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昔昭端著一海碗羹湯走回來,親手幫莫兆言盛了一碗,這才落座。
莫兆言把熱茶送到衛昔昭手邊。
衛昔昭接過茶盞,放在一邊,「先吃菜,嘗嘗小廚房廚子的手藝。」
莫兆言的笑顯得有些僵硬,飯菜吃到嘴里,味如嚼蠟。
衛昔昭自然也沒什麼胃口,敷衍地吃了幾口東西,便放下了筷子,端起茶盞,又放回到桌子上,手無意識地輕撫茶盞上的荷花紋樣,漫不經心地道︰「賞荷宴那日,你說的話,我也細細想過了。」
莫兆言的視線先是隨著她的手勢游移,之後落回到她臉上,「結果怎樣?」
「覺得公子也還年少,實在是不必想得那麼遠。」衛昔昭凝視著他的眼楮,「自然,你想要憑自身之力考取功名、救出親人,是令我甚為欽佩的。只希望,你不會食言。」
莫兆言先是想肯定地告訴她,自己絕不會食言,之後想到了自己方才所作所為,又是心生不安,道︰「萬事總免不得出差錯,萬一……萬一我食言了,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對你自己食言的話,我怎會看不起。」衛昔昭淡淡地笑,「我心中敬慕的、痛恨的、厭惡的,是處處為我著想或處處算計于我的人。誰若是對我施以毒計,我的確是會看不起他,且一生都不會原諒。」
「不會原諒,這話怎麼講?」莫兆言想讓自己忽略那杯茶,眼角卻控制不住地時時去看。
「未到那種情境,我也說不好。也許是以牙還牙,也許是魚死網破,總之,不會讓人如願就是了。」衛昔昭意味深長地笑,「說這些做什麼,你又不會對我食言,更不會算計于我,是不是?」
莫兆言的臉色有些發白,「若是……若是有人迫不得已之下,只想和你一生相守才出下策做出糊涂事呢?」
衛昔昭失笑,「我才多大?這麼早就有人惦記著我的一輩子了?是想給我榮華富貴,還是讓我一生淒苦?是前者倒也罷了,是後者的話……」搖頭苦笑,端起茶來,拈起蓋子,聞著茶香。
莫兆言怔怔地看著她,在心里回想著她方才的每一字每一句,問自己能給她什麼。沒來由地對她魂牽夢繞,每日掛懷。想早日得到她的相依相伴,想每日看到她純淨無暇的笑臉。可她如果名節毀在自己手里,那般賞心悅目的笑,還會如花綻放麼?她又肯忍受著別人的奚落嘲諷嫁給自己麼?
不會,絕對不會的。
自己曾經對她說的話,就是一句也不能兌現了。自己曾經立下的鴻鵠之志,怎麼就在衛昔昀和二姨娘的一番旁敲側擊之後而淡忘了?
真的要做出褻瀆她的齷齪事麼?
衛昔昭緩緩端起茶盞,送到唇邊。
莫兆言猛地起身,抬手打落了她手中的茶盞。
茶盞落地,碎在地上。
「你這是……」衛昔昭驚訝地看著他。真的沒想到,他會在最後關頭反悔。茶,她本就不會喝,意外地是他的出手阻止。
「這茶……」莫兆言濃眉緊鎖起來,身形搖晃著,視線緩緩落在面前的羹湯碗里,「這湯……」這湯里有迷藥!
「怎麼了?茶怎麼了?湯又怎麼了?」衛昔昭語聲急切,「難不成,難不成都被人暗中做了手腳?」
「幸虧……幸虧你沒喝這湯,否則……」莫兆言的身形倒在地上。
「你怎麼了?你醒醒!」衛昔昭走到他近前,搖晃著他的身形,確定他已昏迷,這才眯了眸子,輕笑起來。
「小姐!」
藏在西次間里的沉星落月趕了過來。
「只希望莫公子別一睡就睡個三五天。」落月心里沒底,「奴婢也不知在湯里放多少迷藥合適。」
「管他呢,依我看,睡死都活該!」沉星踢了莫兆言一腳,「沒安好心,即便臨時反悔也是該死!」
衛昔昭吩咐道︰「先別管這些了,把他弄出去,記得別讓人起疑。」
沉星落月又喚來幾名婆子,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莫兆言和他帶的東西裝進一個竹筐里,在他上面隨意丟了些水果,之後用布罩起來,由兩個婆子抬出了玲瓏閣。有人問起,只說是衛昔昭送給莫兆言的一筐水果。
末了,幾個人高高興興地去了花廳,玲瓏閣里只留了衛昔昭和兩名小丫鬟。
很快,玲瓏閣又恢復了先前的寧靜。
天色已經昏黑,玲瓏閣廳堂里亮起燭光,過了大約一刻鐘,又被熄掉。
衛昔昀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去了許氏房里,言之鑿鑿地請許氏帶人去玲瓏閣捉jian。
許氏雖然有些懷疑衛昔昭會不會這麼容易就上當,可走一趟對她來說全無壞處,便帶著許樂芊、許樂瑩和正房一眾下人前去。正房內,可算是傾巢而出。如果看到的真的是衛昔昭狼狽不堪的情形,那麼親眼見到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果衛昔昭逃了過去,那麼,她這當家主母就要聯合衛昔昭,懲戒這個毫無心計、連利用的價值都不具備的衛昔昀了。
衛昔昀壓不住急切的心情,喝退了阻攔的小丫鬟,第一個沖進玲瓏閣室內,命人點燃燭火。
室內亮堂起來,衛昔昀本想執燭火沖到寢室,可在看到靜靜坐在羅漢床上、輕搖羅扇的衛昔昭的時候,嚇得驚叫出聲。
衛昔昭語聲鎮定、清冷︰「來我這里都不用人通稟了麼?」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衛昔昀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開口講話。
衛昔昭反問道︰「依你看,我該在哪里?」
許氏緩步走進來,見衛昔昭眸子清亮,神色從容,知道發生了什麼,走到衛昔昀面前,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誣蔑你長姐,胡言亂語,我真是錯看了你!」
可不是錯看了麼?乘興而來,卻要敗興而歸。衛昔昭起身施禮,笑道︰「今日玲瓏閣的下人都去了花廳玩樂,莫公子來過,吃了幾口東西就走了,說還要去見別人。女兒本想早些睡下,可天氣實在是悶熱,就來了廳堂納涼。」
「這不成器的東西竟懷疑你與外院男子有染,實在是可惡!」許氏的語氣很是凌厲。
「竟有這等事?」衛昔昭看了看院中眾人,「有這麼多人給女兒作證,女兒也能證明清白了吧?」
「我不信……我不信!」衛昔昀轉身沖進了寢室。
「放肆!」衛昔昭疾聲斥道。
許氏卻沒說話,衛昔昀進去看看也好,如此,她心里也就真正有數了。
過了片刻,衛昔昀面無人色地走了出來。莫兆言竟憑空消失了麼?沒人看到他走出玲瓏閣,現在是怎麼回事?
「來人,把這孽障給我拿下!」許氏正色道,「今日我就要幫昔昭懲戒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竟是大義凜然、主持公道的樣子。衛昔昭暗自失笑,卻是擺了擺手,「母親心里生氣,為女兒抱不平,女兒曉得。可這事情也不算小,明日我們把人找齊再商議如何處置她也不遲。」說著抬手扶額,「今日實在是乏力不適得很,還望母親體恤。」
「也好。」許氏毫無異議,「這府里如今是你主事,你說怎樣就怎樣。」衛昔昭是絕對不可能輕饒了衛昔昀的,現在這態度,要麼是還沒拿定主意,要麼,就是還有報復的戲碼在後頭。她只管坐等下文就是了。
「多謝母親。」衛昔昭吩咐兩名扭了衛昔昀手臂的婆子,「我此時寒心至極,實在是不知如何發落她,就先將她送回她房里吧。」
兩名婆子應聲稱是。
許氏也就不再逗留,笑吟吟安撫衛昔昭幾句,率眾回了正房。
衛昔昀百般掙扎,在許氏門前跪著哭訴。
許氏不予理會,命人將她丟到房里,關起來。
衛昔昀拍打了半晌門框,苦苦哀求守在外面的婆子去幫自己請二姨娘過來。又怎麼會有人理會。
衛昔昀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無言癱坐在地上,心里千頭萬緒,卻是無從理清。半晌,走進寢室,忽的發出一聲驚叫。
許氏準備更衣就寢的時候,忽然有人通稟︰「大小姐帶人過來了。」
許氏目光微閃,徑自出門去詢問︰「昔昭,你不早些歇下,怎麼又過來了?可是心里氣不過?」
「倒不是氣不過。」衛昔昭笑道,「是方才外院有人告知于我,莫公子來了二小姐房里。女兒猜想著,二小姐是不是要混淆視听,而自己卻與人在房里私會。」語聲一頓,解釋道,「母親必然會將她關在房里不聞不問,如此,豈不是正好成全了她委身于莫公子的心思?」
衛昔昀又沒瘋,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許氏心里連連發笑,又暗自嘆息,衛昔昭這一手做的,實在是太狠太毒了。之後道︰「此事,有些說不過去吧?」
「一看便知。」衛昔昭轉身,「母親同去吧,省得有心人說我空穴來風。」
衛昔昀的房門打開,眾人一起入內。
衛昔昀愣愣地站在寢室床前,看著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人。
那人正是莫兆言。
「你做的好事!」衛昔昭冷冷的看著衛昔昀,「你平時與莫公子來往頻繁,母親不曾說你什麼,我就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若有心嫁給他,和母親直言便是。母親寬和大度,也不會無視你的一番心思。可你費盡周折,做出這場戲來又是何必?如此豈不是更讓人為難?是讓他明媒正娶還是將你納為妾室?!」
「你好狠毒的心腸啊!」衛昔昀如夢初醒,帶著滿腔憤恨,撲向衛昔昭。
沉星落月搶步上去,抓住了衛昔昀。
許氏卻是滿月復無奈。早知衛昔昭要用這一手反擊,就該把衛昔昀攆出正房——雖然是衛昔昭持家,可衛昔昀卻是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衛昔昀出了錯,她是第一個要擔干系的,其次才是衛昔昭。以往,還是低估了衛昔昭的城府。
庶女出了這麼大的丑事,衛玄默回來之後,豈不是還是會責怪自己?是要讓衛昔昭如願,還是另覓他法?
她得好好想想……
抬手抓住了身側茗煙的手。身形搖晃著,「我,我頭暈得厲害……」說著,歪向茗煙身上。
茗煙連忙將許氏扶住。
故意暈過去,不外乎是用這作為托詞爭取時間,細細思量。衛昔昭心知肚明,卻也沒辦法阻攔,吩咐道︰「請人來為夫人診治。二小姐暫時關到柴房去。至于莫公子……」上前看了看他,「也不知二小姐對他動了什麼手腳,把他暫時送回文江院去,請管家費心,找人看護。」
眾人各行其是。
忙過了這一場,衛昔昭這才安安穩穩地回房,睡下之前,吩咐沉星︰「今日事,也多虧了馮喜幫忙,明日好好酬謝他。」
沒有馮喜翻牆將莫兆言送到衛昔昀房里,即便是正房空無一人,單憑幾個女子,也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
沉星自是笑著應允。
這一夜,對于很多人來說,是不眠夜。
衛昔昀房里私藏男子的事,即便天色已晚,還是迅速傳到衛府各房人的耳朵里。
甚至于,身在家廟反省過錯的大姨娘,隔著門,也听到了兩名婆子無所顧忌地高聲議論。
一名婆子道︰「方才你家姑娘過來,和你嘀咕半晌,說什麼了?」
「還能說什麼?上梁不正下梁歪唄。」另一名婆子笑著搭腔,「里面的這位為了害大小姐,連老爺的安危都能不顧,她的女兒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今日竟在房里私藏男人,哎呀呀,真是丟盡了衛家的臉哪!」
「快說說,怎麼回事?」
……
大姨娘將兩人一番細致的對話全部听到了耳里。初時生氣,怒女兒不爭氣,到了最後,就只剩了擔憂、驚慌。
莫兆言的父親,如果衛玄默伸手援助幫忙打點的話,保不齊日後沉冤得雪依然身居要職。原本也是個不錯的歸宿。可到今日,已經不同了。
昔昀會不會連出嫁的機會都沒有?會不會被許氏和衛昔昭塞給莫兆言做妾?
不行。她這一生伏低做小,已經毀了。女兒又如何能夠走上自己的舊路?
自己在衛玄默眼中,不如柳寒伊。難道自己的女兒也要永遠低衛昔昭一頭麼?
這是她沒辦法接受的事情!
她焦灼地移動腳步,來來回回走動著。
能找誰幫忙?自己與昔昀日後的安危、報復衛昔昭,能指望誰?誰能幫忙?
反復思量,似乎只有一個人。
大姨娘取下腕上的空心鐲子,從餃接處打開,小心地取出一張卷起來的銀票,拍門喚人。
一名婆子走進來,不陰不陽地笑著︰「怎麼了大姨娘?坐不住了?心里難過了?」
大姨娘不顧婆子的奚落,將銀票遞給她,正色道︰「今夜你幫我做件事,這是一點辛苦錢。倘若我能如願,還會有人給你二百兩的好處。」
婆子接過銀票,到燈下細看,竟有一百兩之多。對于她來說,這無異于發了一筆橫財。最重要的是,更大的甜頭還在後頭。她二話不說,將銀票收入袖子里面,低聲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我又如何能確定你會兌現余下的好處?」
大姨娘嗤笑道︰「這是多簡單的事,倘若我遲遲不能兌現,沒人給你送銀子來,你直接去找大小姐揭發我不就是了?」看到婆子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又是一笑,「不必看了,你即便將我殺了,隨意搜身,也再找不出一分一毫的。我帶這一百兩,不過是應急之用。」
婆子猶豫著,想著是只拿這從天而降的一百兩,還是冒險多跑一趟,將那二百兩也賺到手里。畢竟,大小姐的手段現在是誰都見識到了,萬一有個差池,自己別說發橫財,恐怕下半生都難以平安度日。
「三百兩。」大姨娘怕這機會就這樣錯失,又加了籌碼,「我娘家人經商,你不是不知道,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這樣大的誘惑之下,婆子自然沒再猶豫。
大姨娘坐在平日抄寫經書的幾案前,快速寫好一封信,交給婆子,「你什麼也不須說,將這封信交給夫人就好。之後的事,就不需你管了。」
婆子想知道信上都說了些什麼,卻苦于不識字,掃了幾眼,將信收起,閃身出門。
——
第二日一早,裴孤鴻滿臉喜色地回府了。
季青城交待給他的事,終于忙了七七八八,可以如常閑暇度日。回到房里更衣、用早飯的時候,阿海把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他听。
他雖然不知怎麼應對內宅爭斗,卻不代表听完原委看不出誰是誰非。
衛昔昀的確是歹毒,可衛昔昭的反擊,也著實的讓人毛骨悚然。
不過十三歲的小女孩,哪里來的這麼深的城府?
將計就計?怎麼可能。分明是早有準備。
第一次,裴孤鴻覺得自己並不了解衛昔昭,甚至于,從未真正認識她。
吃罷早飯,又一件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季青城也回來了。就像是掐算著時間一樣,給他安排了一堆的事情,之後又在他忙完之際趕了回來。
讓他連一點單獨接近衛昔昭的機會都沒有,他生氣,很生氣。
那邊的季青城,進府之後,第一時間去往玲瓏閣。
衛昔昭正好要去正房,出了院子,就看到了他挺拔的身影。
衛昔昭上前施禮,「侯爺回來了?」
季青城頷首一笑,「還好麼?」
衛昔昭點點頭,看向正房的方向,「我還有些事。」心里是真的著急過去。
不論是真有事還是假有事,她都一定會躲著自己的。對這一點,季青城能夠感覺得到。其實,也只是想來看看她。他閃身讓路,「你先去忙,午間去書房說話,有事。」
衛昔昭趕著去處理昨夜的事,也沒遲疑,點了點頭。
進到正房,許氏有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嘆息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這腦子都亂了,氣了一整夜,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昔昭,你說這該怎麼辦呢?」
衛昔昭優雅落座,笑道︰「母親實在心煩,身子又不適的話,此事就交給女兒來處理吧。」
「你也先別急,容我再思量片刻。」許氏吩咐茗煙,「去把各房里的人都叫來吧。」
人還未到齊,許太夫人過來了,進門徑自走到許氏面前,關切地握了她的手,「听說你身子不適,我就趕著過來看看。此時覺得怎樣?郎中又是怎麼說的?」
「郎中昨日把脈,說是還不能確診。」許氏的手落在心口處,「我這心里只是生氣,此時還是難受得緊。娘,您說我這是怎麼了?」
她撒謊。懷孕兩個月了,若還不能確診,等于見鬼了?她現在這情形,到底是為什麼?是不是在拖延時間?如果是,又是為什麼?衛昔昭目光微閃,撇下衛昔昀的事不提,道︰「既是如此,就再請郎中過來把脈吧。我們也別在母親眼前添煩了,先各自回房,等母親的身子有了說法之後再說其他的事。」
眾人只當衛昔昭是為著家丑不可外揚,才暫時擱淺了昨夜的事,齊聲稱好,紛紛告辭退出。
衛昔昭並未回房,吩咐沉星︰「隨我去家廟。」
「去那兒做什麼?」沉星提醒道,「老爺可是說過,誰也不能擅自前去探望的。」
衛昔昭告訴她自己的想法︰「我總覺得夫人今日行徑怪異,且覺得和大姨娘有關——二小姐出事,誰最心急?誰會忙不迭地想辦法救二小姐?」
沉星有些懷疑,「大姨娘能有這麼神通廣大?」
衛昔昭苦笑,「我比你更希望她是個榆木腦袋。但願我們去的還不算晚。」
這時,莫兆言的貼身小廝走過來,語聲沒有往日那般恭敬,道︰「大小姐,我家公子說了,不論昨夜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都不會娶二小姐的,更不會納她為妾。不論夫人還是大小姐,若是打的這個算盤,公子都不會屈就的。公子心里有誰沒誰,大小姐和很多人都是曉得的。」
這算是什麼?是告訴自己他已識破自己的打算,還是在這種關頭還試圖打動自己,表明他心里的情意?是注定的麼?他總要在關鍵時候出岔子,給她也給別人出難題。衛昔昭的笑意緩緩漾開來,「二小姐模樣好,又素來知書達理,為了你家公子卻是不擇手段。這是多好的一門親事,你家公子竟不願意,實在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