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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腿直立而起的狼妖瞪著它那雙銅鈴般的渾黃雙眼,放射而出的凶戾視線像是一把刀似地,仿佛恨不得將眼前的敵人撕裂一般;突出的長嘴張大張,發出了凶暴的怒吼聲;渾身披著灰色的毛發,從外形看就像是電影中出現的狼人。但是這顯然不是電腦特效,也不是人們天馬行空般的想象,因為這狼人般的巨大怪物是真正的活物。

妖怪的存在雖然不為人知,但是卻不容否認。而眼前的這只巨大的「狼人」,就是一只對于普通人類而言只存在與傳說中的妖怪。

這是一只狼妖,半人半狼,像是狼人一樣的怪獸形態,並不是這只妖怪的本體形態。

在探出上半身對著眼前逼近的敵人咆哮一聲之後,狼妖那粗長的、像是人的雙腿一樣直立著將巨大身體支撐而起的雙腿向前邁進,同時右手猛地朝前面的抓了過去——不,那根本就不能稱為手,雖然有著五根手指,但是皮膚表面卻附著一層灰毛,而指甲處則是尖銳的閃著冷光的尖爪鉤,沒錯,與其稱之為「手」還不如用「爪子」這個詞來得更加合適。

對于這凶猛致命的一擊,赤蛇沒有任何遲疑地矮子,那巨大的爪子沒有任何停頓、幾乎是擦著他的後背掠過。手中那把帶著火紅花紋的長刀在他右手中旋轉兩圈之後被他反手握住,緊接著長長的刀身上猛然迸出鮮紅的火焰,仿佛那火焰是由那刀身上給人以灼熱感覺的火焰花紋化成的一般。

鮮紅的火焰跳動著,長刀劃過一條鮮紅的弧線,呼嘯著將擋在通路上的狼妖攔腰斬斷。

被附著烈焰的長刀從腰部截斷的狼妖那巨大的身軀向前栽倒,咚的一聲重重地撲倒在地。腰部的斷面呈現出灼熱紅色,像是尚未熄滅的炭火一樣一明一滅,一股烤肉的焦味兒伴隨著飄升而起的青煙撲入鼻中。

隨著腰部的斷面那燃燒的火焰漸漸熄滅,狼妖那斷成兩截的巨大身軀開始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不斷縮小。很快,那斷成兩截的巨大身體就已經恢復了原形——一只比人還大的巨大灰狼。雖然化回了原形,但是那張突出的臉上仍舊神情猙獰,布滿鋸齒般狼牙的大嘴張開著,瞪圓的雙眼不甘地瞪著前方……

赤蛇看都沒看一眼那死去的狼妖,轉而抬起頭環顧四周……

在他身後,紫正將一個身穿黑西裝的大漢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緊接著在一陣清脆的劈啪聲中紫色的電光一陣閃爍,黑衣大漢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然後兩眼翻白,沒了反應。過了一會兒就逐漸扭曲變成了一只面目扭曲的青黑色巨狼。

「呼……」紫輕盈地跳著起身,被束成一束馬尾的亮紫色長發也輕快地隨著她的動作跳躍著。伸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密汗珠,紫走到扔在一旁的登山包前,彎下腰想要將扔在地上的登山包提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赤蛇猛地甩出左手,遙遙對準了紫的方向。

抬起頭來的紫瞬間驚呆了——只見赤蛇的左手上握著他那把紅色的大號自動手槍,槍口則穩穩地對準了紫這邊。

紫的瞳孔漸漸放大,仿佛一瞬間忘記了呼吸……

「哥……哥哥……」

紫艱難開口的同時,赤蛇緊扣在手槍扳機上的左手食指穩穩地扣了下來……

「砰」的一聲沉悶槍響,紫連忙閉上了眼楮,她只感覺什麼東西閃電般從耳畔掠過,耳邊的鬢發都隨之飛揚而起……

片刻之後,紫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眼。眨了眨眼朝赤蛇看了過去,只見他手中那把大號自動手槍已經放了下來,而赤蛇則轉身走開了……

就在紫莫名其妙的時候,她猛然感覺到身後有什麼……

困惑地回身望去,紫駭然地發現一個身著西裝的高大男子正神情愕然、身體晃晃悠悠地站在她身後,瞪圓的雙眼中寫滿了不解和憤怒,而他的眉心間則是一個絳紫色的血洞,以那血洞為中心如蛛網一般的熾紅裂紋不斷蔓延開來,從那裂開的皮膚裂紋中仿佛涌出灼熱的流炎。黑西裝男子身體晃動了一陣,像是一個失去控制的提線木偶般向紫倒了過來。

「……」紫連忙撤步推開,黑西裝男子緊接著就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然後身上冒出了一陣青煙,細小的火苗從尸體身上竄起,沒多久整個人都劇烈燃燒成了一個人形火炬。

扭頭看了一眼赤蛇手里那把大號自動手槍,又低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紫有些艱難地吞了口唾液。

這是一座空曠的廣場,位置是這座城市的正中央。雖然說位于這座城市的正中央,但是卻處于老城區,周圍的建築多已廢棄。而在廣場周圍,十根巨大的石柱將這片空曠的廣場圍成一個規律的圓。這些四五人都難以合抱的石柱像是很有了些年頭的樣子,盡管有些已經出現了細小的裂痕,但是卻還是穩穩地立著,將這座廣場與周圍的環境隔絕開來。

這偌大的廣場上,凌亂地躺著十多具尸體和更多的黑色人形碳堆——那十多具尸體無一例外都是一只只狼尸,有的是被砍掉了腦袋,有的則被直接砍成了兩段,情況稍微好一些的身上也帶著可怕的傷口,只有三個是渾身完好的——因為那是被紫的閃電擊斃的。不過因為那些巨狼尸體上的傷口都無一例外被燒得焦黑,所以這鋪著白色石板的地面上沒有灑上一滴鮮血。

而那些焦黑的人形碳狀物,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會恐怕會認不出那是什麼,但是親身經歷了這場戰斗的子很清楚那些人形碳狀物的來歷——那些都是妖怪,被赤蛇的火毒活活燒成了碳狀物,甚至連化回原形的時間都沒有……

火毒的威力紫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這種火焰毒素的威力大得驚人,只需要一點點就能將普通的妖怪直接燒成灰燼——當然,妖力強大到能夠將這些細微的毒素隔絕開來並排出體外的妖怪則另當別論。赤蛇的手槍發射的子彈並不是普通的彈藥,而是加入了火毒的火焰彈,直接用火性質的妖力構成子彈的彈頭本身,彈頭內部摻入了劑量可觀的火毒,只需要一發就能置絕大多數敵人于死地。

當然,此時的紫沒有多少閑心來檢查一下火毒的效果,不遠處,一手提槍一手持刀的赤蛇在廣場正中央慢慢停下腳步,長刀的火焰已經褪去,但是刀身上鮮艷的火紅色花紋仍舊那麼奪目。

背起登山包的紫快步追向赤蛇,清脆的腳步聲在這偌大的廣場上回蕩。——這顯得很怪異,傳來的回聲听起來就像是在一個空曠的大廳里一樣,這種感覺相當怪異不協調,強烈的違和感也讓紫無所適從。

「哥哥……」紫減慢腳步,在赤蛇身旁停了下來。

赤蛇一言不發地低著頭,臉上一如既往沒有顯露出任何情緒來。他的目光停留在前面的地面上,紫循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頓時就被吸引住了……

在赤蛇視線的盡頭,白色的石板依舊平整。但是在他們身前的地面上,是一個黑色石頭砌成的圓圈。如果紫沒有看錯的話,那黑色的石頭應該是黑曜石。在圈中則是用更多的黑曜石和白色的大理石共同砌成的一副生動圖像——

那是一條巨大無比的白蛇,用黑曜石勾勒出大致的形態,而白色的大理石則是那一片片生動的鱗片。雖然是用不同顏色的石頭砌成的圖畫,但是在紫的眼中,它卻是那樣的生動。紫歪著頭注視著那條蛇,它僅僅局限于直徑不到十米的圈內,但是紫卻覺得它那麼巨大。盤起來的身軀,碩大的蛇頭,都能讓紫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震撼,仿佛那就像是一條真正的蛇——不,不止是一條蛇而已。一種強烈的、讓人心甘情願被支配的威嚴感,更是從那雙用白銀制成的眼珠中散發出來……

「哥哥……這是?」雖然心中有了想法,但是紫還是抬起頭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赤蛇,希望從赤蛇那里得到求證。

赤蛇低頭看了一眼紫,只是目光稍微接觸了一會兒,赤蛇就重新低下頭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那巨大的石砌形象。

「如你想象中的那樣……」

下顎微微松動,吐出了這麼一句簡短的回答之後,又重新闔緊,仿佛永遠都是那樣繃緊臉頰的肌肉,談不上嚴肅,但是也從來都不是輕松的表情。就這樣永遠保持著一副冷淡模樣的赤蛇像是對什麼都漠不關心一樣,似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引發他那難得的興趣。

紫的紫色雙瞳禁不住放大,驚訝佔滿了她的眸子。

「封印?」紫驚呼了出來,「剩下六個封印中的一個?」

赤蛇不動聲色地低著頭注視著那條巨大的白蛇圖像,仿佛在回憶什麼東西一樣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沒錯,這是最後的封印。」赤蛇緊繃著的臉上沒有一絲神情的變幻,沒有驚愕,更沒有激動得喜形于色。

或許,這對于赤蛇而言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更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以紫對赤蛇的了解,赤蛇給她的感覺永遠都是一個樣子的——穩重、沉著,不為勝利而喜悅,仿佛那本身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在某些時候,她甚至會感覺赤蛇在面對那一次次理所當然的勝利時表露出不耐煩的厭惡情緒。

但是,也正是這樣的赤蛇讓紫覺得值得跟隨。

不過,赤蛇如此平靜地說出來的消息卻讓紫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這里就是封印白蛇大人的一百零八封印的最後封印嗎?紫覺得這相當荒唐,她甚至在某個瞬間心生質疑。但是,她很快就因為自己對赤蛇的質疑而羞愧——兄長永遠是智慧而冷靜的,他永遠不會在嚴肅的問題上開玩笑,更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蒙蔽他的雙眼,那雙仿佛時刻燃燒著火焰的雙眸射出的冷淡視線永遠都能清晰地洞穿事物的本質。

就在紫為自己對赤蛇在一瞬間心生質疑而自責不已的時候,赤蛇扭頭看了一眼紫。

「這也是為什麼流光會一直呆在這座城市的原因了。」赤蛇說著將目光轉向周圍的巨大石柱,語氣清冷地說道,「看起來很簡單,一目了然。但是,這將會是最復雜的封印。恐怕以我個人的力量不足以沖破保護它的復雜結界……」

紫听著赤蛇的話,不由得暗自咋舌。

——真不愧是雪原,還真是大手筆。

「走吧,回去了。」赤蛇冷淡這說著,轉身邁開步子,毫無留戀地就要離去。

「……就這樣回去嗎?」紫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地上那條巨大的白蛇石砌畫,轉過身快步跟上了赤蛇,說道,「或許我們可以做點什麼。」

「不,什麼也做不了。」赤蛇緊閉的雙唇微微張開,吐出了這樣一句簡單的回答。

「……」紫撇了撇嘴,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嘆了口氣朝緊緊跟上了赤蛇的步伐。她確實不甘,但是卻實實在在地無能為力。赤蛇說的沒錯,她什麼也做不了,雖然看上去這個封印十分簡單,但是紫自己都不相信最後的第一封印會那麼簡單地擺在他們面前任由他們來破壞。更何況前面還有五個封印沒有破壞掉,對這個封印他們就更加無能為力了。從這麼重要的地方只部署了不到二十個妖怪守護來看,雪原似乎也對這里相當放心。

但是,當紫回過頭來之後,卻發現赤蛇不知不覺間停下了腳步。

紫困惑地越過赤蛇挺直的身影望了過去,猛然發現一個身穿休閑裝的男人正遠遠地從一根石柱後面朝這邊緩步走來。當看到那人的時候,就連紫都忍不住有些發愣了……

那個男人很高,足有一米**左右的修長身軀看上去有點弱不禁風的感覺,身上套著簡單的休閑裝。面目柔和清秀,給人一種相當清新的感覺。他面帶微笑地望向這邊,如沐春風的感覺讓紫都不由得驚訝萬分——那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就像是春天里的太陽一樣,渾身仿佛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出溫暖柔和的光芒。他站在黑夜里,卻像太陽一樣渾身散發出強烈的存在感,仿佛要將周圍粘稠的黑暗都要驅散……

那個男人走出石柱的陰影,遠遠地停下腳步打量著赤蛇——雖然他的目光也在一瞬間掃過紫的身上,但是也僅僅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間,隨後就毫不在意地掠了過去,仿佛確信紫對自己構不成任何威脅一樣。這讓紫不由得心生挫敗,但是卻也沒有辦法……

赤蛇左手中的手槍化成一團鮮艷的火焰竄進了他那寬大的紅色風衣衣袖中,而右手中赤紅色長刀卻猛地迸發出鮮艷的熾紅火焰——這把名為赤牙的長刀被火焰完全包裹起來,刀身也在火焰中染上了熾紅的顏色,開始向周圍散發著驚人的熱量。

赤蛇抬起左手對紫打出了一個手勢,對于這個手勢紫再清楚不過了——每當遇到紫無能為力的戰斗時,赤蛇就會對她打出這樣的手勢,告訴她找個地方躲起來。

紫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始終微笑著的男人,心中卻更加困惑了起來——這個男人看起來相當普通,渾身也都沒有什麼力量波動,但是赤蛇的反應卻那麼大讓她困惑不解。

感覺到紫沒有向以往那樣乖乖退下的赤蛇側首看了過來,壓低的赤色雙眸中射出冰冷的視線——

「不想死就退下……」赤蛇用冷冷的語氣對紫說道,看到紫似乎被自己嚇到,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之後,瞬間恢復了強硬,「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除魔師之一……」

除魔師?紫微微一愣,雖然以前听說過除魔師,但是卻從來沒有听赤蛇用這種語氣強調一個除魔師的可怕。

點了點頭,紫望望四周,認定一個方向快步跑了過去。

注視著紫的背影,赤蛇緩緩扭頭將目光放在前方那個男人的身上。臉上是一貫的冷淡神情,但是卻顯得更加緊繃。

赤蛇就這樣凝重地望著眼前那人,如果不是因為赤蛇足夠了解眼前這個男人並與之戰斗過的話,他也不會擺出這幅如臨大敵的態勢來。

不遠處那個就這樣抱臂而立、平和地微笑著的男人恐怕是現在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除魔師。這個名為流光的男人在一千年前白蛇大人發動的針對雪原的戰爭中和雪原的那個女人站在了一起,而他的加入,成為了「暗淵」戰敗的決定性因素之一。如果不是這個人的話,白蛇大人也不會被那麼輕易地打敗,更不會被封印了起來。

「幾個月不見,赤蛇。」流光平靜地微笑著,遠遠地對赤蛇說道,「沒想到你竟然又來了,快得出乎我的意料啊。」

流光那平和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在跟一個敵人對話,反而像是在同一位久未謀面的老朋友打招呼。

「流光先生……」赤蛇緊了緊手中那被火焰包裹著的赤色長刀,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對面神情悠閑的流光,嘴唇緊緊地抿了起來。

「我早就應該想到才對,就連你都守在這個地方,那麼一定是最重要的地方了……」赤蛇說著壓低了眸子,「但是我竟然沒有想到……」

「你現在知道了。」流光平和地微笑著,攤開雙手環顧四周說道,「沒錯,你們的領袖的本體就在這里。然後呢?你要做什麼?」

赤蛇眯了眯眼盯著流光,仿佛咬著牙一樣緊闔牙關,但是神情卻看起來異常平靜。

「雖然是敵人,但是從個人的角度來看,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除魔師。」赤蛇用冷靜得近乎生硬的語氣說道,「但是,如果到了非要戰斗不可的時候,戰爭也一定會開始。」

「呼……」流光笑著長出了一口氣,臉上仍舊帶著微笑,他的雙眼直勾勾地注視著赤蛇,黑色的雙眸比這濃重的夜幕還要深沉。

「是的,但是爆發的戰爭也會毀了你自己。」流光平靜地說道,「白蛇的行動不會成功,只要有我和映雪在……」

赤蛇將刀舉到胸前,被火焰包裹的長刀在一陣火焰舞動的「呼呼」聲中劃出一道明亮的弧線,刀尖則對向了對面的流光︰

「結果和我無關,我忠于白蛇大人,以他的意志行動即可……」

流光展開了他一貫的溫和微笑︰

「看來你已經打算和我大戰一場了……」

赤蛇沒有說話,而是沉下肩膀,擺出準備戰斗的姿態,死死地盯著流光。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我也沒有必要節約那點為了收拾爛攤子而保存著的力量了……」流光優雅地邁開步子,緩步朝赤蛇走了過去,雙臂也隨之垂下,只見他展開的右手上,白色的淡光閃爍了一陣,明亮的光粉在他手中聚集。很快,一把銀白色的細長長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用靈力直接創造出兵器,這對于靈力強大的除魔師而言並不是難事,本來生活在天界而沒有**的除魔師既然連復雜的人體都可以創造,那也沒有道理做不到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來吧,赤蛇!打敗我那可愛而又幼稚的女兒不算什麼,讓我看看一千年來你有沒有長進吧……」流光優雅地微笑著,垂手提劍,望著那張被火光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冷漠面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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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還在不斷地飄落,同樣都是一身白色的薰和白狼仿佛要融入其中。置身于薰的結界當中的黑黑有點莫名其妙地盯著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白頭發「男人」——他完全沒有發覺這個從天而降、壞他好事的妖怪實際上是一個女性。

雖然他考慮過對方會有增援過來的可能性,但是等到增援真的趕到的時候,黑心頭卻生出一股子惱火來。如果只有那一只狐狸的話,黑還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憑借自身靈力的特殊性質取勝,但是現在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敵人,卻讓他的取勝概率大大降低。

不過,當他靜下心來之後,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多看了白狼幾眼。

不用多看,只是從白狼身上那毫無收斂四散開來的氣勢,黑就做出了最基本的判斷——這只妖怪恐怕不比那只狐狸要弱,光從妖力來看,雖然相差無幾,但是那少了一絲銳利多了些穩重的氣場讓他猛然發覺這個對手也許更加棘手——雖然他看起來很像個笨蛋。

不過,那個白頭發的家伙……好像說過「公主殿下」吧。那是什麼意思?

想到這里的黑將目光從白狼身上移到她身後緩緩起身的薰身上——難道說,那只狐狸是個很不得了的妖怪嗎?

黑挑了挑眉,注視著薰沉思了起來——

他對于統治東方的強大妖怪帝國雪原也有所耳聞,而且……貌似被稱為妖怪之王的雪原首領是一個狐妖……

等等!!狐妖?

黑的目光猛地停留在薰的頭上那對三角形耳朵和那九條在身後呈扇形展開的銀白狐尾上——

九條尾巴的狐妖……黑也知道九尾狐妖是狐妖中非常上位的妖怪。難道……這個狐妖是妖怪之王的女兒?

壓低眸子,黑玩味地越過白狼的身影上下打量著薰。

「看起來今天踫到了不得了的敵人了……」黑臉上揚起全然不懼的笑容——妖怪之王對于他而言太過于遙遠,但是眼前這個妖怪身上充盈的妖力是做不了假的。

「不管你是誰……」黑注視著薰信心滿滿地說道,「就算是妖怪中的公主,你的妖力,我要定了!」

黑在說這話的時候,薰已站起身來,正神情漠然地望著這邊。肩膀的傷口在漸漸恢復響應的妖力壓制下,沒有再涌出鮮血。雖然因為傷在肩膀上所以勢必會對戰斗造成一些影響,但是想來這樣的影響也不會致命。

「……」听到黑那信心滿滿的笑臉——不只是信心滿滿而已,薰讀出來的東西不止那麼簡單,那笑容中還隱藏著強烈的興奮、難以自制的激動以及饑餓的猛獸盯上獵物之後的……貪婪!

「你的妖力,我要定了!」

薰面色沉著地注視著和白狼隱隱形成對立之勢的黑,腦中掀起了思考的風暴。她不太明白黑的意思,反而想起了之前在影月之狼的總部里檢查的那些被殺害狼妖的尸體——怪異地沒有任何自身妖力的殘余。

倒是現在想起雲崖的推測來,她就驚嘆于雲崖那不得了的推斷能力。

大膽、精準,用這兩個詞來概括雲崖的推斷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根據僅有的線索,雲崖做出的推斷一共有四點︰

首先,隱藏在暗處襲擊影月之狼巡邏隊的鬼武士只身一人,沒有後援沒有幫手。其次,這個鬼武士具很強的感知能力,可以十分精準地感知整座城市內的妖怪。與此同時,他應該具有某種特殊能力,使他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對影月之狼巡邏小隊展開襲擊並迅速逃逸,即便是以行動高效而著稱的影月之狼在追捕的時候都屢屢吃虧,這種能力類似于瞬間移動。最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鬼武士在白天無法行動,或者行動效率會大打折扣,這個推斷的根據是幾乎所有的襲擊都發生在夜晚,只有極少數幾次襲擊是在黎明或者黃昏時。

而基于這四點推論,再加上從流光那里得到的對方靈力殘余樣本的分析,雲崖斷定這個鬼武士的靈力性質是陰影屬性。

現在看來,雲崖的判斷真是太準確了!現在看來雲崖這個影月之狼的軍師真的不是浪得虛名,頭腦清晰,心思細膩,而且敢于提出假設,並且不拘一格地做出大膽的推斷。

「白狼,如果你這輩子都在做蠢事的話,恐怕只有一件事情你做的非常明智。」薰面色冷淡地瞟了白狼一眼,張開粉色的唇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誒?」白狼莫名其妙地回過頭來,困惑不已地注視著薰,似乎對于薰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趕到非常困惑不解。

「你任命了一個優秀的軍師。」薰說著邁開步子,從側翼向黑緩步走了過去。

「哦……」白狼一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的怪異表情,但是也沒有過多思考這些東西,而是回過頭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黑的身上。

「就算你不出現我也可以一個人解決他。」薰語氣冷淡地說道,「既然你非要冒出來的話,那就不要拖我的後腿。」

听到薰那略顯強硬的話,白狼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公主殿下雖然看上去現在對她愛理不理的,但是卻也沒有趕她走。

「是!公主殿下!」神采奕奕地點了點頭,白狼斂起臉上的笑容,神情凝重地望著對面的黑,提著手中的長刀緩步走了過去。

從兩個方向朝**近的白狼和薰沒有貿然發起進攻,而是不約而同地繞著黑平緩地踱著步。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身後留下一串醒目的腳印,但是很久就會被飄落的雪花重新覆蓋起來。

「小心,這個鬼武士可以通過陰影實現瞬間移動!」薰目不轉楮地盯著黑,卻輕聲對不遠處的白狼說道,「不要將你自己置身于陰影當中。」

白狼愣了愣,猛然想起薰肩膀上的那片鮮紅——在雪白衣衫的襯托下,那片血紅顯得異常扎眼。恐怕剛才那建議是公主殿下用鮮血換來的教訓吧……

而黑則冷靜地注意著對他繞著圈子的這兩個妖怪——心髒在急速跳動,他很清楚自己的激動情緒。眼前的情況的確值得他激動。——兩個敵人,非常強大的敵人,其強大程度也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能感覺到這兩個妖怪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妖氣——和以前獵殺的妖怪比起來,這才是真正的強者。那強大的妖力波動像是海浪一般席卷而過,盡管自己竭盡全力壓制住自己的恐懼,可是恐懼卻仍舊像是要將他完全淹沒了一般。如果將以前自己斬殺的那些小妖怪比作這座城市旁邊的那座玉青山的話,那麼眼前的這兩個妖怪就是實實在在的喜馬拉雅山脈,是世界之巔的珠穆朗瑪峰;如果將以前的那些獵物比作一條河的話,那麼現在面對的敵人則是真正的汪洋大海。

恐懼讓黑的心髒跳動加快了數倍,就連身體都顫抖起來,但是這恐懼並不是因為對戰敗的恐懼——已經死過一次的鬼武士永遠都不會再畏懼死亡,即便被殺死也會再次從地獄歸來。他恐懼的是那股力量——這麼強大的力量他從未見過,更加從未擁有。

而泛濫的恐懼則讓他越發激動了起來——這才是真正的力量!渴望得到這股力量的黑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燃燒,這具沒有鮮血涌動的身軀讓他重新體會到了熱血沸騰的感覺。

從未面對過兩個這樣強敵的黑,渴望在這場戰斗中浴血奮戰,並取得最終的勝利。

兜著圈子的對峙持續了不到半分鐘,在一陣地面的突然抖動中,黑微微的失神給了薰和白狼機會。

那細微但是卻絕對不容忽視的地面抖動僅僅持續了不到一秒鐘,但是沒有誰去思考那像是重炮炮彈落在城市里爆炸一樣引發的震動是怎麼回事。專注于眼前的戰斗,絕對不要將注意力放在無關戰局的事情上,白狼和薰對于這個原則十分清楚。前者是因為有著幾千年的戰斗經歷,無數次的戰斗讓她對此深有體會,而薰對此的認知則是因為白狼的教導——如果能算得上是教導的話。

薰對戰斗的認知少數是來自于那並不多的戰斗,更多的則是白狼的告誡。雖然她很清楚白狼實際上只是一個單細胞,腦袋有時候會很不好使,在面對感情問題的時候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呆子,但是不得不承認在戰斗方面她確實是個天才,對于排兵布陣統領大局沒有任何心得但是卻精于戰斗。

不約而同,幾乎同步地邁出步子的薰和白狼從兩個方向朝位于兩人目光交點的黑沖了過去。

手中的長刀同時揚起,不同的是白狼手中的長刀寒氣繚繞,而薰的長刀則不斷放射出壓抑的殺氣。

黑屏住呼吸,刷地一聲將手中那把漆黑的日本刀舉起。

薰和白狼轉眼既至,兩把刀相繼劈斬了下來。

黑扯了扯嘴角,靈活地揮刀將薰大力劈斬下來的嚴刀輕輕撥開,而沒有采取像之前那樣硬踫硬的對策。事實證明和薰硬拼的話絕對討不到好,黑現在的行動才是最正確的,發揮自身的優勢和對方游斗,穩扎穩打地尋找對方的破綻,而白狼出現之後更應該采取這樣的戰法了——

不需要一擊斃命,只要能不斷讓對方受傷他就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挑開薰那一刀的同時,黑靈活地側身讓過斜削過來的冰牙,被白色霧氣裹著的妖刀冰牙幾乎是貼著黑的鼻子擦了過去,黑甚至清晰地看見那把刀身上那冰藍色的花紋和凝結在刀身上的細細冰晶。

而在躲過這一刀的時候,薰那把長度至少有一米二左右的長刀已經呼嘯著從另一個方向砍了過來,空中輕輕飄落的雪花也被擾動的氣流卷起,隨之輕快地舞動。

密不透風的連斬和配合讓黑忍不住直咋舌。長刀呼嘯著撕裂空氣的嘯響讓他深深地體會到刺骨的危機感。黑側過身,腳下輕輕一點,身體頓時倒退著躍進了一棵枯樹投下的陰影中。

雖然薰的長刀沒有傷到黑,但是卻將他那件黑色罩袍的長長下擺撕了一塊下來——隨著黑的動作,罩袍飛揚而起,剛好擋在了長刀斬下的路徑中。

黑的閃身後退似乎在薰和白狼的意料中,兩人不約而同地同時蹬地,朝黑追了過去。飛揚的長發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閃爍著晶瑩的光澤,而薰身上那件繡金的華麗華服上用金色絲線繡成的花紋更是閃爍著金光——就像她那雙金色雙瞳的光澤一樣。

一左一右,兩把刀同時向只不過閃開了不到兩米的黑砍了過去。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被砍到的黑會毫無懸念地被砍成三截。就算被砍成幾段都不痛不癢,而且恢復力驚人,但是薰不信那時候黑還能揮著刀繼續戰斗。

然而,當兩把妖刀以斬碎一切的氣勢砍到黑身上的時候,黑的身影卻開始扭曲變形,像是一團黑霧般消散了形跡。

仍舊晚了一步。

而薰只是愣了愣,隨即猛地一蹬地連連後退幾步,一下子就閃到了十米開外的一片空地上。白狼也緊跟著遠遠退到了空地上。

兩人前腳剛剛站定,在一棵枯樹下面黑就重新現出了身形。飛舞的雪花一定程度下阻隔了視線,但是卻也讓黑那漆黑的身影更加鮮明。

被陰影籠罩的黑的表情無法看清,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黑霧散發出一股陰森森的陰冷氣息。那是真正的地獄的氣息,帶著復仇者的憤怒和無辜死者鮮血的氣息。那氣息令薰心生厭惡——就是這樣一個屠殺無辜的劊子手,竟然也可以稱為「平衡者」。

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流光,身為除魔師的流光同樣是一個平衡者,但是卻很少因為和自身使命無關的緣由而殺戮戰斗。

而眼前的這個藏身于陰影當中的鬼武士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平衡者,濫殺無辜大肆破壞的他罪該萬死!

「呼……」站在樹陰下面的黑仿佛松了一口氣般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一陣輕快的笑聲穿過撲簌簌落下的雪幕傳入薰的耳中︰

「我真是大意了!真是強得不像話,你們兩個。」站在陰影當中的黑語氣輕松地說道,「如果沒有影行的話,恐怕我現在已經被砍成好幾截了吧……」

毫無緊張感的話語中,完全無法感覺到本應處于劣勢的不安。這讓薰忍不住皺起了眉……

他剛才說出來的那個影行,恐怕就是能讓他實現瞬間移動的能力了吧。

「但是……只要這個世界上有黑暗,我就無處不在。」黑那略顯稚女敕的聲音中包含著一股強烈的得意,「你們抓不住我,更傷不到我。」

黑說著,張開了雙臂,用更加鏗鏘有力卻又深沉可憎的語氣大聲說道︰

「在這個黑暗才能永恆的世界里,我是不死的!」

「是嗎?」薰不以為然地挑起了眉,「既然這樣的話,那麼你就獨自在永恆的黑暗中腐爛吧。」嘴上雖然犀利地反擊,但是薰卻沒有采取任何實質性的行動,而是遠遠地繞開所有可以看到的陰影踱著步,等待黑發起攻擊。——兩人周圍那片平整的雪地上只能看到他們兩人的影子,雪花像是誓要將兩人的影子一同埋起來一般不斷飄落,而兩人長長的影子依舊那麼突兀地躺在雪地上。

「……」不打算和薰一較嘴上功夫長短的黑沉默了一陣,身影晃動了兩下,對著薰抬起了左臂。

「提醒你妖怪公主,只要是陰影所接的地方,我就可以瞬息而至!」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陣叮叮當當的脆響混雜著突兀的尖銳破空中猛地響起。薰猛地發現一道閃爍著冷光的「黑箭」刺破不斷落下的雪花形成的雪幕朝自己激射而來。

條件反射地抬起到朝那黑色的箭頭劈了過去,「叮」的一聲脆響,薰卻猛然發現事情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這是一條漆黑的鎖鏈,連接著一枚尖銳箭頭的鎖鏈一環扣著一環,像是一桿標槍一樣繃得筆直。鎖鏈在和薰的長刀相接的同時也緊緊地纏住了那長長的刀身……

「只要是有陰影的地方,我就可以瞬息而至!」想起這句話的薰心跳猛地漏掉了一拍,只見地面上那細長鎖鏈的陰影正將自己和黑遠遠地連接在了一起。連忙抬頭看去的薰猛然發現黑的身影已經不在原處,而陰冷的感覺則在自己的側後方突兀地出現。

「公主殿下小心!」白狼的吼聲傳來,那長長的鎖鏈也瞬間崩解成飛舞的黑氣消散不見了蹤跡。

「明明都已經提醒過了,看來妖怪公主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聰明……」與這飽含著戲謔之意的話語同時響起的還有刀劍的輕吟,薰感覺頭皮發麻的同時毫不遲疑地旋身撤步,同時流暢地揚起手中那把長長的妖刀,朝那迎頭砍來的漆黑日本刀迎了上去。

鋒利的日本刀擦著薰的臉頰砍過,緊接著就被嚴刀死死架住。

臉頰上被刀刃切過,留下一道淺淺的刀痕,血珠從那道長長的刀口中滲了出來,而令薰驚訝不已的是,小股灰色的妖氣竟然不受控制地從那道傷口涌出,朝被自己的長刀架住的黑色日本刀涌了過去,那一小股妖氣在日本刀周圍旋轉了一圈之後就被那把漆黑的兵刃吸收了……

驚愕不已地看著這一幕,薰雖然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可是眸中閃過的異色卻暴露了她的驚訝。

數個畫面從腦海中冒了出來——那些被殺死之後體內沒有一絲妖力殘余的狼妖尸體,剛才自己被刺傷之後那股猛然襲來的莫名虛弱感……

這一刻,一切都有了解釋。

冷冷地壓低眸子,薰沒有回答白狼焦急的驚呼,而是冷冷地和黑對峙著,金色的眸子仿佛涌動著光芒般令人心悸。

「切……」周身黑氣繚繞的黑撇了撇嘴,似乎對自己的失手很不滿。決定不和薰對峙下去的他握刀的雙手猛力一推,然後腳下發力,整個人頓時像是一道黑色的閃電般向一棵大樹退了過去。

穩住腳步,黑嘖了嘖舌︰

「看樣子你發現了啊……」黑色的眸子一轉,黑無所謂地說道,那雙眼楮里射出的視線都仿佛是漆黑的顏色……

「沒錯。只要有這把千鬼在,我就是不敗的。」黑坦然地微笑著將手中那把日本刀平舉到胸前,「你們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你們永遠無法擊敗我!」

黑頓了頓,意氣風發地笑著補充道︰

「身為妖怪的你們,面對我的千鬼沒有任何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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