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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四十四章 殺星

目送阿蘭離開房間,聖子一直微笑的表情逐漸僵硬,直至淡然。

一旁的矮人雷迪仍在對著柯克蘭無聲咒罵,時不時還用眼乜視卡爾,似有天大的怨言。

聖子對柯克蘭微微眨眼,柯克蘭心神領會,對著矮人一個噤聲手勢,矮人就如同見鬼一般,扭頭想跑,卻遲了一步,身子漸漸不听大腦使喚,軟軟地滾倒在地上。

說他滾倒,而不是跌倒,那是因為他的體型限制,即便是倒在地上,高度也和他站著時候一般無二。

見矮人被牧師催眠昏睡,卡爾臉色一陣紅白藍青。再怎麼說,矮人雷迪也是跟著他來的,與其他人並無關聯。但這小子一路上未見做過好事,到處都是麻煩不斷,因此心中也煩,卻礙于矮人王的面子,同時也要和他兄長雷諾見面,不好處置他。現在他被牧師催眠,醒來肯定又是一場大鬧,聖子,雷電法師,柯克蘭這三人他肯定不敢惹,唯獨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上,少不了又是一場麻煩。

想到此,卡爾一陣頭大,不知這種日子何時才能出頭。

確定矮人睡死無疑,聖子才對卡爾道︰「從聖山出來至現在,我們也相處了一段時間,做我的扈從,你感覺有什麼地方不適應的嗎?」

卡爾本在想矮人的事,听聖子如此問,一時有些慌亂,不知聖子目的何在,只有惶恐答道︰「能跟隨聖子的步伐游歷天下,乃是任何一位騎士的榮耀,卡爾一身本事學來就是為聖子服務的,哪有不適應一說。」

聖子听後點頭,「既然如此,以後你就是我喬治•夏亞聖徒身邊第一護衛,我所有的,便是你所有的,我所知的,便是你所知的,伊特蘭大神在上,我們雖然職務不同,但同為神子,當以兄弟相稱,自此,不分你我。」

卡爾正在心中想著聖子所言為何,猛听到聖子要和自己兄弟相稱,一時吃了一驚。按照伊特蘭教宗,教中兄弟姐妹無分高低貴賤,均是同等。但數千年來,誰還真的去和教皇稱兄道弟?可自己才跟了聖子一個月多點,並未立下任何功勛,何德何能,讓聖子以兄弟相稱?但聖子既然開口,自己如何違背?當下立即單膝下跪,雙手將騎士劍奉上,開口道︰「以我父之名,伊特蘭大神光輝見證,我卡爾•亞歷山大,終生跟隨兄長步伐,斬妖除魔,掃除陰霾,所到之處,均是光明。請聖靈之子,賜我榮耀。」

卡爾此時所做所說的,均是按照伊特蘭經上的《忠》來進行,類似于契約時發誓。但伊特蘭的宗旨是自由平等,所以在誓言中不會出現任何詛咒類的字眼,這樣的誓言,等同于空口白言,即便是違背,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關于這種誓言大陸文明程度高的國家又是另一種認識,遵守諾言者,即便只是一句話的承諾,也會拼命做到。不遵守諾言者,即便是以血書刻于崗岩上,也不見得履行。

聖子見卡爾將騎士劍雙手奉上,明白卡爾是以性命在向自己效忠,心中不免高興,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單手取過騎士劍,抽出來,斜放于卡爾右肩,口中一陣低語,而後大聲唱到︰「忠誠的勇士當有無上的力量和無窮的智慧,以神子名義,賜予你至高榮耀,神之祝福!」

隨著聖子的吟唱,一道聖光自屋頂穿越而下,將卡爾籠罩,頓時,屋內一片白光閃耀,眾人紛紛扭頭回避,就听耳邊傳來陣陣仙樂,似有無數術士在天空頌唱,惹人向往。

大約三分鐘時間,聖光消失,原本跪在地上的卡爾已經懸浮在半空,身體面貌都發生了巨大變化,原本一張帥氣的面孔變的粗獷,眉毛頭發都變成金色,鼻子更加英挺,臉型方方正正似是刀削,再配上那副白金重鎧,整個人看上去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給人一種忍不住想膜拜的心理。

卡爾也知道自己有了變化,面上悲喜交加,右手緩緩舉起,手掌伸平。一團黃色的光芒自手心出現,越變越大,隨著卡爾的一聲怒喝,黃色光芒噌地一竄,變成一把光之劍。

兩行熱淚自卡爾眼眶流出,亞歷山大家族的第一百位神聖騎士,終于誕生。

卡爾的激動心情還未平復下來,聖子就對他道︰「既然你能得到伊特蘭大神的認可,成功晉升為神聖騎士,那麼,天啟者的稱號就不再遙遠,有些該你知道的事情,也不能再隱瞞你了。」

聖子說完,柯克蘭和菲利普斯同時點頭,三人移動腳步,和卡爾站在一排,一起垂首肅穆。卡爾雖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但本能地知道,要和他們一起做。

就見四人面前的空曠處一道光幕出現,似一道無形的牆般,起先只是一陣雪花白,三秒之後就變成一張白幕,而後白幕上出現一點漣漪,漸漸擴散,最後自那漣漪處,顯出一道人影。

卡爾還未看清人影樣子,就听耳邊三人同時道︰「恭迎神使。」

是神?!

有那麼幾秒鐘,卡爾懵了,暈沉沉地不知要做何反應,還是聖子拉了他的衣角,他才清醒過來,連忙向神使行騎士禮。

那是一個有著奇怪裝扮的清秀女子,說不上美麗,但很養眼,最令卡爾感到奇特的是,那女子留著一頭黑發,眼珠也是黑色的,皮膚依然白皙,但和人類的白不同,就像……就像那個刺客的皮膚顏色。

卡爾忽然明白,聖子為何要那樣對待那名刺客了。

神使的樣子雖然顯露出來,但給人的感覺仍是虛無縹緲,因為,她的身體衣物,均是透明狀的,卡爾的目光,可以直接穿過神使,看見牆上的字畫。這再次另卡爾驚奇,原來這就是神吶!

神使的目光在房內掃視一周後,才開口說話,卻是一種奇怪的聲音,卡爾想不出用什麼詞來形容,反正這種音調人類絕對發不出。但又和想象中神的聲音大不相同,相比起來,似乎少了一種味道。

想了很久,卡爾才想明白,是感情。

沒錯,感情,神使說話的音調,平淡無奇,不帶任何的感情波動,仿佛某種死物在對著稿子朗讀。

盡管神使說話的語調不帶任何感情,但她說出的內容卻讓卡爾心驚肉跳。

「喬治,奧里克斯大主教在聖羅蘭使用大預言術我已經做了調查,予以批準,但僅限這一次,凡人間的仇殺不能影響天地間的正常秩序,所帶來的嚴重後果你已知道,我就不再贅術,現在你的身邊已經配備眾多強者,應不懼怕任何邪惡,並要與之戰斗,方顯聖靈威嚴。」

聖子垂首恭听,點頭稱是。

神使又道︰「世間五大守護者已經隕落其一,大預言術掌握者又少一人,遵照主神旨意,喬治聖子宅心仁厚,寬己待人,理當證得教皇之位,可先將大預言術傳授,以救贖黎民百姓之苦。」

神使說完,聖子連忙跪拜,高呼謝主神恩賜。

其他三人也一並跪拜,都說聖子澤天鴻福。

等幾人抬頭時,神使又道︰「喬治聖靈留下學習大預言術,爾等先行退下。

等三人誠惶誠恐地退出屋子後,聖子也自地上站起,一改方才那緊張惶恐態度,面上露出一絲不屑姿態。

神使卻依然是那副表情,好似未看見一般。

聖子站起來後先在屋內踱了兩圈,而後說道︰「神使姐姐,我已經按照你的指示,將神露,神弓,克萊爾的記錄本都送給了那小子,而我自己不但任何好處都沒落下,還損失了一名世間守護者,這個損失,你怎麼給我補償?」

神使听後面部不做任何表情,語調也是和剛才一樣平平淡淡︰「喬治聖靈,身為伊特蘭大神的人間代言人,勢必會遇到一些邪惡阻攔,難免險象叢生。大神要你將神露,神弓贈與他人,乃是大神另有主張安排,至于你的損失,大神已經替你配備一名神聖騎士,並準你特例使用三次大預言術,算是對你的補償。另外,贈與他人的禮物,可折來贖罪,一飲一啄自有定律,何必一時執著。」

聖子听後一撇嘴巴,「說的好听,想殺我的人連大神都怕,我又怎麼和他抗衡?這次算是僥幸,下次可能也會僥幸,但我會永生僥幸嗎?難道要我……」

「大膽!」聖子的話未說完,神使已經開口阻止,「喬治聖靈,請注意你的言行,身為神子,瀆神的後果會更加嚴重,你難道不知?」

「瀆神?」聖子听神使之言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嚴厲,「即便瀆神,那又如何?神來殺我?即神來殺我,他來殺我,有何區別?」這番話說到結尾,聖子的聲音漸高漸大,似乎滿腔怒氣即將爆發。

出乎意料地,神使這次並未說話,表情也未見任何波瀾,依然是睜大兩只眼楮,漫無目的地轉動。

良久,神使才接著說道︰「喬治聖靈,你的心被魔障侵蝕,應盡快返回聖山重新修養,否則難證神位。」

「神?哼!」聖子目光露出一絲輕蔑,「如果大神真的存在,就請他降臨,那個邪惡的靈魂,已經帶走了我們太多優秀的兄弟姐妹。如果大神真的存在,就請他降臨,保護他那些虔誠的信徒,使恐懼的威脅永不再來臨。」

「喬治聖子。」這一次,雖然只有四個字,卻把正在憤憤然的聖子嚇了一跳,因為這四個字,已經開始出現了音調,一改適才那種怪異冷漠的平淡腔調,變成一種少女幽怨的委婉音調。除此之外,神使的目光也開始有目的的轉動,仿佛隨時都要活過來一樣。

見此情況,聖子連忙規規矩矩站好,一改方才那咄咄逼人的強勢形態。

「喬治聖子,你可有對大神抱有疑惑不解之處」?神使的語氣中透著軟綿綿的懶散,似乎是未睡醒一般,這讓聖子非常詫異。

「唔~。」聖子沉吟了一下,緩慢說道︰「喬治不敢對大神不敬,只是多年來大神不肯顯威,致使妖異橫行,已經損傷數十位即將證得神位的強者,各處信徒人心惶惶,對我教的傳播極為不利,身為伊特蘭的子民,有義務及權利保護剩余的優秀信徒,避免他們遭受荼毒。」

「說出你的真實意圖,喬治。」神使的語氣變的凌厲起來,似乎很不耐煩。

喬治听後知道神使是強壓著怒氣,怕是一個不慎就會讓她爆發,于是直接說道︰「那個傳說中的刺客,他殺了太多的強者,下一個就要殺我,我避不開他的追殺,請大神搭救。」

「切!」虛空中傳來一個輕蔑的聲音,聖子急忙抬頭看,想找那聲音的來源,神使已經開始說話,「那些注定要投入到大神懷抱的使徒是無法避免的,但你不同,為了祝你度過劫難,大神已經安排了殺星助你,你可放心。」

「殺星?」聖子的眼楮犀利起來,「是接受神露神弓的那位刺客嗎?」

破天荒地,神使的面部表情開始多樣化,竟然露出一絲微笑,而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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