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羌我和或慈的事在狼族正式公開後,狼王尹絕自然大喜,如今這結局不論是對于或慈,還是自己死去的兄弟尹谷,都是一個不錯的交代。
所以,狼王尹絕很是高興地給他們定了婚期,並親自給他們主持了婚禮。
狼族已經很久沒有舉辦過這樣盛大的宴會了,大家自然也都很興奮,幾位長老中,元長老一直還在為之前的事耿耿于懷,雖然參加了宴會,但卻一直黑著臉。
弘長老是性情中人,之前吼過之後也便像是忘了那事,總之,和和諧諧的,不是很好嗎。
而蘇、烈二位長老,依然跟以往一樣,對什麼都一臉的無所謂。
「小婉,你怎麼不喝這個酒啊,我覺得真好喝」亦佐一臉開心地說道。
在這場婚宴中,除了兩位主角,最高興的人便要數亦佐了,看著或慈能夠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亦佐自然很是開心。
身處這喜悅的氛圍中,再喝著由花果釀制的水酒,入口之後,暖入心脾,似乎什麼愁情煩事都一掃而過,這幾日那時不時地涌上心頭的陰郁,也舒緩了許多。
不過,對面的弘婉就沒她那麼好心情了,一臉苦悶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怎麼了?」亦佐問道。
弘婉悶了一會,才說道︰「烈延他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
「哦有人看到或慈嫁人,就受到刺激了?嘻嘻。」沒等弘婉說完,亦佐就笑道。
弘婉蹬了她一眼,其實,在那次營救中,雖然自己沒說,但亦佐也或多或少知道自己的心思,一來二去,弘婉在她面前也不避嫌了。
再者,這次回來後,她漸漸發現,自己對烈延的感情好像更深了一層,如此一來,想要找人傾吐的也就更為強烈,元琪那邊是自顧不暇,這傾吐對象自然也就變成了亦佐。
「瞎說什麼……我只是覺得烈延近日里的行為不太像他,往日里,好像沒什麼事情能讓他喜怒哀樂,比起我們來,他就像個無情無欲的人……所以,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弘婉悶悶不樂地說道。
亦佐看了看她,不再說話,只是聳聳肩,笑嘻嘻地坐到了弘婉身邊,望著天,自顧自地說道︰「情愛之事,本就虛無飄渺,為與不為,到頭來,都不過是水中之月罷了。說到底,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比如,這酒,嘖嘖嘖,小婉,真不錯啊,嘗嘗?絕對的解千愁。」
亦佐這話是說給弘婉听的,但也像是在對她自己說。
石頭人?
不知為何,冥夕的樣子又出現在亦佐的腦中,跟著,她的心里又是一陣惆悵,原來,種子種下了了,就會發芽,有些事情,越是想灑月兌,但卻越是灑月兌不起來。
亦佐搖搖頭,努力不再去想冥夕,她將酒遞給了弘婉,微笑地看著她,示意她嘗嘗看。
弘婉看了看她,嘴角一翹,索性听從了她的意思,一個甩頭,便將酒飲入了口中,嘖嘖了幾下,說道︰「味道果然不錯啊」。
于是,兩人就這樣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灌著,很快,便有些醉意了。
可這種感覺對于苦悶中的人來講,卻是極好的良藥,于是,相視一笑,兩人又是一陣暢飲。
而此時亦佐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撅嘴和揚眉,開心和黯然,卻又全都落入了不遠處尹諾的眼中,在那里,飽含的是深深的愛意。
緊接著,儀式後,大家都圍著篝火跳起了舞。
片刻間,歌聲笑聲,連同著喜悅,在暮越的上空回蕩著。
四竄的火花中,映照出一張紅彤彤的臉來,此時的亦佐,比剛才顯得更加開心,因為水酒和這氛圍,多日來的積郁在這一刻被徹底地釋放開來。
說起來,到狼族後,參加這次宴會時的心情,是她最復雜的一次,有高興,有沮喪,有釋然,也有失望。
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看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或慈,亦佐的眼眶突然濕了起來,不知是為她高興,還是在為自己難過。
但不管怎樣,此時的她臉泛紅暈,神情恍惚,以致于整個人看起來有著一種別樣的美。
而這模樣,看在尹諾眼中,禁不住讓他心跳加速起來。
受著亦佐的影響,尹諾也不知是喝了多少酒,只因她高興,他就高興。
看著舞動中的亦佐,他突然覺得,修仙和王位算得了什麼,只有她,只有亦佐,才是自己最珍貴的寶貝,只有自己的佐兒,才是上天給自己最大的恩賜。
神思游走,眼神迷離,周遭的一切彷佛都靜止了,沒有什麼歌舞,也沒有什麼篝火,有的只是那日瑛華山下的寒冷和積雪。
十多年前。
「……葵娘……這就是真正的人嗎?我們,這是要帶她回去麼……」別看身形相差很大,可奔跑起來,尹諾的速度一點也不輸給葵羽。
此時,尹諾的心情是又郁悶又好奇。
郁悶的是,好不容易可以溜跑出谷外,可就被葵羽發現了;好奇的是,剛一出谷便在雪地上發現了一個人類小孩,這可是真正的人類呢,不知道跟自己修成的人形有什麼區別呢?
「廢話少說,先回山谷……還有,你偷偷溜走的事,我會如實稟告給王的……」葵羽的斬釘截鐵,讓尹諾的「郁悶」徹底打敗了「好奇」。
「都怪你這個小屁孩,要不是因為你,我可就溜出山谷啦」雖說被葵羽逮了個正著跟這孩子沒什麼關系,但尹諾還是不禁在心中暗暗埋怨道。
瑛華山,大凡相信其傳說的妖精們,為了修仙,都向往著它,可它到底在哪,卻沒誰能說個清楚,所以,千百年來,這瑛華山依然猶如迷霧般,很少被妖怪涉入過。
這外面的進不去,里面的情況自然也就不為人知曉。
除了傳說外,誰又會料到,如此陰冷惡劣的環境中,也能生存著不同種類的生靈,而其中,就以狼之一族最為顯赫,這大抵是因為它們得天獨厚的體格和喜寒的天性,才使得其躍深澗、戰強敵,在整個瑛華山中獨佔霸權。
葵羽,狼族巫師長,在狼後死後,曾被狼王尹絕賜封為王妃,但此舉卻被葵羽惋然拒絕,但事實上,她卻自願承擔起了狼後的份內之事,大到輔助狼王選拔將領戰士,小到為族人療傷,因此,得到了狼族所有人的尊敬。
尹諾,死去狼後的兒子,同時,也是狼王尹絕的長子。長久以來,因母親早逝,便一直跟在葵羽身邊,學習、操練、修行,所以,雖說他的地位遠長于葵羽,但對葵羽卻是萬分敬重,與之形同母子。
話說,瑛華山積雪千尺,山洞萬千,個個雖形似,洞內卻全然不同。
而這狼族的洞穴就位于山中一個非常普通的陡坡下方,長滿蒿草灌叢,堆積了無數石塊的洞門顯得極為隱蔽,加上雪的掩蓋,幾乎沒誰能看出這里就是狼族的洞穴。加之,洞穴的四方常年布有狼族戰士守衛,所以,別說找不著了,就算找到了,也難以入侵。
「真是荒唐,堂堂狼族怎能容忍一個外族共存?更何況,還是人類?」外面雖下著密密麻麻的大雪,可洞穴里卻異常溫暖。
簡陋的石椅,珍貴的皮草,無數次戰爭的勝利品,讓整個大廳顯得樸素而不失莊嚴。而此時,因巫師葵羽擅自將人類帶進洞穴的行為,正引發著大家的議論。
議題,無外乎是留與不留。
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最初,人類的存在讓所有的生靈,尤其是擁有神通的精靈妖怪們都嗤之以鼻。
既不能飛天遁地,又逃不月兌生老病死,偶爾有幾個有神力的人,但那也是區區可數,哈,還有什麼物種能比這更糟糕,更低等?
殊不知,當知曉了天界的神仙均是以人的形態或類人的形態出現,加之一些妖獸經過神秘仙人的渡化,修練成人形再飛仙之後,眾生才悟覺,原來,所謂人形,乃兩肢接地,兩肢獨立之物。
接地者,可立足本位,獨立者,即可指天亦可通萬物靈氣,而口耳鼻目,分別主︰味——嘗世間之疾苦,听——幻眾生之念意,嗅——品萬物之精魄,視——觀生靈之衍化。
所以,從人形修仙更為靈通,于是,這才明白,人形乃是修仙的最好形體。
如此一來,贊成留下小孩的,自然是從修仙出發,就他們而言,人形是萬物之元,而天生就擁有人形的人類就更為神秘。
而不贊成的,雖同意修仙之說,但對于人類本身,還是很鄙棄的,畢竟,在他們看來,血統才是判斷任何事情的第一準則。
「荒唐?可別忘了,口口聲聲不能容忍外族共存的你,正在以人形說話呢?你可得睜大眼楮好好看看,這廳子里的狼族,可都是以人形而存在的」
瑛華山的狼族洞穴,大洞連小洞,洞與洞相接又各自留有私密,如同樹根一般,有著龐大而復雜的設置,單說這議事之所就有兩處,一處為里堂大廳,主要是商議政事要事,另一處則是外堂會場,用于宣布或需要同族人商討的各項事宜。
而一直以來,能進入大廳議事的狼類,都在狼族享有很高的地位,他們,便是狼族四大系的首領。
所謂四大系,一是王室,統管全族和掌握兵權,在場的只有狼王尹絕,當然,還有牆角的尹諾;二是巫師,掌巫術、管教族人法力之事,葵羽便是其中之首;三是四大長老,分別是元、弘、蘇、烈,主要是輔助王室議事,其下的四大家族也是狼族的貴族;四是將士,呈金字塔排列,第一等級只有一位,即將軍,第二等級有兩位,分別是將軍的左右護軍頭領,第三等級則有四位,分管洞穴四個方位,主要負責各方位的安全等。
而剛才說話的兩人,便是四大長老中的元長老和烈長老。
不贊成的是元長老,他性情固執,一向主張血統說,不管是打仗還是操練,血統等級總是放在第一的,這也源于元家跟狼族首領本就是同一宗的,這也難怪他傲氣十足。
贊成的是弘長老,弘家原本就是將士出生,這弘長老更是為狼族立足于瑛華山立下了不少功勞,所以脾氣暴躁,為人較為魯莽一些。
此二人一向不合,不管什麼事情,都是意見相左。
至于蘇長老,狼族公認的最和善的長老,話還沒說,臉已經笑開了,不過遇到這種需要定奪的事時,則是既不贊成也不反對,顯然處于中立之位。
而烈長老又一心崇尚修仙,幾乎不管什麼事,偶爾插上一句,也是不痛不癢的話,所以,整個大廳,就屬元長老和弘長老鬧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