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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竇娥(1)

「庭筎,你一招不慎,把自己的路都走絕了。」楊大夫人重重的嘆息,聲音又鋒利又淒涼,好像冬日里的寒風,凜冽的把楊氏和王媽媽刮痛到了骨子里。

空氣窒息,屋里的人都平息凝氣,楊大夫人帶來的貼身媽媽還是第一次把兩年前的事情了解的這麼深,了解的這麼透,她不敢喘氣,低下頭,遮著自己對姑女乃女乃的憐憫表情。

王媽媽打了一個寒戰,半響,絕望的低泣,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大舅女乃女乃,都是奴才的錯,奴才在小姐身邊沒有勸著,奴才無能。不過事已至此,咱兒都要想想辦法扭轉這種局面啊,要不然……小姐在盛家就太難了。」

楊氏心氣高,永遠都學不會忍耐蟄伏,而且現在,他們想忍,別人讓她們忍,忍到最後,也不過是攥在別人的手心里的螞蚱,現在盛長頤兄妹翅膀還沒有硬,就已經半步不讓,等到他們羽翼豐滿,他們真的要靠盛長頤兄妹的臉色過活了。

楊氏這個主母過不好,首先倒霉就是他們底下的這群陪嫁奴才,楊家,盛家,都饒不了他們。

忽然,一聲瓷器破碎的脆響,茶盞砸在地面,茶水碎片四濺,楊氏又使勁的捶炕,「大嫂,為什麼你和娘都不信我呢,盛長頤的事真不是我干的。」

「好了,庭筎,現在是不是你干的還有什麼要緊呢。」

是你干的,不是你干的,現在也都是你干的了,而且擺明了就是你干的。

楊大夫人應著,表情卻很敷衍,分明是覺得小姑子又死賴到底,她也不較真了。

楊氏氣苦,她覺得空氣逼仄氣悶,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淚水禁不住滾落而下,皓齒咬緊紅唇,凝結起一片嫣紅,有些絕望,「大嫂,真的不是我干的。」

真的,真的,怎麼就沒有人信呢。

楊大夫人有些不耐煩,做就做了,承認又能怎麼樣,她以為盛府是楊府嗎,做了錯事,說一句不是我做的,那就不是你做的了。

王媽媽卻後背一涼,驚呼一聲,抓住楊氏的手,「小姐,這里沒有外人,您給舅女乃女乃一句實話,一句大實話,那天晚上,您真的什麼都沒有做?您一定要實話實說,要是您不說實話,舅女乃女乃沒有辦法幫您啊,您一定要講實話,一定要是實話啊?」

從事情發生都現在,兩年,無論是事情剛發生,還是成定局的現在,眾人前,私底下,楊氏從來都是堅稱不是她干的,但是罪證確鑿,這種話,只能被眾人認為是楊氏死不悔改,而罪加一等。

可是,王媽媽卻豁然想到,如果,萬一,如果的話,真不是楊氏干的呢?

王媽媽被這個想法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楊大*女乃也一思量,就怫然變色,「庭筎,這一次你一定要給我一句實話,不要像小時候一樣,死不認賬。」

至親,心月復沒有人相信楊氏的話,是因為他們了解楊氏太深了,楊氏做錯事,從來都沒有痛痛快快的認錯過,黑鍋都是往別人身上推,就連楊大*女乃,也曾經為楊氏背過黑鍋。

楊氏,實乃前科嚴重,而且屢錯屢犯。

而之前楊氏一直不承認是她做的,卻也僅止于不承認而已,其他的什麼的都拿不出來。

此時此刻,楊氏顧不得在意楊大*女乃翻舊賬了,她心中充斥著十年冤屈,一朝得雪的高興,她憋屈了這麼多年,身邊的人,爹,娘,大哥,大嫂,沒有一個人信她,只知道罵她,怨她,勸她認錯,勸她去求盛韓兩家原諒她一時魔障,都沒有一個人信她,信她不是她干的。

楊氏抽抽泣泣,接過楊大夫人遞過來的帕子。

見她這個樣子,王媽媽又送過去一杯熱茶。

楊氏喝了一口,把茶盞捧在懷里,強忍住委屈的淚意,「你們說,你們怎麼早不信我啊。」

楊大夫人面從復雜,她能說小姑子是自作孽不可活嗎,慌說多了,等說真話的時候,也沒有人信了。

不過,楊氏這個樣子,楊大夫人覺得,盛長頤的事可能真的不是楊氏干的。

那麼,這件事到底是誰干的?

楊大夫人面容微斂,沒有催促楊氏,靜靜的等待。

她能等,楊氏卻不能等了,幾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大嫂也知道,我出嫁的時候,娘是千叮嚀萬囑咐,要讓我把盛長頤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來養,我知道娘是為我好,我也挺喜歡盛長頤的,就是玫姐兒,輝哥兒出生之後,我也沒有半分慢待盛長頤,那時候,盛長頤也是把我當成親娘一樣。」

那個時候,她是真正的盛家世子夫人,楊氏心酸的想到。

楊大夫人頷首,最初小姑子確實做的不錯,不管心里怎麼樣的,面兒上確實是做了一個一等一的好繼母,任誰都說不出錯來,就是昌平侯府非要雞蛋里挑骨頭,說小姑子捧殺,也說不過去。

——盛長頤三日一病,五日一咳,就是再怎麼寵著也不過分。

楊氏也沒有等待楊大夫人的反應贊同,她繼續道,「就像娘說的,盛長頤是個女娃,早晚會離開盛家,不過就是一份嫁妝,為了她,賠上我自己,也忒不劃算,我明白的很。」

說到這,想到下面要說的話,楊氏有些臉紅,「大嫂啊,你要相信我,那天晚上,屋里的窗戶真的不是我開的。」

楊大夫人一愣,听楊氏的話,看楊氏的表情,咂模楊氏話里的重點,恍然,「你是說窗戶不是你開的,難道頤姐兒的被子是你掀的,你半夜掀了頤姐兒的被子?」

楊大夫人一陣都暈目眩,果然,她不應該對著楊氏的腦子抱有期待。

楊氏忍著做下的齷齪事被攤開的羞惱,心里突突的跳,勉強笑著,「大嫂,你要相信我,我就只干了這個,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干。我當時腦子糊涂了……」

楊大夫人與王媽媽一左一右的陪著楊氏,都對楊氏投入鼓勵的眼神。

楊大夫人更道,「你以前在頤姐兒上做得很好,我和娘一直再夸你長大了呢,那天我們接到消息的時候,簡直不敢信那是你做出來的,你突然就轉了性子,一點征兆都沒有,是不是身邊有人攛掇你了?」

楊大夫人詢問似的看向王媽媽。

是詢問,而不是質問,王媽媽心中熨帖,微微思量之後,「大舅女乃女乃,我敢拿我脖子上的頭擔保,小姐身邊的人,絕對都安安分分的。」

楊氏眼角一紅,似鮫人啼淚,豆大的淚水,從眼眶沿著白皙凝脂的雙頰滑落,「我是被人算計了。」

可憐的,她現在才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計了,更可憐的是她現在都不知道算計她的人是誰。

這句話,听在王媽媽,楊大夫人的心中十分的驚心。

楊大夫人情急之下,顧不得顧忌小姑子的情緒了,催促,「把前因後果都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要是你真的是被人算計了,咱們楊家絕對不能饒了她。」

原本以為是楊氏,是楊家咎由自取,楊大夫人也萬萬想不到,居然是被算計了。那麼兩年前,楊家在盛家韓家屈膝磕頭賠罪,那麼的屈辱——

一時之間,楊大夫人呼吸不暢,胸口發悶,她牙關緊咬,手緊緊炕沿,一只指甲竟然翻飛了起來,「你給我好好說話,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論起對幕後之人的恨意,楊大夫人絕對要比楊氏更甚,當年整個楊家受到的沖擊,比楊氏更烈,楊氏畢竟是盛家婦。

「那天,頤姐兒是和我一起用的晚膳,」仇恨的轉移了目標,一下子,在楊氏口中盛長頤又變成了頤姐兒,「我記得很清楚,頤姐兒用的飯,並不多,怕她積食,我盯著,女乃嬤嬤丫鬟也盯著,誰也不敢讓她多用,那天頤姐兒用的和平常差不多,誰知道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人來報,說頤姐兒嚷嚷著胃疼,我過去暖閣一看,頤姐兒在床上疼的直冒冷汗,當時我真的嚇壞了,那時候全府的人都已經歇下了,我怕鬧起來,鬧得太大,被世子知道,世子會怪我沒有好好照料頤姐兒,就沒有去請太醫,讓頤姐兒吃了消食丸子,哄著頤姐兒和我睡。」

一段落,楊氏停下,看著楊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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