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簫昏迷不醒,貝若惜守在旁邊寸步未離,可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她想了想,還是先把他弄回去,再想辦法吧,雖說這條通往靜慧庵的小路來往的人不多,不會有人用驚異的眼光看他們,可是這樣任他躺在路中間也是不好。
她抓住冷簫的雙臂,使勁往上提,卻忽的差點往後跌倒,心下不禁暗思原來蛇妖竟是這麼輕,害她用力過猛了!
她輕松的便背起冷簫,踏步往靜慧庵走去,不過,到了山腳她又想起,背上這個是蛇妖啊,靜慧庵乃佛門淨地,把他一妖孽安置在那里怕是不妥,遂轉了方向,往靜慧庵後山的那個小木屋走去。
小木屋依舊似一年多以前的模樣,干淨整潔溫馨,貝若惜心頭不禁好奇起來,那個不曾見過面的獵戶看來常常會在這里留宿的吧!
她把冷簫放在榻上,又用被子將他蓋好,看著他不省人事的模樣,她的心內一陣茫然。她的醫術是用不上了,那麼……心思一轉,要不先幫他準備點吃的吧惚?
不過,準備什麼好呢?貝若惜又犯難了,妖精應該是吃人的吧?!額……她甩了甩腦袋,冷簫應該不會吧,不然她早該成了他的盤中美餐了!
蛇鼠一窩!腦中忽然蹦出這四個字,貝若惜笑了起來!既然冷簫是蛇妖,那麼他一定是喜歡老鼠肉了!給她抓幾只野鼠好了!
天色近晚的時候,冷簫醒了。不過,眼前的景象卻是令他一陣惡心,地上一堆血淋淋的東西隱約散發著血腥的氣味,仔細瞧瞧好像是老鼠的皮毛,而此刻貝若惜正神情專注的在火上烤著一串串東西,天啊?!冷簫的心里咯 了一下,這丫頭竟有這怪癖,喜歡吃老鼠?溫!
他一邊捂住鼻子阻止血腥的氣味侵襲,一邊驚恐的揪著眉頭道︰「貝若惜,你,怎麼會喜歡吃那東西?真惡心!」
「啊,你醒啦!」貝若惜面露喜色,慌忙提著烤的差不多的老鼠肉跑近,卻見冷簫一骨碌跳下床,離她八丈遠。
「我是為你烤的啊!」貝若惜見他嫌惡的眼神,心內不免有些受傷︰「捉老鼠的辛苦不說就算了,剝那些老鼠皮的時候我都吐了好幾次呢,容易嗎我,要不是想著可以讓你美餐一頓,我用得著遭這個罪嗎?!忙到現在都還沒有歇息一下,你不感激就算了,還一臉厭惡的瞪著我!你什麼意思啊!」
「額……」冷簫沒想到貝若惜竟給出這樣的答案,可是,他可不喜歡吃老鼠的啊!「你為什麼這麼想?我是說,你為什麼認為我喜歡吃老鼠?」這丫頭的想法還真是奇怪呢!
「你是蛇妖啊,蛇喜歡吃老鼠,那蛇妖自然就喜歡啊!」貝若惜嗤笑了一聲,這麼弱智的問題還要問她,看來妖怪的智商是遠不如人的。
蛇妖?!他怎麼變成了蛇妖了?!冷簫有些懵了,不過很快便明白過來,之前她見到了赤蟒的真身,又見赤蟒听他的話,所以誤以為他也是蛇妖了吧!
「你快點將那堆東西清走啊!我不吃老鼠的!」絲絲血腥味襲來,冷簫忍住心內翻騰的嘔吐感,指著地上那對血淋淋的皮毛,急切道︰「快點清走啊,我要吐了!」
額?!貝若惜呆若木雞的瞪著冷簫的反應,看來她又自作多情了!蛇妖不愛吃老鼠,至少她遇到的這只蛇妖不喜歡,她在心里暗自下了個結論,然後竟然沒有一絲反抗意識的,屏住呼吸動作異常利索的將那堆垃圾掃地出門,包括已經烤熟的那一串串鼠肉。蛇妖都不吃的東西,她自然也不會吃的啦!
一切剛剛擺弄停當,貝若惜正要關心一下冷簫的狀況,卻听得門外傳來了一陣慘叫。
「小白啊!我的小白,你們竟成了這幅模樣!」那聲音非常激動,以致于有些尖銳刺耳。冷簫和貝若惜二人默契的對望一眼,均是一陣頭皮發麻,不禁輕蹙眉頭。
「你們竟然這樣對待我的小白們!」來人一身淡紫色衣裳,手中正抓著貝若惜剛剛才扔出去的烤鼠肉,一臉的痛惜。
「啊?!」小白,這些老鼠該不會是這個人養的吧?!她抓老鼠的時候還奇怪,怎麼這些老鼠都是白毛的呢,原來是別人飼養的寵物!糟了,她抓了十多只回來,而且全都扒了皮,還燒烤了……
「小姐!」淡紫色衣袍的人進屋,對上貝若惜眸子的剎那,竟激動的上前一把保住了她︰「小姐,你怎麼會在這里?」
「紫兒!」貝若惜亦是反應了過來,這個人不是紫兒卻是誰?!「你這死丫頭,竟然消失了這麼久,終于肯露面了!」不知為何,她的眼眶中竟瞬間盈滿了淚水。
二人一陣親熱摟抱之後,貝若惜一邊幫著紫兒擦眼淚,一邊關切道︰「紫兒,你怎麼會在這里?」
「小姐,其實,我……」紫兒才一張口,卻又猶豫起來,她該如何說明一切呢?其實她早就回來了,只是沒有去找她而已。
「紫兒,你這是怎麼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當初我應該一直等一直等下去,直到和你會合,然後一起回來的,我真的對不起你!」貝若惜見紫兒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下一陣難受,紫兒這麼傷心一定是因為她傷了她的心,紫兒把她當成親姐妹,而她卻在她失去消息後一直不聞不問,雖然是發生了那麼多事,令她焦頭爛額她沒有時間去關心她,可那也不能成為理由!「紫兒,對不起!」她是真心的覺得對不起紫兒。
「小姐,你沒有對不起我,千萬別這麼說!」紫兒連忙安慰貝若惜,她從來就沒有怪過小姐,畢竟是她自己選擇離開的,她以為那樣的情況下,她可以得到君離塵的心,要說對不起的是她紫兒才對,她不告而別撒下小姐不管,正如君大哥所說,她不是個衷心的丫頭。
「那好,咱們誰都不哭!」紫兒真心實意不怪貝若惜,貝若惜總算安慰了不少,只是,想起剛才紫兒一臉痛惜的模樣,心下有些發虛︰「對了,紫兒,那些小白鼠是你養的嗎?!你干嘛要養那個?」「小姐,那些白鼠是我養來試藥用的。」為的就是能治好那個人,君離塵,那個她深愛著而他卻心不在她的人啊,一想到他,紫兒便又止不住哭了起來。
「對不起啊,紫兒,我真不知道那些白鼠是這麼有用處的,對不起!」貝若惜連忙道歉,她怎麼好巧不巧的抓到了紫兒的白鼠呢,試藥用的白鼠啊!
試藥?!貝若惜心頭一激靈,「紫兒,你先別哭了,你拿白鼠試藥,定是遇到什麼疑難病癥解決不了,要不我幫你看下那個病人啊?!」或許她的醫術稍稍高紫兒那麼一籌,可以解了那病癥,也算是對紫兒的一點補償吧!
「額……」紫兒眼神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來,心內糾結,要不要帶小姐去見君大哥呢?她知道君大哥的毒是無解的,除非是遇到神仙了!她之所以不停的養白鼠試藥,只是因為她不想放棄的堅持。
君大哥一直躲著小姐,就是不想小姐知道他中毒是因為那次雲霄山去救小姐的緣故,不想小姐因此而心里愧疚產生負擔。可是,她要不要帶小姐見一見君大哥呢?!
「紫兒,紫兒!」熟悉的嗓音自門外傳來,紫兒臉色微變,隨即又應聲道︰「君大哥,我在這里!」
君大哥?!紫兒的回應令貝若惜心內一陣欣喜,沒想到在這里能再次遇到君離塵!
「紫兒,你看我弄到了什麼?」一身玄色衣袍的君離塵手里提著茅草繩,繩上掛著好幾條青魚,信步跨進門時卻意外的發現屋內多了一個人,不禁愣住了!
一道人影便飛撲而來,隨即,緊緊的環住君離塵的腰,鼻尖立刻縈繞著他朝思暮想的馨香。
「君大哥,真的是你啊!」貝若惜伏在君離塵胸前,不禁喜極而泣︰「能見到你,真好!」
君離塵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弄得有些恍惚,丟掉手中的茅草繩,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環手回抱起貝若惜︰「惜兒,真的是惜兒!」
他閉上眼,深深的呼吸著那屬于貝若惜特有的馨香,眼角不禁有些濕潤。
紫兒心里一痛,卻是含淚微笑起來,看來是天意,君大哥終究是要和小姐見面的,而她這輩子怕是永遠走進不了君大哥的心,不是她的終不是她的啊!她應該要放下了,也是時候放下了,努力了這麼長時間,君大哥依舊當她是妹妹,所以不要再心存幻想了,沒有奢望便沒有痛苦糾結了吧?!
紫兒淚眼迷蒙,微笑的看著緊緊相擁的兩個人,一個是她情同姐妹的小姐,一個是她死心塌地愛著的人,他們能幸福,她也該衷心祝福不是嗎?!
抹了抹淚,她屈膝撿起地上那些青魚,默默的退開,好好為小姐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這才是她這個丫環該做的事情啊!
冷簫一直隱身在旁邊不語,紫兒這名字很熟悉,她和貝若惜相擁哭泣的場景他也莫名的熟悉,只是現在,眼前的男子明明是陌生的,他仍然還是莫名的感到熟悉!
冷簫看著貝若惜欣喜的撲在君離塵懷中又跳又笑又哭的,他平靜冷漠的心漸漸有了知覺,那滋味說不清,只感覺胸口發悶呼吸有些困難,而且他的行為好像也有些不受大腦控制了。
「哎,你干嘛這樣哭哭啼啼瘋瘋癲癲的!」話一出口,冷簫才驚覺自己竟然現了身,而且還不由自主的將的便將貝若惜一把拉離了君離塵的懷抱。
「額……」君離塵一臉錯愕,怎麼憑空就冒出個人來,而且這人的氣質還是那樣熟悉!「他是?」
貝若惜微笑,眼角尚掛著幾行淚,那模樣竟十分惹人愛憐,順著君離塵疑惑的目光,貝若惜才想起竟然把那個蛇妖給忘了︰「君大哥,他是我……剛結交的朋友!」她微微頓了一下,心想還是不要告訴君離塵真相好了,誰能相信妖精真的存在呢!
「冷簫,他是君離塵,一直很照顧我的大哥。」貝若惜大方的給冷簫介紹著,看到冷簫的眼神,她不禁又月兌口而出加了一句「你可不能欺負他啊!」為什麼冷簫會用那種眼神,那種好似是戒備的目光看著君離塵呢?!
大哥?!君離塵神色有些暗淡,但只是一閃而逝的失落而已,這個結果他早就知道的啊,惜兒一直當他大哥看待的,是他自己情不自禁而已,何況他現在這種身體狀況,他自然也不會幻想未來了,他和她今生注定只能是兄妹。
冷簫嘴角扯動了一下,又不是什麼人都配他動手的,他干嘛要欺負那個快要死的人呢!他瞥了一眼貝若惜,淡淡的拋出了一個對貝若惜來說殺傷力極強的炸彈︰「你這大哥有病!」
「冷簫,你胡說什麼?!」貝若惜先是一驚,隨即便惱了,這人,不對,這個妖精真的不懂事,開口就亂說話,想咒她的君大哥嗎?!。
「我說的事實啊!而且他最多活不過一個月了!」冷簫沒有理會貝若惜的呵斥,反倒爆出更加令人不能接受的話來。
「你給我閉嘴!」貝若惜眼見君離塵的神色黯淡下來,心下更是著急︰「君大哥,你別听他胡說,他這人說話就不帶腦子的!」
「惜兒,他說的沒錯!」君離塵微微笑了起來,示意貝若惜不要生氣,心下倒是暗驚這個叫冷簫的人眼神竟是如此犀利,難道他的氣色真的差到如此地步,被人一眼便看穿了嗎?
「君大哥,你……」貝若惜心里一個咯 ,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君大哥,我不相信,你武功這麼高,體質又這麼好,正值青春年華,怎麼可能還有一個月的命活著,我死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