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城對衛昔昭一頷首,道︰「時候不早了,我與你同去請安。」說著徑自往室內走去,全然沒看到陸劍語的樣子。
衛昔昭便笑笑地看向陸劍語,「陸小姐要同去麼?」
陸劍語只遲疑片刻,便疾步追到季青城身後。
衛昔昭挑了挑眉,今日算是長見識了。名門之女不檢點起來,才是真正讓人瞠目結舌。
「將軍……」陸劍語說著,伸手去抓季青城的衣袖。
季青城轉動身形,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手,目光幽冷,「何意?」
陸劍語哭著跪在地上,「將軍,劍語是來請您與夫人收留的,如今鬧成了這般情形,劍語真不知還有何臉面要活下去……只由夫人與將軍點頭,皇上才會隆恩于劍語……」
季青城漠漠道︰「去與陸丞相商議,他總會為你安排。回去。」
「將軍!」陸劍語抬起臉來,幽怨地望著他,「自從寧王府那日相見,劍語便一心追隨將軍,將軍難道真的不知麼?劍語有的也只這顆心,將軍絲毫也不放在心上麼?劍語不求名分……」
「住口!」季青城蹙眉打斷了她,「實不相瞞,你與昔昭方才的話,已有人轉述給我。」
陸劍語勉強止住淚水,凝望著他,等待著他的答復。
「昔昭當初是如何嫁給我的,我告訴你原由——是我此生非她不娶,再三相求,她才下嫁于我。你一心要入季府,我也告訴你結果——即便皇上降旨,我與昔昭也斷斷不會答應。我此生不會納妾,你今日記下,日後不要做無謂之事了。」
語聲平靜似水,卻在兩女子心頭掀起無盡波瀾,一個被暖意環繞,一個被寂冷吞噬。
「飛雨,送客。」季青城吩咐道,「日後來擾夫人清靜之人,不需客氣,逐出府去便是。」
「是!」飛雨脆生生應下,強行拽起了陸劍語。
季青城與衛昔昭先後進到室內。
越是這種時候,衛昔昭反倒越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低頭幫他換上素日穿的黑色錦袍。
季青城低頭看著她,眼中滿是笑意,因為腦海浮現的,還是他初進院門她氣惱的樣子。抬手勾起她臉頰,柔聲問道︰「還在生氣?」
「沒有,怎麼會呢?」衛昔昭笑著輕聲回道。
他展臂環抱住她,下顎抵著她頭頂青絲,反復摩挲,「日後再不會有這等事了。」
「你真的一生不會納妾麼?」衛昔昭抬起臉來,語氣是半信半疑。納妾,有時候也是官員之間巴結逢迎才生出的事端,相信,他心意不會背叛,身體也不會背叛,可在形式上,真的能夠讓她一直享有獨一無二麼?
「你希望我會?」季青城笑著反問,之後才道,「這並非難事,我有你已足夠。」
衛昔昭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季青城看出來了,笑著去啄了啄她的唇。隨後,兩人出了正房。
太夫人今日的臉色自然有些頹敗,看到衛昔昭便抬手扶額,分外頭疼的樣子,說了沒兩句話,便端茶遣人,「罷了,你們回房用飯吧。」
第二日,衛昔昭記掛著衛昔昤,怕她听說這樣的事被嚇壞,忙回了衛府。不承想,衛昔昤竟是若無其事的。
見到衛昔昭,衛昔昤了然地笑,「大姐是不是怕我嚇得一味地哭?不會的,父親與母親都安撫過我了,我知道會沒事的。」
「小妮子,你倒是心寬。」衛昔昭釋然地笑。
衛昔昤竟憨憨地笑著接下了這句打趣︰「就是啊,所以我才比大姐你們都胖啊——心寬才能體胖。」
今日衛昔似是料定衛昔昭會過來,特意抽時間回府到內宅來坐了坐。
衛昔昤如今愈發有眼色了,見狀便避了出去。
衛昔如今愈發沉穩自持,少了前兩年在家中苦讀的書生氣,多了幾分內斂,更顯英俊。說起衛昔昤的事,衛昔話里話外都是在寬慰衛昔昭︰「日後即便再有這等荒唐事,大姐也不需放在心上——陸家人想與衛府或季府攀親,且不說我們兩家願不願意,單只皇上就是一百個不答應。」
「我倒是不打緊,只是陸家的目光也少不得會在你與昔昤身上打轉。」衛昔昭說的是心里話,話至此處,便半是打趣半是認真地道,「你與父親、你姐夫不同,小小年紀便從文得了功名,自家人不覺得,外人眼中你自然是才華橫溢。你的婚事也該有個打算了,今日難得坐在一處,便與我說說,可看中了哪家的閨秀?」
衛昔便有些不自在地錯轉了視線,笑了笑,道︰「這件事,全由母親、大姐做主便是母親與我提過幾次了,我只是覺得還年幼,想過兩年再成家。」
「我明白,你是想先立業再成家,也是好事。」這是個有抱負的人,衛昔昭心里只有敬佩,也便不再打趣他,轉了話題,「近來昔晴每每回府,我總是不能遇到,她還好麼?」
「還好。」衛昔雖然這麼說,眼神卻顯得閃爍。
衛昔晴的日子,當真是需要苦心經營的。即便能改變裴孤鴻的性子,短期之內也是不可能做到的。衛昔昭想了想,委婉地道︰「我與寧王妃還算是投緣,明日要去王府做客,你可有什麼話要我轉告?」
「自然沒有,大姐去了,哪里還用得著旁人說什麼?」這樣說話的時候,衛昔的臉色已是一緩,眼中閃過愉悅。
「你可是听說了什麼事?」衛昔昭愈發覺得衛昔晴的處境不大好。
衛昔沉吟片刻才道︰「這話本不該由我說,可是昔晴礙于臉面不能說,旁人也不敢跟大姐說,也只有我能將听到的是非告訴你了——世子婚後這段日子,每日出去醉生夢死,甚至曾出入過……出入過風月之地。他倒是也不做出格的事,只是,這話好說不好听啊。我這些日子再三遲疑,也沒敢告訴父親,怕父親覺得寧王府慢待了衛家人,找上門去將事情鬧大,那樣有害無益。」
「竟有這等事!」衛昔昭面色轉冷。是不是物以類聚呢?喜歡衛昔的人,在她眼里,劣行都是越來越多了,著實可氣。
轉過天來,衛昔昭便帶著瑜哥兒去了寧王府。進門之際,見到寧王妃正叉著腰訓斥下人,氣洶洶的,嚇得一眾下人連大氣也不敢出,有意通稟的人停下腳步,不敢出聲。
寧王妃的手一個個點向下人,切齒道︰「你們這些個廢物!世子出去胡鬧,你們竟還敢與他串通一氣瞞著我!一個個的都給我等著,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
瑜哥兒忽閃著大眼楮,好奇而靜靜地觀望著。
衛昔昭抿嘴淺笑,寧王妃總算是讓人放心的,隨後輕咳一聲。
寧王妃訝然轉頭望過來,之後很是尷尬︰「原來是將軍夫人來了,這些蠢貨也不通稟,哎呀呀,今日可真是讓你看笑話了。」
衛昔昭笑著告罪︰「王妃說的哪里話,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唉!正好你來了,我也能與你說說話了。」寧王妃笑呵呵走過來,攜了衛昔昭的手,「快進去坐坐,天熱。」轉而又接過瑜哥兒,「你看看,連帶著讓孩子都看笑話了。」
衛昔昭又笑,「王妃又說笑了。」這個孩子,還就喜歡看這種熱鬧,鬧得越大他就越高興,也是不尋常的性子。
進到房里,寧王妃親自忙前忙後,給瑜哥兒尋來了許多小物件兒堆在他身邊,瑜哥兒自顧自在大炕上爬來爬去玩耍的時候,她這才說出發火的原由︰
「都是親戚,什麼事瞞不住,我也不想瞞你。孤鴻成親才這些時日,便與一群狐朋狗友出去飲酒胡鬧,氣得我啊……」說著,寧王妃的手按在了心口,「回到王府呢,也沒個樣子,整日住在後花園里,守著……」語聲低了下去,「守著那些東西睹物思人,你說說他腦子里總在想什麼?原以為你將他罵醒了呢,如今一看,還是無濟于事。」
「怎麼會這樣?」衛昔昭不由蹙眉,竟比自己想象得更壞。
「花骨朵一般的孩子到了我身邊,我自然是一門心思想對兒媳好,偏偏自己的兒子不爭氣,讓人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寧王妃焦灼而慚愧地看著衛昔昭,「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是拿那個孽障一點法子都沒了,而你對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還是知曉一些的,若是能幫我將他管教過來,我真是感激不盡。」
「睹物思人……」衛昔昭目光微閃,「此時世子可在王府?」
「沒有。」寧王妃連連搖頭,「我已派人去將他喚回,估模著過一會兒便回來了吧。」
「世子還需王妃每日開解,我能做的,也只是給我四妹出一口氣。」衛昔昭笑問道,「王妃允許麼?」
寧王妃笑著連連點頭,「看你這話問的,你想懲戒個區區世子,又何須旁人同意?」
衛昔昭吩咐飛雨抱上瑜哥兒,在寧王妃的陪同下,去了裴孤鴻每日居住的那棟小院。
房中的東西,還是衛昔昭上次過來時見到的那些。
矯情!
衛昔昭唇邊笑意轉為冷冽,讓飛雨帶著瑜哥兒去請衛昔晴過來,閑閑地將房中所有燈燭點燃,隨後將一副衛昔的畫像拿起,點燃,丟在地上,又將燈燭一一丟在易起火的地方,末了,款步出門。
火勢蔓延,火苗越燃越高,將房中陳設一一吞噬其中……
有下人不明所以,要奔走呼救,卻被寧王妃一個冷眼嚇得停在原地。
「廢物!有你什麼事?」寧王妃說完,緩緩漾出笑來。那個不孝子,早就該給他點這把火了,沒了這些東西,看你每日還能裝什麼蒜!
裴孤鴻踉踉蹌蹌回到府中,趨近小院兒的時候,看到煙霧彌漫、火勢凶猛,酒意都被嚇沒了,疾步走入院中,一腳一腳將下人逐個踹了去,「你們都是死人麼?怎麼一味站在這里不動?!」
衛昔晴被飛雨請過來的時候,看到這情形,一時驚慌,見衛昔昭在場,才勉強定下神來,先去見過寧王妃,又到了衛昔昭面前。
衛昔昭看著面色沉靜的衛昔晴,又是心安又是心疼。算是命好,是有個明辨是非的好婆婆,也是命不好,是有個如同牆頭草一般來回搖晃性情不定的夫君。
此時,裴孤鴻有了一番猜測,目中燃著怒火,走到姐妹二人近前,逼視著衛昔晴,「是不是你在她面前說了什麼?」又看向衛昔昭,「你憑什麼燒我的東西?」
啪!
裴孤鴻語聲未落,臉上便挨了一記耳光。
是寧王妃賞給他的。
「混賬東西!說的什麼話?!什麼是你的?那又都是些什麼東西?就該打死你!」
裴孤鴻幾乎被母親這一巴掌打懵了。被母親打的次數其實不算少,但被母親當著外人打,這還是第一次。
衛昔晴訝然地看著寧王妃。進門來這些日子了,雖然也知道婆婆很有些脾氣,但對她卻從來都是溫和慈愛的,這樣凌厲的一面,還是第一次見到。
衛昔昭攜了衛昔晴的手,走近了一些,才對裴孤鴻道︰「你若實在舍不得那個人,不妨投身火中,去地下陪她;你若實在舍不得你這條命,便好好待我四妹,有個夫妻的樣子。若是兩者之間徘回不定,你也早說,我自會幫我四妹休夫另嫁。衛家婿皆是人中龍鳳,唯你一個井底之蛙,卻偏偏自以為是,著實惹人厭棄。」
這已不是激將法,是衛昔昭心底的想法,自心底,她已開始輕視裴孤鴻。
男人重情自然是最好,可一味沉浸于兒女情長消沉處世,便是沒有擔當。
對不起地下的那一個,又不能善待拜過天地的眼前人,還不能建功立業,這等人——真不如死了的好!也省得辜負更多的人。
「昔晴,隨我回娘家。」衛昔昭冷冷瞥過裴孤鴻,「他當他這里是金屋,我們衛家卻不稀罕!」隨後對寧王妃歉然一笑,「昔昭無禮了,還請王妃擔待。」
寧王妃這才明白,衛昔昭早就知道了她這兒子做的荒唐事,今日就是來為衛昔晴出這口氣的。面子上一時的確是下不來台,可她想,又能怎樣呢?這也是人之常情,況且也總比衛玄默來興師問罪要好。
衛昔晴無聲地對寧王妃深施一禮,乖順地隨著衛昔昭走了。在這回事上,衛昔晴再明白不過,自己日後想過上舒心的日子,也只有衛昔昭能幫她。
她要的的確是不多,可日子若能過得更好一些,又何樂不為?
就是得有這樣一個人主動站出來為她撐腰,她在裴孤鴻面前,才會更加有底氣,很多事也就能事半功倍。否則,那個庶女的出身,終究是她許多事的阻礙。說不定,先前因著衛昔不喜歡她的關系,裴孤鴻也在心底有些反感她呢。
可今日這樣一來就不同了,大姐讓人真切切地看到了,她是一心護著她四妹的周全,看不得四妹吃一點虧。而大姐的態度,往往就是父親的態度,兩者相加,于公于私,任誰也要自心底打怵。
路上,衛昔晴歉然道︰「讓大姐為我費心了。」
「這種人,腦袋里的想法千奇百怪,你越是不理他他就越覺得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他總這樣下去,皇上若是听說了什麼,那之于你就不是好歸宿,反倒是火坑了。」衛昔昭說到此處又話鋒一轉,「你也不需怕,寧王與王妃總是明白事理的,裴孤鴻也不是愚不可及,過幾日他就會上門去接你了。到時父親又少不得敲打他一番,想來他也就該走上正途了。」
「大姐也算是煞費苦心了,真讓我于心不安。」衛昔晴也知道衛昔昭不是愛听奉承話的人,便轉了話題,笑道,「大姐這番心思,若是用在季府,恐怕就不會生出那些不必要的閑事了。」每次回娘家,季府的事,她也沒少听。
「季府那些事……」衛昔昭搖了搖頭,「他們總歸與你姐夫是一家人,我做什麼,總要顧忌著你姐夫。」
衛昔晴目光微閃,笑容中閃著一絲戲謔,「父親說起來,是皇上的老丈人,大姐呢,也算是皇上的異姓妹妹,你在季府不論怎麼做,外人恐怕都會以為,季府的人要看著你的臉色行事。」說著輕輕握了握衛昔昭的手,「我的好姐姐,你怎麼做、做什麼,都會有人說對有人說錯,與其這樣忍著還被人嚼舌根,就不如圖個心里自在了。」
語聲輕快,態度親昵,委婉地道出了許多所听所聞。
衛昔昭認真地看了衛昔晴片刻,愉悅的笑自心底蔓延至眼底,「這真是金玉良言。」
衛昔晴赧然一笑,「大姐就不要取笑我了,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
「這些就足夠了。」
回到衛府,許氏听說了來龍去脈,忍不住笑著拍拍衛昔昭的手臂,「你這不聲不響的,就將寧王府鬧得雞犬不寧,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之後又攜了衛昔晴的手,「你大姐將你帶回來正好,我與昔昤這兩日正覺得悶,回來就好好住上一陣子。」
衛昔晴這才真正放下心來,之前總是有些不安。畢竟,哪一家為人父母的,都是希望兒女過得安安穩穩,能大事化小最好不過。
衛昔昭又去了書房,因為衛玄默未歸,便將事情說與馮喜,讓他再另行轉告自己的用意。忙完這些事,才回了季府。
——
今日午間,季青城難得清閑,卻被季青坤請出了將軍府,到了外面酒樓用飯。
季青坤似是有話要說,卻又吞吞吐吐的,飯後,又求著季青城與他去外面走走。
酒樓附近,有一條長河,長河上的大橋新修繕過,很是寬敞,可通車輛,也可供人站在橋頭觀景。
季青坤站在橋邊止住了步子,道︰「今日許多事,惹得大哥大嫂十分不快,我這心里很是不安……」
就是要說這些話?季青城蹙眉,覺得三弟純屬耽誤工夫。
季青坤卻是一說起來就沒完,將一件件事情都拿出來細說,之後承認自己錯在何處。
此時,一輛馬車忽然停在季青城近前,之後車夫便拿過腳凳。
身著桃紅色衣衫的艷麗女子探出身來,小心翼翼地踏上腳凳。
這人季青城識得,是昨日才見過的陸劍語。連惟帽都沒戴,就這樣下車……
季青城狐疑地看向季青坤。
同一時間,陸劍語發出一聲低呼,身形忽然倒向季青城。
離他的容顏越來越近了……
陸劍語閉上了眼楮。
身形被人接住,她雙唇滑過男子面頰。
雖然他手臂有些發僵,雖然鼻端縈繞的不是他昨日的杜若清香……
可這樣的情形,他想和她撇清關系都不能了!
她睜開了眼楮,看清眼前人,驚呼出聲。
怎麼會?!
人怎麼會變成了季青坤?!
季青城呢?
她掛著滿臉愕然、恐懼,尋找季青城。
季青城並未走遠,在幾步之外,冷然看著舉止親昵的兩個人。
路過的行人,紛紛止步,個個都是曖昧或是嗤笑的眼神,交頭接耳,詢問這兩人的來歷。
陸劍語回過神來,忙不迭惡狠狠推開季青坤,甩手便是一記耳光,「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輕薄于我!」語畢已是眼角微濕。
季青坤其實比她還想哭。
他有什麼辦法?正等著看好戲的時候,就被季青城輕輕松松拎了過去。
眼看著一個人硬生生撲過來,他那時腦子一片空白,意識到不妥的時候,已經下意識地接住了她。
誰想過要和她生出曖昧了?她也是自作自受,倒是看清楚形勢再假意踏空啊。
——
瑜哥兒在回來的途中便睡著了。衛昔昭將他安置好,喝了一盞茶,蕭龍澤過來了,說了街頭的事。
「弄不好,陸劍語還是要進季府的門。」蕭龍澤垂了眉眼,有點沒精打采的樣子,「如此,你與瑜哥兒還是要日防夜防,不得安寧。」
「季府若是與陸家扯上關系,也是百無一利。」衛昔昭審視著蕭龍澤,「就不能不讓她進季府的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