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綁架和挾持市長?」
趙市長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根本不相信這樣的事會變成真的。這種事情,恐怕要追溯到建國初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撤退到小島的敗軍之將某光頭留下了數以萬計的特務,到處進行破壞和暗殺行動。
但是,即使他內心再怎麼堅強,擺在他眼前的情況是,這些來歷不明的人,至少在數量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他的警衛員雖然都是萬里挑一的精英,並且他們也都有槍。不過拋開他作為市長能不能下令警衛員開槍不說,即使開槍了,他們全部的子彈也不足以將這些人擊倒,開槍之後就能震懾到他們嗎?應該是可以的,但不知為什麼,在這一點上,趙市長似乎並不是那麼有信心。
眼前的情況,有點超出趙市長的經驗了。雖然在很多會議上,他也曾經強調過要抓反恐維穩的工作,雖然他也曾經對主管公檢法的副市長林森提出過很多要求,認為本市的社會治安還需要大力的整治,但是,但是眼前的情況似乎既不屬于恐怖活動,也不屬于治安問題。這個時候,他還真有點想念林森,對那個本市最年輕的副市長他一向覺得不夠穩重和可靠,但似乎有他在的話,這樣的問題應該也很好解決才對。
是的,這一點應該是肯定的。如果林森沒有遇到車禍的話,至少他更分得清楚在這個時候應該把機動警力放在維持街頭秩序上。而且他還進一步想到,林森不止一次向他匯報過本市存在一些涉嫌地下邪教的活動,而且他和他的部下一直在調查跟進這件事情。不過趙市長一直覺得林森在這個問題上顯得小題大作了,而且他當時的工作重點更多的放在了幾個龍頭企業的扭虧轉盈上,對林森的匯報也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
現在看來,林森當時真的不是危言聳听啊。
趙市長知道自己的秘書肯定一定給公安局的領導打電話了,附近分局的警力應該很快就會趕來,但不知道他們趕來的時候,情況又會發生什麼變化。還有,他想到的是,自己身邊好歹還有一些精英中的精英做警衛員,如果不是他親自在這里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那這列電車上的市民,遇到這樣的情況時,又該怎樣面對呢?
想到那些市民,趙市長心里雖然有些亂,也不可避免的有些恐慌,但他還是挺直的站在那里,依然很有風骨的斥責對方︰「我現在警告你們,不要做任何傷害市民的事情,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這個後果,絕對都是你們無法承擔的。如果你們是對市委市政府或者我本人有什麼意見,可以通過正當的方式提出,或者我就在這里現場辦公也可以,只要是合法合理的要求,能解決的,我可以給你們解決。」
「市長大人。」黑袍人說︰「我很敬佩你的勇氣和魄力,在這種情形下,你沒有任何的畏縮,這很了不起。不過如果你想靠講幾句空話來拖延時間,那麼你恐怕打錯算盤了。你可能等不到警察趕來,因為現在整個城市都沒有多余的機動警力,而且現在街上交通癱瘓,警察們也忙于應付很多始料不及的突發情況。」
機動警力?是的。趙市長想起來,今天公安局有一個重大的行動,全市的機動警力幾乎都被抽調過去了,而且,還調動了相當一部分武警,他不願去相信,可是,這難道僅僅是巧合?
沒有時間再去研究這個問題了,黑袍人很瀟灑的揮了揮手,前面的一排灰袍人就向趙市長圍了過來。趙市長的警衛員向他投來詢問的眼神,趙市長看了看對方,最後搖了搖頭。他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也擁有槍械,如果有的話,雙方一旦發生交火,在這麼近的距離內,車上的乘客肯定會受到流彈的傷害。
機會是轉瞬即逝的,警衛員們既然沒有得到許可,轉眼間也失去了開槍的最好時機。但即使不能開槍,要想經過他們這一關也是很不容易的。他們都是萬里挑一的戰士,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領導的人身安全。即使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那些灰袍人也很難靠近他們。更何況,易傾城的保鏢也投入了戰斗,這個時候,她選擇了站在趙市長的身邊,這是一種賭博,一種必須參與,也必須明確站隊的賭博。
打斗的場面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很激烈,趙市長的警衛員和易傾城的保鏢似乎也佔據著明顯的上風。那些灰袍人不是職業軍人,甚至缺乏最基本的戰斗素養,而且他們不管是身材還是戰斗力都參差不齊,或者更直接一點說,他們就是些烏合之眾。對于訓練有素的警衛員和保鏢,這些灰袍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問題是,他們的人數很多,幾百人,甚至有可能上千人。更致命的是,他們不但人多,而且即使看到前面的人被打得面帶桃花,依然無所畏懼的往前涌來。他們嘴里念念有詞的,好像根本不擔心自己會受到傷害,也不在乎自己有沒有能力完成任務,一個個就像中了魔咒一般,只知道向前涌來。
這種情形,就像這些人的靈魂已經被抽掉,變成了行尸走肉一樣。
而對于趙市長的警衛員和易傾城的保鏢而言,他們最大的敵人是體力。是的,劇烈的打斗使他們的體力消耗得很快,而那些源源不斷的涌上來的灰袍人三五個一群,七八個一伙,有人在背後指揮著,很有針對性的消耗著警衛們的體力。他們雖然會挨打,但他們分明擺出了一副即使被打死,後面的人也會繼續往前的架勢來。
就在眼前的這一幕發生的時候,車廂里的市民更多的都是趴在窗邊觀望。有人雖然走到了車門邊,甚至有人走了出去,但是他們沒有再上前去幫忙。人心是個很復雜的東西,雖然有人覺得這樣袖手旁觀是不對的,有人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應該同舟共濟才對,可是也有人覺得如果那些灰袍人的目標就是趙市長的話,等他們達成了目標,應該就不會為難自己了吧?也有人對趙市長沒有好感的,這時候擺出的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情況也很快的明了起來,盡管趙市長的警衛員和易傾城的保鏢身手很厲害,但是在無法使用武器的情況下,他們的體力最終也被淹沒在了灰色的人影里。他們遭到了雨點般的拳打腳踢,並且還被綁了起來。而這時候,趙市長身邊就剩下了易傾城,車廂里的人就連原本站出去的,也都退回到了車廂里。所有的人都在給自己找借口——不是我們不想幫忙,實際上,即使我們出去,也只能是陪著一起挨打而已。
這個時候,比起一般人來,哪怕是苦撐的,趙市長和易傾城都還保持了最大的冷靜。直到事情突然間又發生了變化,這個變化就是,圍毆那些警衛和保鏢的灰袍人突然嘩的一下散開,就像平靜的池塘里被扔進了一塊石頭一樣。而他們剛才所站的地方,一個被綁住了的警衛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因為,兩個穿著灰袍的人變得像瘋狗一樣,撲在他的身上,活生生的咬下了他身上的肉。
也就在這時,一聲槍響,撲在警衛身上的一個灰袍人頭部炸開一團血霧,應聲倒了下去。
情況瞬間急轉之下,就在那些灰袍人還在四處尋找槍聲的來源時,20多個穿著警用戰斗服,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了電車的周圍。他們的人數雖然同樣不多,但是槍聲再次一響,另外一個撲在警衛身上撕咬的灰袍人也應聲倒地。這對其他的灰袍人來說,震懾作用是極大的。
那個黑袍人似乎早有察覺,更早一些就已經退到了外圍,但是,在他的指揮下,其中的一群灰袍人撲向了剛出現的警察。可這些警察又不怎麼像警察,他們似乎沒有不對普通人開槍的理念,當那些灰袍人撲上來的時候,引來的就是一陣沖鋒槍開火的聲音。他們的槍法又都極好,槍聲盡管響得很激烈,倒下的卻只有那些前撲的灰袍人。
當槍聲響起,當子彈在那些穿著灰袍的身體上濺出血花,當死亡的陰影漫過那些灰色的人影的時候,更多的灰袍人陷入了混亂,他們不再向前,而紛紛奪路而逃,並且紛紛月兌掉自己的長袍,在那長袍的下面,各色的人都有。
「市長,不好意思,我們來遲了一點。」當趙市長的面前出現一個貌似三十多歲,長得很有幾分猥瑣的警官的時候,他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也緊張得全身的肌肉都要抽筋了。
帶隊前來的,正是在軍火案中耍了局長一把的古裂,而率先向那些灰袍人開槍的,則是加入到他這支隊伍里來的李杰。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古裂看到趙市長感激的眼神,臉上可是一點得意的表情都沒有,不過,能在領導出丑以前及時的出現,這個分寸也不好把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