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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亂流篇 99 審判日

8月4號,清晨。

這是那個名叫管朕的巴士公司會計在一場墮落和心靈世界坍塌的狂歡之後醒來的清晨,整個城市,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

整個世界,也在一夜之間,月兌離了原先的生活軌跡。

8月4號,除了光陰市以外,在首都,在上海,在廣州,在全國每一個城市;在紐約、在倫敦、在慕尼黑、在莫斯科、在開普敦、在開羅、在東京、在漢城、在里約熱內盧、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在全世界每一個角落,盡管國家與城市之間有時差,但是在歷史的洪流中,這點小小的時差很輕易的就被後世的歷史學家抹殺掉了。

「大災難日」、「病毒爆發日」、「全球恐慌日」……後世的史學家們用了很多詞匯來形容這一天初升的朝陽。當然,也有宗教人士或者環保人士用「審判日」、「贖罪日」這樣的詞匯來形容這一天。

因為這一天,全球就有超過40億人突發災難性的病變,約佔全球人口總數的57%。在同一天里,死神的鐮刀沾著暗黑濃稠的血液,從驚慌失措的人們頭上劃過。都市的鋼筋水泥建築抵擋不了那把帶血的鐮刀,那些高樓大廈,那些寬闊的公路,那些富麗堂皇的汽車,那些琳瑯滿目的奢侈品店,那些令人紙醉金迷的娛樂場所,那些城市里所有的一切,都阻擋不了臉色青黑,嘴里流淌著粘液,失去了原有的記憶和認識,只剩下進食的的曾經的人類。

當幸存的人們試圖消滅這些想要吃掉他們的曾經的同類時,他們卻陷入一層比一層的混亂中。有史以來,人類自以為區別與自然界的最重要的東西——武器,在這個時候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不管是飛機還是坦克,不管是火炮還是導彈,這個時候都被調動了起來。但即使躲在坦克里的軍人,也未必躲得過病毒的感染,一支全副武裝投入戰斗的部隊,很有可能在行進的途中,就已經在和自己身邊的戰友生死相拼了。而當炮彈毫無差別的掉到喪尸和幸存者之間爆炸以後,那些目睹了這一切的幸存者,又用盡所有的辦法,把這種被同類誤傷的仇恨,還給那些躲在鋼鐵機器後面的同類。于是他們迎來的,是更加不加區別的轟炸。

在對付自己的同類這一點上,自古以來,沒有任何一個物種比得過人類。

8月4號這一天,僅僅是這一切的開始而已。

這一天,比李杰記憶里的那一天提早了4天。

後來,人們在一本幸存者日記里看到這樣的文字︰

「太陽照常升起。

沒錯,太陽的起落從不會因為地上的人類改變自己的軌跡,但是人們看到的太陽卻從來不是相同的太陽。

這一天,本來只是很平常的一天。可是,這一天卻是如此不平常的一天。當我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我看到有很多人從我的窗前跑過,他們……血跡斑斑。而在他們的身後,我看到另一群人,第一眼,我就覺得後面的這一群人有問題,最開始我還以為是有人在這里搞狂歡派對或者化妝舞會,我們這一棟樓里住的大多都是和我一樣在城市里打工的大學生,大家都很辛苦的在塵世里掙扎著,所以有時候我們也會參加一些聚會。很多時候誰也不人是誰,我們會瘋狂的叫喊,瘋狂的跳舞,甚至和不認識的人擁抱和流淚,因為那種時候,我們需要的只是發泄。

真的,一開始我真的以為是有人在開派對,可是我馬上就意識到,這是早上七點一刻,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瘋玩,而且,我聞到了血腥的氣息。我下意識的鎖好了門,並且關上了窗簾,只是透過窗簾的縫隙往外看,我看到一個人倒下了,後面追逐的人立刻撲到他身上。我發誓,這是我看到的最可怕的一幕——他們,後面那些人,竟然把那個摔倒的人撕咬了起來,淒厲的慘叫在走廊里回蕩,我仿佛覺得是自己的血肉被撕開了一樣。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個大學生後來在住處躲藏了一個星期,吃光了所有的糧食,斷水斷電之後冒險踏上求生之路,走的時候他留下了自己在災難來臨的這一星期里寫下了所有的情緒和念頭的日記本,李杰的搜索隊找到了這個日記本,卻不知道日記本的主人後來命運如何。

這個時候,整個城市已經陷入一個萬劫不復的災難深淵,不過,提前了大約24小時的準備,還是讓這個城市比別的城市多了那麼一點……希望。

病毒異變全面爆發之前,區級應急指揮部就已經下達疏散命令,但是,短短的24小時,根本不可能將整個社區的居民安全的撤離到城外,更不要說其實大部分的人都還沒有接到通知。現在,所有出城的主要道路都已經被封閉,為了防止病毒過度擴散,所有出城的市民,都必須通過檢測,可事實上,面對洶涌而來的人群,檢查站已經無法正常工作,應急指揮部只能下令將道路封閉。

隨後各個檢查站擁擠的人群里爆發病變,人們也轟然逃散,從8月3號深夜,8月4號凌晨開始,檢查站附近的槍聲響徹天空,並且一直持續到了上午。城外的駐軍向檢查站增派了裝甲部隊,並通過爆破和障礙的設置,阻止了異化為喪尸的人群往城外散逸。而同樣的情況,在整個城市不同的出城地點重復上演。

不但如此,為了防止病毒通過市民乘坐的船只從水面擴散,應急總指揮部還下令軍方炸沉重型船只、設置障礙封鎖江面。如果體力夠好,可以自己游過江面封鎖帶,因為還沒有誰發現喪尸具有游泳的能力,也沒有人看到過喪尸自己跳進水里。

從8月3號深夜到8月5號清晨,整個城市已經在短短兩天的時間里被封鎖了起來。這種封鎖當然不是絕對的,但對于絕大多數的市民而言,他們就只剩下最後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服從應急總指揮部的命令,按照各級指揮部指定的路線,撤到相應的臨時避難所,再等待下一步的行動。

駐守在這個城市部隊是A集團軍下屬的107師和集團軍司令部,武警總隊在進入全城戒備的緊急狀態以後就配屬集團軍司令部,再加上緊急動員的預備1師和預備2師,第一批次約5萬軍人投入到了這場特殊的戰斗之中。

而且,是一場遭遇戰。

很快,士兵們就發現,他們這點兵力對于一個人口超過千萬的城市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

……

「指揮中心呼叫紅色小隊,指揮中心呼叫紅色小隊!」

「這里是紅色1號,這里是紅色1號,請指示!」

「紅1,立刻改變航向,增援B22防區,重復,立刻改變航向,增援B22防區!」

「明白,全小隊注意,改變航向,方向東北,目標百花河特大橋!」

徐行,107師陸航團武裝直升機飛行員,他帶領的是一支由5架WZ10組成的飛行小隊。直到目前為止,這個城市的市民還不知道就在城市附近,有著一支列裝了WZ10專用武裝直升機的陸航團。雖然有少數軍事發燒友曾經拍到過偶爾從城市邊緣飛過的WZ10,但網友們知道,僅僅是這種直升機還沒有正式在我軍服役的消息。

徐行的軍餃是少校,在陸航團里,他是老資格的飛行員,可以說,他是看著這些WZ10列裝成軍的,而他從來就沒有想過,他帶領的武裝直升機部隊第一次參加實戰,竟然會這麼快的到來。他更沒有想過,他們的敵人不是他一直就很想與之一戰的島國的倭寇,也不是遠在大洋彼岸的米國,嚴格的說,他們現在的敵人不是人,他們已經不能被算作自己的同類了。

雖然近些天來基地里也時常在討論這個新型感冒病毒的事情,但是遠離市區,基地里從未出現過感染的病例,也沒有誰意識到這個病毒究竟會給人們帶來什麼樣的變化。所以,當上級下達一級戰備的指令的時候,陸航團大多數年輕的飛行員們,還滿不在乎的以為他們即將迎接的,無非是一次超仿真的演習而已。而那時候,徐行就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

很快,上級的指令傳來,要他們卸下已經掛載號的空空格斗導彈和反坦克導彈,而加掛火箭巢,增加兩個基數的機炮炮彈時,平常訓練成績非常優秀,卻總有些玩世不恭的飛行員夏豈凡甚至開玩笑說,「什麼意思啊?難道我們的敵人是沒有空中掩護,甚至也沒有坦克裝甲車輛的純傳統步兵嗎?或者說我們現在是在索馬里?」

當時,不明所以的飛行員們都轟然而笑,私下里說,有時候上級的命令真是腦袋上拍一板磚想出來的,這種演習,有什麼價值嗎?

當時,徐行沒有笑,顏歌也沒有笑。顏歌是整個WZ10大隊唯二的女飛行員之一,年齡不大,才21歲,中尉,但是,她的飛行成績卻是整個大隊里數一數二的。

「徐頭,」飛行員們從作訓室里走出去的時候,顏歌肅然的說︰「我覺得這次的任務非同尋常啊。」顏歌不太像一個武裝直升機的飛行員,或者說不太像一個女軍人,或許她去做演藝明星會更合適一些,她有一頭天生的板栗色的頭發,穿著飛行服的她看上去很帥氣。

「保留看法,執行命令。」作為軍人,徐行向來都是這樣要求自己,要求自己的部下的,「最新的作戰地圖已經下達,按照操作手冊執行吧!」

「明白。」盡管悄悄的在自己身上多帶了幾個彈夾的92式手槍彈,顏歌還是對自己的老上司敬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軍禮。而她的拍檔,前排射手左夏則要樂觀得多,她在上飛機前甚至還在對顏歌說,今晚我們輪休,去看席夢薇的演唱會吧?

輪休?顏歌很殘忍的告訴她,已經取消了。

武直飛行員們作戰手冊上最新更新的作戰地圖上標注的B22防區,指的是玄武區民族體育場。這是一個多年以前修建的現在看來顯得十分老土和過份實在的老體育場,位于玄武區和翔龍區之間的逍遙湖邊,是一個半島建築,有一半的區域被湖水包圍著,有一座大橋連接體育場到市區的公路,背靠著逍遙山,是一座可以容納八萬人的大型綜合體育場。多年來,一直是光陰市和周邊省市舉辦傳統少數民族運動會的不二選擇。

就在一個月前,市長趙闌干拍板把這個體育場連同周邊的一塊地賣給XT集團旗下的縱橫地產,但現在,這個體育場卻成了一個附近的市民最佳的避難所。

就在指揮中心向徐行的飛行小隊下達命令之前,民族體育場已經容納了超過5萬人的市民避難,而尾隨而來的,則有超過30萬的喪尸。軍方在這里組織了一條原以為非常堅固的防線,但現在,指揮部已經再為怎麼撤出那里的5萬難民而頭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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