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一官得到黝黑而又沉甸甸的一把寶刀,只是還沒命名,一時半會兒想不出更好的名字,就把這刀稱做「黑刀」,從顏色上看也算貼切,威力可就顯示不出來了。
鄭一官帶著綠珠回到自己的院落,田川氏少女尾隨而來。
綠珠︰「你還有事嗎?」
「不知少俠還有什麼要求。如果對刀不太滿意,回去我對爹爹講一講,把刀再細細打磨打磨。」田川氏少女回說。
「呃——」鄭一官拉長聲音,心想這樣漂亮的女孩,怎能輕易放走?看找個什麼樣的借口,既能留住田川氏多呆一陣兒,又不被綠珠看穿把戲。
他略一沉吟,計上心頭,對綠珠說︰「你帶兩個女孩跟她同去鐵鋪,隨便取回兩把兵刃,我要試試這把寶刀的威力。」
綠珠和田川氏答應一聲,回轉鐵鋪去拿兵器。
她們剛走出院子,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朝鄭一官房內走來。
來人步子細碎而緊急,木屐踏在院內方磚上嗒嗒作響。
鄭一官听了,心想︰這不是她還會是誰?
來人推門便進,根本不考慮門內到底是誰,是否是自己認識的人,莽撞之情可想而知。
見到鄭一官四平八穩坐在棉鋪上,來人大叫︰「鄭一官!你躲到這里倒清閑了!」
此人正是洪臣秀雅。
自被鄭一官從豪斯登堡救回洪樓閣,她茶飯不思,丟臉、賭氣、羞愧、發瘋、摔東西、尋死覓活假上吊,女孩能想到的招式,她全部用絕,可終究沒有勇氣,邁出死亡那真實的一步。
鬧騰了幾天,怒火漸漸熄滅,小姐脾性慢慢恢復,對鄭一官的思念愈來愈濃重。可他正忙活著給德川家康治病,又被李旦強行限制,不能與她繼續交往。
沒有鄭一官陪在身邊,洪臣秀雅越來越孤單,也就越強烈思念起他的種種好。
如果有他在身邊,賭氣任性都有人好言勸說,句句撓到心窩里,讓人舒服半天,開心半天。
可老嬤嬤是個老女人,對這種事不敢說,也不敢提,唯恐提起這事兒,讓她更加不痛快,干脆呆她身邊,看她摔東西,還陪著她一塊掉眼淚,弄所洪臣秀雅有火使不出來,那心情更加惱怒。
洪臣從幕府回到洪樓閣,見到她仍在賭氣使性子,長嘆︰「秀雅啊!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人總要從不堪回首的過去清醒過來。老年人向後看,看自己曾經有過的輝煌,聊以自慰,聊度殘年。年輕人應該向前看,看未來有多大的希望,拼一拼,搏一搏,爭取更大的希望和機會。」
「鄭一官給幕府治愈了所染沉痾,這會兒已被留在幕府了。從今往後,他就不住在我們洪樓閣了。你再使性子,給誰看啊?我還有幾天可以看啊?」
洪臣秀雅一跺腳,氣乎乎地說︰「他敢!借他個膽試,我死給他看!」
「他有什麼不敢的!這會兒已經被幕府將軍十幾名近侍少女圍在房內,日夜跟隨。還有什麼不敢的!」洪臣像是故意激自己的女兒。
洪臣秀雅像被擊中了軟肋,愣神半晌,不言不語,忽然一跺腳,咬牙切齒地說︰「我這就去幕府找他去。」
洪臣也不阻攔,老嬤嬤見洪臣不阻攔,更不敢多說什麼,洪臣秀雅就這樣來到幕府。
幕府門衛本不認識她,听她自報家門,是洪樓閣洪老爺子的愛女,洪臣是德川家康的府上貴賓,誰還有膽敢去阻攔?她進入幕府亂闖,逢人就問鄭一官住在哪里,讓他爬出來她。
鄭一官到幕府時日並不長久,許多人都不知道有這號人,都搖頭表示不知。巡衛見了,把她押到幕府面前,德川听說是洪臣的女兒,也十分驚訝,得知她要尋找鄭一官,爽聲大笑,忙讓人帶她來到這個院子。
洪臣秀雅見到鄭一官房內有十幾名少女,齊站一排,個個無限水靈,又是一副卑顏奴膝的樣子,登時相信父親所說,那火大了去了。
仗著自己生在洪門,萬千恩寵在一身,自打娘胎出生,誰敢在她面前說半個不字?誰又有膽在她面前違逆她的意願?
如今被這幾個有些姿色的少女搶了心愛之人,她焉能不火?
鄭一官見到洪臣秀雅闖進房間,胸中怦然急跳,心想,千萬不能在她們面前丟了主人的架子,丟了架子日後還怎麼混日子?
故意慢慢吞吞從棉鋪爬起,撲撲並沒有灰塵的衣服,小嘴唇悄悄向上奴了奴,一副嘻皮笑臉的賴皮模樣,鄭一官說︰「原來是洪大小姐啊。哪陣香風把您吹來了。這麼急急躁躁,究竟為了啥事捏?」
洪臣秀雅俊眉倒立,滿臉怒容,指著一排少女說︰「她們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講明白。」
鄭一官嘻嘻一笑︰「我的僕人啊!」
「怎麼個僕法?!」
「從早到晚,日夜不停,長相跟隨……」
「你還記得洪樓閣的日子,是誰陪你渡過了的嗎!」洪臣秀雅已經被醋火沖昏了頭腦,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尊貴身份,聲嘶力竭大喝。那歌聲般的聲音再也優美不起來,而是一陣陣的噪音。
鄭一官被嚇得面容失色,再不敢與她繼續頑謔。如果她真的不顧及臉面,把自己在洪樓閣干的好事,一件件抖露出來,以後還怎麼要幕府混人捏?
畢竟長達一個月的時間,都是洪臣秀雅陪著他耳鬃廝磨,倆人單獨相處時,又擁擁抱抱,這等少男少女在一塊的小動作、小把戲、小伎倆,都怕被人揭短啊,何況洪臣秀雅還是當事人。
鄭一官立刻趕到她身邊,伸手捂緊她的嘴唇。她溫軟如脂的嘴唇頂著鄭一官的手心,輕如棉花,小蟲似的庠庠蠕動。
洪臣秀雅忽地張開嘴巴,把鄭一官的手指吞入,嘴唇上翻,咬緊他一根手指,白森森的牙齒露在外面,格外恐怖。
鄭一官暴叫一聲︰「哎喲!痛死我了!快松口!」
十幾個少女見主人被這瘋女人欺負,一齊涌上來,拽胳膊的拽胳膊,掰牙齒的掰牙齒,雙腳使勁蹬地摟腰向後急拖。
洪臣秀雅就是不松嘴。
綠珠和田川氏取兵器回來,見到房內亂成一團糟,一個模樣惡俗、猙獰可怖的瘋女人像狗一樣咬著主人,嚇得花容失色,來不及多想,把手中兵器忽地砸向洪臣秀雅後背。
洪臣秀雅吃不住這突然襲擊,痛得大叫一聲,嘴巴自然松開了。
鄭一官抽手跳出老遠去,倒吸一口涼氣,驚恐莫名望著洪臣秀雅,看陌生人一樣。
綠珠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田川少女更不明白自己出去這一會,房內就亂成這樣,站在旁邊茫然不知所措。
洪臣秀雅小手背在身後,一邊揉著被砸痛的地方,一邊審視田川氏和綠珠,見到這兩個女孩,她更顧不上痛疼了,手指鄭一官,眼淚 哩叭啦往下掉,邊哭邊訴苦︰
「你個沒良心的,天殺的泉州賴皮,在洪樓閣你做的好事,把我坑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這才幾天,你就又收了一窩小妖精!」
田川氏的父親也是泉州人,她听到洪臣秀雅如此侮辱泉州人,也不明白她與鄭一官之間的前因後果,只覺得自己的祖上都被眼前這個瘋女人傷得不輕,一個箭步跳上來,
「啪啪!」猛擊兩掌,怒喝︰「閉上你的臭嘴!再敢侮辱泉州人,姑女乃女乃我廢了你。」
洪臣秀雅剛被綠珠擊中後腰,又被田川猛抽兩巴掌,愣了半天。她平生第一次受這樣的委屈,眼前還有一幫少女,任誰過來揍她,她只有站著挨打的份。
見到田川少女,洪臣秀雅竟不哭了,不是因為她的憤怒,是她身上那種氣質,這種氣質就是女人見了也會嫉妒萬分。
田川身上的女人味濃重,怎麼也掩飾不住,走到哪里,誰都會側目而視。
自從進到鄭一官房內,包括田川和綠珠進屋,她偷眼觀察,從相貌來看任誰也爭不過自己。
被田川打了兩巴掌後,仔細看她,才發覺真正威脅自己的女人,這十幾個女人中,只有她才是致命的一擊。
洪臣秀雅霎時被兩人痛揍,鄭一官心中隱隱作痛,心想︰好歹是她陪自己在洪樓閣渡過那無聊的日子,倆人有肌膚之親,她在豪斯登堡的悲慘遭遇,自己也有說不清的干系,如今為情所困,親自打上門來,縱使有萬般不是,她對自己一片情份,也超過眼前這一群女孩。
鄭一官忙跳到她身邊,抱起洪臣秀雅,甩臉子對其他女孩說︰「你們都給我退下去!快去!」
綠珠見主人動了怒氣,不敢相爭,對其他少女使個眼色,一齊退出房間。
田川見她們都走了,也不停留,對鄭一官說︰「少俠先忙,我稍後再來。」
洪臣秀雅把頭扎進鄭一官懷中,痛哭流涕。
這一夜,二人呆在房內,鄭一官一個勁陪禮道歉,洪臣秀雅剛開始還哭鬧不止,後來聲音漸弱,不知他們呆在一起說了些什麼,又干了些什麼。
洪樓閣的洪臣卻焦急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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