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劃拳喊令的飲下來,兩個人都七暈八醉,歪歪斜斜的。哈「令,令峰,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劉庭半歪著腦門問令峰,腳下仿如踩在雲層上,輕飄飄的,令峰伸出手臂搭在劉庭雙肩上,劉庭猛一掙扎開「人有三把火,頭頂一把,雙肩各一把。令峰你別,別把本官的火給壓滅了啊?!」
這是迷失劉公廟時雲靈道長說的,晚上在空曠的地方走路,別輕易猛回頭也別勾肩搭膀的,肩膀上的火滅了,那樣會導致鬼魂跟隨。劉庭壓根也沒在意過這話。這會倒成了醉話抖了出來。令峰眯著可愛的三角眼,看了看倒掛屋檐下的月影。瞧瞧這茫茫夜幕,馥郁的樟樹滲出淡淡清香。深吸口氣令峰詭異萬分的說「大人啊,現已是凌晨丑時,我怕這火要燒到你自個頭上來羅」
令峰搭在劉庭肩膀上的手自覺的滑下。哎,人啊,這一醉了就沒個高低上下,令峰微微一笑。也許大人是在提醒我「本官我不,不怕鬼,倒,倒是些小人比鬼難纏」邊走邊說,一股冷風吹來,月復內如潮涌般。
「官人,怎的如此深夜才回?」朦朧的月下有個嬌柔的女聲,是駐足守候的園園,到了府衙,園園依如瑩尊稱劉庭為官人,劉庭打個呃不作聲,令峰接上句「哎,說來話長啊」「湘蘭,快給大人準備換洗衣服」湘蘭丟下手頭上刺繡活,趕了過來。眼皮早就打架的湘蘭,就這樣陪著園園等了一宿「不,不用了……就這樣,挺,挺好」揪心案子的煩憂,還有慢慢深吸收的酒精在體內反復,劉庭整個人就顯得重了起來,拽也拽不動。
二三個人好不容易把劉庭扶到寢室,劉庭便倒床下,體位一變,突然月復內酒食急涌而出。這下可忙壞主僕數人。水,面巾,衣服,好在還有另一個女僕洇巧。令峰此時已歪在廳里睡得豬一樣打呼嚕。擦的擦,扶的扶,劉庭睜眼一看這眼前的美女個個如花似玉,可是這頭怎麼歪得象要傾倒樣,透過紗窗一縷幽幽的藍月光灑落床前,如平靜的湖面,如潔白透亮的鏡子「娘……娘子,寒宮……素娥,美瑤……瑤池,一醉……芳華,頭,頭傾地」輕盈的身段飄逸的仙骨「可憐見兒,官人這回著實醉得不輕」園園擦拭著劉庭嘴角,嘆說道「整個兒成了酒瘋子,咋這麼不自重呢」就連湘蘭也責怪起來了。是喲,想當初因為酒還跑錯房間上錯床,鬧出錯案還差點丟了小命「我沒,沒瘋,瘋的是,是他」邊說邊指劃著。園園和湘蘭兩個面面相覷,搞不懂劉庭話里有話。潘家案件牽涉到了雷玉庭,也間接牽涉到自己和園園,這可是個辣手的案件。說劉庭他醉吧,不全醉,案中的瘋子始終緊緊揪住他的心。說他不醉吧,三魂七魄仿佛在境幻仙景里游了一趟。怎知劉庭醉里乾坤有多大?酒不醉人人自醉,難以面對的事,有時候,醉起碼可以讓遭罪的靈魂解月兌一時半刻。
「洇巧,你去告知大女乃女乃一聲,就說大人回來了,讓她別牽掛了,早點歇息」如瑩房間的燈火還在閃亮。忙完手中的活,園園才想起,老母親操心太多了。「是,少女乃女乃,洇巧這就去」洇巧朗朗的應道,飛快的轉身。洇巧是來到府衙後劉庭撥給如瑩的貼身奴婢,這小姑娘才十三四歲,伶牙俐齒,乖巧可愛,扎兩根小辮子,穿一件齊腰碎花褂,齊腳踝的小馬褲。頭上別著小巧綴花銀釵。輕盈的身子飄過,讓你原本充滿淡淡愁緒的心房頓時如沐春風般。
此時,另一個房間,如瑩正在焚香燃燭,誦經念佛,手上捏著一條長長的佛珠,牆上掛副千手觀世音畫,千手觀世音頭頂罩著一圈炫麗的七彩祥光。八仙桌上還有從劉家莊帶過來的皮休。正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此時的如瑩正為劉庭消業障,念誦一遍遍的《金剛經》,想那劉庭磨難不少,但願如此能官運享通,哪曾知才上任便平添諸多煩憂「禮佛一拜,罪滅河沙;念佛一聲,福增無量,十方菩薩,感召顯應」如瑩在低聲的念誦「大,大女乃女乃,劉大人回來了」洇巧因跑得急而喘息未定,小臉蛋仿佛可彈破似的嘎 兒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就知道菩薩會顯靈的,阿彌陀佛」「大女乃女乃,你又念金剛經了?」洇巧看到平擺桌上的金剛經問。如瑩興奮得茫然,雙手合拾只一味的念叨「菩薩顯靈,菩薩終于顯靈了」「大女乃女乃,是不是你一想孩子,孩子就回來了,我也想娘,特別的想,可爹爹說我娘死了……」洇巧淌下了串晶瑩的淚珠「大女乃女乃,我想娘,是不是娘也就回來了?」「孩子,別哭」如瑩把洇巧緊緊的摟在懷里,突然,洇巧抬眸天真的說「大女乃女乃,是不是我念金剛經,我娘就會回來了?我可以念可以抄,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只要娘回來」說完洇巧轉身拿起了筆墨紙硯,小手揮動「迷千里兮涵洇湄,晨陶陶兮暮熙熙」一句詩詞赫然宣紙上,新鮮墨汁滲出淡淡的馨香,洇巧邊念邊把詩拿給如瑩看,如瑩本想洇巧要寫的會是金剛經,沒想到這孩子心里還有別的心事。「我沒見過娘,爹娘因此詩而結的緣,我名字本是詩中的洇湄,因我小時體弱多病,爹爹給改了,想讓我乖巧成長,別似河畔水草的嬌弱」
「孩子,難為你啦」如瑩此時已是淚流滿面,撫模著洇巧的秀發哽咽道「娘想洇巧,娘也愛洇巧,洇巧可懂事咧」「洇巧知道娘沒死,听說是娘跟男人跑了,爹恨透娘。娘成了一個謎埋在洇巧心中」「孩子,只要你不嫌棄,我就是你的娘」「真的?娘!」洇巧怯怯的叫了聲娘,投入如瑩懷中,突然又針扎似的被彈了出來,一雙大大的眼楮茫然若失「不行,這樣會折煞洇巧的,洇巧不過是個奴婢的命,大女乃女乃,洇巧還是叫您大女乃女乃吧」
洇巧的故事就如詩,如水般悠悠滲入如瑩心。拉著洇巧小手,如瑩回不過神來,這孩子太懂事,也太讓人憐憫了。久久的沉溺如瑩竟然忘記要過去瞧瞧劉庭。
「這小亞,大女乃女乃那怎麼回事啦?燈還亮堂堂的,不見回個話,也不見個影」園園安頓好劉庭剛想躺下,心一想,莫不是大女乃女乃那有啥意外?放心不下園園攏了攏劉庭的被子,整理下自己略微零亂的雲鬢。交待湘蘭「你在這好生照顧大人,我去去就回」徑直就往如瑩房間里去。
作者題外話︰寫到這個章節,突然想起齊豫唱的一首歌大慈大悲觀世音
︰「慈悲憶眾生,南無觀世音菩薩;
慈佑眾生,救苦救難,度盡苦難無盡期。
南海觀世音,靈感觀世音,千手千眼觀世音;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南無觀世音菩薩。
南海觀世音,靈感觀世音,千手千眼觀世音;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南無觀世音菩薩。
慈悲憶眾生,南無觀世音菩薩;
慈德無邊,庇佑眾生,度盡苦難無盡期。
朝念觀世音,暮念觀世音,朝暮念念不離心;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南無觀世音菩薩。
朝念觀世音,暮念觀世音,朝暮念念不離心;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南無觀世音菩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