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和豆餅、放縱在桃花莊已經住了兩天,這兩天無非是跟花紫藤吃吃喝喝,聊聊江湖的一些是是非非,別說見二夫人,連花桃桃也兩天沒有露面了。
今天是小丑三人在桃花莊的第三天,白天一如既往,晚飯與花紫藤一起吃過後,大家便各自回房歇息。小丑在房中圍著茶桌已經轉了十多圈了,心中甚是煩悶。也許是因為始終沒有見到二夫人而著急,又或許是因為已經三天沒有見到花桃桃,心中已經開始焦躁。小丑在房中又走了幾圈,實在無法靜下心來,推開房門,準備去找放縱。
小丑右邊的房屋是豆餅的,而放縱便在豆餅的右邊,與小丑中間只隔著一間房。小丑沒走幾步,便听見放縱喊道︰「來,干了!」
小丑走到放縱門前,剛要敲門卻听見寂寞書生吟道︰「別後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只听放縱說道︰「我不懂什麼吟詩作賦,我只知道這一生沒有了她,我只是個行尸走肉……」
又听豆餅說道︰「你們一個個的都整天苦惱著情情愛愛的事情,見你們這麼痛苦,又何必再戀愛呢?我看男女之間最好不要相知,以後便不會有相思之苦。」
寂寞書生嘆了口氣,說道︰「說得容易,如果人人都像你這麼想,世上也不會有可悲可泣的偉大愛情了!放縱兄弟,我看我們還是‘酒入斷腸,化作相思淚’吧!」
放縱說道︰「好!酒入斷腸,化作相思淚!」
豆餅說道︰「你們的‘相思淚’喝完了,我去給你們拿酒去,等著啊!」
小丑听他們三人的談話,心中正感到一絲苦澀,便听有人開門,小丑急忙閃在一邊,只見豆餅走了出來,反手把門關上,轉身剛要走,猛然看見小丑,嚇了一跳,埋怨道︰「丑師父,你干嘛躲在門外嚇我?膽小的能被你嚇死!」
小丑微微一笑,又听豆餅說道︰「你來的正好,快進屋,小縱子和呆書生正喝酒呢,兩人都喝了好幾壇了。嘻嘻,一會兒一定有好戲看!」
小丑奇道︰「好戲?什麼好戲?」
豆餅壞笑了下,說道︰「兩個大男人,喝了那麼多酒,而且氣氛甚是悲傷,說不定一會兒他們倆能流下淚來,嘻嘻,那便有趣的多了!」
小丑瞪大眼楮看著豆餅,道︰「你,你這是什麼心態?」
豆餅嘿嘿笑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第二天他們醒酒後,知道自己昨晚酒醉失態,我就此威脅他們,他們還不乖乖听我的話,如果不听,我便把他們這些糗事說出去,哈哈!」
小丑無奈地說道︰「誰要是遇到你這小魔頭,算是倒八輩子的霉了!你們慢慢喝,我走了。」
豆餅問道︰「丑師父,你不進去啊?」
小丑走出幾步回頭笑了笑,道︰「算了,你們喝吧。」然後想了想,說道︰「我要是去了,萬一也哭了,豈不是讓你笑話?哈哈!」說完,轉身四處閑逛而去。
豆餅站在那里愣了半響,然後哈哈笑著去給放縱和寂寞書生取酒去了。
小丑多年後曾經問過豆餅,這一天他們兩人有沒有人哭,豆餅說寂寞書生只是暗暗拭淚,而放縱卻是嚎啕大哭。也許放縱心中積壓了許多悲苦之事,那天終于忍不住,發泄了出來。小丑雖然知道放縱和書生哭了,但卻忘記問豆餅當天有沒有落淚。小丑這一生中,只見過豆餅兩次落淚,一次因為傷心,一次因為開心。當然,平時豆餅哭的也不少,不過,那都是裝哭,而發自內心的,小丑只見過那麼兩回,而這兩回,小丑一生都刻骨銘心……
小丑在桃花莊中四處閑逛,這桃花莊與寂寞山莊基本相同,只是桃花莊後院卻比寂寞山莊大出幾倍,而且東西兩邊廂房也要比寂寞山莊多上幾十間。小丑漫步而行,出了西廂,不知覺間來到了東廂。
這東廂有個小花園,除了桃花,還種了學多紫色的花兒。這些紫色的小花兒,包圍著一個小魚池。小丑走到魚池邊,見池水甚是清澈,池中養著幾十只金魚,那些金魚見有人走近,都紛紛游了過來,在小丑面前不停搖頭擺尾。小丑微微一笑,找了塊干淨的地方,坐了下來,觀看著中水的魚兒。
正當小丑看著金魚,痴痴出神,听到身後有人問道︰「小丑?」
小丑回頭看去,心中頓時有如騰雲駕霧一般,七上八下,傻傻地看著面前之人。
「小丑?小丑!干什麼呢?我跟你說話呢?」
「啊?沒……沒什麼……」
「你怎麼來東廂了?嘻嘻,是不是好幾天沒見到我,想我了啊?」
「我……我……嗯……」
「什麼我我我的?看你也不會想我!你怎麼不問我這幾天在干什麼?」
「啊?你這幾天都在干什麼啊?」
「哎!這幾天煩死我了,我有好幾次要去找你的,可是我娘不讓我出屋。煩死我了!」
「為什麼不讓你出屋啊?」
「怎麼說呢?我娘要……要……要把我嫁出去……」
「啊?嫁……」
「……」
「……」
「小丑?」
「啊?」
「其實我這幾天本想一走了之的,但我怕我走後,爹和娘一定會急著四處找我,到時候,他們一定沒有時間幫你請人醫治你的臉……所以……所以我一直待在房中,沒有出屋。」
「……謝謝你……其實……其實我的臉……」
「小丑,如果你的臉治好了,你帶我闖蕩江湖怎麼樣?我在家中都要悶死了,每次出門,我都要求爹和娘好久。」
「好啊!不過……其實我的臉……」
「放心好了,你的臉不要緊!別人都嫌你丑陋,但我知道你的心最善良,要不是你救我,我現在是生是死還不知道呢!等你的臉醫好後,看誰還嘲笑你!」
「桃桃,其實我不想騙你……」小丑心中突然有種罪惡感,覺得自己欺騙了花桃桃,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心中激動,想告訴花桃桃,自己的臉天生就是這般模樣。
花桃桃沒有听清小丑說什麼,說道︰「我這幾天心情不好,今天見到你,心情好多了。」說著,坐到了小丑身邊。
小丑想了想,說道︰「桃桃,你能否閉上眼楮,只一小會兒!」
花桃桃奇怪道︰「閉上眼楮?干什麼?」
小丑笑了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花桃桃嘻嘻笑著,閉上了眼楮,說道︰「你搞什麼名堂?可不許嚇我啊?」
小丑離開一會兒,便走了回來,花桃桃還在閉著眼楮,微笑著道︰「小丑?好了沒有?」
小丑看著花桃桃緊閉雙眼,長長地睫毛時不時地微微顫動,見她粉腮紅潤,好似花中仙子,不覺間看得入迷,只听花桃桃又說道︰「你好了沒有?我可要睜眼楮了?」說著便睜開了雙眼,正看著小丑痴痴地盯著自己,頓時臉上一紅,微微低頭說道︰「你干什麼呢?讓我閉了這麼久眼楮?」
小丑回過神來,說道︰「啊,你身上可帶有手帕?」
花桃桃說道︰「有。」取出一條粉色的手帕遞給了小丑。
小丑接過手帕,只覺一股清香撲鼻,甚是好聞。花桃桃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小丑笑了笑,把手帕展開,雙手拿著手帕的兩角,前後翻了一翻,說道︰「是不是什麼也沒有?」
花桃桃翻了個白眼,說道︰「這還用問?當然什麼也沒有!」
小丑嘿嘿一笑,說道︰「看好了。」雙手把手帕團作一團,再一展開,只見手帕中已然多了一條金魚。小丑捧著讓花桃桃看,花桃桃笑顏如花,拍手說道︰「原來你會變戲法!有趣!剛剛你一定是在我閉眼楮的時候抓的金魚!快把它放回池中,不然就死了!」
小丑把金魚放入池中,金魚遇水,哧溜一下,鑽進水底。
花桃桃笑道︰「小丑,謝謝你哄我開心。」
小丑說道︰「還有。」
花桃桃問道︰「還有?還有什麼?」
小丑又展開手帕,兩面翻了翻,問道︰「什麼也沒有吧?」
花桃桃笑了笑,回答道︰「嗯,什麼都沒有!」
小丑拿著手帕在空中揮舞了半天,嘴中念念有詞,道︰「桃花兒,飄花香,美麗芬芳,為你而開!」說完,雙手團住手帕,然後向空中一展,頓時無數的桃花瓣在花桃桃頭上紛紛飛舞而下。花桃桃看著空中的花瓣,欣喜若狂,站起身來,原地旋轉了兩圈,手中接住了幾個花瓣。小丑看著花桃桃如此開心,心中多日的憂愁,也隨著這朵朵花瓣,飄然而去。
花桃桃高興地說道︰「小丑,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謝謝你,我現在心情好多了。你是怎麼做的?你教教我好嗎?」
小丑笑道︰「我不是說過,我從小在雜技團長大,所以會些戲法。你要學,我教你。」
花桃桃拍著手,說道︰「好好!」說完好,突然臉色一沉,說道︰「不好!」
小丑驚訝道︰「怎麼了?」
花桃桃說道︰「山莊有規矩,不讓亂摘桃花……」
小丑奇怪道︰「為什麼?怎麼還有這種規矩?」
花桃桃嘻嘻一笑,說道︰「沒事,明日我們去後山摘花,那爹爹他們就管不著了!」
小丑說道︰「後山?你能出去嗎?」
花桃桃說道︰「走。」
小丑奇道︰「啊?走?去哪里?」
花桃桃笑道︰「去見我娘!就算不讓我出去,我也要想法偷偷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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