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簡單的格子傘,走在悶熱的校道,靈敏的嗅覺撲過來,讓葉黎曉這單程之旅變得異常的不安。校園里充斥著那種廢舊的氣息,像一個古老的城堡,時不時還會有蝙蝠沖撞出來的危險那樣,陰森森得可怕。這是她第一次,也是空前絕後的感覺到氣氛很詭異,似乎好像發生了什麼事一樣。很少有人經過,就連平時常常從身邊奔馳而過的寶馬和雷克薩斯,現在也變得安分不少。但是要怎麼解釋自己現在的直覺?一切在自己看來都是那樣的不自然,就連平時一樣透明的空氣也變得很稀薄。
校園里,是一片死寂。
風吹過來,眯起眼楮,天空還是艷陽高掛,可是校園里的氣息卻是陰深得可怕。
她走過張大**小賣部,店里的生意似乎也平淡了不少,抽出手機——8:22AM,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有很多人搶著在小賣部買早餐的時候嗎?怎麼今兒個都這麼冷清的?今天不是周末啊
她看了一眼張大媽,她的眼皮疲倦的浮腫著,向黎曉這個方向抬了一下眼皮,看到黎曉,又不耐煩的閉上,還真的是別說,不看都知道今天生意有多冷清。怎麼回事啊?
她不好意思的走進那個便利店,隨手抓起一個三明治就帶著喜悅的心情,然後好像很自然很正常那樣的對打盹的張阿姨說︰「阿姨,我要這個三明治。今天……學生們都睡得很晚哦,都不出來吃早餐啦?」
張阿姨額頭的皺紋像彈簧一樣拉伸後再收縮回去,然後在呈現出一個斜斜的「八」字型。在眉間的悶悶之感不言而現,她炖了一下神,用手蹭了蹭自己的臉,有點無奈地用很濃的四川口音說︰「不要其他?四塊五……」
她掏出錢包,想說這種情況她還是沒見過,在這個學校三年了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到時這樣的寂靜才叫人覺得毛骨悚然呢。
「啊姨~今天是不是學校有什麼事啊?怎麼感覺一進學校門就覺得一切都很奇怪似的啊,是我想太多了嗎?還是真的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啊?」
她遞給了張大媽一張被壓得很直的人民幣五塊,隨口悄悄的問了一聲她。
看在顧客都是自己的上帝和她是今早第一個客人的份上她就只能討好的告訴她,不過她也是說得很沒有耐心。她在抽屜里給黎曉找了零,然後再遞給她的時候,不經意的說了一聲︰「找你的五毛。還不是因為那個學生會會長的事?從昨晚就一直鬧得沸沸騰騰的,我就搞不懂了,不就是要出個國嗎,那幫女生有必要把整個女生宿舍都整的像個菜市場一樣嗎?還淒厲的尖叫,我真是搞不懂你們現在的這些大學生腦子里想的是什麼。你看今天這生意這樣還不是因為那些女生說什麼,難過到吃不下飯?我那個心疼和郁悶啊,不就是一個男生嘛有必要嘛再帥的大街上都大把,有必要這麼整麼?」
以為大媽只會跟自己簡單的輕描淡寫的來一句,誰知道,一開口竟是抱怨和無奈。原來,昨晚學院里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啊,在外面一個人住的人是永遠也無法感受到昨晚女生宿舍的轟動的,確實,歐陽一直都是很優秀,也一直都是整個學院里公選的「最完美男生情人」只是,那樣的好事落在自己的頭上,卻被自己無情的糟蹋了。突然有一種無名的罪惡感就涌上心頭。歐陽是那些女大學生的心尖子啊,這一次他要出國了,肯定會是很轟動吧?
「謝謝阿姨。」
拎著那個三明治,她沒有心情再打開這種美味。太陽卻還是那樣的惹人厭,單薄的格子傘已經沒辦法擋住它的瘋狂增溫,熱氣逼人,體內一陣陣熱意汗就快止不住的滲出來。啊,他現在在哪里?是怎樣的心情?
她走著,不顧第一節課的遲到,現在已經是快要畢業的時候了,再次好好的看一眼這個自己學習了三年多的學院,草長鶯飛的季節已經過去了,原來,對圖書館熟悉得像自己歸宿的時候,對這里的一切都從來沒有熟悉過;愛這個學院也不過是夸夸其詞,前方有一條路,那里是一條小徑,兩旁的小草蓋過了那鵝卵石,有的蹭著頭綠油油生機一片。她忍不住用手指抹掉自己唇間的敏感觸動——這里,曾是你第一次吻我的地方。那牆,還見證著你當初對我羞澀地投訴那是你初吻的回聲。
留下一地的不知道要怎麼分類的情緒在心田。雜亂的感覺就像打亂的密碼,不知道要怎樣去鑿破那個孔,給自己一點光明。啊,還是放不下愛,但是有什麼辦法,我們,已經無法再輕易的說要在一起。你要走,而我必須離開。
「粒粒她不要命了,你不知道,人家暗戀的對象就要離開這個校園里,她傷心吶從昨天確認這個消息的時候就一直沒有吃東西。哎~歐陽星辰要走了耶,還真的有點舍不得呢……」
無意間,看見樹叢後面一個女孩對另一個女還低聲的說。
另一個女孩也嘆了一下氣︰「你不知道。自從知道師兄是學生會會長的時候,我們宿舍的人就都申請加入學生會,當然啦,我也是其中一個……但是你不說還好,一說真是說痛我了,他要走了耶,還說要等到他畢業的那一天,去跟他要一個紐扣的,要是他走了我的鮮花還要送給哪個啊……」
她轉過身,是深沉的沉默。畢業的紐扣,是的,畢業的時候,你可以將你摘下送給向你表示愛意的人,只要你願意,你可以給任何一個,以表示你也很愛那個人。她也突然想到,是啊,要畢業的時候,沒有他,會是什麼樣的場景?他要走了,就要走了,從此,校園里沒有他,沒有他的聲音,沒有他的身影。那她自己的紐扣呢?要給誰?
已經不知道要給誰了。旋轉著傘的柄,只想把臉深深埋在沒有太陽照射得到的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