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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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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碧和秋橙提著包袱辭了韋氏,出了雲府入了舒府,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兩人的笑容便沒有落下,雖說規矩在,她們不敢笑得太過歡愉,但笑容里的真意卻是仍誰都能看出來。

「春碧妹子、秋橙妹子,嫂子我在這盼著你們,可將人盼來了。」舒大嫂子自從知道雲家將兩個丫頭送來,心里一直像被什麼東西膈著一般,原本內院的事情已有林媽管著,現在又來兩丫頭,她的差事能不能保住呢?

春碧素來聰敏,她們是什麼身份,值得舒大嫂子早早就在門口守候?「來之前,我們還擔心初初入府有些貿然,但見著嫂子卻一點都不怕了,嫂子待我們親厚,我們心里感激著,咱們跟著小娘子這些年,只學會了一個道理,只要願意做事,能做好事的人,小娘子不管是初識還是舊識,都是一視同仁的。」

舒大嫂子眼楮一亮,這雲府來的丫頭真是聰明啊,只匆匆一面,便知道她心里的擔憂,既然夫人不是那種只信自己人的主子,那只要她好生做事,便不用愁自己的差事,「原來跟著夫人還能學會這麼好的道理,真真讓我受教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有什麼做得不到的地方,還請兩位妹妹提點。」

「進了一家門,自然就是一家人,咱們姐妹以後依仗嫂子的地方還多,你可不要見怪。」

幾人說說笑笑入了韶華院,昨兒鄭嬤嬤送兩人身契來時,雲槿嵐確實有些驚訝,她原本還想等到從上京回來再提兩人過府的事情,沒想到韋氏主動送了人過來,這算不算她在示好呢?

雲槿嵐見了兩人,問了些雲府的事情,這才入了正題,「你們兩人既然跟著我,我的規矩自是知道的,我也不多說了,先跟林媽下去吧,由林媽分派你們的差事。」

林媽帶了兩人下去,便將雲槿嵐要去上京的事情交待了一番,兩人一听舒弘的真實身份,也驚得說不出話來,「你們倆人這次要隨著夫人同去,要多精心些,特別是入了王家,那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自不用我多話,你們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萬不能讓夫人吃了虧。」

春碧與秋橙相視一眼,用力地點點頭,「林媽放心,我們省得。」

「公子和夫人感情深厚,你們二人知道夫人的性子,有些話我不會多話,但你們若是犯上了,我可是一點情面都不會留。」林媽適時地敲打著兩人。

「媽媽放心,咱們倆既然跟過來,早已經有了打算,將來夫人若是願意,讓咱們當個管事娘子就成。」春碧頭一個將心思明言,秋橙也連忙應聲贊成。

林媽臉上笑容一轉,樂呵呵地拉著她們的手,「你們放心,夫人最是念舊情,早在替你們物色的,不會差的。」

舒府上下都在準備主子出門的行李,府里卻來了客人,阿琳有段時間沒來了,早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勤快,這次過來神情有些紊亂,看著雲槿嵐欲語還止。

「阿琳,這才多久不見,怎麼就換了性子?有什麼話便說啊?」雲槿嵐是個聰明人,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

「嵐姐姐,上京城好玩嗎?」。阿琳忍了很久,終于還是問了出來,讓雲槿嵐莫名地覺得奇怪。

「怎麼?想去看看?」

「嗯。」阿琳先是用力地點頭,後又低著頭搖搖,「也不是,只是好奇而已,听說上京城很熱鬧。」

雲槿嵐輕挑挑眉,這丫頭有心事,「听說?誰說的?」阿琳認識的上京人不多,舒弘是一個,楊宣翊是另一個,會是誰呢?

「哎呀,我不說了,先回去了。」阿琳甩手要離開,卻被雲槿嵐拉住了,很是慎重地看著她,讓她心里慌亂起來。

舒弘對她的心意,她是知道的,斷不會與阿琳有什麼交集,能讓阿琳這般無措的原因也不多,那麼會是她心中所猜測的那樣嗎?

「我和夫君這次回上京,楊公子也一道同行。」雲槿嵐帶著試探,更帶著提醒的意味。

阿琳呆了呆,黯然低下頭,沉默之後再抬起頭,「我也想去上京看看。」

「阿琳,你與漢家女子不同,率真、熱情,是個好姑娘,但有些路走了,你不一定能夠回頭。」雲槿嵐很是認真地看著她的眼楮。

阿琳慌亂地別過臉,耳根上浮起的緋色證實了雲槿嵐的想法,心里忍不住咒罵起楊宣翊來,明知阿琳是苗家女子,性情爽真,最易動情,他一個有家有室的男子,何苦去招惹阿琳?

「罷了,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如果真想去上京,我先和夫君商量,明兒會讓人去通知你。」雲槿嵐看著阿琳的模樣,心里長嘆一聲,終還是不忍讓她難受。

阿琳離了舒家,雲槿嵐立馬去書房尋舒弘,舒弘沒見著,到是見到了害得阿琳心思浮動的楊宣翊。

「楊公子。」雲槿嵐心里再怎麼不屑,臉上也不會露出半分。

楊宣翊手中拿著書,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听到有人喚他的名,頓時醒了神,「原來是嫂夫人來了,可是來尋舒弘的?」

「正是,楊公子可知我夫君去了哪兒?」

「不知道,早間就出去了,怎麼舒弘沒跟嫂夫人事先稟報?」話里帶著促狹,雲槿嵐听著一惡。

雲槿嵐輕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著楊宣翊,「楊公子師承沈先生,本以為您能學成沈先生幾分學識,不想是小婦人錯了,我與夫君之間如何能用稟報一詞,楊公子該多跟沈先生討教才是?」

楊宣翊一樂,「嫂夫人說得是,確實是本公子不學無術,薄了先生的威名,只是听聞舒弘行事之前都要跟你說一聲,以為這是你們夫妻間的佳話。」

「夫君確實是有事便與我商量,師娘說,這本是夫妻相處之道,莫不是公子夫人並不如此,事事都不與你商量。」

「說來也是我管教無方,我那夫人遇事確實喜歡自己拿主意,特別是前兩年,總嚷嚷著要替我納妾,卻從不曾跟我商量過,也不管她看相的人我會不會相中。」楊宣翊本是想調笑雲槿嵐一番,不想說著心里竟然生了怨氣。

雲槿嵐原本一直保持的笑容,淡淡地隱去,冷冷地看著他,「貴夫人未入王府之前,與小婦人曾是手帕交,在小婦人印象里,那劉家四娘溫柔懂事。」

「嫂夫人話里的意思,是說王府並不適合我家夫人?」楊宣翊的眼里暗閃過一絲冷意。

「這到不一定,我是覺得有些人天生便是皇家貴冑的命,而有些人卻適合在山野中生活,就像有些花,原本在山野中開得很好,換了個地方,卻很適應。」

楊宣翊猛地睜大眼,盯著雲槿嵐的表情,想從中看到些什麼,卻只看到一片冷清,她話里有所指,是阿琳吧?「嫂夫人這話,本公子覺得深有其理,該好好琢磨琢磨。」

「公子原本是聰明人,琢磨琢磨也就能明白了,小婦人不敢多加打擾,先行離開。」

楊宣翊不等她抬步,已經跨步走到雲槿嵐的前面,表情極為嚴肅,也不回頭看她,似有意也似無意地低聲說了句,「我一直很好奇,為何寧可去當姑子,也不肯去享受榮華富貴。」

雲槿嵐聞言一怔,稍稍抬起的腳步又落了下來,同樣像是自語般回了句,「妾者奴也,莫說雲家不允許,我自己也不允許。」

楊宣翊停了下來,眼楮盯著前方一個位置,雲槿嵐見他不再說話,抬起腳步朝外走去,只是在經過楊宣翊身邊時,身子微屈了屈,給他行了一禮。

等到雲槿嵐離開了前院書房,楊宣翊輕吐了口氣,想著雲槿嵐的話,突然就笑了,他是皇家人,從不曾覺得納妾有何不妥,更是忘記「妾者奴也」這句話,想他要什麼奴婢沒有,何苦要去招惹一個苗女?

「來人!」想著朝外間喊了聲,自己的隨從應聲而來,「替我去苗鄉一趟,將這個還給阿琳,就說,我不日便回京,希望再次回來時,阿琳姑娘能尋到好郎君。」說著從懷里拿出了一雙精美的鞋墊,只是遞出去之時,又忍不住收了回來,細細摩挲了幾下,方才交給對方。

雲槿嵐回到韶華院時,心情一直都很郁結,先是氣惱楊宣翊招惹阿琳,後是被楊宣翊那話給嚇住了,他不會還在記恨此事吧?會不會對舒弘有不好的影響?

等到舒弘回府時,已近二更天,見她心不在焉地靠在床上,忍不住怨了句,「這般晚都不睡,我不是讓人傳了話進來,三公子尋我有事,讓你先休息嗎?」。

就因為楊宣翊尋了他去,她才擔心得睡不著,挪起了身子,幫舒弘寬了衣,「今兒阿琳來了。」

舒弘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了一臉郁氣的妻子,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原來是為了這事?是不是阿琳想去上京看看?」

「你怎麼知道?」雲槿嵐驚訝地看著對方。

「三公子剛剛尋我去喝酒,喝醉了,我听他說的。」

楊宣翊喝醉了?「那,他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苗女多情,卻信奉一世一雙人,他除了斷了心思,還能如何?」

「那心思本就不該有,都已經成婚的人,何苦去招惹人家姑娘。」雲槿嵐不滿地嘟了嘴。

「劉四娘是太後下的旨,他只能謝恩。」舒弘也知楊宣翊不喜劉四娘,但身為皇家子孫,除了謝恩,他不能做別的。

雲槿嵐嘆息著搖頭,「皇家子孫,多少榮華富貴,不能只知享受,該出力時,就得當仁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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