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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阿父要——」才說到這里,王初一下子頓住了,她瞠目結舌的望著王導,看上去像是失去了語言能力。
這幾年劉隗沒少針對王初,王導原以為王初听到此事定然會很贊成,卻沒想到王初的反應如此奇怪,他用勸解的口吻說道︰「此次你阿父要除掉他固然有些意氣用事,可那劉隗屢次與我王家為敵,留著他總會變成禍患。」
王導的話王初絲毫沒有入耳,直到此刻,她仍未從方才的震驚中醒過神來,她的雙目失神的盯著前方,口中不斷的念叨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阿初?」王導試探地喚了一聲。
王初只是充耳不聞,口中依舊重復著那句怎麼會這樣。
「阿初,」見怎麼也喚不醒王初,王導慌了神,他沖到王初面前,搖晃著她的身子,焦急的說道︰「阿初你這是怎麼了?」
「我要去找阿父!」王初猛地站起來。
王導原本是虛蹲在王初身旁,王初這麼忽然一起身,王導失了平衡,差點被她帶倒。他趔趄了一下才站穩身子。此時王導也顧不上自己的風度了,他跟在王初身後,一把拽住她。
王初這時才感覺到身邊有人,她回頭一看,見是王導,匆忙道︰「阿叔你別攔著我,我有急事要去見阿父。」
「阿初,」見王初大有神志不清之勢,王導的眼淚都要下來了。他穩住自己的情緒,緩聲道︰「你有何事要見你阿父,跟阿叔說也是一樣的啊。」
「阿叔你不明白,我必須要見到阿父才行!」王初說著就想掙月兌王導的手。
王導怕王初再掙扎下去扭傷了手臂,哄她道︰「好好好,只要你先跟阿叔說清楚你為何要去見你阿父,阿叔就送你去見他。」
見王導一再阻攔,王初急道︰「此事只有見了阿父我才能說清,阿叔你讓我去吧,再晚就要出大事了!」
王初越是如此,王導越是擔心,他一面勸服王初,一面對門旁的侍衛使眼色。王初還要掙扎,侍衛突然出其不意的抓住了她。
「阿初你先回房去歇著,一會兒阿叔就叫醫者去看你,」王導按著因為太用力控制王初而發疼的手掌,勸道︰「去武昌的事,咱們過幾日再說。」
「阿初好好的,不需叫醫者來!」王初煩躁的瞪著那抓著她的侍衛,威脅似的說道︰「快放手,離我遠些!」
「阿初你乖乖的,等看過醫者,阿叔就叫他們走開。」王導像對待稚童一樣,耐心的說道。王初是他看著長大的,就如同他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到王初這樣他心中萬分擔憂,生怕她這是突然得了甚麼怪病,況且倘若真是如此,他真不知自己該如何向王敦交代。
直到這時,看著王導的表情,王初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表現落在旁人眼中,多麼像得了失心瘋的人。怪不得王導這麼緊張,一直攔著自己,王初頓覺哭笑不得,她也不掙扎了,因為自己越掙扎王導越會以為自己當真得了失心瘋。她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然後對王導說道︰「阿叔莫慌,我好好的,只是……」
見王初漸漸冷靜下來,王導懸著的心才慢慢落回了原處,他示意侍衛放開王初,疑問的看著她,道︰「只是甚麼?」
其實說起來,王家小輩中,王初可算是最穩重的了,正因如此,她方才的表現才會令王導無法接受。
「阿父當真要除掉那劉隗?」王初轉身往書房走去,她沒有直接回答王導的話,而是向他確認此事的可信度。
「千真萬確。」王導坐到座塌上,肯定的告訴王初。
王初暗暗嘆了口氣,此時她心中有無數個問題,最大的疑問是為何王敦的行動比歷史上記載的提前了這麼多年。
「那阿叔可知阿父預備怎麼做?要知道劉隗是聖上寵幸的大臣,為人雖刻薄,卻很難抓到他的錯處。便是阿父預備暗中行事,只怕眾人也猜度的到劉隗之死與咱們瑯琊王家月兌不開干系。除非……」王初心驚不已,她懇求道︰「難道阿叔就看著阿父這般行事嗎?他這樣做只會給咱們王家招徠千古惡名!」
長久以來,王初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王敦一旦決定起兵,那麼一切都將無可挽回。
「你也知道,你阿父近來做事,已經不大跟我商議了,」王導嘆道。
便是王敦要謀反,他能做的只是盡力保住王家上下,旁的他也無能為力。就如上次,司馬睿奪了他的驃騎將軍一職,轉而加封他為侍中、司空、假節、錄尚書事,兼中書監。看起來是升了官,實則失了軍權。
王導並未有什麼怨言,然而王敦卻因此上書為他鳴不平,奏折原是轉到了王導手中,他接到後沒有呈給司馬睿,而是退還給了王敦。但沒想到王敦後來竟繞過王導,直接向司馬睿上奏。
但司馬睿對于王導的職位並沒有進行任何變更,只是給王敦加了羽葆鼓吹,為他增加了從事中郎、舍人、椽屬名額各兩人,以示尊崇。然而這些對于王敦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司馬睿並沒有按他期望的行事。
從這件事中,王導明白,王敦再也不是那個一向對自己言听計從的從兄了,他有他自己的野心和抱負,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他的行動。
「不行!我要去見阿父!」王初道︰「我要勸他打消這個念頭!」
「沒用的,阿初,你阿父心意已決,他不會听你的。咱們現下要做的,不是如何勸你阿父,而是今後如何保全王家。」
「可是阿叔,」王初急聲道,她不能再次眼睜睜看著自己不想看到是事情發生,然後在事後責備自己當初為何沒有努力去試一試,說不定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王初話還沒說,王導便打斷了她︰「阿初,我知道你很懂得為家族著想,可如今要你阿父打消念頭,除非他失了軍權。若你想做甚麼事,還有一點,阿叔希望你事先能明白,只要軍權在握,沒有人能動得了你阿父,一旦失去軍權,不僅你阿父,咱們整個王家都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難道就沒有旁的辦法了嗎?難道咱們只能看著阿父這麼做嗎?」。王初激動地爭辯道,「不!我不信,阿叔,你讓我去武昌吧,便是真的無法令阿父回心轉意,總比連試都沒有試過的強!」
「你以為我沒有試過嗎?」。王導黯然嘆息了一聲,他按了按疲憊的眉心,對王初說道︰「既然你執意如此,也罷,過了重陽阿叔便叫人送你去武昌。」
「來不及了,我明日便啟程。」王初道。
「後日罷,」王導不容置疑地一擺手,道︰「等阿叔明日上朝回來,還有話要囑咐你。」
「好。」王初的堅持換來了王導的退讓,所有她也選擇了退一步。
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第二日便傳來消息,王敦率軍向健康進發。
王初正焦慮的在房中踱步,一看見梅遠從外面進來,她忙迎了上去,道︰「可有什麼消息?」
梅遠從袖中抽出一卷黃紙道︰「小娘看看這個。」
劉隗前在門下,邪佞諂媚,譖毀忠良,疑惑聖听,遂居權寵,撓亂天機,威福自由,有識杜口。大起事役,勞擾士庶,外托舉義,內自封植;奢僭過制,乃以黃散為參軍,晉魏已來,未有此比。傾盡帑藏,以自資奉;賦役不均,百姓嗟怨;免良人奴,自為惠澤。自可使其大田以充倉廩,今便割配,皆充隗軍。臣前求迎諸將妻息,聖恩听許,而隗絕之,使三軍之士莫不怨憤。又徐州流人辛苦經載,家計始立,隗悉驅逼,以實己府。當陛下踐阼之始,投刺王官,本以非常之慶使豫蒙榮分。而更充征役,復依舊名,普取出客,從來久遠,經涉年載,或死亡滅絕,或自贖得免,或見放遣,或父兄時事身所不及,有所不得,輒罪本主,百姓哀憤,怨聲盈路。身欲北渡,以遠朝廷為名,而密知機要,潛行險慝,進人退士,高下任心,奸狡饕餮,未有隗比,雖無忌、宰嚭、弘恭、石顯未足為喻。是以遐邇憤慨,群後失望。臣備位宰輔,與國存亡,誠乏平勃濟時之略,然自忘駑駘,志存社稷,豈忍坐視成敗,以虧聖美。事不獲已,今輒進軍,同討奸孽,願陛下深垂省察,速斬隗首,則眾望厭服,皇祚復隆。隗首朝懸,諸軍夕退。昔太甲不能遵明湯典,顛覆厥度,幸納伊尹之勛,殷道復昌。漢武雄略,亦惑江充讒佞邪說,至乃父子相屠,流血丹地,終能克悟,不失大綱。今日之事,有逾于此,願陛下深垂三思,諮詢善道,則四海乂安,社稷永固矣。
王初越念越心涼,這一篇奏折明著是在勸司馬睿,但字字句句皆是不滿與訓誡之言,一看便是王敦所為。她閉了閉眼,道︰「你是從哪里得來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