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這房不是剩兩間麼?正好,這位灰衣公子一間,我們一間。」這是一個帶了調笑的年輕男子的聲音。這男子說著,話音又是一轉,「林潛,你這速度倒是快,若慢了一分,咱這房間可搶不到了。」
林潛,南莫……
非凡面色已然發白,听著背後的聲音,僵在原地。
他們兩人來了,那碧畫呢?秦致呢?還有步洛初,以及那個男人呢……
听南莫的聲音,他們似乎並沒有因她的消失而失落。
看來,是她想多了,他們壓根沒想過要找她罷。
心底苦笑,非凡十指屈緊,只覺自己思緒說不清的復雜。
听著南莫的話,掌櫃的有些尷尬,看了看白上歌,又看了看門口而來的幾人,干笑了聲,「呵呵,公子說笑了。只是這位灰衣公子有兩人,他們……」說著,他目光轉向白上歌身側的非凡。
「兩個人?咦?這姑娘身影好熟悉……」
非凡心頭咯 一聲,只覺後方數道目光齊聚而來。
白上歌眸光一閃,看向非凡。見她臉色蒼白如紙,一驚,「葉?」
非凡暗暗叫苦,面上卻對他一笑,低聲道,「我沒事。」
笑完,她又驀然想起,她早已換了個容貌,根本不需懼怕南莫等人不是?
對的,她應該轉過身去,讓他們看看,她也只是背影和葉非凡相似罷了。
可為何她竟沒有勇氣轉頭。
她在害怕什麼?
害怕步傾城也在,然後看穿她麼?
身後那最為灼熱的一道視線是誰的?是他麼?
咬了咬牙。
她不能讓他們看穿她。
若在盯著這背影看,怕是會出事。
倒不如讓他們光明正大看她的容貌!
思及到此,非凡正要轉身。忽而听得林潛淡淡道,「掌櫃的,這兩間房便讓一間出來罷罷,我們夫人舟車勞頓,公子心疼她,房錢出雙倍就是了。」
話音落地,她已是渾身一震。
出宮時步傾城便將各自的身份擬定了一番。
他是少爺,碧畫秦致林潛為僕,南莫是摯友,步洛初為少爺的兄弟。
而這唯一一個少夫人名頭便自然而然地冠到了她的頭上。
可她這夫人早已被人擒走不是?
他們現如今又是哪來的夫人?
莫非是怕身份泄露,于是喚人假扮了她?是碧畫麼,還是別人?
心中念頭復雜轉動,就在此時,一道悅耳女聲軟軟傳來,「林潛,莫為難他們。我不礙事的。咱們換家客棧也就是了。」
這絕不是碧畫的聲音。
所以……這就是那個夫人了?
「不,就在這里。」那久違的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忽的響起,擲地有聲,有些淡然,卻又隱隱透著霸道。
是他!
那那個女子呢?
那個所謂的夫人呢?
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她忽然憶起那日他與她吵架的緣由。
雅姑娘……
「我……」
「雅兒,你身子不好,听我的。」
這一聲深情話語,令非凡渾身冰涼。
果然是她。
她葉非凡不過消失幾天,他便迫不及待將那個女子接到身邊。
她原以為他們之間即便沒有深愛,總還是有感情的,可原來,他們之間的關系薄弱如斯……
咬牙冷笑,她本想轉身再看一眼,然事情已發展成這個地步,一切舉止都沒了意義。
她側過目光,看向白上歌,低沉著聲音道,「我們走吧。」
「為……」
「什麼都別問,走。」她一口將白上歌的話語打斷,抬眸看了他一眼。
看著她目光中的乞求,白上歌心頭一緊。許久,才微微點頭。「好。」
大掌自然地伸出,將她冰涼僵硬的手包裹,
非凡一震,下意思想要掙月兌,下一刻,又一言不發,任他牽著。
正欲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一聲抱怨,「秦致,咱們那馬車真難停,對了,你答應要教我騎馬的,都好些日子了,你……」
非凡听著,腳步一頓。
是碧畫……
原來是顧馬兒去了。
看來,她過得也不錯。
這位新主子,新夫人,她應該也習慣吧。
既然如此,再見了。
我本就是個過客,如今這樣,也算是回到了軌道罷了。
非凡苦笑。
這邊,碧畫與秦致、步洛初自外走來。
卻突見步傾城等人站在門口。
三人一驚,互視了一眼。齊齊快步進門。
碧畫看了眼站在步傾城身側的女子,眸中很是復雜。她知道不該這麼記恨,步傾城是天子,身邊女人多不勝數,也不在乎多這麼一個。可時機不對,這不是在宮里,她依舊記得那日,非凡消失,步傾城本欲去找人,尚未跨出門口,門外便飛奔進來一個女子。他們叫她雅姑娘,連秦致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她不知道。
步傾城與雅姑娘在眾人目光底下相擁,雅姑娘對步傾城說,想你了。
她就站在一側,看清了步傾城眸底的復雜光芒。
她不知道這個少年天子當時是什麼心情,或許如她一般,一面急著將非凡找回來,另一面,卻不能拒絕懷中女子。
她叫慕容雅秋。
這些日子里的相處,她雖下意識排斥慕容雅秋,可她也知道慕容雅秋是好人,與宮內妃嬪不一樣,慕容雅秋謙遜有禮,溫柔體貼。
而幾日以來她亦從秦致那兒听到了許多。
例如,他們青梅竹馬。
又例如,慕容雅秋于步傾城來說,意義極為重大。
步傾城拒絕不了她,就連碧畫自己,也不知該用什麼理由來拒絕她。
所以,那一日他終是沒有去凌煙閣。
步洛初很快渾身是血地回來。
非凡被擒之事,眾人亦很快知道。
……
不願再看兩人的親密,碧畫心底總會酸澀地想起非凡。目光一移,身子卻是猛然一震,「夫人?!」
她的驚呼幾乎吸引了客棧內所有人的目光。
除了一旁的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