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四章強勢的人也有跌跤的時候（二十二）[VIP]
瑞祥張開大嘴，一聲狂吼。雙手狂抓。腿一用力，一股鑽心的疼痛，人一下子醒了。心里突突直跳，頭上也出了一層汗。
稍稍定神，知道剛才是做夢。可這夢也太奇怪了。抬手想擦擦驚出的虛汗。手臂一動，就踫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一看是小雨歸還給自己的青銅器物。他一下子皺起了眉頭。肋——
瑞祥看到這東西，心里便百感交集。就悄悄地在顛簸的馬車上把布包打開。里邊竟還有一張帶畫像的告示。仔細一看，一個是土匪劉平堯；另一個卻是自己！
瑞祥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心里念叨道︰青銅鹿呀，青銅鹿，你到底是寶貝呀，還是給我帶來災難的不祥之物？大漢皇帝們用它來鑒君臣，正江山；可如今到自己手里，它簡直成了魔咒︰心上人生死不明，相見無期；至親長輩，翻臉無情；而自己也落得生不如死。難道真的跟算命先生說的那樣︰自己窮命縛不住重寶嗎？！都說這東西能換錢，可還沒出手就引出了如此震撼心魄的故事，連官府都出告示緝拿自己了！自己家幾代人都是老實人，哪里出過這樣大的風頭？真是害死人。
瑞祥想知道告示上寫的啥，自己又不識字，就敲敲車幫，引起車把式的注意。果然听到車把式吆喝一聲牲口說︰「別急，馬上就到目的地了！」鑊
瑞祥從床底下，到馬車上，一直被包裹得很嚴實，所以沒看到車把式的面孔。只听到外邊亂亂哄哄，小雨告戒他︰別吱聲。有人要救他，要把他轉移到一個更好的地方養傷。
瑞祥好奇地問︰「都走這麼久了，我們這是去哪？」
劉平堯跟他打過交道。知道他當初不想當土匪。以為他害怕把他拉到他的土匪窩。就笑著說︰「放心，不會把你拉到土匪窩里。這次把你送到順德府警察局長李二麻子家，行不！」這話還真的不假。不過李二麻子不是正局長，是副局。暗地里卻是劉平堯用錢買出來的「哥們」。他的家不在城區，在城外一個很偏僻的村莊。有了李二麻子這頂保護傘，這里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劉平堯最安全，最理想的落腳地。
瑞祥不知道這些呀。只听得車把式說話耳熟。不知他是劉平堯。所以一听說去警察局長家，心想︰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沒路可走了。就悄悄的爬到馬車前邊，一手撩開車簾，一手拿著那寶貝，伸到車幫外，手一松說︰「去吧！我也隨你而去！」就要往奔馳的車下爬。
劉平堯冷不防听到瑞祥說話，猛一回頭，一看不好，伸手就抓住了瑞祥的衣領。喝住奔跑的馬車，著急的問︰「你這是干什麼？！不想活了？」
瑞祥說︰「我人都殘廢了，這要是到了那大牢里還不是死路一條？！還是別受那罪了！我不會束手讓你們送給那些貪官，也不能把寶貝送給日本人！」
劉平堯一听知道他是誤會了。著急的說︰「你這混小子，抬頭看看我是誰！」
瑞祥抬頭一看，︰「啊？怎麼又是你！你不是受傷了嗎？」
劉平堯滿不在乎的說︰「那點小傷，對我不算啥。不到十天就能騎馬了。你這是要干啥？」
瑞祥趴在車上低下頭說︰「你不是要把我送給警察局長嗎？橫豎是死，我想痛快些。鐵 轆咯 ，從腦袋上過去，啥都不知道了！」
劉平堯哭笑不得，說︰「想必你也是看到那布告了。我跟你一樣是人家五百塊錢懸賞人頭的。我會去送死嗎？！要死，我都死一百回了。」
瑞祥不服氣說︰「我剛才听你親口說去警察局長家。我雖不識字，但我也認得那是緝拿我的布告。我一生沒殺過人，沒害過人。就只有那件青銅東西。但也不是偷來的。本想把它保存下來，留給後輩。可我連口都糊不住。想換個更有能力收藏它的主。但這個人必須是有良心的中國人。可大伯要賣給日本人，就打斷了我的腿；官府比大伯厲害多了，也想奪走，那還不割掉我的腦袋？我連自己的女人都丟了，還活個啥勁？」
劉平堯咬著牙罵道︰「要知道你這樣沒出息，當初就該把你交給二當家的。他當天就會在你腦門上鑽個眼。東西呢？」
瑞祥說︰「已經扔下去了。」劉平堯急忙跳下去看。結果拿上來碎銅渣子。
劉平堯拿手指著他罵道︰「你簡直是個混蛋！這東西不屬于你個人！屬于國家，屬于所有國人！知道嗎？你這是犯罪！對國人犯罪！」
瑞祥說︰「國家？官府不就是國家嗎？他們怎麼和日本人串通起來奪我的東西？」
劉平堯搖搖頭說︰「有些道理我也跟你說不清楚。連我都不清楚。我只是覺得︰只要每一個中國人的良心不死，這個國家就永遠不會完。多少年改朝換代，民族不滅，靈魂不倒，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說這些，你大概會從心里不服︰你一個歷屆官府都緝拿的大土匪，說起道理來，比官府大老爺還有詞。那你怎麼就做不了官府的官？我告訴你，正是因為這官府不是咱老百姓的官府。他們雖說都打著‘為民眾’的旗號，實際上都是在敲骨榨髓的在盤剝咱。所以我心里認為，他們不代表國家。才打劫他們。才甘做土匪。」
瑞祥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這樣深刻的理論，他一時辨不清是非。就低頭說︰「我是草民一個，本不該想那麼多。可如今，腿沒了︰別說養家，連自己混飯吃的本領也沒了；跟大伯翻臉了︰有家也不能回；寶貝也沒了，連一文錢也換不到了；官府緝拿，無處藏身。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你說我該咋辦？」
劉平堯冷笑一聲說︰「嘿嘿，還別說。就你現在這種心態，想跟我當土匪我都不要你。告訴你︰尋死是最大的孬種！你還是听我的安置，先治好傷。養傷期間好好想想自己該咋辦。我安排你的住處，你不必擔心。我在這世道上混，靠的就是黑白兩道上的義氣。到了那家你的身份就是李二麻子的表弟。記住稱呼。其他的都不用管不用問。我會都替你安排好的。」——
回過頭來再說天寶。
天寶把錢袋子蹲在怡春院大堂的方桌上，剛要跟老鴇洪氏談價錢贖人。門外兩聲槍響，列隊進來了幾十個大兵，十幾只黑洞洞的槍口沖著園子里的人亂晃。讓所有的人都蹲下。天寶下意識的去抓錢袋子。不想還有比他看得更準確的人。他剛一伸手，只听得「啪」一槍，槍子幾乎擦著他手背擊中了錢袋子後的大茶壺。嚇得他趕緊把手縮回來。抬頭一看，開槍的人不認識。看樣子是當官的。心里不服氣，大聲地說︰‘干嘛呀？！這是我的錢！」
當官的用槍指著他說︰「不服是吧？我他娘的一槍崩了你都不帶眨眼的！如今全國都在備戰抗日，你們這些敗類卻在這里**！你看看你︰頭發胡子都白了！老沒廉恥的，還舍不得錢？！」隨後對眾人說︰「都給我听著︰本人是順德府新任駐軍︰XX團團長。現在奉命查封這家妓院。沒收妓院所有資產，妓女充公；沒收所有嫖客嫖資，每人重打四十軍棍，轟出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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