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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在夏威夷的人

如果你問林夕夏威夷最美的風光是什麼,那麼她一定會笑著說是陽光,在林夕看來,夏威夷的陽光是會笑的。那種,自然地好像最有感召力的人的笑,會讓你在看到之後,不由自主的翹起嘴角。

林夕現在就在這里。夏威夷海邊一棟小小的海濱別墅,林夕最喜歡的就是窗戶的位置朝著外面看,用一種很羨慕很渴望也很哀傷的眼神看著窗外,看著椰子樹和人群在大白天里嬉鬧。而她只能任由嘴角的笑彎成一抹勉強的弧度。

清晨的太陽還沒有完全的升起,林夕就已經坐到了有小陽台的窗邊。輕柔的雪紡天藍過膝連衣裙,順著林夕坐下的動作,垂出一個好看優雅的弧度。尤其是看著林夕這樣的姿態,會讓人有一種寧靜悠遠的感覺,似乎整個早上在這樣的寧靜里綿長細膩。

當杜晨發現林夕的房門大開,卻不見林夕的人影時,那種籠罩在周身的昏暗無力讓他心焦。他急急忙忙的從樓梯趕下來,臉上的表情在看到坐在窗邊的林夕頓住。

瞬間情緒的大起大落,讓杜晨疲憊,但是,當看到林夕之後,所有的疲憊都被淡淡的溫馨代替。當然還有一抹心疼。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杜晨嗔怪的說著,一邊快速的解下自己的西裝外套,並將它披在林夕的肩上,動作溫柔細致。

林夕趴在窗沿目光看在著窗外,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離窗子如此的近。平常的時候,她大多是坐得遠遠的,眺望遠方。只有天還沒有亮的早晨,林夕才會如此近的欣賞著窗外,甚至,走出小別墅,近距離的接觸某些東西。

早晨的空氣聞起來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感,林夕閉上眼深呼吸,感受著清冽的空氣夾雜著海風的腥咸還有一股植物的味道,腦海自發的的將這些描摹成畫。隨著每一次的深呼吸,腦海的畫面究變得更加的清楚。

林夕是在享受這樣的滋味的,所以即使是閉上眼,林夕的嘴角也還掛著一抹笑意。很溫馨很溫馨。

所以,當杜晨的衣服搭在林夕的肩上的時候,林夕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表情有瞬間的怔忪繼而呆愣。

呆愣的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她的心里卻只有感激。沒有那種很溫熱的暖流從心尖劃過,以及溫馨。就好像這樣的情緒已經從她的身體里剔除一樣。即使是如此細微的關懷,在她的心里也是平淡的無法蕩起一點漣漪。

林夕垂下眼瞼,伸手接過杜晨的衣服。身體下意識的退後半步,躲過他想幫著她攏衣服的動作,

「晨,你今天起得很早。」林夕抬頭朝著杜晨笑笑。只是這個笑容,虛假的連她自己都沒辦法給一個滿意的評價。但是眼前的人說他們是情侶,而且她確信他的好都很真實,只是她真的不記得,什麼都不記得,沒有所謂愛的記憶,但是她並不是完全的失憶,只是記憶里的某些片段被關上了,而且怎麼也開啟不了。那種隔閡的感覺生硬的很明顯。而且,最奇怪的是,在她所有能觸及的記憶里,並沒有特別不能曬太陽和喜歡太陽。但是現在,他的目光好像吸食了鴉片的人一般,瘋狂的迷戀陽光的橘暖色調。

杜晨一直陪著林夕看著灰蒙蒙的天邊,直到絲絲的亮光聚攏成片,然後,杜晨強制拉著還戀戀不舍的林夕回到房間里。那里沒有那麼強烈的太陽光,即使是白天也會開著一盞小燈,昏黃的帶點暖意,林夕喜歡的顏色,但是,不是喜歡的時間,這樣的燈,林夕只想在夜晚看。

但是,林夕不是一個任性的人,她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也知道什麼叫分寸,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在記憶空缺之後,連帶著丟掉了活潑的性格,這樣的反差,甚至讓她覺得,她腦海里的記憶根本就不是她的。而且,每次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她的心里竟然真的就會出現那種好像局外人的情緒。

這樣的違和感,杜晨只給與了她安慰的笑,那種明明有故事又不想多說的表情,讓林夕很不爽。但是,林夕沒有追問,不是覺得失禮,而是好像這樣才是她的個性。

杜晨到了廚房,然後廚房里傳來規律的聲響,林夕很自覺得向著沙發走去,順便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晨報,認真到的閱讀,完全的英文,卻並沒有讓她為難。

然後,是無限的靜謐,在房間里流淌,這樣的感覺是林夕除了看窗外最愛的時刻。有一種淡然永恆的雋永感。

「以後,早上加一件外套吧。」杜晨端著早餐出來的時候,看著還在埋頭閱讀的林夕如此說著。

沒有听到回答,房間里依舊是靜謐安詳,杜晨沒有多問,但是他知道林夕已經听到了,因為她短暫的停頓。他將早餐放到餐桌,並且擺好餐具。然後拉開兩個座椅,入座。沒有叫林夕,因為默契。

當杜晨入座之後,林夕放下手中的報紙,坐到了杜晨拉開的位置。刀叉在盤子上游走,卻沒有發出刺耳的刮擦,林夕很肯定在她保存的記憶里,那個她是不會使用刀叉的。但是,她顯然是用的得心應手,只是早餐的味道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盡管美味卻沒有該有的真實。

每當,這樣的想法冒出來的時候,林夕都會自嘲,但是自嘲的很無力。

早餐在很短暫的時間里結束。林夕主動的承擔著收拾的任務。杜晨在一旁幫忙,然後,如果有人來找的話,杜晨會穿上很正式的西服,戴著嚴肅的不像他的年紀的成熟離開,同時在出門前給林夕一個抱歉的眼神。然後,整個房間就只剩下林夕,然後,很晚很晚,杜晨才會出現。而且,這樣的時間間隔一般是三天一次。很湊巧,今天就是那個三天一循環的日子。

「明天出去走走吧。」收拾完之後,杜晨突然說道。

抬頭,林夕看看杜晨,繼續回身收拾。

「電視上不是說了明天天晴嗎,這樣能出去嗎?」。林夕的語氣里透露著濃濃的失落,黑亮的好像黑曜石的瞳孔也變得暗淡。當然了,林夕覺得她會有這樣的心情也是正常的,畢竟,回憶里的她並沒有所謂的重度陽光過敏癥。然而,一段空缺的記憶,一段不記得的時光居然可以改變這麼多,怎麼說都有點不相信,即使,林夕確信那些記憶是她腦海里的記憶,但是懷疑還是慢慢的滋生,她甚至覺得,她的回憶和現在根本就是兩個人的人生。

當然,這樣的困惑,林夕是不會告訴杜晨的。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秘密,即使那個人是杜晨,也不會例外,這是林夕的原則。

林夕已經無意識的擦了好幾遍的桌子了,但是她的表情依舊暗淡茫然,顯然是沉寂在自己的思緒。所以,杜晨的聲音很輕柔,生怕一個不小心會驚嚇到她。

「夕,天氣預報並不會每一次都真實,而且,就算是在夏威夷這個海濱風光著名的地方,也不會永遠都是晴天,最重要的是,我們明天去的地方絕對不會曬到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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