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听,一塊石頭落了地,登時相顧色喜,都不覺站起身來,黃有訓急命將包裹呈上,遞與葉于清。
葉于清失物復得,心思激蕩,強自鎮住心神,打開包裹,里頭幾兩散碎銀子看也不看,目光盡注于內中一檀木小匣上,屏住呼吸抽出匣蓋一看,滿滿當當可不是家書,當即朗笑出聲,人也仿佛瞬間精神了許多。
莊銘心中狂呼「成了成了!」仍不忘在側提醒道︰「葉大人清點清點,可有少了一封兩封的?」
葉于清笑道︰「少了一封兩封,終究無妨。」雖這般說,還是清點了一遍,共是一百零六封,連稱不差,又交于丫鬟清點一遍,果然不差,忙再三命收好放妥。
黃有訓見狀,打趣道︰「此處可是府衙,濯纓兄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罷。難道我還偷你的家書不成?」
眾人盡皆大笑,連葉于清也掌不住,也笑了。
笑罷,莊銘正自琢磨葉于清的表字,知道表字可不是亂取的,無不與名字有一定關聯,揣測他的表字或取自「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的詩句……卻听孫師爺道︰「此番得以追回家書,莊先生可是頭一功,府衙少不得要出資酬賞的,黃大人以為如何?」
莊銘聞言,向孫師爺投去感激的一,心想他當時求孫師爺推薦西席,孫師爺必是看出他手頭拮據了,此刻趁勢便為他謀些銀子,倒是個有心之人。
黃有訓連聲道︰「應當應當。孫先生,這事你交待著辦吧,沒有百兩紋銀,不足以酬莊先生此功。」
莊銘心中突地一跳,又是百兩銀子啊,加上林掌櫃的就是九百兩了,這回真發了,忙拱手稱謝不迭。
誰知葉于清又在一旁道︰「你們若不說,我這一高興倒給忘了……失禮失禮。」即命家丁取來百兩紋銀,雙手奉與莊銘。莊銘雖看得眼熱,又如何敢收,再三堅辭不受。
葉于清笑向黃有訓道︰「莊先生是你西席,你幫著說說罷。」黃有訓知道他這位子有的是錢,一年上萬兩銀子的外快是少說了的,百兩酬金算得什麼,先前已不攔阻,現下又听他這般說,忙笑勸莊銘收下︰「葉大人也是一番心意,莊先生但收無妨……他這京官到此,正好向他打些秋風。」孫師爺也勸。莊銘少不得收了,心下喜不自禁……媽的,整一千兩了啊,真是財運來了,擋也擋不住的。
那捕頭候在那里,好容易尋到空當,忙回道︰「案犯扣在班房內,府尊可要立審?」
黃有訓讓這偷兒攪得昨兒一整日心神不寧,正是恨得咬牙,一面也要替葉于清出氣,聞說,怒意勃發,道︰「也好,傳升堂吧。」
莊銘也想看看熱鬧,好回去說與芸娘听,便隨黃孫二人同至外衙訟堂。一時升了堂,提出人犯,莊銘看時,卻是一個面皮白淨的郎君,眉眼甚是靈活,不仔細看還看不出臉上帶有一絲流氣。
這偷兒自是听了通告,前來領賞的。尋思著雖二十兩賞銀經書吏捕快一番循例盤剝,不過到手十五六兩,但總比那四兩多的銀子多上三二倍,再則此物雖系自家竊來,但一來對方是歸案大盜,二來自己上交有功,便有對質,知府大人也決不會站在對方一邊質疑自己,一點用不著顧忌,如此便宜,豈能不揀?不料剛進府衙,就讓拿下,才知是設的局讓自己鑽,待到醒悟,卻已遲了,只恨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原已嚇得非輕,此刻又升了堂,見了官,更是膽戰發抖,哪用得著動刑,一五一十地全招了。原來喚做李通,府衙附近東街葫蘆巷人氏,系無業游民,靠出租房屋維持生計,妻張氏兩年前染病去世,並無子嗣,有兄長一人,早已分戶另過,父母皆隨其兄……昨日在東門見葉于清一行四人在小攤邊品嘗點心,那女的又不留神,便心生歹念,伺機以利刃割了去。
又問可有案底,李通說是初犯,黃有訓二話不說,丟牌叫打。昨日里快班捕頭遭了罪,這些站班的皂班衙役豈不趁機賣個人情,四個人伺候他一人,兩人按著,兩人輪番下死力猛打,才挨了數下,李通就吃不住,大聲喊招。那兩人還只管再打三四記方才罷手。
一時李通又招出幾件偷雞模狗之事,做筆錄的書辦一一記下,又讓畫了押。
人贓俱獲,案情也簡單,又有人犯供詞畫押,黃有訓當堂斷道︰「因系慣犯,杖三十徒一年,並罰紋銀整八十兩,人犯無力交納罰金,以房產充數,沒入官中。」
此判詞一出,眾人都曉得重了,莊銘卻是暗地里拍手稱快,對小偷就要重判,若寬了,則滿地都是小偷了,他是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深有體會,他頭個月工資就是一個不留心讓小偷偷去的,至于手機電動車之類更不知失竊了幾回,深惡痛絕啊!
又想府衙這回又賺了,雖承諾給自己百兩酬賞,但這李通東街的房產可是黃金地段,就算只有小屋二三間,至少也值四五百兩銀子吧。這兩下里一扣除,還賺了三四百兩,衙門到底不做虧本買賣。
退了堂,孫師爺讓莊銘隨他到公房中,辦了領取酬賞的手續,不外乎就是簽字畫押。這百兩酬賞經由孫師爺手中,對象又是莊銘,哪個敢循例貪墨,一兩不少的都到莊銘懷里去了。
揣著二百兩銀子,怪沉甸甸的,莊銘又恨不得將這意外好消息盡早與家人分享,便向孫師爺告辭回公館,又耍了心眼,沒讓孫師爺轉告,特意又到內衙同黃有訓道了聲,借機探問夜間設宴之事。
不料,還不等他思忖如何旁敲側听,黃有訓一听說他要回公館,便吃驚地道︰「先生如何回去了?中午便一同到葉大人處吃個便飯,晚上再到花月樓赴葉大人的接風宴席,豈可少了先生……」說著,又想起自己承諾的宴請莊銘之事,忙笑道︰「這幾日少不得要陪同葉大人,待葉大人返京後,定要宴請先生,勿怪勿怪。」
莊銘既知接風宴一事已然落實,心里便踏實了,口道︰「豈敢。」又推有事須回公館,黃有訓再三挽留不得,只得道晚上命人到公館接他赴宴,讓他一定在公館候著。
莊銘自是滿口答應,揣著二百兩銀子滿心歡愉地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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