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四章瑞祥——午夜驚魂（七）[VIP]
天寶多少年後，還為當時的驚恐冒虛汗。每次想到這里，都要頓一頓。
不說天寶安定精神，調整心思，再說瑞祥和五妮。
瑞祥被拋尸荒郊野外，清醒後，真的站起來，身子一動。腦袋里咚咚作痛，一陣眩暈，再次摔倒。就覺得身下有東西咯得慌。一模，是一根棍子。正好，拿在手里做支撐。瑞祥咬著牙拄著棍子站穩腳跟，一步一步艱難的尋找回城的路。肋……
剛剛走上一條大道，還沒來得及辨別方向，就听得飛馳過來一匹馬。後邊還有一群人在追趕，還不時的打槍。槍子飛得很低，扯著呼嘯從眼前飛過去。嚇得瑞祥趕緊又趴在地上滾到路邊，找個草叢藏了起來。
說來也巧，騎馬的人跑到這里也中槍落馬。馬兒似乎受了驚嚇，根本沒停頓順著大道飛馳而去。
瑞祥在草叢里趴著不敢動，看到落馬人掉在地上，打了個滾，也爬進離自己很近的草叢里。心里就有些害怕。
追趕的人舉著燈籠火把也很快趕了過來，沒停頓。跟著馬蹄子的聲音跑了過去。瑞祥總算松了口氣。剛想活動活動，又過來一個舉著火把的騎馬人。這人邊跑邊在馬上喊︰「快呀！別跑了大土匪！書記長說了︰抓住匪首賞大洋五百！」
這人走到他們跟前卻突然把馬停了下來。一股濃濃的酒氣也襲了過來。這人跳下馬，一邊把火把插在路邊，一邊自言自語的說︰「他娘的，這尿憋得！多耽誤事。」鑊
說話間，解開褲子站在瑞祥身邊就尿。正好尿了他一身，他一動不敢動。因為，他看到了這人腰里別著的盒子炮。
這人撒完尿，坦坦然然的收拾好，轉身就去拿火把，卻突然停住了。
這當口借著火把的光亮，瑞祥卻看清了這人的面孔。這人正是白天幫大車店老板訛自己的政府公事員。滿身的酒氣，不用問，是店老板拿自己的錢灌得。說不準衣兜里還揣著自己的洋錢呢。瑞祥恨得直咬牙。
沒想到這小子稍作停頓，一手拔起火把，猛地一轉身，掏出盒子炮就跳到了落馬的土匪身邊，一只腳正好踩在土匪的傷口上。疼得土匪哇哇大叫。
這小子拿槍逼著趴在地上的土匪，嘿嘿一笑說︰「活該老子走運！這才叫時氣來了不由人。一泡尿讓我發財了！活該你小子倒霉。偏偏我把火把插在你的血跡旁邊！小子，轉過頭來，讓我看看你！」
土匪呲牙咧嘴得一回頭，瑞祥不由得又是一驚。這人也認識︰正是白天在最危急時刻沖撞地痞的騎馬人。這事都讓自己遇上了！
公差也看清了土匪面孔，說︰「啊？！果然是你！算了，我還是保險點，少領倆賞錢，賞你一顆黑棗吧。抓你這樣的大土匪我心里沒底。」說話間就扣扳機。
說時遲那時快，瑞祥不知從哪里來了股力氣，躍起來輪棍就打飛了公差的盒子炮。公差一聲慘叫，人閃到一邊，還沒反應過來。
土匪卻也猛地翻身站了起來。這被稱作「平哥」的土匪，人中槍落馬，馬鞭子始終沒離手。這下公差可慘了。只听得馬鞭噗噗直響，人也倒在了地上。
瑞祥看傻了，說︰「好厲害的馬鞭呀！比刀子都快！」
土匪也不答話，撿起掉在地上的火把，就著光亮仔細看了看瑞祥說︰「哥們，大恩不言謝！我記下你了。快把公差的馬牽來，扶我上馬，我大腿受傷了。」
瑞祥把「平哥」扶上馬，「平哥」在馬上抱拳說︰「哥們，我是唐山的劉平堯，等我躲過這次風頭，再行重謝！」
瑞祥更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劉平堯把馬兜了一個圈子，在公差的身體上留了個特殊標記。對瑞祥說︰「哥們，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吧。我走了！」催馬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瑞祥當然不能在這里等著吃官司。也顧不上大路小路莊稼地，就深一腳淺一腳，逃離是非之地。整整跑了一夜，也不知走了多遠。天亮了再也沒有一絲力氣了，就歪在草叢里睡著了。
醒來之後，已經是太陽偏西了。也不知到了啥地方。四下里也看不到一個人影，遠處也看不到村莊。肚子里餓得咕咕叫，想起失散的五妮，這鐵骨男人，也悄悄地留下了眼淚。
五妮比瑞祥更著急！這城市雖說沒多大，可對自己依然相當陌生。自己都說不清跟瑞祥是在哪個地方失散的，去哪里找？找人打听都沒法打听。只有漫無目的瞎走。她堅信祥哥也在找她，心里想著或許在某個拐角處，二人突然相遇，那肯定又是一次悲喜交加！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走著，穿過一條條街巷，走過一個個胡同。
天眼看黑下來了，五妮的心也一步步被揪緊。肚子餓得咕咕叫，可身無分文，怎麼辦？祥哥在肯定有辦法！可祥哥，你在哪里呀？！你是否也餓了？你恐怕是一天沒吃東西了吧！哥，你出來呀！我離不開你！五妮心里在喊著，眼淚默默地在臉上流淌。
五妮不敢黑夜里在街上亂走，怕遇上壞人。就卷縮在一家們樓下時睡時醒的迷瞪了一夜。天不亮就又開始了執著的尋找。整整找了三天，也沒見蹤影。餓得眼楮發昏。就想找點事做，哪怕掙口飯吃。
順著別人的指點，五妮來到了順德府最大的長工集市。可真正到了長工集市上，也傻眼了。集市上到處都是橫眉豎眼的地皮和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托。雇請長工短活的人，都要從他們手里雇。零散打工的人也根本不敢自己跟雇東接觸。那些雇主也惹不起這些地痞無賴。自己一個女人，身無分文，更要處處小心。
幾次踫壁後，就靠在牆角犯難。管不住自己的眼淚。
這時走過來一位大嫂。挎著一個裝滿紅黃蘿卜的柳條籃子。滿頭花白頭發，一身農村土婆娘裝束。五妮覺得有些親切，餓得心慌，眼楮免不了有些直勾勾的。大嫂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蹲在她旁邊，拉她也蹲下。
大嫂先從籃子里拿出一顆蘿卜，在自己衣襟上擦了擦，遞給她。和藹的說︰「吃吧，自家種的。看你也是莊稼人，不要錢。」
五妮輕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可終究抵不住饑餓。接過來很快的就吃掉了。幾顆蘿卜徹底打消了五妮的戒心。倆人攀談起來。倆人越談越近乎。
最後，大嫂對她的境況深表同情。很心疼的說︰「妮兒，我也有閨女。我看到女人落難，心里就疼得慌。你就叫我嬸子吧。今個你幸虧踫上我了。我就是城邊子上的人。對這里非常了解。這長工集上‘嘎雜子’（地痞）可太多了！多少男人都被他們坑害；可不是女孩子來的地方！妮兒既然走到了這步，想必有難處。嬸子也不多問。可惜，嬸子家窮，也收養不起你。要不，這樣吧，嬸子幫人幫到底。你叔家一個遠房親戚在順德府做生意。生意做大了，前幾天還要我們給他找個丫頭幫工。只管給人家洗洗衣服，帶帶孩子；管吃，管住每月還給十塊錢工錢；人家可是正經生意，不好的女孩子咱也不敢給人家介紹。活該咱娘倆有緣，我一看你就覺得親切。光看長相，準知道你做啥都是好樣的。你等著，我去叫你叔去。他在那邊賣蘿卜呢。」說完，把籃子交給五妮看著，一溜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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