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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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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兒心里存了這個主意,因此一等聚集在夏家的人散了,又親自把齊臨送到村口,便重新把夏家人聚到堂屋,想要好好談一談分家一事。

不曾想棗兒還沒想好如何開口,夏大海便沉著一張臉,出乎意料的率先把分家的話提了出來︰「牙齒踫舌頭、鍋碗踫著勺,一家人在一起過日子總會有磕磕踫踫。但連偷佷女的通婚書,往佷女的吃食里下迷藥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出來,用在自家人身上,這日子還怎麼一塊過下去?為了兄弟間的情分不折騰沒了……」

夏大海話說到這里突然打住,面色沉重的緩緩掃了眾人一眼,最終將目光落在吳氏身上︰「老二媳婦兒,你不是一直都想分家嗎?那就如你所願,今兒把家給分了吧!」

夏大海這番話讓棗兒、金氏並夏大郎心里一喜,對一向不許家人提分家的夏大海說出這樣的話感到十分意外,金氏更是立馬接上話︰「孩子他爹說的沒錯,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們可不想過那日日都得提防著自家人使壞,連自家人做的吃食都不敢吃的日子!這家還是趁早分了吧!」

棗兒心知夏大海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全是因為心疼她,不由靠到了他身邊,輕輕的挽住他的胳膊,夏大海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寬大的手掌輕拍棗兒的手背︰「棗兒你放心,阿爹一定給你一個交代,今後再不會叫你受罪!」

倒是之前隔三差五便嚷嚷著要分家的吳氏這回不樂意了,一面歪著身子扶著申吟,一面哭喪著一張臉罵大房自私︰「哎喲喂!你們大房把我弄去過堂,害我當著一堆人的面被扒了褲子打了板子。把我打成重傷又要把我們二房趕出去,真真是蛇蠍心腸啊!」

「我如今只能趴在床上喘氣兒,別說是下地干活了,就是做飯也做不得,現下被分出家去,我們這一大家子還不餓死?當家的。你大哥大嫂咋地這麼黑心肝?!我不是已經挨了打受了教訓嗎?他們還要把我們一家子分出去!」

吳氏整個人都靠在夏大江身上。見夏大江一聲不吭,立時調轉槍頭罵起夏大江來︰「你個死鬼倒是說句話啊!這家窮得揭不開鍋時人家不提分家,如今才得了大便宜便急著把我們往外趕,這還是你親兄弟嗎?周扒皮都沒他這般刻薄、這般自私!」

張氏慣會做好人。再者她家男人一直在城里當差,她和幾個孩子同其他幾房人住在一塊兒多少能有些照應,倒也不像吳氏那樣著急著分家。便笑著接了句話打圓場︰「二嫂你別這樣說,大哥大嫂不是這個意思———樹大分枝,這家早晚是要分的。再者你之前做下的那些事的確是太不厚道了,難怪大哥大嫂要怨你!」

說完一臉痛心的拍了拍吳氏的手,又給她遞了個稍安躁的眼神,後轉而對夏大海說道︰「大哥,我曉得你生二嫂的氣,但這分家的話卻是怎麼都提不得的啊!你忘了咱爹臨走前留的話了?他老人家囑咐我們不可早早的就讓家散了,就算想分家。也至少要等到四弟成家立業……」

吳氏一見張氏提起夏老爺子的遺言,立時找到話反駁。理直氣壯的嚷嚷︰「對對對!老爺子臨走前說了,不許我們分家!大哥大嫂你們要是硬把我們分出去,讓這個家徹底散了,小心老爺子從棺材里跳出來罵你們大不孝!」

夏大海心疼閨女,再不肯和吳氏同住一個屋檐,但又不敢忤逆夏老爺子的遺命,一時有些左右為難,只能扶著煙桿子死命的吸,把旱煙吸得「吧嗒吧嗒」直響,一張臉比包公還黑,看向吳氏的目光有著不加掩飾的厭惡———早前她鬧著要分家時,怎麼不提夏老爺子的遺言?

棗兒早就知道分家是件難事,一時半會兒肯定不能如她所願分得徹徹底底,畢竟「百善孝為先」,只要有人跳出來指責夏大海,夏大海便不能不顧夏老爺子的遺言……

棗兒在心里合計了一番過後決定暫時退一步,當下便蘀夏大海開口反駁吳氏、張氏︰「祖父臨去前的確是叮囑過我阿爹,說是不能早早的讓家散了,但他老人家卻沒說這家分不得———不是說了等四叔成家立業,這家就能分了嗎?」。

吳氏眼下最記恨的便是算計她、害她被月兌褲子打板子的棗兒,一見棗兒開口反駁,立時惡狠狠的剮了她一眼︰「大人說話,小孩子家家少插嘴!」

棗兒不甘示弱的回瞪吳氏一眼,才懶得理會她,直接對夏大海提議道︰「阿爹,我們可以分屋不分家———先把家里的屋子分成四份,再把家什等都分了,只留下最值錢的地不分,一大家子照樣一起下地干活,收上來的糧食四家平分。」

「錢財等也不再走公中,各家各自周轉,自個兒開火做飯、應付日常開支,這樣既把大家伙兒分開又不算分家,幾房人今後見面也能自在些,也不用再相互提防,」棗兒有條不紊的提出分家新方案後,又提了提夏大湖的事︰「把屋子分了後,阿娘再抓緊些給四叔說親,爭取今年秋天四叔一參加完秋闈,不管中不中都要把親事給辦了,到那時再把田地給分了,正正式式分家。」

棗兒這番話方方面面都考慮得十分周全,讓夏大海面上一喜,立時一錘定音︰「就按棗兒說的辦,田可以先不分,但幾房人必須先分開住。」

張氏一見夏大海語氣堅定,不由急了起來︰「大哥,真要分開過?那四弟怎麼辦?他一個人過怕是燒個飯都會半生不熟,怎麼把日子過起來?」

夏大海早就想好了,指著幼弟夏大湖說道︰「老四自個兒一人不好開火,先跟著我們吃,以後娶了媳婦兒再自己開火。」

夏大湖早就看不慣吳氏的做派,立時出聲支持夏大海︰「大哥說的對,樹大分枝,我同意大家伙兒先分開,各房過各房的日子。」

張氏想了想,見大房一家這是鐵了心不和吳氏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很快就識趣的接了句話︰「罷了、罷了,分開過就分開過吧!二嫂你也應了吧,誰讓你做出那樣的事來?我要是棗兒,今後也不敢和你同桌吃飯哩!」

大房、二房、四房的人都同意分開住,二房的夏大江也沒有異議,只吳氏一人反對已無濟于事,因此分屋一事很快就敲定,棗兒一家高高興興的張羅起來。

吳氏見事情已成定局,生怕自家在分屋上頭吃了虧,一時也顧不上再干嚎唱大戲,立時催促夏初娘取來尺子,一瘸一拐的跟著棗兒去丈量屋子……

量好大小四家湊一塊商量過後,一致同意把夏家的大院子分成了四塊,又先從公中勻出一筆錢,請了個泥瓦匠砌了道橫豎交錯、呈「十」字型的土牆,把夏家那座大院子一分為四,每房各得四分之一。

分完屋子便開始分家什、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醬醋茶、並鋤頭釘耙等農具,吳氏頭一個一瘸一拐的沖進廚房,搶先把值錢的鍋啊碗啊抱在懷里,搶完又逼著夏初娘和她一起搶屋里那些家具擺設,生怕被其他三房人佔去便宜,連小杌子都要多霸佔幾張,讓棗兒等人見了十分無語。

分完家里的東西金氏便把鎖著公中銀錢的錢匣子抱了出來,當著四房人的面打開,「 當」一聲把里頭的銀錢全都倒了出來,十分干脆的一分為四,每房各得一份;

至于家里那些田地的地契,金氏則重新將它們鎖回木匣子里︰「家里的田等老四成親後再分,將來老四成親的聘禮也得我們四家一起出。」

這是一早就說好的,幾房人自是沒有異議,眾人一連折騰了三兩日才初步把家給分完,從此各自關門過起自己的小日子,只每天還一起下地干活。

把家事解決完後,棗兒這才得空備下厚禮,和金氏一起尋上齊家登門道謝。

棗兒這回也算是欠了齊臨一個大人情,因此去齊家前她便提前做了功課,得知齊家在白蒲村有幾塊紫菜礁,心思一動,想了一個還齊家人情的法子,趁著金氏被曹氏拉去逛齊家的機會,主動對齊臨說道︰「我听說你家有幾塊紫菜礁,但紫菜卻長的不好?」

齊臨有些意外棗兒突然提起紫菜礁,挑眉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算是回應,棗兒已經習慣他惜字如金,也不理會他反應冷淡、自顧自的往下說道︰「你若是信我,來年七月到了紫菜生長的季節,先用鐵鏟或竹刷把紫菜礁表面上的雜貝、雜藻清除干淨,後再灑上適量的石灰水,這樣能讓你家紫菜礁上的紫菜長勢好些。」

在北越,長有野生紫菜的礁石被稱作「紫菜礁」,這些紫菜礁不是無主之物,而是和田地一樣可以自由買賣和出租。從紫菜礁上收割下來的紫菜還能賣高價,甚至被進貢到皇宮里去,只是因北越還無人懂養殖紫菜,紫菜往往是有價無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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