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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幫我一個忙

「朱兄啊,你對夫人還真是體貼。」不知就中奧妙的端木賢滿上酒杯,又要和凌漠踫杯。

「還好,還好,也不算太體貼,只是比一般人要體貼上那麼幾分。」

不得不說,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使是眼前這副化妝成老年模樣的凌漠,說話依舊這麼厚顏且無恥。

「你謙虛了。」端木賢顯然有點喝高了,說話有點大舌頭不說,還哥倆好的,直拍凌漠的肩膀,「我看的出來,你很愛朱夫人。」

凌漠看了眼葉晨,然後笑著點頭,「那倒是,我的確很愛她,從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歡,不管她是以前的年輕,還是現在的白發,我都喜歡。」

「呃……」大概是被老年凌漠的話給惡心到了,端木賢打了個酒嗝,空氣里頓時彌漫著一股酸腐味,葉晨更有種想離開這里的沖動。

看朱鳳鳳鐵了心是不會和她一起去洗手間,葉晨嘆了口氣,看來只能自己一個人去了。

有些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真的已經沒有必要再去追問。

席上的另外四個人,有一個已經半醉,還有一個正在陪半醉的人聊天。

至于朱鳳鳳,她雖然沒喝酒,自知理虧的並沒敢看葉晨;還剩最後一個端木宇,則是像斗敗的公雞,整頓飯的時間,他一句話都沒說,由始至終,都保持著一副泫淚欲泣的模樣。

「老婆,我陪你去。」葉晨剛起身,凌漠就在她身後,這樣對她說道。

葉晨沒有支聲,只是走的腳步更匆忙了。

「端木兄,我去去就來。」凌漠跟端木賢打過一聲招呼,就起身朝葉晨追去。

……

洗手間,作為言情小說里,出現頻率相當高的一個場所,到葉晨這里也沒例外。

她才走進去洗手間,就有故事發生了,因為有人不管自己的性別,不管這是女洗手間,直接跟了進來。

熟悉的,專屬于某個人的氣息沁入鼻尖,葉晨大腦有十幾秒鐘的短路。

等明白過來,轉身朝身後人看去,呵斥道︰「你瘋了!這里是女廁所,就不怕別人把你當流氓給打了。」

凌漠淺淺勾起唇角,露出的笑,魅惑而邪佞,大步朝葉晨走去,「老婆,你這是擔心我?」

言辭之間,頗有得意之色。

感覺攝人心魄的氣場,越壓越近,葉晨下意識地就朝後退去,「擔心你的人多了去,我才不擔心,你是我什麼人,我干嘛要擔心你?!」

話說到這里,葉晨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有點欲蓋彌彰,忙閉緊嘴,垂下頭,不去看他的眼楮。

凌漠故意對著空氣嗅了嗅,然後一聲輕笑,「怎麼忽然間這麼酸?像是誰家的醋壇子打翻了。」

話說著,大步也依舊,整個人,即便是在他不該出現的女洗手間里,也悠然地仿佛是在自家花園里散步。

「你有毛病啊!」感覺後背已經撞到冰冷的牆壁上,自己已無路可逃,葉晨索性抬起頭,對著眼前還在朝她直逼的男人,就是一聲嘶吼。

「老婆,你要相信我,我和明珠,真的沒有任何關系。」說話間,凌漠已經把葉晨禁錮在了自己和牆壁間。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剛才這句話,他是貼到葉晨耳邊說的,溫潤的唇,陽剛的氣息,剛好觸踫到她細小的耳垂,雖是一滑而過,卻已在葉晨身上留下了專屬他的味道。

葉晨的臉倏地下就紅了,因為靠的太近,他溫熱的氣息都噴灑在脖頸上,她連帶著耳根子也紅不說,渾身也跟著激起一層粟粒。

凌漠似乎很滿意葉晨的反應,白皙光潤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一聲輕笑從喉嚨間漾出,「老婆,你這算不算是心口不一。」

葉晨沒有動,也沒有說話,更沒敢抬頭朝不知高出自己多少的男人看去。

「老婆,明珠受得刺激的太深,暫時性失憶了,我只能暫時讓她住在家里,別生氣了,跟我一起回去吧。」

凌漠的聲音很輕,也很柔,隱約還帶著一絲無奈,仿佛他真的只是在勸說一個亂吃醋的妻子。

听到這里,葉晨已經知道他讓朱鳳鳳把自己騙到這里的原因,原來,那三個沒接到的未接電話,讓他誤以為自己在生氣,這才故意不接他的電話。

她抬起頭,直接朝男人那雙狹長而深邃的丹鳳眼看去,「凌漠,我想,你誤會了,那三個電話,我只是沒听到,所以沒接,而不是你想的,因為生你的氣而不接。」

男人微微錯愣。

葉晨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唇角揚起自嘲地淺笑,「凌先生,嚴格來說,我們早就離婚了,所以……你的家里,住著明珠也好,住著暗珠也罷,都不關我的事!」

感覺眼眶很酸,葉晨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當著這個男人的面,她絕對不能哭,暗暗告訴自己後,她高高揚起自己的頭,眼楮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秒,眼淚就翻滾下來。

「葉晨,你真的固執到這地步,真的一點信任都不肯給我?」凌漠眼楮微微眯起,似乎想判斷出她到底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眼眶酸的快控制不住,嗓子也憋的生疼,葉晨收回目光,不再看凌漠,乘他不注意,飛快鑽出他的禁錮,低沉著頭,朝衛生間外跑去。

跑出去兩步,眼淚順著眼角翻滾而落,她背對著凌漠站住,「凌漠,我不是沒有給你信任,是你自己從頭到尾都不信任我,時至今日,你還在董蔓那件事上欠我一個解釋。」

凌漠沒動,站在原地,依然保持著雙手支在牆壁上的姿勢,一雙鳳眸在瞬間劃過陰鷙的冷光,掛在唇邊的笑意越發冷涼。

一分鐘後,凌漠也走出了女衛生間,片刻沉寂後,有人從最里面的那個蹲位走了出來,嬌艷的臉上,盡然都是驚訝。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執意一個人要回A市,執意要讓前姐夫成為自己丈夫的葉嘉怡,她約了同學一起在這里吃飯,沒想到卻讓她撞上了這麼一出。

毫無疑問,葉晨和凌漠剛才說的話,她一個字都沒落都听到了,眉頭不由深深皺起,這是怎麼回事?

想到自己手機里的照片,葉嘉怡頓時茅塞頓開,凌漠嘴里那個叫明珠的女人,估計就是目前凌漠的「新歡」。

她唯一沒想明白,葉晨到底有什麼好的,為什麼凌漠和她離婚後,還要這樣討好她。

……

葉晨一出洗手間,就看到了在回廊那頭抽煙的端木宇。

堂堂宇少,才一晚上,就頹廢憔悴成這樣,葉晨委實有點同情他,也在心里把朱鳳鳳菲薄了一番。

模了模臉,覺得臉上不再那麼滾燙後,朝他走了過去,「端木宇。」

她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喊他宇少。

這聲清脆悅耳的端木宇,落到端木宇耳朵里,有些震撼。

除了家里的長輩,和幾個玩的好的兄弟,基本沒人這樣喊他。

「嫂子,是你啊。」端木宇再次吸口煙,朝空中吐出一串煙圈。

葉晨喉嚨一陣發癢,有空還真的要去醫院看看自己這咽炎了,怎麼感覺越來越嚴重了。

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咳。

「哦,對不起。」看葉晨這副反應,端木宇馬上熄滅香煙。

「沒關系。」葉晨笑了笑,「有些話,我知道你可能不怎麼愛听,但是,作為一個旁觀者,我其實看的比你們局中人更清楚,鳳鳳她其實……」

「嫂子,你不要再和我提她。」端木宇打斷她,「這個女人,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娶她的。」

「真的?」葉晨發現端木宇在提到朱鳳鳳時,並沒想象中的咬牙切齒。

有點明白了什麼,只怕端木宇不是不喜歡朱鳳鳳,而是礙于男人的尊嚴,或者面子,讓他本能的去抗拒她。

「當然,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說話像她那麼惡俗,也沒看到過任何一個女人,做事像她這樣惡劣。」

最後「惡劣」兩個字,端木宇幾乎是咬著牙,鼓起勇氣才說出的口。

「你說她做事惡劣,是不是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葉晨臉皮薄,真不不好意思,把「XING虐待」三個字,直截了當的說出口。

端木宇別過頭,看向牆壁上的掛畫,嗤鼻道︰「她做的惡劣事,哪止這一件!」

葉晨知道當著她的面,端木宇之所以敢這樣說,完全是沒想到朱鳳鳳會把強上他,而且那是端木宇第一次的事,告訴自己。

她了然地笑了笑,「其實,你應該這樣想,現在這個社會,已經很難找出這麼有責任心的女人了。」

在這個男人穿上褲子,都不肯負責的年代,像朱鳳鳳這樣肯為男人負責,而且死咬著一定要負責的女人,早和億萬年前的恐龍一樣,早絕種了。

她這樣一語點破,既不會讓端木宇太尷尬,又暗示了自己已經知道他和朱鳳鳳之間發生的事。

果然,下一秒鐘,端木宇愣住了,「她……居然把那件事也告訴你了?」

一張白皙的俊臉,刷地下就紅了。

這個惡俗的蠢女人,怎麼可以把他堂堂宇少,在三年前還是處男的事告訴別人呢,真是太可惡了,也真是太丟人了!

「嗯。」葉晨沒有否認,「她有提到過,她也表示過自己很喜歡你,不然也不會因為一句你喜歡留過學的女孩子,就跑出國三年。」

「喜歡我端木宇的人多了去,我才不要她喜歡!」端木宇不屑地冷哼。

這聲哼,听著很冷,其實毫無一點氣勢,靠的進,葉晨能感覺到他身上釋放出的那種微微得意感。

說話間,從女洗手間走出來的凌漠,也狀似無意地朝這頭看來。

結果已經是擺明的了,他看到端木宇和葉晨後,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抬起修長的大腿,就朝他們這邊走來。

看到凌漠越走越近,葉晨本能地就想逃走,看凌漠走到這里還要好幾步,她抓緊時間問了端木宇最後一句,「朱鳳鳳要怎麼做,才能彌補對你的傷害。」

端木宇仿佛早想過這個問題,等葉晨的話一出口,立馬不假思索地回道︰「很簡單,她怎麼樣虐我的身,我就要怎麼樣虐她的心,這樣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葉晨啞然,「這……」

不得不說,自己在感情方面的經歷,也幾乎一片空白的葉晨,出師很不利。

至少,等她回到包廂里,也沒琢磨明白,端木宇那句,「她怎麼樣虐我的身,我就要怎麼樣虐她的心。」到底是什麼意思。

……

回廊那頭,沒等凌漠走過去,葉晨早一溜煙地小跑進了包廂,只剩無比憂郁的端木宇,像個雕像那樣矗立在那里。

「想開點,不就是被女人給輪了嗎?沒什麼的,你完全可以把它當成另外一種樂趣。」凌漠斜睨了端木宇一眼,語氣輕飄的安慰著。

听了他這番火上澆油的安慰,端木宇當即氣結,「凌漠,敢情被人捆了一晚上,嘗盡無數種……」

「工具」兩個字,端木宇真的沒勇氣說出口,頓了頓,直接跳過,「的人不是你,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下次換你試試,你就知道是什麼感覺了!」

一個大男人,手腳被捆著,然後放任一個女人凌辱,這種感覺,雖說也沒他說的那麼不堪,但是,面子當前,怎麼的都要表現出很憤怒的樣子。

端木宇真的快被凌漠氣憤了,聯想到他和朱鳳鳳的互相幫忙,一個幫他把葉晨約出來,一個幫她應付端木賢,端木宇就氣的渾身哆嗦,有這樣的兄弟嗎?

雖說現在有個新說法,兄弟如手足——蜈蚣的手足,女人如衣服——過冬的棉衣,但也不帶這麼對手足的吧!

神情無比幽怨的白了眼凌漠,就差說出,「我恨你」三個字。

凌漠笑著拍了拍端木宇的肩膀,只說了五個字,「珍惜眼前人。」話畢,也轉身朝包廂走去。

「珍惜眼前人。」端木宇看著他的背影,下意識地把這句話重復了一遍。

不知想到了什麼,看著凌漠的背影,大聲問道︰「你勸我珍惜眼前人,那你珍惜過嗎?」

很顯然的,如果當初珍惜了,就不會有現在這萬般艱難的追妻「旅程」。

端木宇的話,就像一把磨得飛快的尖刀,深深的刺進凌漠的心。

凌漠忽然覺得胸口很堵,這麼些年來的陰霾,責任,如一塊塊碩大的巨石,壓的他快透不過氣來。

……

之後的用餐,隨著端木賢的酩酊大醉,很快結束了。

這頓午餐,最高興的人莫過于朱鳳鳳,因為就當包廂里只有她和端木賢時。

端木賢把端木宇已經去世的母親的,唯一一樣遺物,也是端木家的傳家寶,一只晶瑩剔透的翡翠手鐲給了她。

她大喜,所以,當凌漠去結賬時,飛快湊到葉晨耳邊,輕聲說道︰「晨晨,今天真的謝謝你。」

葉晨斜著眼角,睨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這樣子,讓朱鳳鳳越發的心虛,「晨晨,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的,你看……」

她舉起右手,把那只成色絕對是上上等的手鐲,放到葉晨面前,「如果不是你,我怎麼可能會被端木伯父認可呢?」

葉晨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朝和凌漠一起去結賬的端木宇看去,「你要嫁的人不是你的端木伯父,而是他,想想怎麼改變自己在他心目的形象,那才是最重要的。」

經過朱鳳鳳昨晚那番折騰,現在的端木宇,只怕不但認為她有強上人的愛好,更有XING虐待的癖好。

這對朱鳳鳳真的不是什麼好兆頭。

「晨晨,這個你就不要擔心了。」朱鳳鳳拉過衣袖,把手鐲蓋上後,就挽著葉晨的手朝飯店門口走去,「胳膊注定是擰不過大腿的。」

如果說,一開始,朱鳳鳳對自己能不能順利討端木賢歡心,還不是很有把握,那經過凌漠和葉晨假扮的這對父母,她現在已經自信滿滿。

他們不知道,剛才在包廂里,她暗著已經旁敲側擊這樣問過端木賢,「端木伯伯,如果小宇他堅決不肯娶我怎麼辦?」

端木賢睜大越來越迷蒙的老眼,看著她,「孩子,你放心,他要不肯娶你,我就打到他肯娶為止。」

朱鳳鳳聞言,心里大喜,連連對端木賢道謝。

葉晨側過頭,當頭給她潑了盆冷水,「那也不一定,萬一那個人是個瘸子,試問,大腿怎麼擰的過胳膊。」

朱鳳鳳頓了一下後,當即抽回手,「晨晨,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葉晨看著她的眼楮,輕笑道︰「正是因為把你當朋友,我才這麼告訴你。」

朱鳳鳳朝端木宇看了眼,猜測道︰「他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

葉晨把端木宇告訴她的話,一直不落,原句照搬的說給了朱鳳鳳听,她震驚當成,久久都沒能動一下。

什麼叫,「她怎麼樣虐我的身,我就要怎麼樣虐她的心。」

她也不懂。

……

一席人,酒足飯飽後,在飯店門口道別。

端木宇心里有氣,卻沒地方發泄,攙扶著已經醉到不省人事的端木賢,沒說任何話,徑直朝停車場去找他們端木家的車。

昨晚受過重創的他,攙扶著和他差不多重的老子,步履有些艱難。

朱鳳鳳眼尖,朝凌漠和葉晨揮揮手就追了上去。

葉晨站在和煦的陽光里,目送他們坐進了朱鳳鳳那輛枚紅色保時捷,然後揚長而去,依然沒有收回目光。

凌漠就站在她身邊,看她一直看著某一處發愣,也沒說話,而是直接拉上她的手,「老婆,我們也走吧。」

葉晨想抽回手,試了下,他的力道很大,索性也就隨了他。

……

凌漠開車,葉晨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似乎是衛生間里的那幾句話,橫亙在中間,讓兩個人一時很難找到共同話題;又或者說都在斟酌以什麼樣的開場方式合適,反正車廂里,除了嗡嗡的引擎聲,再無其他。

最後,還是葉晨先開的口,不過,她嘴才張開,凌漠的手機就響了。

凌漠拿出一看,是別墅的號碼,就猜到是誰打來的,看了眼身邊的葉晨,他沒有接,而是直接按掉了。

以葉晨對凌漠的了解,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不管是什麼時候打來的,他都不會掛斷,除非……

她雖然沒有去看凌漠,卻是能很清楚的感覺到,他在看過來電號碼後,飛快的看了一眼。

挺直背脊的同時,她也開口了,「凌漠,你沒必要因為我在,就不接電話。」

言下之意,直接把她當成空氣就可以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當空氣了。

凌漠用力踩下剎車,時速保持在六十碼的車,尾部在做了個小小的漂移後,停了下來,「葉晨,我再跟你說一遍,我和明珠沒有任何關系,我從認識她第一天起,就只把她當做妹妹看。」

凌漠自己沒察覺到,自己在說這番話時,面目有些猙獰,眼底閃過狠戾,好像葉晨還不相信,下一秒鐘,他就要把她掐死。

他說話的口氣,終于讓葉晨側過臉看著他,「凌漠。」

她微微勾起唇角,「你說你把她一直當成妹妹看,那你能保證她一直把你當哥哥看嗎?」

凌漠怒火中燒,本來還想開口,卻被葉晨的話給噎住了。

葉晨本來說的就是事實,這讓他如何回辨。

「你看吧,連你自己都沒敢,保證她把你當哥哥看待,你讓我如何相信你。」葉晨說著,再次把臉轉向一邊,定定看著窗外的風景。

窗外紫荊花開得正盛,她卻恍若什麼也沒看到,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虛月兌了,松松垮垮的朝座椅後背靠去。

沉默了一會兒,凌漠嘆了口後,再次開口,「老婆,你要不想看到明珠,我們就不回去住。」

「凌先生。」葉晨忽然轉過身,就像吃錯藥了一樣,臉上一掃剛才的氣憤,笑的盈盈甜美,「不好意思,我已經是你的前妻,和你再也不可能是我們。」

她拉上門把手,有上次朱鳳鳳那輛瑪莎拉蒂的經驗,這才,她輕輕松松就打開了車門。

車里,凌漠看著葉晨明媚如陽光的臉,拳頭不覺握緊,目送她坐上輛出租車後,馬上拿出手機。

「凌哥,你好。」電話那頭傳來何亦朗刻意討好的聲音。

「好個屁,我一點都不好。」修養向來很好的凌漠,破天荒的對著何亦朗就是大爆粗口。

何亦朗有些模不清頭腦,「凌哥,你怎麼了?誰惹您老人家這麼一高興了?我馬上帶兄弟們過去滅了他!」

凌漠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摩挲著質感極好的方向盤,一字一句慢慢說道︰「王勃找到了沒有?」

听到這個名字,電話那頭的何亦朗不由虎背一震,「還沒有。」聲音帶上了幾分顫抖。

「給你三天時間,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凌漠宛如深潭一樣的眸子,在瞬間變得更為陰沉。

「嗯,我知道了,馬上就會吩咐兄弟們去全力找他。」頓了頓,何亦朗不怕死的又追問一句,「凌哥,他只是個小人物,你干嘛那麼興師動眾的找他?」

王勃這個人,只是「狂世」眾多弟兄中的一個,如果不是凌漠這段時間屢次提到,即便是站他面前,估計也認不出來。

「廢什麼話,讓你去把他給我找出來,還不快點去找。」凌漠眼底迸出嗜血的冷光,他最討厭的就是叛徒。

王勃啊,王勃,讓你去跟蹤葉震山把他說的話都錄下來,你倒好,葉震山已經去北京好幾天了,你卻遲遲沒回來。

你最好是真出什麼事了,如果妄想是在我身上耍什麼陰謀,那你就真的會成為我凌漠親自動手的第一個人。

凌漠之所以還是不敢去解開葉晨在董蔓那件事上的疑惑,主要還是那記錄著真憑實據的錄音筆還沒到手。

幼年喪母的經歷,讓他比誰都清楚葉晨對葉震山的感情,何況,這段時間葉震山還刻意在葉晨眼前,表現慈父的一面。

如果他貿然開口,告訴她,娶她,是為了讓她離開葉家,保護她,只怕她不僅要連諷帶刺的挖苦他那麼兩聲,更要罵他神經病了。

如此一來,復婚就更沒希望了。

手握緊拳頭,狠狠朝方向盤打去,早知道這樣,設計離婚干什麼呢?

如果和葉晨坦白一起,或許,現在會是另外一番光景;或許她會心甘情願的陪著他一起腥風血雨。

可惜……可惜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

……

掛了電話,凌漠並沒立刻開車,而是點開通話記錄,回撥剛才被自己掛斷的那個號碼。

「喂……」電話很快就接通,不過卻不是凌漠意料的那個人,而是裴紅芬。

「裴姨是我,剛才是你打我手機的嗎?」明知不可能是裴紅芬,凌漠還是故意這樣問。

「不是我,應該是明珠,你等一等,我去叫她啊。」不等凌漠答話,裴紅芬已經把電話放到一邊,興高采烈地朝樓上跑去,「明珠,凌漠的電話。」

大概兩三鐘後,電話那頭響起一個半是委屈,半是傷心的聲音,「漠,你去哪了,為什麼我一覺醒來就看不到你了,我怕……」

凌漠面色很淡,也沒任何起伏,只淡淡的回道︰「乖,不怕,不有裴姨在嗎?不怕。」

「不,除了你,我誰也不要。」本來情緒還算穩定的明珠,听了凌漠的話,忽然就激動起來,一手拿著話筒,一手開始死命的拉扯自己的長發。

才幾秒鐘,裴紅芬就看到她手指縫里多出了好幾個長發。

心當即糾成了一團,拿過明珠手里的電話,著急地對凌漠說︰「明珠忽然情緒失控了,你要不忙就回來陪陪她。」

話一出口,大概是覺得剛才說的太輕飄飄了,裴紅芬馬上改口,「凌漠啊,如果你有空,回來帶她去看看醫生,我和李叔的話,她根本不听。」

凌漠把手機拿遠耳朵,半晌才開口,「我馬上回去。」

得到凌漠這樣的答復,裴紅芬幾乎是一把丟開電話,然後把拉頭發自虐的明珠一把抱進懷里,「孩子,不要傷心了,凌漠馬上回來了,馬上回來了。」

「裴姨。」靠在裴紅芬胸口的明珠,抬起布滿眼淚的小臉看著她,「听你說,我是你一手養大的,我能這樣叫你嗎?」

裴紅芬心酸的點點頭,「傻孩子,不要說一聲裴姨,即使是媽媽,也可以叫。」

明珠伸出手,滿臉無辜,且懂事地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裴姨,不哭了,看你哭,我也想哭了。」

「嗯,我不哭了。」裴紅芬嗚咽著點頭,把明珠抱的更緊了,「好孩子,老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讓你在失去父親後,又失去記憶。」

「裴姨,我不是還有你,還有漠嗎?」明珠忽閃著大大的眼楮,笑容很甜美。

「好孩子,你能這樣想,裴姨真的很開心。」明珠的懂事,無疑再次刺激了裴紅芬的淚腺。

「裴姨,我能不能求你幫個忙?」眼看裴紅芬被自己扇動的感性的不得了,她適時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什麼幫忙不幫忙的,只要裴姨能做到的,絕對沒二話。」

「這件事,對你來說可能真的不難。」明珠看著裴紅楓的眼楮。

「什麼事?」裴紅芬抽過紙巾擦了擦紅腫的眼角。

「我想當漠的妻子。」明珠直言了當。

「什麼?」裴紅芬擦眼淚的手,僵在臉上,她以為自己剛才听錯了。

「裴姨,你沒听錯,我真的想做漠的妻子。」明珠嬌好的面容蓄上暖暖的微笑,「雖然我什麼都不記得,但是我卻很清楚的知道,在過去我一直想嫁給漠,我很愛他,而且愛了好多年。」

「不可以。」裴紅芬想都沒想,當即拒絕。

「為什麼?」這次輪到明珠驚訝。

看著眼前這樣熟悉的臉,明珠心里簡直恨到了極點,口口聲聲說很愛自己,一直把自己當女兒看待的人,當她提出幫點小忙,就是這副態度。

如果,她現在不是要把失憶裝到底,肯定會指著她的鼻子大罵,這就是她所謂的愛她,連這點小忙都不幫。

裴紅芬放下手心里已經髒的紙巾,抓過明珠的手,讓她看著自己的眼楮,「孩子,凌漠他已經結婚了,他是個有妻子的人,所以……」

「我不管他有沒有妻子,反正我一定要嫁給他!」明珠一聲嘶吼,從裴紅芬手里抽回手的同時,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孩子,裴姨這是為了你好,你失憶了,可能也忘了凌漠是個有著什麼樣心性的人,裴姨卻是知道的,他不適合你,你就像天地間最純潔最美好的天使,你應該找個真正疼愛你的人。」

看著明珠因為憤怒,而微微扭曲的臉,裴紅芬感覺自己再怎麼苦口婆心都沒用,這孩子從小脾氣就絕,長大了還是這樣。

「除了漠,我誰都不要!」明珠丟下這句話,就朝樓上走去。

「明珠,等一等。」有人在身後喊她。

明珠回頭朝來人看去,原來是李建國,心里認識,面上卻裝出害怕的樣子,「你是誰?」

的確,如果以一個陌生人的角度,猛一看到李建國,的確會出現害怕,明珠果然把自己的失憶詮釋的很完美。

這棟別墅里的人,她沒有一個相信的,事實上,自小JIA就告訴過她,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誰都不能相信。

裴紅芬插上話,「明珠,不要怕,他是你李叔,不會害你的。」朝她揮揮手,「來坐裴姨身邊。」

當三人都坐到沙發上後,李建國才開口,不過卻是直接看著裴紅芬說的。

他說︰「老太婆,依我看,明珠剛才提出的要求,你真的應該答應她。」

「你知不知道你再說什麼!」裴紅芬猛然瞪大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你別激動,听我慢慢跟你說。」李建國瞟了明珠一眼,發現她正在安安靜靜的听著,心里更有把握了。

他沒有接著開口,而是拍拍自己的右腿,「老太婆,你總還記得我這條腿,是因為誰才得以保存下來的。」

裴紅芬當然知道,沒說話,靜等著他的下文。

「這是我們欠明珠的,我們應該償還給她。」李建國看了明珠一眼,很肯定地說。

「可是,你明知……」裴紅芬欲言又止。

「還有一件事,我們不更是明知的,只要不讓他們再有那麼多機會接觸,或者說,再多那麼幾次誤會,你覺得還可能嗎?」

明珠听的雲里霧里,裴紅芬卻是明白的清清楚楚。

她沒有立刻答應,而是低著頭想了好一會兒,等再次抬頭看向明珠,眼楮閃過一絲復雜後,終究是點了點頭,「明珠,裴姨盡量幫你,關鍵還是要看你的。」

看裴紅芬同意幫自己,明珠高興地當即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朝樓梯跑去,「漠馬上要回來了,我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

看明珠滿懷希望的沖到樓上,客廳里的兩個中年人,則陷入了沉思。

一陣沉默後,裴紅芬問李建國,「我怎麼覺得我們這樣做,要是讓凌漠知道了,他會很不高興。」

「別多想了。」李建國坐到妻子身邊,拉過她的手放到自己右腿上,力道正好的拍了拍,「成不成,還不一定知道呢,我們只是給他們多提供機會,關鍵還是要靠他們自己,再說了,你以前不常說我們欠明珠一個大人情,乘機能還了,不更好。」

「還清人情,固然是好事,但是……」不知想到了什麼,裴紅芬放在樓梯上的目光愁成了一團。

「不說這個了。」李建國岔開話題,「依你看,以明道遠的身手,怎麼會被火燒死的?」

「我也一直懷疑。」裴紅芬陷入沉思。「這件事,和三年前JIA的突然去世,一樣的毫無預兆。」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沒等兩個人從沙發上站起來,凌漠已經出現在了客廳中央。

或許真是心虛的關系,裴紅芬沒敢看凌漠的眼楮,只說︰「明珠在樓上。」

「不急。」凌漠在他們對面的那張沙發上坐了下來,「我有點事想和李叔先聊一下。」

李建國應道︰「凌漠,找我有什麼事啊。」

「當年COZY給你治腳時,他有沒有泄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凌漠朝沙發後背上靠去,身上有著濃濃的酒味。

在現在查到醉駕處分這麼嚴厲的時候,估計也就只有他凌漠敢喝了酒還開車。

「他……」李建國剛想開口,裴紅芬就插上話,「你喝酒了?」

凌漠輕笑,「去見個老朋友,就喝了那麼一點。」

聞著客廳里濃烈的酒味,裴紅芬半嗔,「味道這麼濃,還說只喝了一點點。」起身朝廚房走去,「在這里坐著,我去給你熬醒酒湯。」

凌漠挑了挑狹長的眉角,聲音也無比慵懶,「謝謝裴姨。」

……

「凌漠,關于明道遠就是COZY那件事,我的確早知道了。」李建國畢竟是老江湖。

他從凌漠問問題的口氣,就猜到他早已經知道了,既然知道,他干嘛還要做無用功的反駁,不如直接承認。

凌漠似乎沒想到李建國會這麼爽快的就承認,「所以……」微微頓了頓後,他才開口,「當明珠傷心時,你就想出手殺葉晨。」這是陳述句。

「為了徹底打消我這個念頭,你不是特地帶我去了趟葉家嗎?現在,我肯定不會再動葉晨。」李建國迎視上凌漠的眼楮,很坦誠。

「這樣最好。」凌漠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出兩步後,又說︰「李叔,你放心,答應查出害小海凶手的事,我肯定會做到。」

「凌漠。」李建國出聲叫他。

「還有什麼事?」此刻的凌漠,喝過酒的凌漠,真的人如其名,冷漠的不像個人,仿佛是高高在上,不容人褻瀆的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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