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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慕白只覺著喉中堵得厲害,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唾沫才能說出話來,「別瞎說,你的時間還很長。我仔細看過,你是難得的富貴長壽相,將來會兒孫滿堂,一生平安喜樂,不知流年。」
說罷盤腿坐下,將懷中的人攬過來靠在自己肩頭,騰出一只手來從懷中掏出了一顆血紅的藥丸放進她口中,指尖在她喉上連點,咕嘟一下,那藥丸子便滑了下去,將手掌抵在她後心。
「嗯,那就好。」隨著藥丸開始發揮功效,惜玉清醒了一些,唇角扯動幾下,擠出了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看得人心中愈發酸楚。
直到夕陽完全沉入沙漠的盡頭,雲慕白才將昏迷的人送回了王府。蕭舒靖上前致謝,對方卻只是淡漠的回應,扔下一句「好好看著她,希望我回來時她還是活著的,記住,不能讓她有太過于過激的情緒,我不是神,不能起死回生。」語罷便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
舞碧一听到那話渾身似是被讓你抽走了全部的力氣,若不是身邊的蓉兒扶住了她,險些就跌在了地上,面上早已經淚如雨下,再也看不清眼前那人蒼白的臉龐,心中痛得不能呼吸。
看來上天終究還是不肯放過這個可憐的孩子,雖然往日惜玉常說她滿身血債,若有一日暴尸街頭,讓自己不要難過,更不要去替她收尸,盡管裝作不認識,離得愈遠愈好,死對她來說或許會是一種解月兌。
蕭舒靖只是茫然的走過去,細心的替熟睡的人整理好被子,靜靜的坐在床沿,目不轉楮的看著床上的人,生怕床上的人會突然爬起來跑了似的。
他心中比誰都要難受,只是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或許她活著能回到自己身邊來,已經是上天的恩賜最大的恩賜了,他已經很滿足了,實在是不敢奢求太多太多。
這一路走來,從她漠上生死不明時的絕望,再到瀾滄江時不離不棄的希望,再到後來她揮劍時的決絕,舒靖的心幾番死去又幾番活過來,到現在,可以說是徹底麻木了,也或者是痛到了極限,反而感覺不到疼痛了。
可是這一切,又能怪誰?怪上天的刻意捉弄麼?故意把她送回了自己的身邊,卻讓自己以為她是抱著別的目的而來,一心想要幫助別人毀了自己,幾番試探,錯過了相認的時機。
若是自己在初見她的那天,不顧一切的上前去緊緊抱著她,告訴她自己曾去尋過她,從來沒忘記過她,告訴她自己會用余下的生命來保護她,結果會不會不一樣?會不會是另一種結果?
舞碧被人勸著去歇了一夜,天剛明便又趕了過來,屋中除了熟睡的惜玉外,只有比她起得更早的蓉兒,見惜玉安然無恙後,總算是稍稍的放下了心,這才問起蕭舒靖去哪里了。
蓉兒癟癟嘴,回道︰「別提了,跟這兒坐了一夜,憔悴得跟什麼似的,凌晨的時候收到急報,說是發現蘇家少爺的蹤跡,好像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王爺便帶著人走了,說是要出城去。」
「走了也好。」舞碧嘆了一聲,反正留下來他也幫不上什麼忙。蓉兒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走過來半蹲在床沿,看著舞碧問道︰「舞碧姐姐,公主是不是醒不過來了?」
「別胡說,我看她氣色已經好了很多,說不定等一下就醒了。」舞碧心中也沒把握,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罷了,蓉兒卻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高興的點點頭便接著去做事了。
這等一下就足足等到了第三天的早上,大家都以為她不會醒來的時候,進屋卻見她自己起了身,披著件廣袖衫子站在水榭上,身子倚著欄桿懶懶的靠著,微微抬首仰望著碧藍的晴空。
蓉兒喜出望外,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惜玉卻沒理她,直接將她視作了透明的人,在蓉兒進進出出的忙碌時動也沒動一下。蓉兒不禁覺得有些委屈,屋中的舞碧輕笑,安慰道︰「這算什麼,以前我伺候她的時候,最長有一個月多,她都沒跟我說過一個字的,別去打攪她了。」
「這麼久?」蓉兒吐了吐舌頭,搖著頭不敢相信,老老實實的坐下來陪著舞碧。
到了正午前,門房的人過來稟報,說是有一名女子吵著要見公主,還說她是公主的救命恩人,問見是不見。
「不見。」舞碧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絕。從來都只有惜玉救人的份,她會給別人救她的機會麼?不會。
「等等。」水榭上站立的惜玉早就改為躺在了榻上曬太陽,漫不經心的問道︰「她叫什麼名字?長得什麼模樣?」
來人使勁兒的想了一下,才答道︰「回公主殿下的話,那姑娘中等個頭,眼楮很大,好像是喚作什麼米的,屬下這就去問清楚。」
「不必了,請她進來吧。」榻上躺著的惜玉翻身下了榻,套上鞋子後站了起來,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衫才又坐下,眼神落在門那一邊,等著客人的到來。
那蹦蹦跳跳的紅衣少女絲毫不懂規矩,被人領著進來後,見了惜玉便直接沖了過來,直接撲進了她的懷中,喜道︰「雲姐姐,我終于找到你了!」
惜玉‘嗯’了一聲,輕拍著她的背部,依米卻猛地抬起頭來,一下便跪在了地上,惜玉拉也拉不起來,听得她說道︰「姐姐,我來找你是找你救命的,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然我就不起來。」
「起來慢慢說,能辦到的我便辦,辦不到的我盡力而為。」惜玉說得真切,將跪著的依米扶了起來,正要將她按坐下去,依米卻猛地抱住了她的腰肢。
因為她那句︰能辦到便辦,辦不到的盡力為為,依米泣不成聲。惜玉也不催她,安靜的等待著,等她哭夠了,自然就會說。
果然,片刻之後依米抬起了臉,說道︰「姐姐,事情是這樣的,前天夜里來了個富家公子,拿了不少的銀票給葛大哥,讓葛大哥派人送他去回紇,葛大哥沒同意。可是後來那人搬出了他的父親,說是葛大哥欠他父親一條命,條件很簡單,就是送他去回紇。你也知道葛大哥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而那公子的父親的確救過葛大哥全家,所以他一口便答應了。」
「後來呢?」看來那人必是蘇明信無疑,惜玉心想。蘇家的老太爺倒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樂善好施,救人于危難,從來不惜錢財,反正他蘇家從來不缺銀子,在他手里沒用的銀子在別人手里卻能救命。
說道這里,依米眼中忽地又蓄滿了淚,哽咽道︰「葛大哥想著把那公子悄悄的送走便是了,可是不知的就怎麼走漏的風聲,葛大哥的同僚以為他是要通敵叛國,便帶著人前去剿滅,葛大哥無法,只好率軍抵抗。」
這葛飛真是個死腦筋!惜玉暗自嘆了一聲,若是他束手待擒,到時候只要擒住了蘇明信他就沒什麼大事了。可這個葛飛竟然率軍抵抗,真是傻到了極致,如此一來,他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後來消息傳到了敦煌,敦煌的王爺親自帶率軍前去圍剿,葛大哥恐怕凶多吉少,我幫不了他,能想到的人也只有姐姐你了,你是公主,又是王爺的夫人,你去勸勸王爺,讓他放葛大哥一條生路,可以麼?」依米淚眼婆娑的看著惜玉,眼眸中滿是懇切,生怕惜玉會拒絕,那她真的不知該如何辦了。
惜玉愣了一下,隨即便站了起來,朝著依米道︰「走,我陪你去,你會騎馬麼?」說著便朝著屋里走去,準備去換衣服,取劍。
「會!」依米雀躍起來,頓時喜笑顏開。
屋中的舞碧和蓉兒大驚,她的身子才剛剛有了一點點起色,此時怎麼能經得起車馬的顛簸?不想要命了麼!
兩人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伸臂將惜玉給攔住,舞碧道︰「公主,你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了,雲公子囑咐過,在他回來之前你最好哪里也不要去,若是有什麼閃失,即便他找到了救你的方法也是白費。」
舞碧知道惜玉想做的事,只怕是誰也攔不住,可她這個樣子,怎麼能讓她出去?那天雲公子來見她時,兩人不像是不認識的樣子,只得如此說,希望她能打消念頭,「惜玉,此事不一定非要你親自去,可以派銀甲軍或者用鷹隼傳信過去,讓王爺饒了人便是。」
「你可以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不能糟蹋別人的苦心。」舞碧苦口婆心的規勸,蓉兒也在一旁拼命的點頭,連連附和著說‘就是就是’,兩人並排而站攔住惜玉,打算將她說服。
可惜她們只是手無束雞之力的女子,惜玉根本不與她們講理,一個旋轉側身便繞到了她們身後,手起掌落,啪啪的兩聲悶響後,舞碧和蓉兒雙雙倒了下去。惜玉一手托住一人,急忙喚依米過來幫忙,將人扶到床上並排躺下,換了衣服便領著依米從後門出了府。(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