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力馬扎羅是一座海拔一萬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長年積雪的高山,據說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西高峰叫馬塞人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的廟殿。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經風干凍僵的豹子的尸體。豹子到這樣高寒的地方來尋找什麼?
它在尋找什麼?
機場的飛機起飛的聲音轟隆得讓人覺得很空虛,到了故事的結尾,海鳴威還是沒有給出答案,或許,沒有答案才是這部經典短篇的完美之處吧?
那只豹子它又為什麼會被凍死?它在尋找什麼?是什麼讓它一路追趕最後葬身在那皚皚的雪山上?
這本書,寫盡了哈里的酸甜苦辣,卻道不盡人間滄桑的歸依。葉黎曉,還沒來得及跟你好好的分享一下我們的謎底,我們就要各分東西。前路是什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很彷徨也很無助,我擔心在我坐上飛機的時候,我還是沒有見到你。我的花送到了嗎?是我最喜歡的星辰花,我把我自己送給了你,你是否知道?
不管,哈里遇到了多少個女人,他始終是愛著辛西婭。你是否懂得那份深情,你我之間的深情?我等你,等你來。
第一次走在陌生的機場,心里是無盡的恐慌。總是等著有那麼一個人會出現,叫住他,叫著他的名字,他就會丟下所有的行李放棄飛翔。他知道他在等,卻沒有一點點信心相信自己可以等到她來。他並沒有告訴她,在哪個機場,是哪一個點的飛機。他只知道走在人群擁擠的托著行李箱的通道里,他很害怕,人太多而見不到她的臉。
她始終還是沒有來,他卻一直在等。
她怎麼會不知道?他在等她?只是捧著那束紫色的星辰花,她竟然不知道要怎麼沖動的奔跑到機場,留住他。只是捧著那束花,說不出話。卡片上的雋永清秀的字體還在眼前惹人眼楮酸酸的請求著。
下一班,就是要帶他走的飛機。還有十五分鐘。他數著時間,就像數著很多年一樣,每一秒都會讓他在夢幻中驚醒,每一秒他都會心驚膽顫的失望。
他看著那個大大的門,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看到她的時候。旁邊的保鏢被他調走了,頭等艙已經準備好;葉慶生也只是在旁邊,拍著他的肩膀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還有高慧,帶著一頂鴨舌帽,垂著長發,靠在隨意的一根柱子上,低著頭玩弄著自己的鞋子,合上又打開合上又打開,不舍得;還有一大堆來送他的同學,他的那些粉絲,拉著橫幅和海報,打著「一路順風」字樣,很多女生都留下了眼淚。
——葉黎曉,我要走了。機場。我等你,不見不散。
她是否看到了他給她的卡片?看到了他的真心了嗎?要怎麼道別離?請你教教我。
「歐陽~保重~」
「會長,快點回來……我們舍不得你……」
「一路順風……」
講完這些的時候,粉絲里,都是哭聲一片。這個校園因為有了一個帥氣的學生會會長,所以變得很神奇,好像這個世界突然間亮起了很多的霓虹,每個晚上這里都是浪漫的進行曲。讓那些無所依靠的靈魂都有了向往的歸宿,找到了自己奮斗的方向的,是他留下的影,印在不同人的心里,充當著不一樣卻盡相同的美麗。
「你難道真的沒有一點舍不得我嗎?還是你不先讓我看到你好幾天都深夜不能眠的浮腫的眼楮?我送的花,還記得嗎?Limouniumsinuatum,它的花具有干膜質且顏色鮮艷的花萼,花謝後,花萼仍然會宿存在花枝上,而且顏色經久不褪……它象征著……忠誠的愛戀……」
那只豹子要追逐什麼,才會跑到那麼高的山上,白雪皚皚它也不顧,直到凍死,它都不知道它能不能找到它要的東西?是那樣的嗎?或許,豹子不是在尋找什麼,而是在等待什麼吧?誰能斷定,被風化的尸體下,會是什麼的真相呢?或許不是尋找而是等待。就像一場愛情,也許,它也是在等待,等待另一個溫暖的出現,或許它已經失去了力氣,再掙扎著走下去。它在等待,等待宙宇里上帝可以寬恕它,它願意接受上帝給予它的所有懲罰。它犯了罪,或許是為愛,或許是身不由己。
你呢?黎曉。如果你是那只豹子,你又會是怎樣的故事呢?我等待著,時間就像一層層白雪,將我層層覆蓋;我等待著上帝來將我救援,讓你回到我的身邊,就像哈里一直等待著辛西婭回到自己身邊一樣……只是原諒我不懂得如何去給你不分離的愛;我申吟著,上帝卻沒有听到我對你的叫喚,我受的所有冰凍都是為了讓上帝知道,我想要你回來……
上帝並沒有存在。你也不回來。
「各位尊敬的乘客,xx航班已經到站,請乘客……」
外面的天氣就像一張猜不透的臉,說變就變,下雨了,自己要飛了,飛到法國,不是去旅游不是去生活,是帶著傷心去療傷。你不來,真的沒有來,那好,我走了。勿念!
他走進去,向送別的人揮了一下手。他想,再也不要再見面了,就讓他對她的思念漂洋過海再與她相遇吧。有一種失望,在飛機的上空盤旋,而他卻要帶著放不下的心情卷入那無盡的深淵。葉黎曉,再見……
他轉身,左腳踏了出去。
「歐陽!」
他遲遲不敢回過頭,就在他決定帶著失望去異國他鄉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將他拉了回來。他慢慢轉過頭來,看見黎曉正氣喘吁吁的在登機處的十二點方向大聲的叫著自己。
「歐陽……歐陽……歐陽……」
每一聲都那麼深情又是那麼的絕望。
你還是來了,你還是來了。很開心,你還是來了。
「先生,飛機將要起飛,請您快速進入飛機,尋好您的位置……」
管理人員,恭敬的要求著自己,但是為什麼,看到葉黎曉就在自己的眼前,心就會很難過——我走後,再也沒有人可以陪著你一起安靜的看書,再也不會有人像我一樣看著你的照片安然入睡,也再也沒有人可以讓你難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對不起,我欺瞞了你。我只是想對你說,黎曉,我愛你,不是玩弄,是真誠的愛。等我可以給你整個世界的時候,我會再回來,我會成熟,不再讓你推開我。
「先生。請進去吧!」
時間迫在眉睫,她還沒有跑到自己的眼前,還沒有好好的看她一眼……
「葉黎曉?她終于來了!太好了!」高慧竟然感動到留下了眼淚,不知道是因為離別太煽情還是因為葉黎曉沒有放棄愛歐陽,反正,她就是感動了,回避別人,一個人捧著兩只手,祈禱著,抽泣著。
「她?不是葉黎曉嗎?怎麼回事?這麼晚才來?」
「是啊,都要登機了,她到底在干什麼啊?」
「這樣的女人真該死,難道不知道,我們親愛的星辰還在等著她嗎?」。
「嗚嗚嗚……嗚嗚嗚……」
她撇開那些粉絲,很努力跑到離歐陽最近的地方。她臉上帶著淚,卻不知道時間緊迫里她要表達些什麼,她只剩下深情凝望,看著歐陽,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不讓你走,你回來……我不要跟你分手,我不要,都是假的,不愛你都是假的……你快回來,我不要我不要不走……不不是說要永遠守候著我的嗎?我不許你遵守你的承諾……我不要……」
她心里有千千萬萬句不舍的話語,卻一句都說不出來,只是含情脈脈的對視著對方,說不出話來。歐陽不知道要如何安放他現在的感情,他亂了。他多麼想沖破這條圍欄,把黎曉緊緊抱起,親吻她,疼惜她。他也多麼想賴在她的身邊,就算黎曉將他狠狠的甩開他也還要緊緊抓住她的衣襟不讓她走遠。他很想很想。
如果離別只剩下無言,我只想安靜的再看看你的臉。
她的淚,還是那麼幸福,可以吻著她的臉。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葉黎曉!《乞力馬扎羅的雪》!等我回來,告訴我,那只豹子它尋找的是什麼?再見!」他破格的用他一向溫潤的笑,向她揮了揮手,走了進去,再也看不見。
她的淚突然沒有了溫度。整個外界都被剝奪了聲音,她听不到,只有歐陽那句︰「再見……再見……再見……」一直在重復。
葉慶生抱著自己的女兒,也是眼淚縱橫。看到自己的女兒這麼的難過,自己也很不好受,女兒可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忍心看她經歷如此的疼痛。他拍著黎曉的背,安撫著她失控的痛哭……他走了……真的走了……
「我能不能現在就後悔?我不要跟你說分手,我們不要分離?為什麼,你要這麼狠心,讓我做這麼難選擇的抉擇?歐陽~你好狠心,但我卻好愛你……」她靠在爸爸的肩上,眼淚想決堤的洪流,一發不可收拾。
《乞力馬扎羅的雪》,辛西婭,一樣愛著哈里。即使驀然的選擇離開,還是因為愛,因為太愛,所以想要放你自由。你懂嗎?
誰能明白辛西婭的心和她的煎熬?愛著他,卻不能全心全意的投入他的世界,想要放低自己的所有去跟隨他浪跡天涯,但是為什麼她做不到?她想要安穩,她就只能離開他。為什麼?愛情不可以兩全?
你說,等你回來,要告訴你那只豹子尋找的是什麼?我告訴你,歐陽,我告訴你。
只是,你已經走了。
我還記得︰乞力馬扎羅是一座海拔一萬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長年積雪的高山,據說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西高峰叫馬塞人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的廟殿。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經風干凍僵的豹子的尸體。豹子到這樣高寒的地方來尋找什麼?
我用鉛筆在這句話的最後寫了兩個字,這個世界上最輕易的兩個字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深長的兩個字——諾言!
它在尋找什麼?它在尋找諾言,當初的諾言。這是不是,就是你要的答案?
隨著一聲巨響,他的飛機飛向了高空,穿入雲層,再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