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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一怔,終于將目光轉向王初了,他眼眶的紅色已經退去,恢復了正常,然而眼楮里面卻滿是王初完全看不明白的情緒。
王初被他看的直發慌,她心虛地瞅著李桓,小聲道︰「真,真的是她?」
「不是,」李桓目光一黯,很疲憊似的輕輕搖了搖頭,隨後他又提起精神,用更鄭重的口氣否認道︰「不是」
「咳,」王初的心忽地一松,她笑道︰「嚇死我了,幸虧不是她,否則我上哪兒找一個一模一樣的人賠給你,不過我想你的眼光也不會這麼差。」
李桓沉默的看著王初,半晌,他突然單膝跪地,速度快得令王初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你這又是做什麼?」王初不解地問道。
李桓抬頭看了看王初,又低下頭去,道︰「李桓言語無狀,冒犯了小娘,請小娘責罰。」
「起來罷,」王初望著跪在腳下的李桓嘆了口氣,「里邊說話。」
李桓老老實實的跟在王初身後走到里間。
王初一撩衣角,轉身坐上座塌,她調整了一下坐姿,好整以暇地問道︰「你跟隨我多年,很少有這樣情緒激動的時候,你倒是說說,何以今日會如此?」
「小娘,」李桓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望著王初,痛心地說道︰「李桓並不是為了那名侍女,而是不明白小娘何時變得這樣冷漠無情。」
听見李桓竟然當著王初說出這樣的話,杜若忙制止道︰「李桓,你可是糊涂了,是那侍女先冒犯小娘的。」
「杜若,別打斷他,」王初平靜的擺了擺手,她看著李桓,不大相信地問道︰「只是這樣嗎?」。
「是,」李桓僵硬地點了點頭。
因為往常王初對待下人的態度,李桓原以為在她心中並無貴賤之別,可從王初對待庾文君侍女之死的冷漠態度,李桓意識到,這該死的尊卑貴賤之別其實一直存在,而且永遠無法消弭。這令他不禁聯想到了自身,他意識到自己對王初的感情只能深埋在心底,永遠不可能得見天日。原先李桓一直欺騙自己說只要能伴在她身邊就好,只要能永遠的守護她就好,可當親眼見到王初對于庾文君婢女的態度時,他才驚覺自己也只是王初身邊的一個侍衛,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自己和王初之間永遠都只是主僕關系而已,現實的利刃一下子刺穿心底,讓他痛徹心扉的同時更清醒地明白自己對王初的念頭是多麼可笑,多麼可悲。
「我與那侍女並為冤仇,是她不知尊卑冒犯于我,」王初揉了揉太陽穴,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我既然當著眾人讓庾文君懲罰那名侍女,就早已料想到可能會是這個結局。這更說明那庾文君心腸歹毒,連跟在她身邊多年的侍女她都能毫不留情的下殺手,更何況是我呢?我跟她可是累積了不少年的恩怨啊。」
「小娘的意思是——對待敵人絕不能存婦人之仁,不然死的人便是自己?」杜若若有所思地總結道。
「嗯,也不全是,」杜若的理解是王初始料未及的,她認為杜若的想法有些過于狠辣,便又解釋道︰「我只是想給那庾文君一個警告,讓她不要太過份。再說在那種場合,若是那侍女模冒犯了我,我卻不做聲,豈不是墜了瑯琊王家的顏面?」
「小娘做得很對,是李桓莽撞了,只想著那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卻忽略了這一條。」李桓面色蒼白地說道。
說到底,王初也是一名貴家女郎,心里還是在意自己的家族的。或許,自己選擇留在王初身邊就是一個錯誤,繼續留下去,只會越來越難以自拔,甚至還會令王初起疑心,若是王初知道自己對她存了不該有的念頭,她會如何對待自己?是不是會像對待庾文君侍女一樣冷漠無情,到那時,即使她不殺自己,只是冷漠對待也足以令自己也是生不如死,不如趁著王初對自己還存著多年積累下來的情誼,離去罷。
「你能理解就好。」王初道,她不希望李桓帶著對自己的誤解走。原先她預備王敦走的時候讓李桓跟著他去武昌,誰知王敦被公務牽絆,無法抽身回來,所以她便去信給王敦,說了自己想讓李桓跟在他身邊的事,王家有專門的信使,快馬兼程,估計王敦也快收到了。
「小娘,太子派人來了。」芳苓進來稟報道。
屋內的人俱是一愣,司馬紹與王初已經許久不曾私下來往了,怎得又突然派人來?
見李桓與杜若二人都望向自己,王初定了定神,問道︰「人呢?」
「就在院外。」芳苓道。
「叫他進來罷。」
芳苓出去不多時,便將司馬紹派的人領了進來。
「何康見過女郎。」那侍衛一見到王初,便忙行禮道。
這人名何康,跟了司馬紹很多年,很得司馬紹信任,王初也認得他,她淡淡地問道︰「你家太子派你前來,所為何事?」
何康恭敬的拱手答道︰「庚午日太子行冠禮,想請女郎到場觀禮。」
說完有些不放心的望著王初,等她答復。
听見司馬紹要行冠禮,王初心中恍惚,沒想到一晃就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相識的時候司馬紹還是一個稚氣未月兌的幼童,如今他都已經二十歲了。
李桓思量了一下,問道︰「既然要行冠禮,那聖山可有說何時將王太子立為皇太子?」
听李桓問起此事,王初也回了神,她專注的看著何康。
見王初沒有直接拒絕,還對自家太子何時立為皇太子一事頗為關心,何康笑道︰「皇太子冊立之禮同冠禮一道舉行。」
王初一直擔心司馬睿拿不定主意冊立司馬紹,听見何康這麼說,她這才安了心,道︰「好,我知曉了,你回去跟你家太子說,我一定到場。」
「多謝女郎。」
「嗯,去罷。」
「小人告退。」何康高高興興地退了出去,王初與自家太子如今很是疏遠,他原先還擔心王初會拒絕,這下好了,可以向司馬紹交差了。
「小娘真要去嗎?」。待何康出去,李恆不禁問道,他還以為王初會拒絕,因為王初那般憎惡庾文君,而司馬紹與庾文君婚事已定,因此王初一定會疏遠司馬紹,往後都不會再同他相來往了呢。他同何康一樣,原本預備了要勸一勸王初,哪知她這麼爽快的答應了,竟還有些不大習慣。
「當然,我不是都答應何康了?」王初坦然道。
杜若與李桓對視了一眼,無奈的笑道︰「真不知道小娘是怎麼想的。」
「這是太子一生中的大事,我與他相交多年,如何能夠缺席。」王初說罷打了個哈欠,她站起身往床榻走去,邊走邊對跟身後的倆人說道︰「你們先下去罷,我要歇一會兒,等阿叔回來了再叫我。」
「是。」李桓率先退下。
杜若猶豫了一下,也退了出去。
「你不覺得小娘答應的太干脆了嗎?」。杜若帶上房門,悄聲問李桓。
李桓正想回答,但他遲疑了一下,到嘴邊的話又變成了另一句︰「既然小娘已經答應了,咱們就不要多做猜度。」
「我去吩咐一聲,叫他們一看到刺史回來就來稟告。」說完便將手搭在環首刀的刀柄上,舉步往院外走去。
見李桓如此冷淡,杜若愣了愣,搖著頭往自己房間走去,邊走邊嘀咕道︰「大家都是怎麼了,今日都這般古怪。」
李桓在院門口站了一個下午,終于見門人來報說王導自宮中回來了,他忙叫杜若去喚醒王初。
「小娘,郎主請您到書房去。」王初這邊剛坐起身掩口預備打個哈欠,就听見阿蘿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來。
王初早料到王導來了回要見自己,所以才叫他們在王導回來時叫醒自己,听見阿蘿的聲音,王初笑了笑,她將哈欠打完,然後對杜若說道︰「你讓她稍等片刻,跟她說我馬上來。」
杜若依言而去,回來後驚奇的問道︰「小娘似乎知道刺史回來要見你?」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王初笑道︰「昨日阿叔事忙,從宮中回來定然已經入夜了,所以他肯定不會再來叫我。可這幾日發生的事阿叔都還沒顧得上說,若是阿叔今日能早些回來,定然要喚我過去的。」
「要是我就想不到這麼遠,」杜若替王初鬢了鬢睡亂了的發絲,贊道︰「怪不得人人都夸小娘聰慧。」
王初站起來,待杜若替自己整理好身上的衣裳,向外走著笑道︰「你若是我,說不定比我看得更清楚。」
「小娘,」阿蘿見王初出來,忙迎上來︰「郎主正等著您呢。」
「阿叔何時回來的?」王初問道。
「剛剛才回來,郎主一回到府里,連茶湯都未用便遣婢子來請小娘過去了。」杜若如實答道。
「這麼急?」王初奇怪地問了一句,這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看來王導要說的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重要。(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