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機會能夠和張瑩單獨相處,這讓裴耀覺得開心不已。
晚上,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心事。
眼看就要離開杭州城了,他覺得自己可以利用第二天同張瑩獨處的機會,向她吐露自己的心意。裴耀一貫是天不怕、地不怕,心里藏不住事的性格,如果不是忙碌著皇帝交代的事情,他早就想辦法向張瑩表白了。
能夠把自己的心事忍住許多天不說出來這樣的事情能夠發生在裴耀身上已經算是奇跡。
因為在他來看,遵從自己的心意,向喜歡的人表白心跡,是最不需要拖泥帶水的事情。
打定主意後,裴耀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很快,他進入夢鄉,在夢里面,他表白心意後,張瑩很高興地接受了他。他們兩個人的感情飛速發展,然後他們倆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就在他開心地揭開蒙在新娘臉上的紅蓋頭時,他發現新娘卻變成了劉菲。
就在他大駭之時,劉菲又變成藍萱。之後,很多穿著大紅嫁衣的陌生女子向走馬燈一樣圍著他轉,可是,單獨不見張瑩的蹤影。
夢境進行到這里,裴耀的心情難過之極,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啊……」他大叫一聲。
黑暗中,裴耀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額頭上浸滿冷汗。原來剛才只是一個夢。
「公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小的請永佳郡主過來?」侍劍听到他的叫聲,手里端著蠟燭從外面走進來。
「我沒事,你下去吧。」裴耀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侍劍依言退了出去。
甩甩頭,把那無謂的夢境拋開,裴耀又閉上眼楮。
東方的天宇上露出一抹幽藍色的晨曦。隨著這抹晨曦的擴大,天上的雲霞漸漸被染成緋紅的顏色。
最後,太陽露出了笑臉,可是,它的光卻顯得淡淡的,樹上鳥雀,歡快的鳴叫聲,此起彼伏,將秋日的清晨襯托得更為寂靜。
裴耀穿戴整齊,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華芳園。
到了花廳門口,他看見五色珠簾後一個女孩子的背影。
坐在里面的女孩子穿著一身水紅色織錦的華麗衣裙,上面點綴著顆顆明亮的珠玉,在晨光映照下熠熠生輝。濃密柔順的長發象黑色瀑布一樣齊齊垂在腰際。
「張瑩這麼早就等候在這里了。她好象比前些日子長胖了些,今天打扮得如此正式,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女為悅己者容呢?」帶著這個疑問,裴耀笑盈盈走進去,這個時候他覺得昨天那個夢的開頭還是不錯的,算是個好兆頭。
他叫了一聲︰「張瑩……」
張瑩低著頭似乎手里在擺弄什麼,沒听到他的聲音。
裴耀又提高嗓門叫了聲張瑩。
張瑩還是沒回頭。
裴耀徑直走到她身旁扯開嗓門又叫了一聲張瑩。
「我姐姐不在這里,你叫那麼大聲干嘛?」隨著這個聲音的想起,劉菲回過頭來。
「劉菲……怎麼會是……你?」裴耀大吃一驚,昨天那個夢境又出現在他腦子里。他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很難看。
接下來,他又說道︰「劉菲,你沒穿張瑩的衣服干嘛?」
「你說什麼?我哪有穿姐姐的衣服?姐姐和我還有藍萱、狄珊和駱語薇每個人都有這樣一套顏色和款式的衣服。這衣服是她來杭州城以後送給我們每個人的禮物。」
「你知不知道你和這件衣服很不相配呀?劉菲,不要看著張瑩穿這件水紅色的衣服好看,就去模仿人家。東施效顰的故事听說過沒有?」
劉菲喜歡張瑩送給她的這套衣服,正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卻被人指責難看,她氣得眼淚圍著眼圈直轉,卻還不好發作,只得換個話題︰「裴大白,你閉嘴呀。我的腳現在還疼哪。都是你害的。」
這句話一出口,果然收效非凡,裴耀臉上登時露出愧色。
「誰讓你昨天感覺失控?否則,也不會被我踩那麼重。那個你一會開出一個禮品清單給我,我今天把它們都買回來送你,算是對你的補償。你想要多貴的禮物都無所謂。」
「給你,這上面是我想要買的禮品。」說著,劉菲從袍袖里拿出一個折成幾折的清單來。
頓了頓她又說道︰「你害得我這兩天之內無法行動自如,少一樣禮物,休想我原諒你。」
「小氣的家伙。」裴耀心中一面月復誹,一面接過劉菲的禮品清單。不知為什麼,看到劉菲的衣服再聯想到昨天的夢境,他忽然心煩意亂起來,剛剛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劉菲對他的態度也很惡劣,一時間空氣里火藥味十足。
「你們兩個又怎麼了?我走在外面就听到你們的吵架聲。」隨著這聲清麗的女音,張瑩從外面走進來。
裴耀看見她進來,本來精光璀璨的眸子瞬間變得暗淡無光︰「張瑩,女衛悅己者容,你就穿成這樣同我一起出去?」
原來張瑩穿著一身淡藍色袍服,腰束玉帶,頭發用一條淡藍色錦帶束著,一身標準的男孩子裝扮。此時的她儼然一個翩翩美少年。
這副打扮同裴耀腦子里想的那個樣子出入太大。
「噢,還得等一下。」說著張瑩拿出一張薄入蟬翼的人皮面具帶在臉上。帶上這面具後,她從一個明**人的女孩子變成一個十三、四歲圓臉盤,大眼楮的清秀少年。
看著目瞪口呆的裴耀,張瑩說道︰「女為悅己者易容,這回裴師兄不會嫌我怠慢了吧?。」
「哈哈哈……姐姐,你現在這個樣子同裴大白一起出去實在太好了。」看到張瑩象是變魔術一樣改變了相貌,再看看裴耀一臉失望、懊惱的樣子,劉菲在一旁大笑起來。
笑完,她又對張瑩說道︰「姐姐,菲兒要的禮物你記得嗎?。」
「都記在腦子里了。你就等著吧。」
「可惡的丫頭,一點都不尊重我。你難道就沒看出我有多看重這次同你一起獨處的機會嗎?今天對我來說是意義重大的一天,你就不能給我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看慣張瑩那張明**人的臉,裴耀覺得張瑩易容後的樣子很別扭。
見裴耀一臉奇怪的神情,張瑩急忙解釋道︰
「我易容成這樣,不過是不想別有用心的人看到我和你走在一起時亂嚼舌頭。關于我是妖孽的謠言剛過去,我不想再被人傳出新的謠言。所以,請師兄不要介意。」
「我當然不會介意了。」裴耀急忙調整臉上的表情。
「走吧,裴師兄。我們早去早回。」張瑩開口催促道。
「嗯,張瑩你打扮成這副樣子,又是同我這個功夫高手上街,應該沒什麼人會對你不利的。你今天出去是不是不用帶護衛一起出去呀?」裴耀想今天要找機會向張瑩表白,自然不想他們身旁圍著一大幫護衛。
「裴師兄不會是因為要買些秘密禮物怕外人知道吧?。」張瑩看著他笑了一下。
「不是的,同我這樣一個高手出門,你身旁還帶著一幫護衛,明顯就是對蔑視我的功夫嘛。」
「別矯情了。我穿成這個樣子就是不想帶他們一起走的。」說完,張瑩邁步轉身離去。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討厭我,才找借口易容的。」如此想來,裴耀心中一喜,腳不沾地地跟著張瑩向外走去。
果然是同張瑩說的一樣,他們無論到哪個商鋪,想選購哪一種物品,商鋪的活計和掌櫃都熱情地迎接,然後拿出最好的貨物供他們挑選。而所有貨物的價款卻比市面上的價格低很多。
「張瑩,早知道你有這個本事,我從前買東西就應該賴著你。」
在裴耀的驚嘆聲中,他和張瑩買下的禮物逐一增加。
跟在他們倆身後的侍劍、海棠還有劉菲的侍女芍藥手里禮品盒落得象小山一樣。
正好,他們此刻來到王千山在杭州城開的一個珠寶行。張瑩同這里的掌櫃借了一臉馬車。海棠等人算是月兌離了苦海。
一個上午過後,張瑩不但幫著裴耀買齊了禮物,就是她想送的禮物,以及劉菲清單上的禮物也全部購買齊全。
這個時候,跟在他們身後的馬車不是一輛而是三輛。
三輛馬車上堆滿了大大小小包裝精美的禮品盒。
「有這三個人跟在後面,我沒辦法向張瑩表白。得想個辦法把他們打發走。」想到這,裴耀吩咐道︰「你們三個先幫我們把這些禮物送回去。」
侍劍很順從地上了馬車離開。劉菲的侍女芍藥也上了馬車離開。海棠卻沒理會裴耀的吩咐,她仍舊跟在張瑩身後。
裴耀听到馬車的離去聲,以為身後的尾巴被甩掉了,他說道︰「張瑩,你幫我這麼大的忙,我該請你用一頓豐盛的午飯才是。」
「你不必如此客氣,我們還是回去用午飯吧。」張瑩推辭道。
「張瑩,你就別推辭了,我請你吃飯是有私心的,因為我還想給自己買一方端硯,還有其他一些物品,還得再麻煩你幫我挑選一下。」
裴耀現在很佩服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因為他現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能夠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端硯?剛才我給嘉兒買文具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挑選一方?」張瑩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接下來,她似乎想到什麼,一臉釋然地說道︰「裴耀,你如果想買什麼秘密禮物又不想旁人在場,就早點說嘛。沒必要要說謊的。」
「呵……呵呵……」裴耀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干笑著。
張瑩轉頭對海棠說道︰「海棠,你把這些禮物送回去吧,裴公子不想太多的人只得他的隱私。」
海棠給張瑩施了一禮,轉身登上馬車離去。
「張瑩,你真好」看著所有下人都被支開,裴耀此時心中別提多高興,他看著張瑩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說話的語氣里也透露出不一樣的溫柔。
听到裴耀話,張瑩抖了抖,她臉上露出很標準的禮儀性笑容,說道︰「那個,好朋友之間相互幫忙是很平常的事,你還是好好說話。」
「張瑩,我事情和你說,你隨我來。」張瑩的話音沒落,裴耀突然抓起她的手,帶著她施展輕功向不遠處的竹林走去。
「松手啊,你發什麼神經」張瑩想把手抽回來,可是,用了半天力都無法掙月兌,被裴耀硬拉著進了竹林。
竹林里非常幽靜,同外面那喧囂和吵鬧的街道相比,這里成為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