼急叫箬思,有什麼要事？」
「我想去騎馬,你去騎射場和廷翎交涉下,說我待會要騎鴻騁。」
「可是？」箬思的臉上有些猶豫,可看著我那堅定的表情,她也沒有將那句話說完。
看著箬思一副緊張的模樣,我也想了想,道︰「你放心好了,我出去前,自會去昭陽宮和仲王打聲招呼,不會牽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