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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風雲突起(3)

听得耳邊嗡嗡作響,李文成終于有了一絲知覺,他想動一動手指,突地只覺渾身脹痛,動彈不得。耳邊一陣呼喝的聲音,李文成腦中刺痛,听得模模糊糊,似遠似近,他想張開眼皮,又一陣劇痛傳來,禁不住大叫一聲,耳中模模糊糊又听得一陣呼喝聲。

過了半刻,李文成漸漸醒轉過來,他只覺全身濕漉漉地,又黏又痛,難受至極。他慢慢張開眼,只見自己雙手雙腳被鐵鏈拷住,眼前情景讓他惶然失神,幾疑是在夢中。李文成用力地動了動雙手,頓時只覺全身如散了架一般,一陣劇痛傳來,他忍不住「啊」地哼了一聲。

「醒了,醒了。」李文成听見有人呼道。他慢慢地挪動身體,想要坐立起來,他不知道究竟發生甚麼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他忍住痛,將雙手放在地上,慢慢地半撐著坐了起來,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何事。

只見面前兩排各站立著數人,整衣肅裝,面容肅穆。一人穿著官衣官帽,坐在正堂之中,前面擺著一張長長的漆黑色方桌,那人手撫驚堂木,一臉威嚴,正瞧著李文成。

「堂下何人,報上姓名。」那官人驚堂門一拍,喝聲道。

李文成完全不知道發生何事,只覺腦袋欲裂,一時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何在這里,便問道︰「這是哪里?」

「大膽,公堂之上豈容你胡言賣傻,來啊,拖下去打他二十大板。」那官人喝道。

「大人且慢,再打怕是要將他打死了。」只听一人道。

「恩。」那官人道,「堂下之人,速速報上名來,老實交代如何殺死張三兒,如何將畫盜取的,本官免去你皮肉之苦。」

「啊?」李文成听了那官人之言,腦袋一陣轟轟作鳴,也漸漸想起一些事來。

我不是去找張三兒嗎,怎麼會到了這刑堂之上,李文成搖了搖腦袋,腦袋里浮起了一串串畫面。他想起自己到了張三兒家中,聞到了血腥味,在一間側房里見到了一人躺在地上,然後突然有人出現在他背後,然後就是一陣昏迷,再也記不得甚麼了。

「大人,卑職乃是閻將軍屬下丁隊四火的火長李文成,本是去張三兒家中查案,卻不知怎麼到了這里,還請大人明察。」李文成道。

「哦。」那官人皺了下眉頭,道︰「你是閻澤的下屬?那你為何殺了張三兒,還將他盜來的畫取走。」

「大人,冤枉。卑職沒有殺張三兒,也沒有拿畫。卑職去張三兒家查案,還未遇著人,就被人打暈了。」李文成大聲抗辯道,他知道此刻非同小可,如是被冤枉,只怕連命也保不住。

「大膽,你還敢狡辯!」那人喝道,「明明是你殺了張三兒。我來問你,你是不是到了張三兒家中,見畫卷名貴,想據為己有,便用劍將張三兒殺死,在與張三兒搏斗中,張三兒也將你打傷,你重傷不敢出來,便躲藏在張三兒里屋的衣櫃中,想等待時機溜出去,是也不是?」

「不是的,大人,不是的……。」李文成急辯道。

「大膽,你還不承認,來人,呈上證物。」那官人道。一個差吏模樣的人將一柄劍丟到李文成面前。

「這是不是你的劍?」那官人厲聲問道。

李文成仔細端詳,點了點頭。那官人喝道︰「既然是你的劍,你還敢頑辯,那張三兒身上的劍傷正與你隨身的劍口吻和,那麼,人就是你殺的,你還有甚麼話說。」

「大人,冤枉啊……,大人,請明察。」李文成大聲疾呼,一時間心神大亂,想不透自己為甚麼會被冤枉。

「李文成,你速速交代,將畫藏到哪里去了?」那官人道。

「大人,我沒有殺張三兒,也沒有偷畫,請大人明察。」李文成疾呼。

「真是冥頑不靈。來人啦,將他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那官人一聲令下,幾個差吏將李文成架住,往堂下拖去按倒在地,一個差吏掄起一支八尺來長的木板,向李文成臀部打去。

李文成只覺一陣撕裂的疼痛,傳遍全身。結實沉重的木板一板一板地打來,無比的痛楚已讓李文成的意識漸漸模糊,他只覺身體似乎越來越輕,漸漸向上飄去,越飄越遠,飄過了一片漆黑的夜空,直至甚麼也听不見。

打完二十大板,差吏將李文成拖到堂上,那官人見李文成已奄奄一息,便道︰「將他押下去,擇日再審。退堂!」

李文成迷迷糊糊地被兩個差吏拖進一間牢房,當他再次醒來,已不知過了多少時日。李文成躺在地上,一股潮濕又腥臊的氣味襲鼻,月復中也是饑餓難耐,他稍稍動了動身體,劇痛便隨之而來。

不知躺了多久,李文成感覺身上沒那麼痛了,他四處瞧了瞧,見牢房的柵門前放著一個破碗,這時他肚中饑腸如被搗鼓一般,實在難受,便一點一點地挪動身體,向那破碗接近。破碗里是些殘漬冷飯,李文成也顧不了那麼多,三下兩下便將碗中冷飯一掃而光。

吃了些東西,也漸漸恢復了些精神,李文成躺在污垢遍地的牢房里,腦中翻江倒海。他始終不明白,也不甘心,怎麼稀里糊涂就變成了犯人,到底是誰在陷害他。

李文成想到了秦熳,想到了杜奕衡,想到了杜老先生。或許杜老先生會有些法子吧,李文成心想,只是我呆在牢房里,他們知道麼,我又呆了多久呢。

這一切,李文成怎麼也不明了。

在昏暗髒污、屎尿遍地的牢房里呆了三天三夜,李文成身上被打爛的傷口已結了痂,雖然仍是疼痛,但卻可以站立起來活動活動。這三日里,除了監牢差吏的喝罵,夜里蚊子的陪伴,沒有任何其它的音訊。

到了晚上,李文成照例躺下來睡覺,他已習慣了這腥臊惡臭的牢房,只是這時心潮起伏,怎麼也睡不著。李文成躺在地上,左右翻側,總覺得後背不適。這不適之癥前幾日李文成也些察覺,只是以為傷痛作怪罷了,這時傷口也都結了痂,痛也消了不少,明顯感覺似乎有甚麼異物擱在那里一般。

李文成爬起身來,向後背模去,果然有個扁長的物事纏在後背腰間,用一根細繩圍著腰身系住。李文成愣住了,他實在不記得甚麼時候自己將甚麼物事系在後背。他將那物事解了下來,牢房里昏暗不明,又是晚上,根本不能視物,但李文成能約莫猜出是一個極薄的四方扁長包裹。

李文成心中突突地亂跳起來,這怎麼可能,他費力地在腦中回憶,但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自己甚麼時候放了這東西在後背。

這一夜無眠,李文成翻來覆去,待到天剛亮,晨曦從窗外射進來,李文成馬上爬起來,將那包裹打開。里面是一幅畫卷,畫中一人威嚴猙獰,一手十指須張,一手持劍斜顧,望之那人卻如破畫欲飛,極是生動。畫邊題詞︰十指鐘馗。

「轟」地一下,腦袋如炸開了一般,李文成只覺全身癱軟無力。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李文成喃喃自語道。他癱軟了片刻,突然意識到這情況十分危機,若是現在讓人發覺這畫卷正在自己手中,只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李文成趕緊將畫卷放入包裹中,他不顧疼痛,用手在地上挖了個小坑,將包裹埋在坑里,再用土掩上。牢房里本十分髒污,李文成將畫卷埋在坑里,這時也看不出有甚麼異樣。

這一日過去,依然無人來探詢,只有獄卒送了兩次飯。李文成一顆心落了又起,起了又落,直至晚上。這晚月光明亮,透過窗戶,將牢里也照得通亮。

李文成見四下安靜,心中一動,將那包裹取了出來。這畫雖好,此時李文成卻無心欣賞,他呆呆地望著畫卷,腦子里卻想著是誰在陷害他,是誰將他打暈,是誰將這畫卷放入自己後背,照理說被抓住之後那些衙差們必定將自己全身上下翻了個透,怎麼會沒發現這畫卷在自己後背,可是只呆在這牢房里,李文成縱然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甚麼。

「咦,這是甚麼?」李文成無意中發現這畫卷與平常畫卷有些不同,這畫卷四邊極薄,中間卻厚,猶如多貼了幾層紙一般。李文成仔細端詳,發現這畫卷的一邊似乎微微開了一絲小口,若不仔細觀察,卻也看不大出來,李文成好奇心頓起,他用兩指將畫卷的一邊捏住,輕輕搓揉,那口子竟越開越大。

李文成索性將開口打開,里面竟然還有東西。李文成將那東西抽出,是一張似紙非紙,似皮非皮的書卷,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李文成借著月光仔細端凝,這上面的文字寫得極其晦澀難懂,李文成耐著性子將那些文字通讀了幾遍。

李文成越讀越是奇怪,文字前段極其難懂,似經似詩,後段文字竟是些克敵制勝,殺人取命的招式。這令他吃了一驚,他又將前段文字仔細覽讀,雖然文意極其難懂,但李文成卻也能隱隱猜出,那是些行功煉氣的法門。

李文成將這皮卷上的文字讀了數遍,又將畫卷左翻右翻,再也看不出甚麼異樣,便將皮卷重新置入畫卷中,放進包裹里,再埋入土中。

又過了些日,李文成已經能行走如常了,他等了又等,盼了又盼,仍然無人來探,他幾乎要發瘋了,叫喚,吵鬧,撞牆拍柵,卻只換來獄卒幾聲喝罵,或許那些獄卒也見怪不怪了。

這一日,牢房里終于來了幾個差吏,將李文成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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