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跟以往一樣，天池老人帶著小丑、豆餅、小石頭在空地上學習。天池老人講的是善惡之道，說道︰「一般而言，善指順理，惡指違理。唯識論以順益此世他世之有漏無漏行法為善，于此世他世違損之有漏行法為惡……」
小丑听著天池老人講善惡，心中思索，這時卻听空中幾聲鷹叫，抬頭看去，見一只老鷹正追趕一只麻雀，小丑看得出神，只听天池老人說道︰「小丑！為何觀望天空？往常上課之時都是豆豆走神，今日為何你不听講課？你難道已經懂得何為善惡？」
小丑回過神來問道︰「爺爺，我見一只老鷹要吃一只麻雀，那老鷹和麻雀哪個應該是善？哪個應該是惡呢？」
天池老人回答道︰「我來問你，蚊子咬你吸的你血，它是否為惡？蚊子咬了你，你一巴掌打死了它，你是否為惡？」
豆餅接話說道︰「蚊子咬我，我打死他，這叫一報還一報，蚊子餓了要喝我的血，我被咬疼了，當然要打它。就如老鷹餓了要吃麻雀一樣。什麼善惡不善惡的，我只知道餓了就要填飽肚子！」
小丑想了想說道︰「動物界自有動物的善惡區分嗎？它們只是為了填飽肚子才會吃別的動物，反而人要殺人，就不只是為了填飽肚子了！爺爺，您曾講過‘人之初，性本善’，我卻認為‘人之初，性本惡’。人類要比世界上任何野獸都要凶殘！人的自私，貪婪，為了到達目的而不折手段。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去做一只蚊子！」
天池老人說道︰「善惡只在一念之間，一念可由善轉惡，可由惡轉善。人無大善無大惡，因大善之人必有惡，大惡之人也必有善……」
小石頭說道︰「爺爺的意思是說，再十惡不赦的人也有善的一面是嗎？」
天池老人笑了笑，說道︰「我今天講善惡，不是為了讓你們了解什麼是善和惡，而是讓你們明白善惡在于人心，你認為是善它就是善，你認為是惡它就是惡，君子未必善，小人未必惡！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你們休息一會兒，下午繼續練習‘地煞七十二路劍法’。小丑這套劍法你要勤加練習，很多招式你還未熟練，你們三人，只有豆豆使得最好，私底下多相互討教討教。」
天池老人講完，自回屋休息，到了下午再教三人武功。這就樣，每天除了學習就是練功，轉眼間又過了三年。
這是小丑和豆餅在天池的第六年，小丑已經長大成人，雖然長得依然丑陋，但身材挺拔，強壯威武，看上去也神采奕奕。豆餅看上去更是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皮膚也越顯得白女敕。而那小石頭，也不再是個小屁孩兒了，已是昂藏七尺，相貌堂堂的美男子。
這天小丑三人出外打獵剛回來，三人滿載而歸，野雞野兔十多只，正說說笑笑地走來，看見天池老人獨自坐在空地上閉目養神。三人興高采烈地跑到天池老人跟前，小石頭說道︰「爺爺，爺爺！快看，我們打了好多獵物，豆豆最笨，他打的最少。」豆餅嚷道︰「你才笨，要不是我幫著驅趕，你上哪里打得到那些野雞！」小丑哈哈大笑，說道︰「好了好了，別鬧了，快把獵物拿去圈好，別打擾爺爺休息。」
天池老人閉眼說道︰「你們把獵物都放生了吧，只留下一只野雞一只野兔便好，然後來我這里，我有話要對你們說。」
小石頭驚訝地問道︰「放了？為什麼只各留一只啊？我們打的很辛苦啊？爺爺！別放好嗎？」
小丑踫了踫小石頭，遞了個眼神，說道︰「爺爺說放就放了，我們以後再抓唄，抓這麼多，我們也吃不完。」
三人把獵物放生後，來到天池老人身邊，小丑先開口道︰「爺爺，我們已經把獵物放生了，您有什麼事情要對我們說嗎？」
天池老人撫了撫胡須，說道︰「已經過了六年了……前三年我下山還能打探得到虞翼的事情，而這幾年江湖上卻沒有了他的音訊……五年已經過去，已經第六年了，他還沒有回來……我已經老了，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三人一听，撲通跪倒在地，小丑說道︰「爺爺，您一點兒不老，您說過我師父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會回來的！」
天池老人笑了笑，然後望向天空，嘆了口氣，說道︰「雖然我不曾收虞翼為徒，但在我心中他早已經是我的徒弟了……」天池老人低頭看向小丑，說道︰「你與豆餅在我這里也住了六年了，我的本事你們也都學的差不多了，是時候讓你們下山了……」
三人听了均是一驚，豆餅說道︰「老祖宗，你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嫌棄我們了？我們不走，在這里住的好好的，干嘛讓我們下山啊？」
天池老人微笑道︰「我怎麼會嫌棄你們，這六年有你們三人陪伴，我不知道有多開心……讓你們下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們去做。虞翼突然在江湖上消失，一定是有什麼危險了，小丑和豆豆，你二人下山務必要把虞翼找回來！爺爺老了，行動不像以前那麼靈便了，以後一切都要靠你們自己了……」
三人早已經淚流成河，小丑說道︰「爺爺，您放心，我跟豆豆一定會把師父找回來！」
天池老人看著三人，說道︰「去休息吧，晚上把那獵物吃了，明日一早你們就動身！」
到了晚飯時間，大家都悶悶不樂，各懷心事。雖然肉香撲鼻，卻都毫無胃口，吃了幾口，就各自安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來到天池老人屋內，天池老人早就在屋內等待大家了，天池老人問道︰「行囊都準備好了？」
小丑回道︰「都準備好了，只帶了幾件衣服。」
天池老人說道︰「我這里有些銀子你們倆帶在路上，下了山後，可向西南走，先去桃花山看看……」
豆餅問道︰「小石頭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小石頭低著頭說道︰「我……我們都走了，就沒人照顧爺爺了……我留下來陪爺爺，你們倆早去早回……」
天池老人說道︰「我還有東西送你二人。」說著取出一本書和兩把木劍，說道︰「這兩把木劍你們帶在路上，記住，你們的武功不是為了傷人！小丑，你還記得以前提過的‘空心功’嗎？這本就是‘空心功’的秘籍，你好好收藏。」
小丑和豆餅接過木劍和秘籍，兩人一見秘籍都是一愣，豆餅忙說道︰「老祖宗，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這本哪里是什麼秘籍？明明是本《千字文》嗎！你是不是拿錯了？」
小丑三人看得仔細，「秘籍」上寫著「千字文」三個大字，小丑也很不解，剛要問道︰「爺爺……」天池老人卻說道︰「當你能參透當中玄機之時，就是你無敵于天下之時！哎……雖說我隱居在此，心中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江湖之事！不過，江湖如果有了你的話，我想我可以真正的‘隱居’了……」
小丑未明其意，不過也將那「秘籍」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然後說道︰「爺爺，您老人家不用擔心，江湖事自有江湖的人管，我們無需費心，等我和豆餅找到師父後，馬上回來。到時我們一家團聚，好好生活，再不踏出天池。小石頭好好照顧爺爺，我們去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天池老人又說道︰「你二人多多保重，江湖人心險惡，多加防範。如果找到你師父，就一起回來，如果不願回來，就不必再回來……」
小丑說道︰「爺爺？我們一定會回來的……」小丑還要說下去，卻見天池老人已經閉上了眼楮，不再看向大家。小石頭說道︰「爺爺，我去送送他們？」三人見天池老人不再說話，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退了出去。
小石頭送了小丑和豆餅一路，越送越不舍得離去，越送越遠，不知不覺送到了山下，小丑站住腳步，說道︰「小石頭，已經出了天池，別送了，快回去吧，晚了爺爺會擔心的！」
小石頭見馬上分別，流下淚來，說道︰「丑哥你與豆豆好好保重，我會照顧爺爺，你們一定要速去速回！」
豆餅早已經成了淚人，說道︰「我從小到大不曾有這樣難過，小石頭等我跟丑師父回來，一定給你帶好多好玩的和好吃的！」
小丑強忍著淚水，說道︰「好了，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哭哭啼啼的？小石頭你快快回去，我們還要趕路，閑話少說，等我們回來再相聚！多多保重！」小丑說完，拉著豆餅頭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小石頭站在原地，傻傻地望著二人的身影，一直等到看不見二人之後，才轉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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