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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守谷一族之二

眾人皆面面相覷,要知道,在他們印象之中,燭陰可是上古創世神之一,古書記載︰「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是燭九陰,是謂燭龍。」

這里所說的燭龍,正是燭陰,甚至有長老發出不屑之聲,認為此時的史達已經發瘋了。

那群村中的壯丁卻是一臉的興奮,忙齊聲道︰「願追隨史達!」

劍仙輕點了頭,緩緩道︰「不過……你們不能出去。」

那些小隊長們一臉茫然,心里以為是史達怕自己武技不熟,拖累了史達,忙有一人道︰「史達,我們絕對不會拖累你的,必要時我們會自行了斷,絕不會給您惹上麻煩,你就讓我們跟你去弒神吧!」

說道弒神一詞,全部的戰士都為之一振,這是做夢也夢不到的啊。

劍仙東破風輕嘆了聲,抬頭道︰「諸位,現如今你們也該知道自己的使命了,以及,這個村莊的由來。」

那些長老們此時已經怒不可遏了,紛紛起身,臉激動地抽搐著,一個外來的人竟敢用如此語氣說話?!難道這個村莊的歷史他們這些長老們會不知道?

劍仙見眾長老群情激昂,也不見怪,繼續說道︰「眾位可知你們先祖從何而來到此處?而此處又為何找不到出去的通道?為何你們派出的偵察隊伍全都一去不復返,毫無音訊?」

村長王洪烈低頭仔細凝思著,也確乎如此,村莊內收藏的歷史文書僅僅只記錄了祖上姓氏、附近的環境如何,而對于祖上由而而來是哪里人士,為何遷到此處卻是一無所知。

至于那些偵察隊伍,王洪烈自己掌任村長時就派出了六支,而這些隊伍無一例外都失去音訊,本來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村中人也是了無思緒。

他此時也顧不得詢問史達為何會知道這些事,急道︰「破風,那到底是為何?」

劍仙緩緩起身,負手道︰「唉,汝等先祖是秦國將軍王家後人,只因酒後驅馬狂奔于鬧市,踐踏死傷百姓,秦皇怪罪,念王家上下為大秦做了許多豐功偉績,恰好那時有一處秘谷,常有怪異嚎聲自谷中傳出,據附近樵夫所言,那些是一群長著狼身的奇異物種,常襲擊附近村落。秦皇怕大秦剛剛統一全國,人心未穩,此事有可能會成為謀反者的起義借口,當下就令王家上下服下丹藥,趕入谷中,世代守谷,並在谷口處種植了百花,所散發的香味常人不會受此影響,但身服丹藥的王家一脈人,只要一聞便會猝死。」

眾長老一臉不屑,顯然認為這是東破風的瘋言瘋語,連王洪烈也皺緊了眉頭,東破風此時也是心煩意亂,正想起身,忽然覺得氣血上涌,忙捂嘴咳嗽起來,劇烈的咳嗽使劍仙的軀體不住地顫抖,跪伏在地,周遭的人驚詫不已,王洪烈更是緊張得連忙沖上前來緩緩拍著東破風的後背。

東曉風此時也是瞪大了眼楮,絲毫不敢相信這位強大的史達,曾經令他膽寒的瀟寒,也是如今的一代劍仙,自己的父親,竟會顯得如此脆弱!

良久,東破風才緩緩停住咳嗽,粗粗地喘著氣,竟有絲絲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流出!

但是劍仙卻對此視若無睹,只不過,他的臉色顯得又蒼白了些許,「看來是劍魂反噬了。」東破風低頭喃喃自語。

見眾人皆是一臉驚異地望著自己,東破風抬起頭,輕笑道︰「不礙事,只是最近劍魂剛重回軀體,有點反噬罷了。」

王村長臉上寫滿詫異神情,東破風先是一愣,隨即釋然一笑︰「這劍魂其實就是我將畢生功力強行注入蒼靈劍,使其能夠暫時鎮壓住魔石的魔力。不過後來我因虛月兌失去意識,醒來時已被那妖女封存了記憶。」說到這,東破風轉頭面向寧武,笑道︰「也幸好寧閣主帶人突入洞中,驚動了蒼靈劍,這才使我我的劍魂回主。」言畢向寧武抱拳謝意。

寧武忙點頭道︰「劍仙言重了,敝幫先前也受過劍仙幫助,和歷屆劍仙也有不解之緣,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東破風只是微微點頭,不再多言。不過看到眾長老氣憤的眼神後,也是頗為煩悶,眉頭微皺,緩緩起身道︰「如今,只要我出谷將燭陰擊殺,那魔石的魔力將會隨著主體的死亡而消失,谷中的異像也會消失……只不過,你們世代遺留下的那令你們無法出谷的毒素,卻是我無法排去的。」

王洪烈卻是忙道︰「破風,你不必這樣,本來這就是本村的人祖上犯下的錯誤,怪不得你,不過殺燭陰一事實在是危險異常,你是否要再考慮考慮?」

言語之中已表明自己對東破風的話語深信不疑,這點令長老們群情起昂,紛紛起身怒斥,而那些壯丁也是不服,又因輩分問題,不敢直接頂撞,或拐彎抹角,或指桑罵魁,用一切可能的辦法和長老們斗嘴。

王洪烈顯然是生氣,冷哼一聲,一怒之下拍案而起,這一驚非同小可,本來吵得熱火朝天的小屋頓時安靜了下來︰「像什麼話!!現在我下令,誰如果再不經得我同意隨意發話,那他眼里就是沒有我這個村長!他將會被派去守在村莊的一線!」這句話明顯是對長老們說的,因為這些家丁們本來個個都是奮斗在村莊保衛戰的一線,但那些長老們一听可怕了,自己留著一條老命,好不容易有這份聲望,可不能輕易丟掉。

長老們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只好一個個無力地頹坐在椅上。

王洪烈又瞪了幾眼眾長老,才面向東破風,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東破風心中頗感欣慰,搖頭笑道︰「王村長,我意已決了,何況……」言及此,東破風緩緩起身,理了理衣裳,竟向屋外走去。

王洪烈一愣,剛想叫住東破風,卻又見東破風忽然轉頭,竟是笑道︰「何況,如果不這樣做,那我也不能對得起劍仙這一名號了。」

「你,你要去哪?」王洪烈此時已是瞪大了雙眼,顫聲問道。

門口東破風的身影也是微微一震,良久才道︰「王村長……有緣我還會回來的。」王洪烈顯然仍是情緒難以平撫,向前快步走了幾步,伸出了右手,道︰「這,破風,為什麼要這麼急?就不能多呆幾天?七天?要不五天?明天就是我們村里的節日,要不明日再走?」

「王村長。」王洪烈的話語被打斷了,王洪烈幾乎是用懇求的眼神望向東破風,東破風緩緩回身,正好對上了王洪烈的目光,心中也是不忍。

東破風嘆了口氣,徑直向王洪烈走去,王洪烈見狀不禁舒了口氣,笑著等東破風,東破風緩步走到王洪烈身前,卻是一言不語,良久才忽然將頭前傾,側在王洪烈的耳旁不知在低語著什麼。

王洪烈本來是充滿希翼面帶笑容地听著,漸漸地臉上竟陰晴不定,最後更是雙眼發愣,顯然是不可置信。

東破風抬起了頭,看著王洪烈的眼神竟是略帶傷神,二人沉默了許久後,王洪烈無力地抬起了手,這仿佛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他輕輕地擺了擺手︰「好吧,你,走吧……」

東破風身軀一怔,繼而微微一笑,深深地向王洪烈鞠了個躬,王洪烈看著眼前的東破風,嘴角輕啟,欲言又止,竟怫然回身。

東破風抬起了身子,只是輕聲道︰「小風,走吧。」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議廳,東曉風此時仍是模不清狀況,聞言先是一愣,見父親已大步走出了會議廳,這才忙快步跟上,等到門口時,才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回身向屋內看去。

卻見王洪烈此時已轉回身軀,眼中噙滿了淚水,見東曉風回頭,顫聲道︰「小風,快跟上你父親啊,記得要常回來啊,外面的世界我料想必是凶險景象環生,多加小心,多加小心啊。」

見東曉風仍是不走,王洪烈擺了擺手︰「去吧,去吧,不要擔心我,不然你父親可要走遠了。」

東曉風這才驚覺,忙回過身,發現東破風此時已經走了很遠了,只能依稀可見他孤獨的背影。東曉風深吸了口氣,朝王洪烈扣跪了三下後,憤憤道︰「王爺爺,我走了,以後我一定會常回來,還有,我等下會去問我父親為何如此的!」言畢,也不听王洪烈的勸告,起身追向東破風,還能听到他的聲音︰「寧武,麻煩你去通知下小月吧。」

會議廳中又陷入了寂靜,那些壯丁們和長老們臉上都是寫滿了疑惑,不過漸漸地,長老們一個個喜笑顏開,竟有種勝利的感覺,而那些壯丁雖然不解他們敬愛的史達為何突然離去,也有人想追上去,不過卻被一旁的人拉住,並示意他向村長那看去。

王洪烈此時竟沒有了村長的威嚴,頹坐在冰冷的石地上,臉上沒有血色,一下子竟似老了十歲,一會兒竟又不知在嘴里說著什麼。

此時要是誰惹怒了村長,也真不知王洪烈會如何,于是眾人只能保持寂靜,只是心中的疑惑仍是一時半會解不開,頓時開始小聲地談論起來。

村莊外

東曉風和江遙月兩人在寧武的帶領下走到了一處密林中的空地,四周已站滿了一襲白衣的滄溟谷各大派系的成員,而向不遠處看去,只見遠處兩座山之間有一條山谷,深不可測,一路上竟還有些紫色的野花,煞是好看,不過此時東曉風卻沒有了欣賞的心情,一想到剛才王洪烈那種失落的表情,心中便有一股無名的怒火涌上。

二人快步穿梭在人群中,對周圍滄溟谷弟子的施禮視若無睹,還是要寧武尷尬地在一旁回禮。

終于,在人群前面,也是在山谷的入口處,東曉風終于看到了東破風,只是那背影搖曳在谷風中,竟是那麼孤獨、寂寥而又虛弱。東曉風不禁訝然,剛才胸中的怒火不知不覺消了大半。

東破風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緩緩回過頭,看向了自己十幾年未見的兒子︰「小風,過來讓我好好看看好嗎?」

東曉風雙眼不停地閃動,竟是不由自主地點頭,走向了東破風,那可是自己未眸一面的父親啊。

終于,東破風的手搭在了東曉風的頭上,而東曉風也依靠在東破風的胸前,竟忘記了自己剛才是多麼地生氣,此時,東曉風只是閉上眼,靜靜地享受著這遲到十多年的父愛。

「別怪我,也不要問我為什麼剛才要如此,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以後你自會明白的。」東曉風聞言忽地睜開了雙眼,雙手又忽然握緊,似乎又想起了剛才王洪烈眼中的失落。但東破風的話卻又讓他久久不能爆發,只是睜開眼,靜靜地倚靠在東破風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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