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姐醒了!!!
窗外,陽光甚好,干淨整潔的病房內,大床正對著床,陽光透過粉色的窗簾,投射而入的光有些刺眼,這個病房沉寂了快五年,五年的歲月,二十個春夏秋冬,窗外的小樹都長高了長大了。
「快去通知石醫生!」兩名護士急匆匆地跑出病房,一名護士在門口驚呼一聲止住了腳步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男人高大的身軀堅實的胸膛撞得那小護士險些摔倒在地,被他伸手扶起才站穩了,急忙道︰「威廉先生,你知道石醫生去哪里了嗎?」
碧眼金發的男人搖搖頭,小護士便小跑著朝護士站跑去。
緩慢而沉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傅雨珊睜開眼,滿是疲倦地看向門口,就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威廉唇角一勾,你終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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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府大樓的大門口,一輛白色的雷克薩斯轎車停在了門口,駕車的人坐在車內,手拿著手機快速地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接通之後急促地說道︰「澈,傅雨珊醒了,你要不要跟我去一趟療養院?」沉睡了快五年的女人怎麼突然就醒了,雖說也不是沒見過植物人會醒的案例,但他總覺得太過蹊蹺,他剛才接到通知便趕了回去,見到病床上的傅雨珊,她眼神清明,除了身體太虛弱,不說話之外,其他的檢查都一切正常,在他準備離開病房的時候,她卻突然開口了,聲音像扯破了的風箱。
「我要見御澈!」
听護士說,她醒來的第一句話也是‘我要見御澈!’
「封鎖消息,別讓人知道!」
「我知道,我已經這麼做了,你放心,澈,跟我去嗎?她說要見你,你也一直沒去過療養院,不如去看一下她吧!」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五分鐘後我下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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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市酒店,張靜怡正窩在沙發上敷面膜,貼著滿臉的黃瓜,一邊玩著手機qq,時不時地騷擾一下梁子墨,一邊沖著臥室門口大聲說道︰「薇薇,明天就回去了,不如我們晚上去泡酒吧吧,行麼?」
臥室里傳來蘇沐薇的聲音,「你就知道玩,靜怡,我讓你問梁子墨的事情,你到底問了沒有,我覺得他怪怪的,怎麼不是安排一個月的學習的嗎?說結束就結束了,太兒戲了!」臥室里傳來蘇沐薇悶悶的忿然的聲音,其實她本還想問問張靜怡,梁子墨是不是把她的qq當成了張靜怡的了,昨晚上又找著她聊天,語氣完全不同于以往,讓她現在連qq都不敢上了。
她還真害怕張靜怡會誤會!
張靜怡嘴角抖了抖,抖下一片黃瓜片,她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里,說道︰「妞,他現在是領導,我怎麼知道,八成是腦子抽風了吧!」
張靜怡說完便點開了電視遙控器,胡亂地按了一個頻道,本來也沒打算看,但當她目光掃向屏幕上時,看著電視屏幕下方的那一行放大了的字時,頓時驚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伸手將臉上的黃瓜片全抓了下來,電視上插播的一條現場直播,e市年輕市長出現在御家的一所療養院,從窗外拍攝的鏡頭角度上能看得清清楚楚,病房內,e市市長跟市長夫人正摟抱在一起。
天啊!天啊!
張靜怡震得呆若木雞。
「是什麼新聞嗎?e市的,我好像听到是有關御澈的嗎?」臥室里的蘇沐薇探出身子來,手里拿著正要整理的衣服走了出來,張靜怡頓時反應過來,拿著遙控器一陣亂按,想要切換頻道,可是連連切換了好幾個台,媽的,怎麼全都是這則現場直播的新聞?
不管是那個頻道,都是這樣的畫面!
張靜怡心急火燎,直接跳起來奔到電視電線插頭一個發狠,將電視線給拔了。
電視屏幕黑了,而站在臥室門口的蘇沐薇,手里的衣服落在了地上,目光呆滯地望著電視機的方向,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張靜怡打著光腳大步走了過來,看著杵在原地的蘇沐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都怪她,看什麼電視啊?
「薇薇,我們不是常說嗎?眼見不一定為實,有很多事我們不能只看表面!很多報道出來的都不是真實的!薇薇,你別亂想!」張靜怡伸手攬著蘇沐薇的雙肩,拍了拍,心里卻低咒道,該死的御澈啊,你怎麼就這麼笨啊!你和薇薇才和好多久啊?
蘇沐薇深吸一口氣,默默地從地上撿起衣服來,輕聲道︰「我知道,靜怡你放心,我知道他身為政治人物,很多事身不由己,就算是明明不想做,但表面上還是要去做,我懂的!」
張靜怡听著她心酸的話,心里一緊,傅雨珊醒了,作為政治核心人物的御澈,這些年的形象一直是個好丈夫的角色,而這個角色一直是他除了為e市做出耀眼的政績之外的另一個光輝形象,為他贏得了不少的贊譽,眼看著蘇沐薇要熬出頭了,可是這個女人卻醒了,難不成蘇沐薇這一輩子都要做一個背地里見不得光的女人嗎?
前幾天御澈跟她說,e市不安全,讓她把蘇沐薇暫時留在k市,她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的,原來,這真的是有預感。
蘇沐薇走到電視機前將電視線cha上,坐在地板上認真地看著,她看見了病房里擁在一起的男女,听著報道新聞的記者在述說著年輕市長和市長夫人的絕世之戀,等候五年金石為開感動上天的奇跡再現,她看著病床上那個身材嬌弱的女子靠在他寬闊的懷抱里,那是她最喜歡倚靠的地方,那是離他心最近的地方,他說過他的胸膛從此以後只會屬于她一個人,可是現在,他的懷里卻擁著另外一個女人!
不,那是他的妻子,而她,一如既然如五年前,是他一個卑微得見不得光的情人!
怎麼兜兜轉裝,她又可悲地回到了原點!
原以為自己已經被這麼多年的歲月打磨得心志堅定,原以為自己能平靜地坐在這里看完這則報道,可是為什麼越是看下去,心里就越是難受?
「薇薇,別看了,不如我帶你出去走走,好不好?」張靜怡看著她呆坐在電視機旁,心里泛起了嘀咕,怎麼這則報道就像是刻意重復的一般,反反復復重播了好幾遍了,電視台出問題了嗎?
蘇沐薇搖搖頭,「不用了,我想休息一下!」她從地上爬起來,往臥室里走去,輕輕關上了門。
張靜怡跺了跺腳,拿起手機鑽進了洗手間撥通了梁子墨的電話,「梁子墨,e市出什麼事情了?傅雨珊是不是醒了?你看看電視,電視上每一個頻道都在播放著那一則報道,怎麼會這樣?」
梁子墨似乎也很著急,「你問我,我怎麼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也是剛才在醫院的led大屏幕上看到的一則新聞,他也很納悶怎麼會這樣。
「好了好了,你們沒事吧,你們明天就要回e市了,機票我已經讓人訂好了,到時候我在機場接你們,注意安全!我很忙,先掛了!」
「喂喂——」
張靜怡郁悶地看著自己被掛掉的電話,明天回去,薇薇這種樣子,能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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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嘉岩!」御澈一把擰緊了石嘉岩的衣襟將他抵在了洗手間的門背後,臉色一陣發青,掐住石嘉岩的脖子,寒聲道︰「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外面的記者是怎麼回事?」
「咳咳咳,澈,你要掐死我了,我不知道啊,我怎麼知道啊?」石嘉岩被掐的快出了氣,臉漲得通紅,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在他們的車進療養院的時候都沒有發現有記者的,可是突然冒出了這麼多的人,御家的安保措施也形同了虛設,打得他是措手不及。
御澈雙眼都快冒出火來了,松開手,一拳狠狠地砸在牆壁上。
「御市長,我已經通知了e市廣電局,停止了消息的播放,但是,恐怕已經晚了!」門外的程茹面色焦慮。
御澈面色一怔,急忙開口,「程秘書,馬上打電話給k市的胡牟,讓他留意k市的輿論動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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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梁子墨一手推開了臥室的門,把門一關,暗吸一口氣,看著坐在臥室床邊修剪花草的薛寧,說道︰「阿寧,你看電視了嗎?」
精巧的小剪刀‘卡擦’一聲響,一支小小的枝椏被剪落了,薛寧頭也不回,輕笑著說道︰「你知道我不喜歡看電視的!」
「傅雨珊醒了!」梁子墨走了過來,走到薛寧面前,見他依然漫不經心地剪著那盆盆栽的枝葉,「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薛寧抬眸,看了梁子墨一眼,垂下眼眸繼續用他手里的小剪刀修剪著,淡聲道︰「有什麼好驚訝的,植物人又不是不能醒,植物人清醒過來的也大有人在,你也是醫生,你說的這個問題,是不是太幼稚了?」
梁子墨目光沉了沉,「她醒的也太是時候了!」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這個時候。
薛寧不答話,放下剪刀看著經自己一手打理出來的盆栽,滿意地自言自語地說道︰「不該長出來的葉子就該修剪掉!」
梁子墨心里一跳,望著身旁的薛寧,心里隱隱有些不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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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市的市政府市長辦公室,秘書長站在辦公桌前,看著k市的市長胡牟,剛才接到e市市長秘書程茹的來電,那邊正等著回復呢。
胡牟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跟e市的御澈也有多年的交情,而且k市和e市兩城也有不少發展項目的合作,私下里的關系也不錯。
「唉,就這事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胡牟爽快地說道,「劉秘書,你給程秘書回復一下,就說那則報道並沒有在k市播放,讓老弟安心,瞧他急得,即便是有人看了,也礙不了啥事,這邊還有我頂著呢,對了,讓人查查,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廣電局網絡都被黑客給闖了進來,給我查!」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胡市長,畢竟那則消息在k市反復播放了半個小時!要是御市長知道了,會不會——」劉秘書有些擔心地說道。
胡牟蹙眉,「哎呀,又不是什麼見不光的事兒,他是e市的模範丈夫啊,這樣播放出來對他的名聲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就算是我送的秘密大禮,借花獻佛了,趕緊回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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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你看這個好不好看?」人潮擁擠的夜市上,張靜怡蹲在一個地攤前,挑起一只超級可愛的豬頭掛飾,拿在手里晃悠著,對著站在她身後被人擠得身體左右來回晃動的蘇沐薇。
這里是k市的夜市,八點開始,這條街沿街擺放著的各種的小攤貨,售賣的東西很多很多,看得人眼花繚亂。
看著張靜怡手里晃動著的那條銀鏈子,蘇沐薇艱難地蹲來,眉頭蹙起,時不時地伸手擋住身後擠過來的人,「靜怡,喜歡的話就買了吧!」
張靜怡果斷地掏出錢包,付了錢,站起來拉著蘇沐薇擠出人群,等二人擠出來走到寬敞的地方時,大口地喘息著,「真想不到這里的人居然這麼多,擠死了!」張靜怡說著轉臉看著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的蘇沐薇,蘇沐薇今天一天都很沉默,也不哭也不鬧,很安靜,然而就是這種安靜讓她覺得心慌。
「薇薇,你先在這里做一下,我去買瓶水,等我啊!」張靜怡說著便朝那邊的一個便利店跑去,跑到那邊時她躲在一個蘇沐薇看不到的角落里,掏出手機撥打著御澈的電話,其實早在今天早上看了那則新聞她就想打了,可是一直想不到該用那種語氣來問,質問?人家是夫妻,她一個外人憑什麼質問?連蘇沐薇都沒有要問,她能問什麼?可是今天她觀察了一天了,蘇沐薇都是這副樣子,讓她再也忍不住了。
電話撥過去,正在通話中!
張靜怡如此反復地撥打著,依然在通話中。
靠!
坐在廣場一個座椅上的蘇沐薇正拿著電話,听著耳邊那熟悉的男子聲音。
「薇,你那邊好像很吵似的,你不在酒店嗎?」
蘇沐薇沉默了一會兒,淡笑道︰「我跟靜怡出來逛夜市了,買了很多東西!」
「是嗎?那有沒有我的份?」電話里的御澈像是松了一口氣,笑著問道。
「御澈,我計劃明天回e市,你說,好不好?」蘇沐薇靜靜地說著,就等著御澈的一句話。
回來?御澈心里一跳,恍然想起,三天前,她就說過要回e市了。
「薇,k市不好玩嗎?要不,你再玩一段時間,如果你想孩子們了,我安排讓人把孩子們送過來,你覺得好不好?」御澈說完,心里一緊,他這邊還沒有處理好,他不希望她誤會,她現在要是回來,他真的是百口莫辯,不過胡牟不是說過了嗎,k市並沒有播出那則新聞,而且網絡覆蓋也全被屏蔽了,她應該沒看到。
好不好?
接電話的蘇沐薇難過地閉上了眼楮,御澈,不好,一點都不好!你是覺得那兩個孩子影響到你們了嗎?你是怕我回去了不好跟我解釋,所以連那兩個孩子都要在這個時候送走,是不是?
「薇,你怎麼了?」電話里傳來御澈緊張的聲音。
蘇沐薇暗吸一口氣,咬著唇,輕聲說道︰「御澈,你還有沒有話要對我說?」
御澈,我拜托你,能不能跟我說實話!我今天一天好難過,我等著你開口,等著你一個解釋,只要你說那是誤會,我就是自欺欺人也會說服自己去相信你。
御澈听著她的話,心里一怔,他張了張口,慢慢地說道︰「薇,有,我有話對你說!」
蘇沐薇捏著手機,好半響,眼淚已經滑出了眼眶,在掛上手機之後,她伏在雙膝上嚎啕大哭起來。
他說的只有一句,薇,我今天很想你!
買了水趕回來的張靜怡見到大哭的蘇沐薇,心里悲涼的嘆了一聲,來了,該來的始終是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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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市國際飛機場,廣播里播放著甜美的聲音,從k市飛往e市的飛機已經抵達。
出站口,梁子墨站在門口看著兩個女子出來了便伸手招了招手,大步走過來接過了張靜怡和蘇沐薇手里的行李箱。
「k市好玩嗎?」梁子墨隨口問道,側過臉去看了一眼蘇沐薇,見她臉色有些憔悴,心里一緊,看著張靜怡,張靜怡輕輕搖頭,電話里該說的都說了,昨晚上蘇沐薇是一晚上沒睡,睜著眼楮到天亮,她是擔心死了!
「菜鳥——」梁子墨喊了一聲,見蘇沐薇神情有些恍惚,他吐了口氣,輕聲道︰「走,送你一份禮物!」
說完便把兩個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要上車是被張靜怡抓住了手,低聲道︰「梁子墨,這個時候是不是不合適?」蘇沐薇現在心情這麼低落,如果這個時候告訴她薛寧還活著,那後果會如何,沒人能料到!
這個問題,張靜怡和梁子墨爭執了一個晚上,但最後張靜怡不得不妥協,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梁子墨低聲回答道,便走到車門前拉開了車門。
車開到醫院的時候,坐在後面的蘇沐薇閉著眼楮一臉疲憊,張靜怡喚了一聲她才清醒過來,「薇薇,你先去辦公室休息一會兒吧!」
蘇沐薇模了模額頭,低聲道︰「抱歉,我只是太累了!」
「菜鳥,跟我來!」梁子墨說著走到蘇沐薇面前,看著她那張憔悴的小臉,手里變魔術般地拿出一把折疊的小鏡子,「喂,蘇菜鳥,你看看你現在這副德行?四十歲的老女人了!」
蘇沐薇望著鏡子里的自己,伸手合上那枚鏡子,笑著說道︰「別鬧了,我挺累的,想好好休息一下!」
說完便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婦產科住院樓的方向走去,梁子墨跟在她身後急忙說道︰「蘇沐薇,你跟我去個地方,我說過有份禮物要送給你的!」
蘇沐薇無奈地轉過身來,「梁子墨,我心情不好,能不能,別來煩我了!」
梁子墨看著她苦澀的笑容,心里一緊,伸手拽過她的手拖著往她大步往電梯門口走去,一邊說一邊大聲說道︰「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一個愛你的御澈,有太多太多的人值得你去關心值得你去愛,蘇沐薇,擦亮你的眼楮,你的眼楮里怎麼能只有他一個男人?」
被梁子墨緊拽著的手一陣發疼,蘇沐薇被拖得步履踉蹌,步伐凌亂地被梁子墨拖拽著奔進電梯,身後緊跟而來的張靜怡看著這一幕,面色焦急,忍不住地站在電梯里顯得有些站立不安了。
當電梯發出一聲‘叮——’的清脆聲響,門開了,梁子墨拽著蘇沐薇走出了點頭,一站定,雙手攬著她的雙手,大手再捧著她的臉,低聲道︰「蘇沐薇,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或許,我該對你說聲對不起,但我——」梁子墨咬著唇,如果他沒有因為一時內疚把她的消息告訴給御澈,如果他選擇一直不回國,是不是這個女子就不會再受到傷害了?
「梁子墨!」蘇沐薇抬頭臉來,望著他,她不明白梁子墨怎麼突然會說這樣的話,她從他的眼楮里看到了愧疚,看到了無奈,看到痛苦的掙扎,這種痛苦讓她突然都覺得好難過!
梁子墨松開雙手,別過臉去,一旁的張靜怡走了過來,伸手擁抱著她,「薇薇,不管怎麼樣,我都在你身邊,你別怕!」
說完她突然扯過蘇沐薇的手,說道︰「走吧,薇薇,我帶你走,我們現在就走!」遠離這兩個男人,什麼狗屁男人,狗屁愛情,如果要這麼傷人,讓她這麼痛,不要了,統統都不要了!
「張靜怡!」梁子墨沒料到張靜怡突然會這樣說,伸出手更快一步地抓住了蘇沐薇的手,喝道︰「張靜怡,你瘋了!你把手松開,松開!」
「梁子墨,你們都好自私,你憑什麼這麼對待她,她是人,她不是個沒有自己思想的物品不是你們可以隨意擺布的玩偶!」
「張靜怡,你瘋夠了,誰不自私?這個世界上誰不自私?」梁子墨一手抓過蘇沐薇,跟張靜怡一人拽著一只手,把蘇沐薇拉在了中間,誰也不肯松手,被扯動著的蘇沐薇像被抽空了靈魂的布偶,臉色蒼白地看著兩個爭吵不休的男女,她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她只覺得累,疲憊,在兩人不斷的爭吵聲中,她無力地張口,聲音無助地像隨著秋風吹落的葉子,「別鬧了,好不好?求求你們別鬧了!」
蘇沐薇覺得頭好暈,眼前的景象就像一個百變魔盒各種形狀的反復折疊著最後重合在一起,她被扯動著的身體,無力地癱軟著,最後意識里自己就是一個被四分五裂的風箏,被大力扯碎了。
「你們鬧夠了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一行人中,雷雲澤厲聲說道,爭吵中的梁子墨和張靜怡這才停了下來,而被他們一人扯著一只手的蘇沐薇跌倒在地上,被張靜怡扶著坐在地上靠著自己的肩頭,她閉著眼楮,有氣無力地說道︰「別吵了,你們別吵了!」
輪椅滑到她面前,張靜怡望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吸了一口氣別過了臉去,傾身而來的男子那雙白淨的手伸到了蘇沐薇的面前,輕輕撫模著她閉著的雙眼,眸子里的柔情盡顯,手指指月復慢慢地顫抖著拂過她的眼。
聲音柔似春風,「薇薇!——」
像是從遠處飄來的聲音,輕輕地召喚著疲倦的人兒。
薇薇,你的阿寧回來了!
薇薇——
這麼溫柔的聲線!這麼親昵的稱呼!
顫抖的雙眼慢慢地睜開,模糊的視線慢慢地展開,漸漸清晰起來的視野,映入眼簾中的那張臉,這張臉——
這張臉——
這麼清晰的熟悉的一張臉,那雙只會在記憶里出現的溫柔雙眸。
她張了張嘴,喉嚨里卻發不出聲來,眼楮里的眼淚卻像掉了線的珠子源源不斷地滾了下來。
她閉著眼,側過臉去,不停地搖頭,搖頭!
不,不,這不是真的,她只是在做夢,她都有很久沒有夢到他了!
「薇薇,你不要阿寧了嗎?你不想見到阿寧了嗎?」
她就像是只受傷了的小白兔,那般的膽戰心驚,讓他見了忍不住地心疼了。
不是,這不是真的!
薛寧望著緊閉著眼眼淚直落的蘇沐薇,俯身,伸出雙臂將她攬起攬進自己的腳邊,讓她靠在自己的雙腿邊,伸手安撫著她顫抖著的雙肩,額頭貼著她的頭頂,低語安慰道︰「薇薇,別怕,別怕!」
「 ——」一聲清脆的聲響,樓道上那突然出現的男人,看著眼前的一幕,手里的車鑰匙落了地。
站在一邊的唐晨陽和西門郁嵐對視一眼,跟雷雲澤打了個眼神,怎麼回事?你們不是說並沒有通知御澈的嗎?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梁子墨見到趕來的御澈,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他猛然轉頭看向了薛寧。
站在幾米遠之外的御澈,臉色發白,他看見了什麼?他閉上了眼楮,不,他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願意看見?
十五分鐘前他接到一條短信,短信是發送人正是曾經薛寧用過的那個手機號碼,短信只有一句話,「我回來了」,留名的是︰薛寧!他震驚,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可是他又那麼的害怕這是他們在胡鬧,他想了想還是趕了過來,卻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她說她會在k市再待一段時間的,可是她卻回來了,還——
該怎麼樣才能描述他此時的心痛,那個他讓他內疚了長達五年的兄弟,此時,卻抱著他心愛的女人。
薛寧抬首,眸子里畷著笑容,一如曾經的溫暖。
「澈,我回來了!」他懷里的緊閉著雙眼的蘇沐薇突然渾身一震,睜開眼,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他的臉色很蒼白,精神一下子變得狠頹廢,眼楮里全是那種叫做挫敗痛心棘手的目光,她望著他,伸手抓著扶手想要站起來,卻不想被薛寧緊緊地按住。
御澈听著薛寧的話,腦子里記憶被炸開了,他只覺得一陣眩暈,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他一時沒辦法接受。
「阿寧——」御澈的唇顫抖著張了張,喊出的字都在發著抖。
這個讓他一直都愧疚的男子,坐在輪椅上沖著他溫暖的笑的男子,他愧疚了這麼多年,在見到他時,那種傷痛如排山倒海般地襲來。
「澈,我沒讓薇薇提前告訴你,你別怪她!」薛寧笑著伸手拂過蘇沐薇耳邊凌亂的長發,「不過,很感謝你幫我照顧她!」薛寧說著,輕笑著凝望著御澈,環在蘇沐薇肩膀的手緊了緊。
我回來了,你,該走了!
御澈被他的話震得後退了兩步,她原來早就知道阿寧回來了嗎?是了,那只被安裝了攔截系統的隻果手機,那天在江邊共用晚餐時的場景,還有他詢問那只手機時蘇沐薇慌亂的眼神,他明白了,他現在明白了!
他好傻,真的好傻!他明知道她忘不了薛寧,卻還是這麼一意孤行地守在她身邊,試圖改變自己迎合她,他變了,變得不像他以前的那個自己了,他曾經那麼高傲的人啊,為了她卑微地連他自己現在都恨死自己了。
不是的,不是的!蘇沐薇望著御澈,輕輕地搖頭,眼淚開始滾落了下來,不是他說的這樣的,不是的!
御澈看著坐在地上的她不停地搖頭,紅腫的眼楮里滿是淚水,那眼神里帶著乞求,他的心一陣抽疼的。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他終于明白了張靜怡那天的話,問他,在兄弟情誼和愛情之間他要如何抉擇,他當時不懂,他當時不明白,可是為什麼現在站在這里的他連開口詢問的勇氣都被阿寧的那句‘謝謝你照顧她’給打退了。
他是在告訴他,蘇沐薇從來都是屬于他薛寧一個人的!
蘇沐薇,我該怎麼辦?
御澈看著她,咬著唇,張了張口,「薇,你告訴我——」在我御澈和薛寧之間,你到底愛哪一個?你告訴我!我不相信你愛他,你心里是愛我的,對不對?
「澈——」身後一雙手緩緩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想要問出來的話給堵了回去,他詫異地側過臉來,看見了煥然一新的傅雨珊,傅雨珊剪了短發,穿得很素雅,因為大病初愈她身體不太好,但妝容得體,看起來依然風采依舊。
「御夫人!」薛寧輕聲說道,感覺到他懷里的蘇沐薇身子都僵直了,他垂眸,掩下苦澀的笑容,抬起臉時恢復了剛才的笑容。
「薛少,恭喜你,抱得美人歸!不知道下一次是該叫‘蘇小姐’呢還是‘薛太太’呢?澈,你說呢?」傅雨珊環著御澈的手腕,笑著說道,周邊人誰都不敢接話,張靜怡恨得伸手撓著牆,雪白的牆壁上全是她的指甲印,該死的女人啊!
御澈杵在原地,听見薛寧說著,「我更樂意你們叫她‘薛太太’!是嗎?薇薇?是不是累了,澈,那我們先走了,薇薇累了,我送她回房間休息!」
「走吧,薇薇!別打擾了他們!」薛寧說著,伸手抓住蘇沐薇的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按動著輪椅上的按鈕,滑動著朝自己的病房走去,留下面面相覷的沉默著的幾人,御澈慘白著臉,站在原地,目送著薛寧帶著蘇沐薇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久久地凝視著那個方向。
薇——
「澈——」傅雨珊低聲說道︰「我們回去吧!」從今天起,她就是市長夫人,御澈只能是她的。
「滾,我不想說第二遍,不想死的就給我滾!」身旁的男人寒氣逼人,一改剛才的神態,把身旁的傅雨珊嚇得呆住了,她松開手,沉住氣,果然,他還是跟幾年前一樣的無情無義,跟剛才那個深情款款的男人可是辯若兩人啊,若不是她跑得快,這個男人不就是要廢了她這個市長夫人嗎?
門都沒有!
傅雨珊離開之後,走廊上的幾個人都站在原地,氣溫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御澈看著幾個兄弟,尤其是梁子墨,可笑,他居然成了最後知道真相的一個。
「澈,我——」梁子墨垂著臉,不敢看御澈的眼楮。
該怎麼說,說對不起,可是一句對不起能解決嗎?
「別說了!」御澈閉著眼楮,暗吸一口氣,轉了身大步走進電梯,電梯的門合上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像安靜了一般。
「梁子墨,你——」雷雲澤沖到梁子墨面前,一把拎起了他,衛紫蘇見到丈夫的舉動嚇得低呼起來,他們本來是說好了今天一起來看阿寧,商量一下晚上約御澈出來好好聊聊,並想好了該如何跟御澈開口,卻不想,梁子墨居然把蘇沐薇給領了回來,配合著阿寧演了一出好戲,可笑他們這四個人,一起被糊弄地像個傻子一樣,這兩個混蛋!
薛寧不就是想看到這一幕嗎?他用這種不顧別人感受的極端方式宣布自己的所有權,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打算給御澈!
「雲澤,你消消氣!」西門郁嵐和唐晨陽急忙將雷雲澤攔了下來,扯開他緊抓住梁子墨不放的手,「大嫂,快勸勸雲澤,先帶他走!」雷雲澤的力氣很大,松開手左手的時候,右手揚起了拳頭就朝梁子墨的臉上揍去,也沒打算反抗也不躲的梁子墨就等著那拳頭落下來,閉著眼楮的他只听見一聲拳擊砸中**的聲音,梁子墨卻沒有感覺到痛,他睜開眼,擋在他身前的是張靜怡,那半邊臉都被那一拳打得發紅發腫。
「夠了!」張靜怡大吼一聲,濕噠噠的鼻血從鼻子里流了出來,鼻梁骨一陣刺痛,那一拳打斷了她的鼻梁骨,她倔強地挺直了腰板,像當初練習空手道一樣,被打疼了都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你們以為他這幾年很好過?他這幾年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們知道嗎?」張靜怡大聲地說著,身後的梁子墨一把拉過她將她抱在懷里,模著她浮腫著的臉眼楮都紅了,臉貼在她臉上眼淚如河水決堤般地涌了出來,聲音顫抖地說著︰「別說了,別說了,靜怡,我帶你去上藥!」
她怎麼這麼傻?那一拳頭的力道有多重?模著她不斷涌出來的鼻血,他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了聲,除了他的母親,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這樣對他。
「我要說,你這些年這麼委屈,你活得這麼累,你不難過嗎?」張靜怡模著他臉上不斷留著的眼淚,笑得眼淚都流出來,「可是我難過啊!」
「我難過的是,當你處在煎熬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我還處處針對你,時不時地找你吵架,我說你不懂愛情,我說你自私,其實你不是這樣的人,一個肯為一夜苦等四年的男人怎麼會不懂情呢?梁子墨,你這個大傻瓜,你不說他們怎麼會知道,這些年你為了薛寧背負的那些委屈,他們怎麼能理解你在這種煎熬中過的幾年是怎麼過來的,你也是那麼地重視著他們的每一個人,你說你自私地朝薛寧那邊傾斜,就為什麼不能被理解?如果說你錯了,那也是錯在了你太重情了,你如果做到什麼都可以都不管不顧,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梁子墨——」張靜怡說完,伸手摟著他的頸脖,把臉深深地埋進他的胸口。
她在看見那一拳就要砸在梁子墨臉上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就沖了出來,替他擋下了這一拳,她明明可以躲開或是還擊,但她知道,梁子墨欠他們的,如果這一拳能解了他們的恨,那就讓他打吧。
幾人怔在了原地,衛紫蘇听著張靜怡的話,難過得哭了,她拉過雷雲澤,低聲道︰「子墨,你別怪雲澤,他太沖動了,是我們不對,你快帶靜怡去療傷吧!」
雷雲澤收回了手,看著攙扶著張靜怡離開的梁子墨,抬頭望著過道的天花板,很久才說道︰「你們兩個留在醫院,我去看看御澈!」
衛紫蘇看著紅了眼眶的唐晨陽和一臉郁結的西門郁嵐,「好好看著阿寧!」
雷雲澤剛才抬頭看天花板的動作,她很清楚,那是他將眼淚逼回去的一個慣用的動作,他們六個人,從小一起長大,親如手足,原本以為阿寧回來了皆大歡喜了,可是,卻不想是這樣的結局。
病房內,那只緊握在蘇沐薇手腕的手冰涼得讓人心顫,掌心的冷浸透進她的肌膚,連帶著她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在慢慢地變冷。
輪椅上的男子抬首望著站在自己身邊的蘇沐薇,慢慢地放開了手,垂眸時英俊的眉宇間浮起一抹淡淡的哀愁,當他再次抬首朝她伸出手的時候,剛接觸到她的手指明顯就感覺到她的手抖了抖,抖動間避開了他的觸踫。
無言的拒絕,帶來無盡的感傷。
薛寧望著她那張慘白的小臉,輕笑著移開了眼,語氣中夾帶著無限的悲涼,低聲說道︰「薇薇,你不要阿寧了嗎?」
僵在他身邊的女子渾身都顫了顫,迷蒙的雙眼凝視著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他是薛寧,她等了好多年的薛寧,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他明明還活著,卻等到現在才來見她,他明明就在她身邊,卻這麼的欺騙她!
她該怎樣面對他,她不知道!她只想現在躲起來,躲在一個誰也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薇薇,因為阿寧癱瘓了,所以,你嫌棄我了,對不對?」
她無助地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她沒有這樣想過。
「阿寧站不起來了,所以你不要他了!是不是?」
面對他的步步緊逼,蘇沐薇步步後退直到退到了牆角,無路可退的時候,她蹲在牆角縮成了一團。
「不是的,不是的!」她失聲痛哭起來,抱著自己的頭哭得傷心欲絕。
「薇薇,你沒說謊嗎?你看著我,你看著阿寧,告訴我,你還愛我的,對嗎?你一直都在等我,你忘不了我?」
縮成一團的女子渾身抖得厲害,她望著堵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是阿寧,他是,可是這樣的阿寧不是她熟悉的。
「別哭,別哭了,阿寧說要在原地等你的,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的,你忘了嗎?薇薇!你忘了你的誓言了嗎?你說你願意嫁給我的,嫁給薛寧,做阿寧的新娘的!」薛寧伸手將她抱住,閉著眼楮時,眼淚落了下來。
薇薇,原諒我步步緊逼的攻心之戰,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會將心永遠地留在我的身上!
痛到骨髓!w4gj。
想忘,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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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奔馳車急速地從內環高速路上狂奔著,從內環一直狂奔直外環出城的高速路口,過了路障便猛然加速,那車的速度看得讓人心驚膽戰的。
車上的男人臉色沉郁,冷得像塊寒冰,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意釋放爆破開來,連周圍的氣息都變得冷了起來。
御澈,你不該是這樣的!
一個是你的兄弟,一個是你心愛的女人!
五年前你成全了兄弟,棄了你心愛的女人;如今兄弟回來了,那他呢?
他不該成全,他理智叫囂著!
可是,他害得阿寧癱瘓了雙腿,阿寧說,蘇沐薇是他的,蘇沐薇必須是他的!
他伸出手掏出那只手機,手機上是剛才薛寧發過來的短信,短信上只有這句話。
澈,你欠我的,請還給我!
轟隆隆,雷電轟鳴,天空的陰霾被閃電破開,大雨傾盆而下,黑色的奔馳轎車沖進雨簾中,在一個緊急剎車,車停在了緊急停車帶,打開車門的男人沖了出來,迎著大雨仰天倒在車頭的引擎蓋上,仍大雨沖刷著身體,躺在車蓋上的男人沖著天空大吼出聲,吼完之後癲狂地笑了起來。
笑得全身發抖,笑得出了眼淚。
他欠阿寧的!所以他要賠上自己的愛情,去還!
知了五大。阿寧,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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