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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三十三章 飛蛾(二)

「司徒切莫妄下定語。」一位老者站了出來,「我支持司徒的做法,有道是有教無類,孔明豈非是不懂這個道理。不過是此事事關重大,不可不細細琢磨而已。」

胡昭撫掌輕笑︰「還是老夫子懂我!非是我孔明自貶!自上古以來,治世不用武夫,兵陣不問儒生。天生萬物,草木人獸,各有類別,是以人各有志,豈能強求?吾之偉略,在于文典、在于詮釋大道,在于儒術!」

「若以吾為將,吾不若一健卒;若以吾為官,吾不若一刀筆吏;然吾注解一篇經典,可護佑千年文學。所以袁本初相召,我不理會,但蔡公邀我興盛文事,我欣然到來!」

「然而,我又擔心你秦司徒類似似何進董卓等人,貪名求利,不顧事實,任人不以其才,又不知輕重,恣意妄為!」

「我是擔心你只是腦袋一熱就想出這麼個主意,我且問你,你說錢糧你出,你可知道,需要多少?你所謂的蒙學,縣學,州學,太學,所需夫子,又要多少?你讓我等為你編纂書籍,取《論語》?《尚書》?《公羊》?《易》?《墨》?」

胡昭的話讓秦煌的臉色好看了許多,他這才知道,是自己誤解了胡昭。眼前這些人,可以說是當今天下最富才學的儒者,若說他們沒有儒者的風骨,這話秦煌自己都不相信。

「是我唐突了!」秦煌當即認錯,然後緩緩說出了一番道理。

「我的意思是,諸公窮極天文地理,華夏經典,為我華夏創造出一套完整的教育體系。此事非是我一時腦袋發熱,而是日思夜想。不過,若論教材到底要怎麼編撰,這方面,我真的不懂,需要諸公一一考量。」

「而且,我會先給諸位提供更多的書。許多都是你們未曾听聞的。它們都類似于《天工開物》這種。」

「我給諸公提點小要求,蒙學以識字育人為主,縣學以學習格物致知的初級知識和簡單的經典為主,而州學太學則逐次加深。」

「等等!」蔡邕叫住了秦煌,「格物致知?可是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你的意思是以禮學為主?」

「不是!」秦煌大汗,「不是這個意思。禮學當然也要學,不過,我說的格物致知不是指的禮學。而是更重要的東西。」

「我說的格物,乃是如同這《天工開物》一般,窮盡事理,追溯天地人倫的奧秘,而我所謂的致知,即使將自己格物所獲的事理闡發開來,讓眾生開智。這個知,指的乃是知行合一!」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到這個說法,特別是知行合一四個字,讓他們心神大震!

要知道,知行合一四字,可是儒門第四聖人王陽明的一生智慧的總結。

接下來,秦煌趁著他們目瞪口呆之際,繼續侃侃而談︰「燧人氏鑽木取火,有巢氏築巢而居,神農嘗百草,孔仲尼周游天下,這些先賢,都是因為格物致知知行合一而為眾人所崇奉。所以,我輩華夏子孫,不可不學!」

「這……」

「你這……」

「荒謬!」

不同的聲音幾乎是同時出現,蔡邕他們腦袋里都是一團漿糊。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物格而後知至!這有什麼荒謬的?」胡昭大聲喝道,「秦司徒這話說得沒錯!好一個格物致知,好一個知行合一!好,好,好!」

他一連三個好字,臉上更是激動的通紅,秦煌這些話,解決了他心中許多疑問。

可是接下來,屋子里的人卻各執己見,吵作一團!

你說《天工開物》里面的東西非是聖人之學,不可深究,我說儒學為尊,當廢棄其余,他又說要摒棄原儒,另立新儒。

一個個引經據典,听得秦煌一頭霧水,腦袋都有些大了。

「秦司徒,你說,我們誰說的有道理?」到了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只能將眼神看向了始作俑者——秦煌!

秦煌一聲輕咳,手中出現了一件東西,那是一個手機。

粗略的給諸人展示了一下手機的功能,拍照,放音樂,鬧鐘,等等。

然後,秦煌問道︰「我請教諸位,讓你們來做這樣一個東西,需要多少時間?」

誰也回答不上這個問題!

「這就是我們那里的人格物致知產生的成果之一。可是,我們那的人,做得出這東西,卻做不出張衡的地動儀!我們做得出飛機大炮,卻做不出秦弩,做不出越王勾踐劍!」

「你們諸位,誰沒有自己私下里格物致知過?你們沒有懷疑過先賢的經典?你們沒有教過學生,在平日里言傳身教?你們沒有著書立說,為萬民造福祉?未必吧!我的要求,不過是要你們放下成見,戮力同心,一起將以往我華夏先賢的獨立的格物致知給整理成系統的,綜合性的學問而已。」

在以前,秦煌一直在後悔,在遺憾,古代華夏的發明層出不窮,許多到了現代都是仍然具有借鑒意義的。

龍騰網上有一個視頻,名字叫做歐洲未曾發明過的東西︰古代中國發明,里面的東西,就曾經看的秦煌淚流滿面。心中就只有兩個感覺!

自豪,愧疚!

為自己有這樣的祖宗,這樣的民族,這樣的文化而自豪,也為自己不知道自己祖宗的事跡,自己民族的光輝而愧疚,更為自己不能繼續繼承和發揚先輩的榮耀而愧疚。

可是,當真的有這麼一個機會出現在自己眼前時,他卻不會再放手。

「我也不與諸位多說,今日晚上,請諸位來我司徒府做客,我請你們去一個地方看一看,你們自然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然後,你們心中自然會有定論!到時候,何去何從,想必也不必我多說了吧!」

想到這里,秦煌干脆不再廢話,這些人的閱歷和學識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認知系統,想要改變他們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就必須出絕招狠招!

讓他們去現代見識一番,見識一下另一個華夏,到時候,他們自然該知道如何選擇!

霸者殺人,王者誅心!

秦煌可沒想著自己強迫他們改變什麼,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到時候指不定出什麼問題呢!

再和眾人討論了一下,可他們個個引經據典的,你說一句論語,我來一句春秋,秦煌自己國學水平有限,根本听不怎麼懂,更被他們追問那些書中的詞語的意思。

秦煌哪里知道,在他們詫異的眼光和難以置信的眼神之下,只得滿面羞慚,落荒而逃。

到了府中,秦煌接到一個好消息,自己的父親平安無事,不過,這卻是幾十名流民死命保護的結果。

袁術此次出手,早有準備,早就打听好了一切,如何會不知道秦雲龍的重要性。

所以,他命家僕帶了一屯軍士,前去捉拿秦雲龍,只要活的。

秦雲龍正在長安郊縣幫助指導農事,這里的農具,耕作方法,肥料使用等等什麼都和他的認知不大一樣,所以,一切都得從頭開始。馬日磾和賈詡都分別派了人保護,順帶也是帶著學習技術的想法。

他現在在的地方叫做雲陽亭,只是長安一個普通的亭,類似于現代的鄉。雲陽亭里的大戶逃了一大半,整個亭的人口不過區區幾百人,所以,當地的亭長在十幾位西涼軍的要求下,不過三日,就將所有的情況給弄清楚了,然後,按照人口將田地重新分了下去。又招了流民前來入籍。

秦雲龍就是見證者!

華夏人是土地的寵兒,當那些流民和那些以前的奴婢們知道自己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田地時,那一刻的驚喜,簡直無以言表。

就好像當年自己知道,自己有了屬于自己的田地一樣!秦雲龍心中感慨,他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他知道他們的心情。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他任勞任怨,廢寢忘食的指導他們,打造農具,開墾農田,用了他教的方法,育秧播種。

整個雲陽亭,不過三頭牛,憋急了的秦雲龍,不得不用了馬來耕田,事實上,這事兒也早有先例。

有了新犁頭,新辦法,所有人的干勁都提了上來,每日辛苦的勞作,但是,臉上卻全是幸福的汗水。

直到那一天,一群兵士沖了過來。

見到整整齊齊的農田,這些兵士就是一愣,然後,規規矩矩的收攏隊伍,走田間地里走過,根本不敢踐踏農田。

非是不敢,而是不願!

因為,他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先說軍法,踐踏農田的罪名就是直接斬殺,這是其一,再說了,他們自己,也多是農家出身,顛簸流離,見慣了亂世,見到這整齊的農田,就仿佛是見到了自己夢想中的家一樣,守護都來不及,怎麼肯破壞。

他們也是人!

為首的田屯長沒有理會袁勇的鬧騰,他只是舉起手中的刀,冷冷的說了句︰「現在是在軍中。把你那一套給我收起來!否則,休怪我軍法從事!」

「你!」袁勇氣的說不出話來,心中不住大罵,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好不容易沖到那據聞秦雲龍所在的村莊,田屯長卻不願意動手了,因為,村莊里正在給新的流民分田。

「廣宗李甲,男,三十三歲,今日入籍雲陽亭,按例授田,叩謝天恩!」魏亭長一邊記錄著此人報上來的信息,一邊命人將早就分好的田契地契箱給這人拿過來。

「快抽吧,抽到哪是哪!」一邊的捕盜嘿嘿一笑,「興許籌到幾畝上上田,那你可就發了!」

李甲手不停的顫抖,人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是……我……這……」

喧鬧的人群根本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模來的幾個軍士。事實上,誰會關心這些?這窮鄉僻壤的,難道還有亂軍光顧?

「屯長,他們真的在分田啊,不是假的!」跟著田屯長來的幾個小伙子兩眼放光,「你說,啥時候能夠輪到咱?」

「拉倒吧,輪到咱,下輩子吧!我們那位主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給我們分田,他不把我們的糧餉克扣完都是對得起我們了!」

手下人的爭吵,田屯長恍若未覺,他神色木然,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了田屯長刺探情報久久未歸,袁勇有些急了,當下命令所有人全部沖了過來。

這下,是人都知道有情況了,所有人第一時間準備逃跑。

可是李甲一聲喊,將他們全都驚醒了過來!

「不能跑,不能跑啊!我的地!」

地,我的地!這天大地大,除了這里,哪里還有我的地!

除了少數人,其他人的眼中全都冒出了怒火。

秦雲龍當先站了出來︰「諸位,不要緊,我們這麼多人,還是先問清楚他們的來意再說。」

听到秦先生這麼說,大家都放松下來,在西涼軍士的安排下,拿了菜刀木棍,當做武器。

「接下來呢!」秦武好奇的問道,「唐銘大哥,你快說啊!」

「武少爺您別急,我不這正在說麼,容我喝口水再說!」叫唐銘的軍士嘻嘻一笑,灌了幾口水,然後繼續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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