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任舒嘯說起青玉的家事,一套一套的,那是不惜坑蒙拐騙,再連詐忽,把青玉想說的不想說的,能說的不能說的,願意的不願意的都給糊弄了出來,可輪到他自己,就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了,揮手道︰「我一個大男人,腿長在我自己身上,平時沒事還要出門歷練呢,何況這里離京城並不算遠,才幾百里地罷了……」
青玉不服不憤的哼了一聲。
他就是有心瞞她,可她又能如何?人人都有自己的隱秘,尤其像任舒嘯這樣的人家。他不願意說,她還能掐著他的脖子逼他往外吐口不成?
好歹也有自知之明,青玉也就不再拉著他追問。
任舒嘯又問起今天的事,听青玉說完,末了才道︰「早就知道你對暖棚感興趣,沒想到這麼多年還賊心不死……」話沒說完,就被青玉狠狠的擰了一下胳膊。
任舒嘯呲牙咧嘴,暗暗叫苦,卻听青玉道︰「什麼叫賊心不死?」
一來二去,免不了又說起家中之事。不是祖父病重,家中捉襟見肘,她怎麼會出這個頭?要知道,她本來就性子疏懶,但凡能躺著是絕對不坐著的主啊。
兩人談了半天,青玉坐不住了︰「我一直在這也不是個事,我爹一會找不見我該著急了。」
任舒嘯也就不留她,只道︰「你下回再進城,直接把香菇送到我的府里來吧。」
青玉一喜,隨即反問道︰「你府里有多少人?能吃得了這麼多?」
任舒嘯想不到青玉忽然又變的這麼精明。她雖大喇喇的性子,卻也是極敏感極自尊的人,輕易不會接受別人的施舍和憐憫,忙道︰「府中人手有限,哪吃得了這許多,我是想著,橫豎家里幾個人閑著也是閑著,又在此地頗有些面子,讓他們代賣,這總成了吧?」
兩人約好了時間,地點,青玉這才匆匆告辭離開。
沈四海卻還沒回來呢,青玉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見沈四海匆匆的大包小裹的回來。青玉不免暗自慨嘆,不怪娘每次都嘮叨,這個爹也實在是太出格了。
沈四海逛了大半天,買的東西質和量都離石氏的要求差的遠呢,倒是又買回來一撂書。青玉只得道︰「爹你又是在書肆看了半天書忘了時辰吧?」
沈四海被女兒揭穿,老臉有些掛不住,敷衍的道︰「沒有,快回家吧,你母親又該著急了。」
青玉一指沈四海買的年貨︰「這哪夠啊?我再去買些。」
沈四海催促著︰「夠了夠了,實在不行下回再買。」他又開始推月兌上了。
不用說,肯定是娘給他的錢都花光了。就是沒花光,只怕他逛了這半天,也早就失了耐心,瞧他挑的這肉都不怎麼好,指定是人家給他割哪塊他就要的哪塊,連挑剔都不會。
青玉道︰「爹,難得過回年,您還不過個細細致致的年?這點東西哪夠?您放心,我這里有錢呢。」
她可不想累了一天,回家還要受娘的嘮叨,當下把東西和剩下的香菇都幫著沈四海抬到車上,扔他一個人在這守著,徑自去了。
她也算是歷練出來了,這一去時間並不長,又多添了好些年貨,還給石氏、沈四海各買了一身新衣。
沈四海倒是挺高興,只是低聲道︰「你花這錢做啥?你母親和我都老了,穿不出好來,回頭你母親一準數落你亂花錢。」
青玉道︰「錢賺了就是為花的,死守著有什麼意思?娘那里有我呢。」
爺倆終于在黃昏前滿載而歸。
石氏掛心了一天,堆積了滿月復的抱怨,不過迎著平安歸來的爺倆,又看見滿車的吃食、年貨,嘮叨又換成了欣喜。
這幾乎這麼多過的頭一次如此富足的富裕年。石氏把肉、魚都下來,自去忙著燒熱水、清洗、煮、炸,忙的不亦樂乎。
沈四海則和青玉忙著打漿糊,貼春聯。沈四海又把院子掃的干干淨淨,把青玉買的四個紅燈籠高高的掛了起來。
年前最後兩天,沈家來了兩位難得一見的客人。是陳先生領著他的堂佷,親自來拜訪沈四海。說是拜訪,不過是替青璧帶個好。
沈四海自是手足無措,很是緊張,石氏听說是陳公子一向對青璧照顧有加,忙不迭的道謝。又是上茶,又是端上炒瓜籽、炒花生、炒栗子。
青玉從頭到尾一直都沒怎麼開口。
陳家叔佷說的都是青璧從離開家到省城這一段時間的衣食起居。自然是報喜不報憂,只為了讓沈家兩口安心。
坐了一個時辰,陳家叔佷告辭要走,石氏便囑咐沈四海︰「你去套車送送陳先生和陳公子吧,這大老遠來的,又天寒地凍……」
沈四海自然說好。他不擅言辭,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感謝之情,當然就願意出些苦力。青玉卻給攔了,道︰「娘,你就別操心了,陳先生和陳公子是坐車來的。只是咱們村前面的路窄,又積了冰雪,馬車過不來,所以才走了一段路。」
石氏恍然大悟,忙陪笑道︰「我說呢,倒是我多此一舉了,行,那,青玉,你和你爹送送陳先生和陳公子吧。」
這倒是正中青玉下懷。送是要送的,她還有很多疑問沒解開呢。沈四海陪著陳先生在前面說話,不外是說些經史子集,,偶爾也說起當朝政局,再說些十里八鄉的奇事,兩人倒是說的熱鬧。
陳公子和青玉落在了後面。
兩人初次見面,自始至終也沒怎麼說過話,這會在一起走,便有些尷尬。走了一段,還是陳公子道︰「我很抱歉,令妹的事,是我疏忽。」
青玉抬眼看了看他,道︰「我想知道,青璧她現在在哪呢?」
「她臨走前,給我留了一封書信,只說感激我多日對她的照顧,但人各有志,她另謀出處,至于去哪,卻不曾有只言片語的交待。」
說時掏出一封書信。
青玉接過來展開看,瘳瘳幾筆,清淡如水,當真是青璧的字跡,也是青璧的口氣。
青玉嘆了口氣。青璧冷情冷性,一直如此。倒真不是陳公子為難了她,實在是她另有所想。因此道︰「我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只是,她畢竟……一人出門在外,這都一年了,沒有一點消息,我爹和我娘都不放心呢。」
陳公子道︰「這個你倒大可放心,令妹極有主見,讀書也最刻苦,我雖虛長幾歲,卻是自嘆弗如,不管是才情亦或是勤奮程度,我都多有不及。令妹假以時日,必定能小有所成……」
事已至此,青玉也無話可說,眼瞧著前面能望見陳家的馬車,青玉也就駐了腳,再次拜謝。父子倆送了陳氏叔佷遠去,這才回了家。
青玉並未提及青璧的事,只說她如今已經到了京城,正在苦讀。沈四海和石氏都不疑有它,一家人高高興興的準備過年。
窗外大雪紛飛,室內溫暖如春,沈四海一家三口團坐在炕上的小八仙桌旁,正吃著年夜飯。沈四海感慨萬端,看著妻女,沒來由的冒出一句話︰「你們娘倆跟著我受苦了。」
要是從前,說不定又是換回石氏好一頓嘮叨,如今卻只是和青玉對視一眼,一笑了之。石氏替他挾了塊肉,放進碗里,道︰「你是喝醉了吧?這才開始喝,就開始胡說八道了。」
沈四海也自嘲的笑了笑,道︰「沒,吃飯,吃飯。」
只有他自己喝酒,石氏和青玉都是喝著白水的,沈四海無端端的覺得寂寞來,看一眼青玉,對石氏道︰「閨女長大了。」
石氏明白他的意思。閨女大了,該說人家了。她也不自禁的打量青玉。是自家閨女,自然是看著哪都好,只覺得得天底下再俊秀再杰出的小伙子,也配不上自家青玉。可是也不能摟著一輩子?再舍不得,也不能不替青玉打算。
青玉卻一直埋頭吃飯,竟似全未注意到爹娘略帶不舍的打量的眼神。
她的確是在想心事。
那日和任舒嘯約好的送了兩筐香菇。也是沈四海趕了馬車,卻是青玉一個人送的。任舒嘯什麼都沒說,大大方方的叫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先拿了銀子給了青玉,只說過了年,初五再來送。
青玉當時只嗯了一聲,回頭才想起,大過年的,他難道都不回京城的嗎?他衣著鮮艷華麗,不像是家里有什麼人過世的模樣。既然爹娘健在,就算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也不值得他在這流連耽擱啊。
一時又想到青璧,一個小姑娘家,就一個人遠在異鄉,自己過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家想的會一個人偷偷的哭?
青玉愣怔著,心思飛馳,吃著飯菜也就是那個味,並不覺得多香。早先一家人在一起團聚,縱然有些口角,也是熱鬧親密,如今青璧不在,就好像缺了一大半似的。
正這會听見沈四海問自己︰「青玉,你覺得怎麼樣?」
青玉茫然抬頭,隨口就答了一句︰「哦,我覺得挺好的。」話才出口,就見沈四海和石氏都驚訝的筷子都頓住了,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在盯著一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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