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凌嘲諷的笑道「如此說來,我該感恩戴德,跪謝天恩!」
「臨走前,我要見凡兒一面,你幫我安排。舒 」風蕭凌的話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只當是景竹必須要做到。
景竹無奈的說道「王爺這可是為難我了,出宮前,我特地替王爺求了,可皇上說等你凱旋,莫凡兒便是你明媒正娶的妻。」13865864
「是妻是妾,本王不會在乎,凡兒當然也不會在乎,你若不幫我,我自己去就是了。」話落,風蕭凌起身便作勢要往門外走,幸被景竹拉住。
「王爺覺得雙拳能敵幾手?恐怕到了明早,王爺也未必能踏出相府一步。」景竹說的自信滿滿,對于府內的守衛,自恃有十足的把握。
為來如了。「怎麼著,你威脅本王嗎?」風蕭凌冷笑,回身端坐在景竹的面前。
景竹避其怒火規勸道「王爺是何許人也,景竹哪敢在您面前造次,我只是想勸王爺不要在這節骨眼上,壞了大事。」
景竹見他不語,繼續說道「王爺應該清楚皇上的性情,向來說一不二,皇上既然可以成全您和上官沁,那自然是忘了過去的事,更何況,現在無名與墨蘭都在照顧著她,你還有何不放心?至于其他,我也不多說了,王爺要如何做,自己決定吧!」
上官沁!
在听到這三個字時,陰沉的眸底,驚起一層丈高的波瀾,隨即又恢復平靜,其實他也知道此事瞞不了一輩子,既然皇兄已放下,他自然也不會在耿耿于懷。
「好,本王可以不去,但至少讓本王寫封信給她」一來算是報個平安,二來希望她好好照顧自己,他會在她生產之前趕回來,與她一起看著孩子出世。
景竹應道「這點小小的要求一定會為王爺辦到。」
翌日,相府內外掛滿白色燈籠,府門前扎好的紙人齊刷刷的立在兩側,而上好的紫檀棺木就擺在院子中間。
景竹腰系孝帶,手持聖旨,高聲宣讀道「廢王風蕭凌,生前雖大敗于陵西關,但感念其戎馬半生,功勞無數,特恢復親王餃,入安陵。」
景竹收起聖旨,輕拍棺木,大聲道「起--陵」
號角起,兩名戴孝的侍衛將一件新制的王爺服裝蓋于棺上,景竹抱起篆刻著西陵王的牌位走到棺木前,「王爺,別說兄弟不講究,本相也算是念著多年情分,親自送你下葬。」
一名小廝跟在景竹的身側,揚灑著手中的紙錢,一臉哭喪的盯著景竹,「等你壯烈犧牲的時候,兄弟也會親自埋你入土。」
十車陪葬,紙人無數,一行千人,浩浩蕩蕩的隊伍,直奔皇陵五百米外的安陵。
待安陵的千斤門石落下,風蕭凌褪去一身喪服,對著身後的景竹說道「古往今來,像本王這樣為自己送葬的怕是頭一遭,不過感覺還不錯,算是提前預演。」
景竹調侃道「呵,看來王爺很喜歡這黑漆漆的地下,百年後,王爺就要長眠于此了。」
景竹輕輕轉動牆角石壁上的蓮台,轟隆一聲,一道石門被打開,漆黑的石門內隱約可听到滴水的聲音。
「坐北朝南,石門靠西,看來這里出去便是城外的三里冠的水渠」風蕭凌憑著感覺辨別石門內小路通往的方向。
景竹贊賞的笑道「王爺的耳朵還真不是一般的靈,這里出去的確是城外的水渠,走水路,半個月我們就可以到達陵西,這也是皇上為什麼將您葬在這里的原因」
兩人點燃早已備好的火把,沿著潮濕的地道一路向前走,直到看見前方的光亮才熄滅手中的火把。走出黑暗,兩人便見一條商船停靠在岸邊。
風蕭凌飛身上船,看著河面漂著的碎冰,不由的感概道「皇兄做事果真考慮周詳」‘怕是老早就防著陵西的動靜了’,他在心中這樣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景竹負手立在風蕭凌的身側,景竹解釋道「皇上考慮事情向來周詳,不過這條河破冰並非為了防著陵西,只是想著周圍漁民的生計。」
「如何都好,本王現在只想著陵西別出什麼大事就好」風蕭凌並不在意皇上是否有心無心,畢竟他是君。
凜冽的海風呼嘯,吹的桅桿吱吱作響,風蕭凌抬手理了理被吹亂的頭發,轉身走下船艙。
冰冷的寒風停止呼嘯,寂靜的夜里漸漸飄起雪花。
上官沁蒼白的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下,略帶幾分憔悴,而無名和她身邊的兩名侍衛,一直守在榻前。
「你說夫人已經昏睡了兩日了,她不會一直這麼沉睡不醒吧。」略高的侍衛一直在無名的眼前晃來晃去,滿心的煩躁。
「我們現在該擔心的不是夫人何時醒,而是醒來之後她知道孩子沒了是否能承受住這個打擊。」無名按著疼痛的額頭,心中的煩躁完全不比兩人少。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站在榻前小聲嘀咕著,完全沒注意到床上那雙素白的手緊緊的攥著被子,顫抖的睫毛掛上滴滴晶瑩。
‘孩子沒了?’
晴天霹靂般的四個字在上官沁的心間猛然炸開,心如擂鼓。
顫動的睫毛微微張開,扁平的小月復,痛如火燒的xia體,一時間所有的思緒都回到那日,顫抖的嘴唇輕啟,氣弱的吐出四個字,「凌王,走好!」
淚,如泉涌!
她抬手緊緊的捂著心口,剜心的疼,讓她如蝦子般弓起身子,咬著毫無血色的雙唇,鮮紅的血色蜿蜒的順著嘴角淌下,迷蒙的淚眼無神的看著門口的方向,好似那里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夫,夫人…」
听到身後的動靜,三人猛然回頭,卻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身的冷汗。
無名捏著她的臉頰,焦急的喊道「夫人,松口,別再咬了」鮮紅的血液順著她染血的牙齒滴滴淌下,直到她的臉頰被捏的青紫,她才疲累的送開口,紅腫的下唇斑斑血跡,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
她眼底黯然的絕望,深深的扎進每個人的心底,她伸手緊緊的拉住無名的衣袖,聲聲無助的哀鳴。
她指著自己發疼的心口,神思恍惚的說道「無名,它病了,病的好疼,幫幫我,幫幫我…。」
無名拍著她的背,掩下心底劇烈的震動,聲音輕柔的說道「哭出來,大聲的哭出來,哭出來就不會痛了」
淚,瞬間決堤!
灼人的淚,順著眼瞼不停的淌下,白皙的雙手緊緊的捂著心口,半張的雙唇連呼出的氣息都泛著疼,她窩在床邊喃喃自語,「為什麼還是疼,無名,我哭了,為什麼還是疼…」
無名手足無措的看著她,卻被人一掌推開,冰冷而無情的魔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既然不想疼,那就學會遺忘,學會恨,只有無情,只有恨,才可以讓你變的更強大。」
冰冷的雙眸似魔咒一般,深深的印在她的腦中,「恨吧,只有恨才可以讓你好好的活下去。」
呈幾何時,他對她說過同樣的話,那時,他無情,所以說的異常輕松,如今,他的心被眼前的人所牽引,再說時,竟發現原來心痛是那般磨人,那般苦澀。
她伏在床邊,伸手緊緊的拉著風蕭然的衣角,瞪著血紅的雙眸痛苦的說道「我恨,我恨上官琳,我恨你,我恨所有拆散我和凌的人,我恨,我要好好活著,看你們一個個死在我的面前。」wb8y。
風蕭然緊閉酸澀的雙眸,抬手拂開扯著他衣角的縴縴素手,「沒錯,你只有好好的活著才能看到我的下場,你只有好好活著才能報殺兒殺夫之仇,只要你好好活著,朕,便給你這個報仇的機會。」
來時無風,去時無影,可他隱隱作痛的心卻沒有這般瀟灑。
整整七日,上官沁躺在床上,一日比一日听話,卻也一日比一日安靜,往日如輝的明眸,漸漸變的黯然而深邃,讓人猜不著,模不透。
皚皚白雪中,一抹艷紅的身影**雪中,像是染血的梅花,妖冶而冷艷。
無名走到她的身後,關心道「怎麼下床了?」
自從在陵西見過風蕭然以後,再也不曾見過她一身火紅,如今再穿,不似從前,似乎多了一種神秘的問道。
她望著空蕩蕩的牆頭,想起那年她在院內踏雪,而風蕭凌就站在牆頭上看著她笑,可她走了一上午也沒等到那個笑如朝陽,愛她入骨的男人。
哀傷到堅強的眸子,透著一股子的堅定信念,她若不親手掀開他的棺木,她到死也不會相信凌就這樣離她而去「無名,我想他了,我要去看看他」
無名擔憂的看著她,自從那日風蕭然走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性子陰沉,話少到可憐「可你的身體還沒好」
她帶著幾分慍怒的重復道「我說我要去」
無名無耐的搖頭道「好,我去叫人準備馬車。」
剛走兩步,無名似想起什麼,回頭看著她一身紅艷,開口道「夫人,換身衣服吧」
上官沁模著冰冷的圍牆,淺笑道「他說喜歡看我穿一身紅衣,那樣的我和他像極了一個人,既然是一個人,那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