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祿寺卿鐘家的六小姐,是鐘家嫡出三房的嫡出小姐,還沒有及笄,以十三歲的幼齡,在去年,與通政使司通政使的庶子定了親,不僅是嫡女配了庶子,而且還是以填房的身份。
寧家的那位庶子,是通政使司通政使的庶長子,亡妻留下了一個嫡子,有三個妾侍,為他生下了一個庶子兩個庶女,通房丫頭無數,更兼那位庶長子本身並沒有什麼才干,這樣的條件能定下光祿寺卿鐘家的六小姐,實在是讓無數的人匪夷所思。
人們只能認為鐘家的腦袋被驢踢了。
不巧,鐘家六小姐定親的寧家,是盛家的姻親,寧家家的嫡出二少爺娶得是盛家的六小姐——盛長棋的胞姐盛長琳,因為這層關系,盛家比外界多知道一點內情。
鐘家六小姐這場的悲劇的婚姻,就是因為身邊的貼身丫鬟。
在某天某日某時,鐘六小姐去逛花園,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家內宅,不管是被人親了小嘴,還是模了繡帕,反正是被人唐突了。這件事如果悄無聲息的了了,也就了了,不管誰是誰非,這種事,總是女方更吃虧一點,踫到這種事情,自然只能是捂著,身邊的丫鬟卻當即喊人。
事情弄得人盡皆知,這下,鐘六小姐不嫁,就只能懸梁了。
雖不知道那位貼身丫鬟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喊人是有意還是無意,是背主還是傻缺的忠誠,是推波助瀾,還是幫凶,但是有一點沒有疑問,那名丫鬟,確實在鐘六小姐身後推了一把。
在知道事情的始末,有腦子的人稍一尋思,就知道鐘六小姐明顯是被人算計了,鐘家寧家又無親無故的,門廳森嚴的內宅怎會容一個陌生男人,獨自閑逛,在自家內宅非禮自家的姑娘,還是在花園,又不是偏僻的地方,難道鐘家的奴才是擺設不成,這又不是大街上強搶民女。
而那名‘忠心為主’的丫鬟,背主幫凶的可能性完全小于忠誠傻缺。
玉翅在盛長頤面前,一副‘您當引以為鑒’的表情,又語重心長的道,「小姐,您真的要當心,您是瓷器,她是瓦罐,那位再怎麼著也是世子夫人,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萬一有人發了瘋,放進了一個登徒子進來,在給您來一個里應外合,就能把您一輩子賠進去,到時候,就是把人千刀萬剮,也挽回不了了。」
盛長頤知道,玉翅指的是花澤,綠萼來的時候,玉翅可沒有這麼多話,她也是知道老夫人就是不喜歡她,哪怕是討厭她,也不會對她不利,她畢竟是老夫人的親孫女,但是楊氏不同,以她和楊氏關系,估計楊氏是完全有可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來對付她的,哪怕楊氏不死不活,能把盛長頤打死,她也會干。
楊氏能干出這種事的可能性,還真有——這種方法雖然粗糙,老套,但是勝在一擊必中,雖然事後把楊氏自己搭進去的可能性也同樣高,甚至盛長頤相信,如果楊氏被逼急了,在榮德堂把她和盛弘淵毒死的事,她都能干的出來。
沒辦法,楊氏的行為一直靠的不是腦子,而是情緒指揮,也因此,盛長頤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對楊氏的戒備。
花澤頂著楊氏的標簽,來害她的可能性不大,她出了事,首當其沖的就是楊氏花澤,但是也不能排除楊氏會突然發瘋,盛長頤不是想拿自己來賭,只是——
盛長頤笑道,「那你覺得,我應該把花澤安排在哪?」
花澤在楊氏身邊就是大丫鬟,她又是長輩所賜,到她這兒自然沒有降等,只有更受重用的道理。
她倒是想把花澤關進一個屋子里,外面上上幾把鎖,讓她在屋里做針線,問題是楊氏畢竟是長輩,為了這種小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掃楊氏的面子,她不怕跋扈的名聲,但是這樣只會把楊氏放到讓人憐惜的地位上,就是老夫人也不免都會覺得她太不尊長了。
長此下去,她對楊氏優勢將蕩然無存,人們不會再說楊氏這個繼母不慈,反而會說她這個繼女刻薄,逼的楊氏忍無可忍。
一把歸一把,什麼事情都要佔理兒,如果自己沒理兒的話,也要想辦法讓對方理虧。
玉翅訥訥說不出話來,花澤是大丫鬟,又是楊氏屋里出來的,如果要分派事的話,至少她要成為盛長頤屋里一個大丫鬟的副手,首飾衣物,茶水,廚房,這種容易做手腳的地方,自然不能讓她沾邊,那麼就只剩下綠萼這邊了,相比其他的三面,這面稍微的簡單一點,而且綠萼是老夫人的人,花澤跟了綠萼身邊,也不敢耍手段。
不過,玉翅還是不放心啊,杞人憂天是很有必要的,一點錯就萬劫不復啊。
「放心吧,好玉翅,我只說了讓花澤跟著綠萼,可沒有準備像綠萼一樣,時刻把花澤帶在身邊,偶爾帶著她去請安,做做樣子也就罷了,難不成別人請安帶一個丫鬟,你小姐我特別的精貴帶倆。」盛長頤打了一個哈切,以手為梳把自己的頭發攏了攏,「而且,花澤在咱們這兒待不了多少時間的。」
玉翅侍候盛長頤重新躺下,問道︰「小姐,您怎麼知道?」
楊氏費了勁把花澤弄進他們翠荷軒,難道想讓花澤在他們這兒逛一圈就回去?
盛長頤已經閉上了眼楮,濃重縴長的睫毛,垂下,嬌美的紅唇了吐出幾個粗俗的字,「她怕你小姐給她扣屎盆子。」
說到這點,盛長頤再次為楊氏的腦回路哀嘆,這一點記性都不長,已經被人扣了一個屎盆子了,還送上門讓人扣第二個?
果然,人蠢是沒有藥醫的,衷心的希望能傳染到下一代。
盛長頤希望在自己的忍耐力耗完之前,花澤自動閃人,要不然的話,她不介意‘自殘’,給楊氏扣一屎盆子,把那顆定時炸彈給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