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日當空,春陽把洛水染成半透明的金黃色,微風吹來,水面蕩起粼粼波光。幾絲垂柳在水面上投下動人的豐姿。一行白色的水鳥在碧水上盤桓飛翔。
一輛華麗的翠蓋朱纓馬車快速行駛在洛水岸邊。
馬車里坐著駱語薇和藍萱。
駱語薇穿著淡粉色的絲綢襦裙,一頭烏黑的秀發用用雕琢成薔薇花樣式的碧玉簪子挽成發髻。她面似芙蓉、眉如墨畫,神若秋水,秀美的五官透出一股溫婉的氣質,說不出的柔媚細膩。
坐在她身旁的藍萱穿著藕荷色瓖銀邊襦裙,臉上蒙著淡紫色面紗。不時有大顆大顆淚珠從她那雙清澈的大眼楮里面流出。
駱語薇出言安慰道︰「藍萱,你別害怕,張瑩是藥王的徒弟,她一定會治好你的病。」
「都怪我不听狄珊的勸告,否則,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副樣子。」藍萱嗚咽著說道。
「裴耀,那個人,哎……,怎麼我才幾天沒和你們呆在一起就出了這樣大的亂子。」駱語薇搖了搖頭沒說下去。
「阿嚏……誰背後罵我呢?討厭,這個時候還有人罵我這個要辭世的人。」裴耀打了個噴嚏後嘀咕道。
因為突然打了這個噴嚏,他忘記自己剛才說過什麼,只得問李謙道︰「李師弟,我剛才說到哪了?」
「說到把張嘉培養成最出色的馬球手。」李謙撫弄著三尺長的記錄說道。
「嗯,李師弟,先記錄這些吧。」裴耀看見三尺長的宣紙感到有些累,他閉上嘴想休息一會。
室內暫時安靜下來後,氣氛依然很悲傷,可是幾個人的思維卻依然跳躍著。陸瑜似乎想起來什麼,說道︰「裴耀,剛才忘了問你,看病的大夫究竟是怎麼說的?」
「這些天忙著馬球訓練,我沒時間去看大夫。」裴耀閉著眼楮說道。
「什麼?說了半天,你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麼病?」陸瑾跳了起來。
「老大,你又是留遺言,又是交代後事,弄得如此大手筆,原來都沒去看大夫?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看著行事如此顛三倒四的裴耀,陸瑜額頭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我查過醫書了,那上面有很多不治之癥都是從流鼻血開始的。」裴耀臉上又露出哀傷的神情。
「張瑩那丫頭是藥王的徒弟,現在好象出徒了,她沒準能治裴耀的病。」想起張瑩來,陸瑜忽然覺得眼前一亮。
「對,每個月逢單數的日子張瑩都會在她家的康靈藥房出診,嗯,今天是初二,她應該呆在家里。」陸瑾也說道。
「對呀,怎麼把張瑩忘了?我現在就去找她。」提起張瑩,裴耀好象是找到了救星,他急忙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就往外跑。那動作迅捷、麻利,絲毫看不出他象是一個瀕死的人。
「等等老大,我們和你一塊去。」陸氏兄弟還有李謙追在裴耀身後。
他們三個人不想裴耀在路上顛簸勞頓,一個個輪流背他去張府。
長話短說,陸氏兄弟和李謙背著裴耀一路小跑,當他們來到張府的大門外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此時,駱語薇的馬車停在張府的大門外。
僕人引著裴耀、陸瑜等人進了張府內宅,只見,怡然閣的大門開著,藍萱和駱語薇背對著大門和張瑩說著什麼。藍萱頭上似乎還蒙著個面紗。
「老大,好像來找張瑩看病的人還不止你一個。」見里面有人就診,陸瑾有些不耐煩。
「還真巧,駱語薇和藍萱也病了。」陸瑜搖頭說道。
「小聲點,別影響張瑩給她們看病。」裴耀低聲提醒道。
幾個男孩子不在說話,他們的目光落到怡然閣里面幾個女孩子身上。
「張瑩,藍萱從吃了那個什麼祖傳秘藥後臉上長出了……」駱語薇欲言又止。
「嗚……」藍萱哭了起來。
「咦,藍萱好象吃了什麼人的祖傳秘藥?她臉上長了什麼東西?」裴耀暫時忘了自己的病痛,他那根八卦神經開始復蘇,不由得豎起耳朵听里面的對話。
里面說話的聲音不大,听不清說什麼,裴耀接下來提議道︰「我們繞到怡然閣前面去,看看藍萱的臉究竟怎樣了,好不好?」
「女孩子看病,我們在外面偷看不好吧?。」李謙老實地說道。
「李師弟,我們沒打算帶你去偷看,因為被人發現時,你跑的太慢。你到那邊的涼亭里休息去吧。」裴耀看了李謙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听口氣,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李師弟,不要暴露我們哪。」說著陸瑜向李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我說,你們……哎……」李謙說了一半就對著裴耀和陸氏兄弟無語地搖了搖頭。
「李師弟,我們會把看到的事情告訴你的,別生氣啊」陸瑜給李謙留下個笑臉以示安慰後,就施展輕功追隨裴耀和陸瑾而去。
裴耀和陸氏兄弟施展輕功瞬間跑到怡然閣後門,透過門縫向里面望去。
他們看見張瑩在給藍萱把脈,藍萱那個厚厚的面紗還是沒摘下來。
過了一會,就听張瑩斟酌著說道︰「藍萱,有一些藥物恰好只適合治療男子的某些疾病,女子服用了這樣的藥物後身體會出現異常,比如說喉結變大,面部生須,嗓音變粗……」
「嗚……,那可怎麼辦哪?我是不是永遠都會是現在這副鬼樣子?」藍萱哭得梨花帶雨。
「藍萱,你別害怕,我只要想辦法把你體內殘留的藥效消除,你身體出現的異常就會消失。」
接下來她又說道︰「藍萱,能讓我檢查一下你的臉嗎?。」
藍萱哭著摘下面紗,她那張清秀的臉上果然比較明顯地長出胡須,黑色的胡須長在雪白的肌膚上,讓人覺得很詭異。
「哇……」三個男孩子忍不住低呼了一聲。然後幾個人面面面相覷,那意思是在說世界之大,還真是什麼怪事都有。
仔細檢查了一下後,張瑩說道︰「藍萱,你別著急,我給你開幾付藥泄掉你體內的藥效就沒事了。」
說完,她給藍萱開了藥方。駱語薇怕再出現什麼閃失,她親自帶人去給藍萱抓藥。
張瑩又好言安慰藍萱一番。
「藍萱吃錯藥還長胡子了這種事情如果讓劉菲那樣的活寶遇到有心可原,發生在藍萱這樣的女孩子身上簡直不可想象。」陸瑜低聲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他說道︰「老大,藍萱是不是吃了你的藥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不可能,小時候我還把我們家祖傳的藥送過張瑩的,怎麼沒看她長胡子?」裴耀否認道。
接下來他又低聲說道︰「藍萱那個人比較一根筋,沒準吃了哪個江湖郎中的假藥才長胡子的。」
陸瑾低聲說道︰「張瑩真的吃錯了藥也不要緊,你也不看看教她醫術的老師是誰?」
「嘻嘻,不知道劉菲吃了那種能長胡子的藥以後會鬧成什麼樣?」陸瑜說道。
「那還用問,她那張大嘴巴,一定會鬧得全洛陽人人皆知。」說著幾個男孩子低聲笑起來。
就在裴耀和陸氏兄弟笑得很開心的時候,一個霸道的聲音在他們身後身後響起來︰「你們幾個大白干嘛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劉菲瞪著烏溜溜的眼楮,生氣地站在他們身後。
「這回算是知道什麼叫‘日不提人’了。」陸瑜不由得嘆息道。
幾個男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尷尬。
一听到外面說話聲,藍萱急忙帶上面紗。
劉菲朝怡然閣里嚷道︰「姐姐,裴耀他們幾個大白在這里偷听你和藍萱說話。」
听到劉菲等人的聲音,張瑩走過去,推開怡然閣的後門,說道︰「你們幾個怎麼又吵架了?有什麼事情進來說。」
幾個人一面邁步向里面走,裴耀一面紅頭漲臉地叫嚷︰「什麼偷听談話,我們是來找張瑩看病的。見她給藍萱看病不便打擾,才在外面等候的。劉菲,你別亂講。」
「少說謊了你們一個個紅光滿面的哪象是有病的樣子?」劉菲的目光在三個男孩子臉上轉來轉去。
「裴耀真的病了,我們剛才在外面是候診來的。」陸瑜爭辯道。
「什麼?一直在外面?那剛才的事情,你們不是都听到了?」知道裴耀等人一直在外面,藍萱覺得尷尬之極,即使隔著厚厚的面紗,也能依稀她囧得漲紅了臉。
張瑩很了解裴耀等人的性格,她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事情,急忙出言警告道︰「事關藍萱的隱私,你們三個既然听到了,就不要亂說話」
裴耀哪肯放過一個八卦的機會,他看著藍萱很體貼地說道︰「藍萱,你只是吃錯藥、長胡子而已嘛,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們听到就听到唄。」
「裴耀,你還好意思說,都是因為吃了你的什麼祖傳秘藥,我才變成這副樣子的。」一听裴耀說話,藍萱想起把自己害成這步田地的罪魁禍首正是他,她又是生氣又是囧迫,眼淚順著眼角滴了下來。
「真的是吃了我的藥你才長胡子嗎?。」見事主這樣說,裴耀知道自己又闖了禍,不由得愣住了。
「藍萱,裴耀也是好心才送送藥給你的,害你現在長胡子他也是無心之失,你就別生氣了。再說長胡子說明你臉皮薄,不用覺得難為情的。我們兄弟都長胡子的。」陸瑜勸道。
不勸還好,听到他這不三不四的話語,藍萱哭得更厲害了。
劉菲瞪著烏溜溜的眼楮說道︰「人家藍萱如花似玉的,被裴大白害得長胡子已經很慘了,瑜大白你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哪?」
「有張瑩在,藍萱一定會好起來的,我才不擔心。」陸瑜笑嘻嘻地說道。
此時藍萱又囧又氣,她一跺腳,朝裴耀和陸家兄弟扔下一個白眼,轉身向門外跑去。
「藍萱,那幾個大白腦子壞掉了,你不用理他們的。」說完,劉菲追著藍萱跑了出去。
怡然閣里只剩下張瑩、愣神的裴耀還有陸氏兄弟。
這時,李謙也從外面走進來。
「你們幾個不去書院上課,大老遠的跑來找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張瑩黑白分明的大眼楮里滿是探究的神色。
听張瑩這麼問,裴耀這才想起自己是來看病的,他的臉色瞬間邊得灰白,黑亮的眸子也暗淡下來。
「張瑩,我得了不治之癥……」說著裴耀垂頭喪氣地在張瑩診病的書案面前坐下來。
「得了不治之癥?我看你的氣色不象是得病的樣子?頂多有點進補過盛。」說著,張瑩仔細地打量了裴耀一番,還是沒發現他哪里不對勁。
「張瑩,裴耀的確病得很嚴重,今天連遺言都留了。你仔細給他診治一下。」陸瑜說著眼圈又紅了。
張瑩雪白細長的手指搭在裴耀的手腕上,很仔細地為裴耀把著脈。
陸瑾和李謙臉上露出緊張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