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槿嵐自打听到芬姨女乃女乃的聲音,便已整好的衣物,端坐在榻上等著。
回了上京,入了王家,這是芬姨女乃女乃第一次進西廂,雖說是長輩,但到底是妾,雲槿嵐不需要行禮,也不願意與她多糾纏,平日見了也不過是打個招呼就過了。
不等雲槿嵐開口,芬姨女乃女乃搶著說了話,「少夫人可是不舒服?」
「無妨,只是出門吹了口風,芬姨女乃女乃可是有事兒?」
「少夫人,不是我依老賣老,這女人啊,可不興在外頭多行走,上京城天寒風冽,最易著涼,家里有火盆,有暖榻,丫頭婆子們盡心伺候著,可比在外頭舒服。」芬姨女乃女乃嗦了半晌,見冬素奉了茶上來,這才收了聲。
雲槿嵐見她一手端著茶托,一手拿著茶蓋輕蕩了蕩,動作很是優雅,有幾分大家主母的作派,「謝芬姨女乃女乃關心,原本我也不喜出門,但魏王府的少夫人幾次相邀,再不去拜會就是失禮了。」
魏王府?芬姨女乃女乃的表情很令人玩味,臉上明晃晃地寫著,想要打听魏王府的事情,卻還是矜持地端著身子強忍著,不過嘴里已轉了口風,「那是,咱們王家都是些知書達理之人,可不能失禮于人。」
「芬姨女乃女乃可是有事要吩咐?」雲槿嵐不想與她多說,直接問她的來意。
「什麼吩咐不吩咐的,少夫人這話,我可就不敢接了。」芬姨女乃女乃連忙搖手,見雲槿嵐一直笑意盈盈。索性請話給說明,「是老太爺的吩咐,如今夫人正病著,家里大小事情壓在柳姨娘一人身上。總有力不從心的地方,這不她求了老太爺,想尋個幫手。老太爺便許了,讓我也幫著管一管,不過呢,老太爺也說了,讓少夫人主持大局,以後有什麼事情先跟你商量後再辦。」
主持大局?這王老太爺還真是看得起她,可惜雲槿嵐對于王家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老太爺的吩咐,原本我是不該推月兌的,可是,家里上下的事情,我都不熟悉。就怕大局沒把握好,還弄出誤會來,姨女乃女乃和姨娘都是能干的,夫人也信任兩位,沒有比你們更適合的。」
听聞雲槿嵐拒絕,芬姨女乃女乃不惱反喜,她們可不願意將家事交到雲槿嵐的手中,只是老太爺的吩咐,讓她不得不出面。幸好是雲槿嵐自己不願意,她也能省下心來。「我也知道少夫人身子不適,罷了,此事就不麻煩少夫人了,只是老太爺那邊,還請少夫人親自去一趟。」
要打消王老太爺的念頭。還得舒弘出面才好,「姨女乃女乃放心,等到夫君回來了,我們一同去跟老太爺說明。」
芬姨女乃女乃心中歡喜,放下手中的茶盞,便再也坐不住了,借著要與柳姨娘商量的理由,匆匆出了西廂。
到了舒弘回府,雲槿嵐將芬姨女乃女乃的話轉與他听,兩人一同去給老太爺請安。
「是擔不起還是不想擔?」王老太爺听舒弘說完之後,掃了雲槿嵐一眼。
「真是她身子太弱了,擔不起這麼大的場面,在零陵人口簡單,她就管些瑣事。」舒弘絲毫不讓地替她擋住了冷眼。
王老太爺坐直了身子,眼光銳利地落在雲槿嵐的臉上,「泓兒先去外間,我有些話要跟孫媳說。」
「祖父,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跟個小輩說話,還怕有人說閑話!」
舒弘不好再反對,只能說了句,「我就在外邊守著,祖父您要是不舒服,喚我一聲就是。」說著退到了外間,站在門口偷偷關注里邊的動靜。
王老太爺清了清嗓子,目不轉楮地瞪著雲槿嵐,「你既然心存怨氣,為何還要嫁給泓兒?」他們的婚事舒弘不過是三言兩語帶過,但也說明,雲槿嵐早在婚前已知曉他的身份。
「孫媳沒有怨氣,嫁給夫君是心甘情願的。」如果舒弘跟王子錚一樣,她寧可去廟里。
「我明白,當初是王家對不起你,可事過境遷,你也沒有損失,何不放下?」王老太爺緩了緩語氣,起碼雲槿嵐對自家孫兒還是不錯的。
雲槿嵐笑了,「都沒有放在心上的事情,何來放下?真是因為身體欠佳,沒有心力主持家中大事,與其他無關。」實話呢,她確實是沒有心力管王家的事情。
「又不是讓你一人擔著,不是還有芬娘和柳氏嗎?」。
「芬姨女乃女乃是您身邊的老人,柳姨娘是夫人的得力助手,有她們管著這家,我瞧著挺適合,何須我再插上一手?」
王老太爺沉默了,芬娘是能干,當初能將他院子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現在同樣可以,柳氏亦是如此,但,說她們不適合並不是因為能力問題,最終長嘆一聲,「什麼都好,只是身份不適合。」
身份再不適合也是你給的。雲槿嵐暗諷一句,「事急從權,等到將來夫人病好,有姨女乃女乃和姨娘幫著,這可是再好不過了。」
王老太爺可不覺得這是她的心里話,狠瞪了她一眼,薛氏病好,家里還不知要怎樣鬧騰,「罷了,你不願意,我也不為難你。」
「並非孫媳不願意,真真是心力不足。」雲槿嵐一口咬定這個原由,不讓王老太爺給她安罪名。
「除了這事,還有件事情。听泓兒說你兄長今年不參加春闈。為何?」
「沈先生說,兄長缺少歷練,讓他趁著年輕,多拜訪一些大儒,增長一些見識。」
雲老太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沈先生大才,這般說自是沒差。但你沒跟我說實話,我猜,是與前些日子朝堂上的事情有關吧?」
「男人的事情。我多半不過問,或許夫君知道的比我多一些。」
「我當初說過,會庇護雲家子弟,這句話現在依然有效的。」雲槿嵐不當自己是王家人。這點讓王老太爺很是惱火,雖然兒子與兒媳與雲槿嵐水火不容,但他是真想著一家和睦。
雲槿嵐垂下了眼瞼。藏住眼里的不屑,「孫媳替雲家謝過老太爺。」
「你兄長的事就按沈先生說的辦,听說你二叔有一子很是聰穎,小小年紀就文才出眾,將來會有大出息,你寫封信回去,讓他來上京。跟在我身邊讀幾年書。」
景煥在零陵讀得好好的,為何要來上京?就王家這環境,不是送羊入虎口嗎?「三弟年少,不適宜離家太遠,再則老太爺您身子重要。何苦為了小輩受累?」
「怎地?不相信我能護好他?」王老太爺平日里這般一瞪眼,家中的小輩都不敢再吱聲,但對雲槿嵐的用處卻不大。
「不是,只是不敢讓你太操勞,家中還有幾位弟弟,需要老太爺教導,我家三弟就不勞您費心了。」她可不敢把景煥帶來上京,莫說大哥不肯,她自己也是不願意的。
王老太爺幾番示好卻不得力。終是怒了,「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你先出去吧,讓泓兒進來。」
雲槿嵐挑開門簾,與舒弘相視一眼。心中各自明白,放心地退出了主屋。
右腳剛剛踏出門檻,芬姨女乃女乃從院外走了進來,「少夫人來給老太爺請安啊。」到了近前又壓低了聲音,「老太爺可是許了?」
「姨女乃女乃這般能干,老太爺自然是放心的。家里的事情我是力不從心,倒是身邊有兩個能干的丫頭,若是姨女乃女乃願意,過去跑跑腿還是可以的。」
「那可不成,讓大公子知道了,還不得數落我?你放心在家養身子,早些替王家開枝散葉才是正途。」
「多謝姨女乃女乃成全,你忙著,我先回房了。」雲槿嵐回了房間長長了舒了口氣,或許在王家的日子並不太難熬,只要每日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外間的事情一律不管,當然,如果那些女人不來煩她就更好了。
雖是如此,她還是想念零陵的家,只是回程會在什麼時候呢?
王老太爺將舒弘叫到身邊,定定地看著他,看得他心里一跳一跳地,這眼神里有太多的情緒,其中最多的是傷感。
「祖父,您這是?」
「你們什麼時候走?」
王老太爺的問題讓舒弘一愣,他從未曾在祖父面前透露過要回零陵,他如何會知道的?但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年前回去。」
「放心,不是雲家丫頭說的,不過卻是從她身上猜出來的,她啊,還真沒把自己當王家人。」
「怎麼會?嵐兒只是不善于表達罷了。」
「要是想走,就早些動身,天越來越冷,風雪交加,路途難行,你們要保重。」王老太爺想著今日收到的消息,心里地擔憂不止一點兩點,魏王府世孫突然離京,行蹤難覓,而他卻得到消息,知世孫藏身在上京郊野,看來上京又要起大風了,還是讓他們早些離開吧。
舒弘看著他虛弱的身體,心有不忍,「祖父,等到明年開春,孫兒會派人接您去零陵,南邊溫暖,對您的身體有好處。」
王老太爺眼神閃了閃,心里知道舒弘孝順,但王家是他放心不下的。既然舒弘無心接掌祖業,也只能由得他了,畢竟能讓他牽掛的不是王家,而是自己。
「無須為我費神,你父親再不濟,也清楚有些事情沾不得,你與三公子打小的情誼,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都已經涉足,王家其他人就不湊這個熱鬧了。」王佑是糊涂,但在大事上卻還是認得很清,只要不沾上那些貴人家的事,王家是足以自保的。
「祖父等我,開春我便回來接您。」舒弘咬咬唇,薛家和薛氏欠他的,只能等到王老太爺百年之後再算,如今他得先還了王老太爺的養育之恩。
王老太爺沒有理會他,閉上眼無言地擺手讓他離開,等到舒弘出了門方才睜開眼,眼中流出兩行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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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陽光不錯,出了趟門享受好春光,回來後就只能生死時速了,呵呵還好趕上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