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在暗暗記著這些嬪妃,當她看到某次長信宮小宴中,蘇以真的身影,以及蘇以真彈的一手好琴時,她也明白了什麼。
再就是曲太後身邊那個小太監阿穆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她那時便隱隱覺得這個人在日後曲太後與步傾城的戰役中會起到極為重要的作用。
後來……
後來也的確如此。
而秦致開始早出晚歸,南莫也常進宮與步傾城商談事情。
他會把她帶在身邊,只是,她很少去听,因為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上,她幫不到忙。他的身邊文將武將都有,不缺她一個,她能做的就是想些法子逗他開心。
除此之外,最讓她覺得吊在心頭的一個事,是步傾城的生母,那個剃發為尼于靜心庵的顏太妃。秦致常常在稟報消息時提到顏太妃,她知道,步傾城定是放不下他的母親的。只是,明明有著太妃封號,卻不在宮中,步傾城雖沒對她說過顏太妃的事,但她猜測,顏太妃在靜心庵,想必不是那麼簡單。
或許……便與曲太後有關。
她剛穿越那會,曲太後尚不在宮中,後來回來時,她才听人說,曲太後是自靜心庵回來的。
而若當真與曲太後有關,也勿怪步傾城等人每每提到顏太妃便沉重了氣氛。
在這樣看似平淡溫馨卻又夾雜了些許復雜的時光中,春天來了又去了。
中間他們有過小爭執,但總的來說,他們之間的關系在那時還是很好,青松依舊面無表情,雖盡心盡責,但她看得出,青松不算喜她。
留情自初春開始戴在頭上,直到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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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非凡從三生鑒冊中抬起頭,抹了抹滿臉的淚水。
這里還是21世紀,她剛從雲川回來。牆上掛鐘指到4這個數字上,窗外雨漸漸變小,淅淅瀝瀝,好似她心底的傷,小,卻從未間斷。
一切的一切好似昨天才發生,鑒冊上小字遍布,講述了一個她親身經歷的故事。
她曾覺得,若沒發生那件事,或許他們能一直好下去。
但如今再看,她又似懂非懂。
該發生的,總是會發生。她自欺欺人了一個春天,幸福了一個春天,她有時是個滿足的人,有時,又覺得不夠不夠真的不夠。
所以,那時的她才會選擇了幾條不歸路。
垂眸,她隨著方才看到的地方,繼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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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情自初春開始戴在頭上,直到初夏。
他再次翻了別宮妃嬪的牌子,她依舊佯裝無所謂。他在她眼上一吻,出了壽安殿。然他帶著青松前腳剛走,碧畫後腳便沖了進來,一臉鐵青。
她問碧畫發生什麼事了。
碧畫抿著唇說不出話,只復雜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奔出了門,將一人領了進來。
是個小太監,非凡對他有些印象,容妃出現的地方,必定有他。
他是容妃宮里的……
小太監進殿,先是急急掃了殿內一眼,見只有她一人,面色變了變。這才跪下,這一跪,竟是給她磕了幾個響頭。
非凡眉頭微皺,看了碧畫一眼,「怎麼回事?」
碧畫咬唇,對那小太監說,「你說!」
小太監戰戰兢兢,語氣急促,又掩不住喜色,道,「回稟娘娘,我們主子有喜了,姑姑命奴才來壽安殿報喜!」
報喜……
非凡只覺渾身一震,手足冰涼。
他對別人如何她不知道,可每晚對她卻是瘋狂的折磨。但她一直覺得梗在心中的,是他事後特意的避孕。前面有一段時間是吃藥,後來,她曾無意地抱怨起藥吃多了很可能導致不孕。他記在了心中,于是之後無論多麼瘋狂,他都不曾在她體內釋放。
他是為她好,她知道,可她卻高興不起來。
同時她又明白,為何他登基三年,從未有過子嗣。不是他身體不好,不是別的原因,而是他根本不想要孩子。只是,她覺得他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如今並不太平,有孩子,或許便是累贅。所以她理解他。
可如今,容妃卻有孩子了?!
那個端莊大方,溫柔可人的女子,有他的孩子了……
是了,他雨露均沾,這幾個月華妃容妃以及幾個家族勢力不小的妃嬪都曾受過他寵幸,而一個月前,正是容妃。
為什麼?是意外?還是他只是不想要她的孩子?
因為容妃與他青梅竹馬,容妃是他恩師之女?所以他要?
腦子混沌,她不知道自己臉色多難看,但那小太監,本是高興的,在看到她的反應後,目光及神情隱隱的是不屑厭惡與防備。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這小太監以為她只是嫉妒華妃喜事來臨。
哦不,是的,她就是嫉妒。
她不滿。
她難受。
她忍了一個春天,想讓自己大方一些,因為他不是她一個人的,她不願意給他帶來麻煩。可她並沒有真正釋懷,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在容妃懷孕這一刻全數噴泄而出。
她沒有理會碧畫與小太監的話語,推開二人追了出去。
今夜,他翻了華妃的牌子。
她一路向華妃宮里而去,他沒走多久,片刻時間他便追到了她。
「傾城。」她大聲喚他,他回過頭,看到她時皺了皺眉。她奔上前去,緊緊將他抱住,他被她撲的身子微晃了晃,反手抱住了她,磁性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出來做什麼?」
這時候,夜幕才剛剛降臨。
初夏的天氣很好,星星漫天。
她低聲問他,「不要去了,不要去華妃那。好不好?」
她明顯感覺到他微微一僵的身子,他低斥她,「說什麼糊話。」
或許是這些日子來被寵的脾氣大了,她只覺全身難受,她一把推開他,眼梢余光瞥到青松皺起的不滿的眉,她只覺胸口那處是撕裂般的疼痛,她和他在一起,並不是普天歡慶的。還是有人不高興,有人不同意,甚至有人暗罵她妖女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