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曉輝本就一眨不眨的看著我,見到我的表情,嘴角的笑意逝去,顯示出受傷的痛。我轉過頭,不再看他,平靜的說道「我現在已經足夠幸福了,不要破壞那樣的幸福,好嗎?」。東曉輝清冽的眸中異常明亮,淡而悅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苓蘊,你一定要記住,無論以後會怎樣,我只想告訴你,你都可以依靠我。」無論怎樣嗎?我忽然覺得,體內頃刻間便竄起了一股強烈的熱,低垂的腦袋中無數復雜的情緒。他是在向我承諾。可是,他也許不知道,我最害怕的便是承諾。因為這個世界,最不能相信的便是承諾。一旦承諾,我便會傾入全心的去相信,但是一旦背叛了這份信任,我便是無心之人,我做不多冒這樣的險。心中莫名的傷痛,沒有將他的話接下去,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也感受不到他的情緒……原是坐在床頭的東曉竣僵硬的佇立在兩人之間……他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站起身,倚在床柱,默默地站在原地。沉默,可怕的沉默。三個一動不動的身體,組成一個奇異、微妙、沉默的三角。而後,听到輕不可聞的腳步聲,和門吱呀一聲關閉的聲音。門外,傳來他的叮囑聲,我閉上眼,什麼都不想去想「箬思,好好照顧她。」自那天走後,東曉輝再也沒有來過我的住處,就連東曉竣也在沒來過。可我卻並不自由,每天躺在床上的日子,快將我憋瘋。我想要出去透透氣,不想再呆在房里。「仲王是讓你們好好照顧我,並沒有讓你們監禁我,我只是出去透透氣,又不會有什麼事情,再說,我受傷的是手臂,又不是腳。」「對不起,韓小姐,我們無法讓您外出,仲王吩咐說要你好好休養。」休養,養什麼啊,養膘啊。在重重防守下,我被那些彪悍的宮女們困在房間里出不去,只能在沒有多大的房間里不停地轉悠,我甚至都可以清楚地記得,哪個擺設在哪個架子上,甚至連一個花瓶上繪有幾朵花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幾天,我的手臂總是癢癢的,不過夜間的時候,總會有股淡淡的清涼滋潤,緩解那種麻麻癢癢的感覺。每次我想拆下手臂上的白布之時,那些宮女就會像通神了一般,及時出現在我面前,制止我的行為。我嘗試的次數多了,箬思索性就直接駐扎在我的房間中,從半監視升級到全方位監視,甚至連洗澡都一定要跟在我身邊。可是,每當我問她的時候,她總是回應我一張萬年不變的撲克牌的QUEEN臉,幾次下來,我再也沒有了想要答案的念頭。如今已經到了四月,我打開木雕窗,看著湖邊柳絮輕如煙,整個蠡園便是一幅安靜唯美的畫面。我駐足在窗前,沉醉在這難得的安靜中。一串噴嚏聲打破了這份靜謐。「誰在想我嗎?」。我揉揉通紅的鼻子,擤了擤。「你猜對了,那你想我了嗎?」。我一看來人,即可張開雙臂,熱情的跑上前去迎接他的到來「我當然想你啊,想念你那粉女敕的皮膚,柔滑的觸感讓我愛不釋手;我想念你水靈的眼楮,深情的凝視讓我深陷其中」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誰都喜歡听好話,听完好話,我的日子也會好過些。「小竣竣,你可以自由的在皇宮各處走動嗎?」。「當然可以。」東曉竣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我一臉的諂媚相出賣了我內心的想法,東曉竣突然警覺地避開我的視線,拿起一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書一本正經地讀了起來。「小竣竣……」聲音媚得連我自己都要酥了。「你不覺得今天天氣很好嗎?」。「小竣竣……」天是藍的,雲是白的。」期待的、前所未有的虔誠語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東曉竣也是個極度嘴硬心軟的家伙,只要多磨蹭一會,必定會如我所願的。「你不要妄想我帶你出去玩,皇兄是絕對不會讓你出蠡園的。」東曉竣可能被我甜膩的語氣給惡心到了,抖了抖,埋頭繼續看書。「不要裝了,書本都拿倒了。就是因為東曉輝不準,所以我才求你呀,你看你的面子夠大吧」我用手撐著下巴,手肘靠在東曉竣的書桌前,眨巴著眼楮,「深情」地凝望他。一分鐘。兩分鐘。一炷香。兩柱香。東曉竣完全不理會我。「你,你太不仗義了。」我終于受不了了,搶過他的書本,面紅耳赤地站了起來。」「你是想被這無聊的書悶死,還是和我一起出去玩,你自己抉擇。」「我情願暫時的看這無聊的書,也不願意受皇兄的責罰,皇兄生氣的時候可嚇人了,你是沒見過,我才不要做傻瓜呢。」「你,哼,我以後有好玩的事情也不帶上你,你這個不仗義的家伙。」「真的?你有什麼好玩的地方要去嗎?帶我去吧?」「放我出去」「若我說不呢?」「求你了……」最終,我近乎低聲下氣的懇求也未博得他的一絲同情。看著外面如此好的天氣,我是在是不願意放棄,繼續死纏爛打道︰「不然,我陪你去連武,陪你去騎射,怎麼樣?我在旁邊為你加油。」雖然,我並不是很想看東曉竣修煉武功,可是想到這麼好的天氣要窩在房間里,我還是覺得在外面做什麼都好,哪怕只是曬一下太陽。「不然,我們就在蠡園里逛逛,我保證不亂跑,反正最近東曉輝也不過來,你讓個宮女站在蠡園門口通風報信,看到東曉輝來了,我們就回來,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啦,好不好啊?」東曉竣的眼里似乎有一種閃動,那大眼楮不停地閃爍著,我相信他一定是被我持之以恆的努力感動了,便繼續哄騙道「你要知道,人要多曬太陽才長得高,如果像你這樣,一天到晚呆在房間里,就容易長不高,你看你皇兄,那身高,要是放在我家鄉,就是剛剛過了三等殘廢的界限,差一點就要被歸類為殘疾人了。」「而且,我跟你說哦,只有多曬太陽,才長得帥氣俊朗,你看你那皇兄,長得跟個女人一樣,沒事長那麼美干什麼,又不是讓他去選美,你可千萬不要像他那般,否則啊,將來找不到媳婦。」東曉竣被我那句話驚得完全臉色蒼白起來,不發一言。看著他那模樣,我的罪惡感也油然而生,便笑著哄他道「所以啊,現在就要出去玩,否則,你長大了就要和你皇兄一樣找不到媳婦了,如果你多曬太陽,以後你就能找到像我這般擁有天使的容貌,魔鬼的身材,才智與德行兼備的賢妻良母了。」「嗯哼。」東曉竣那連從蒼白漸漸變黑,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神氣的第六感讓我轉過頭。「啊,天啊,你什麼時候來的?」看到身後的東曉輝,我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他都听到我說了些什麼?說他三等殘廢?說他長得像女人?還是說他娶不到媳婦?完了,完了。我緩緩的轉過頭,眼神狠狠地掃了一眼東曉竣,這家伙,為何東曉輝來了都不提醒我,這一次,東曉輝肯定生我氣了。「怎麼,不說下去了?」東曉輝不知何時來到我的身旁,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已經低的不能在低的身軀,眯著眼眸,冷冷一笑。我只能繼續把頭埋得更低,閉著眼,不敢吱聲。「你怎麼就那麼呆不住嗎?非要往外跑嗎?外面的世界就這麼吸引你嗎?」。我不敢抬頭看他,只能低聲輕語「我都已經在這里憋了幾天了,我現在根本不像是養傷,更像是在坐牢,牢頭還不會每分鐘都盯著我呢?」等了一兩分鐘後,見東曉輝也沒朝我發脾氣,我這才敢抬起頭,瞧見他的臉色也沒有過多的怒意,便是斗膽道「我只是在蠡園里散散,行不行啊?」「走吧」淡淡的聲音傳來。我難以置信的看向他「真的。」急速的沖到房門口,還是覺得無法置信,再次轉過頭,「真的讓我出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羅嗦了。」徑直繞過我,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