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松堅硬如鐵,質地輕盈,不僅密閉性非常好,還能防潮防蟲,用作棺木的話也能防腐。因為赤松的樹干里面是中空的,所以即使是高達數十丈的巨樹,能用的面積也是非常少的。假如是造船的話,小船還好,兩棵足矣,大船的話就得伐上數十棵,如果想做好一點的話,那就得上百棵了。
市面上的赤松價格比一般木材的要高出不少,但即使如此,還是有人願意花大價錢造一艘純赤松做的船。例如文家商團,財大氣粗的文大當家的,一口氣讓人造了八艘赤松船,現在還在海上到處漂著呢。
因為利潤極高,忘川村的村民們都是以采伐赤松為生,只是赤松的生長不易,且周期過長,所以村里的人也有些出門做些其他營生。不過一到了赤松砍伐的季節,大家還是會扎堆回來,互相幫忙,畢竟賣赤松木賺的錢可比做那些小買賣賺多了。
關于赤松的砍伐,忘川的村民們都是定在夏天,因為那個時候白日最長,日頭最烈,大家一群男丁出門砍樹的話也比較安全。至于所謂的季節,完全是胡謅的。
此時,此刻,雖然不是夏天,但也是正午太陽最盛的時候。李雙林雙手扶著樹,段從煙跟李探花兩人一人一頭拉著特制鋼絲鋸子,左右左右的來回拉扯鋸子。這是忘川村民們發明的專門鋸赤松的工具,兩頭有把手,中間是細細的鋼絲
忙活了好一陣,他們才放倒一棵樹。
「好了,先等霧散了一些再說吧。」李雙林拍拍手說︰「從煙,我送你回去拿藥。」
段從煙看看他,點點頭。李探花被留下來善後,現在天色還早,兩人回了一趟忘川,當然,用的是輕功。
「啊,你們回來啦,霧散了呢。」李探花起身迎接他們,手指指著崖下。
李雙林微微揚了眉,站定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著崖下面。
霧,確實散了,但天也已經黑了。
李雙林想了想道︰「還是就地休息吧,明兒一早再去。」晚上烙印太危險,不管再怎麼不願意,還是要緩一緩。
翌日一早,段從煙就爬起來,只見李雙林跟李探花二人雙雙站在崖邊,正討論著什麼。
神神秘秘的。段從煙皺著鼻子輕哼一聲,悄悄走到兩人身後。李雙林一回頭就看見她高舉著雙手,正準備嚇人。
被發現了!悻悻的收回手,段從煙自討沒趣的縮了回去。
「別走。」一雙大手又把她撈了回來,順便固定在身側,免得她又跑了。「你呀,先听我說完再走。」
迷蒙的大眼瞪了他許久,段從煙才妥協的道︰「你說吧。」
她垂頭喪氣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李雙林失笑,「待會你們先下去,吶,看到對面那棵最小最矮的樹了沒,你跟李兄將那棵樹鋸得差不多了就停下來,待我回來了你們就把樹推到。我跟李兄研究過了,那些鬼魂既然仍能保留生前習慣,說不定這樹一倒,他們就停下來了也說不定。」
不屑的飛了他一眼,「若是不停呢?」
「拖延一下也好,不還是有那些實體化的骷髏將軍麼,那個比靈魂收割者還猛,能擋一些就擋一些吧。雖然李將軍輕功不錯,但是我看那些鬼飄的也不慢喲。」李探花在一邊笑吟吟的補充。
何止不慢,簡直是飛快了好麼!段從煙忍不住扶額,頭痛的看著下面那一群飄來飄去的鬼兄鬼弟麼。
幸好,它們完全沒發現陣法已經被破了。
靜默一會,李雙林的衣領突然被段從煙一把扯住,她惡狠狠的警告李雙林︰「你一定要給我回來,知道沒有!敢不回來的話,哼哼……」
李雙林被她的模樣逗樂了,無視于被她扯得快松月兌的衣服,手指捏上軟女敕的臉頰,嬉笑著說︰「不回來你要怎樣,嗯?」
別開臉,掙月兌他的魔爪後,段從煙齜牙咧嘴的笑了︰「不怎麼樣,我忽然覺得趙軒人還是蠻不錯的。」
嬉笑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一時間,李雙林的臉色可謂是五花八門,精彩繽紛。末了,他只能黑著臉答應某人,一定會乖乖回來。
………………
他失約了,沒有回來。
段從煙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看著遠處被綁縛在木架上的人影,過了好久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側過頭,問身後那白衣儒衫的文士︰「為什麼。」
她的聲音很小,幾乎听不見。但文士還是听到了,他背著手,黑發如墨披在肩頭,從剛才一直波瀾不驚的臉上忽然泛出一抹嘲諷。
「為什麼?什麼叫為什麼?」他噙著殘忍的笑,揪住段從煙的頭發,用最冷酷的聲音反問她︰「就因為沒有權,所以就活該被冤枉麼?就因為沒有勢,所以就應該替人被黑鍋麼?就因為,就因為窮,沒有錢,所以連活下去的權利都要被剝奪麼?」
「不是沒努力過,可結果呢?到頭來什麼都無法改變,因為無權無勢的人在這世上活著就如螻蟻一樣,可以被任何地位比你高的人踩在腳下,任人踐踏。」
他的眼已被憤恨所吞噬,那雙曾經很熟悉的眼,如今只令段從煙感到心冷。那雙眼里,除了憤恨,還有她所不懂的悲哀。
她不知道他曾經歷過什麼,無法辯駁他的話,只好沉默的看著他,同情的看著他。
因為他,早已失了心。
他偏執的穿著白衣,因為他的心里,早就失去了光明。
萬籟俱寂,周圍的鬼魂們都安分的站在外圍,沒有一只越界。一直以為,主宰烙印萬鬼的應該也是個鬼,但誰也沒有料到,烙印的最大的那一只鬼,已經被封印了五百年。現如今控制著所有鬼魂們的,是這個曾經行事不靠譜,甚至有點搞笑的青年。
總是淺笑吟吟,一句一個小生,開心時會張大嘴了笑,難過時會扭扭捏捏小媳婦一樣抽噎,雖然一直說嫌棄自己名字起的不好,但最後還是會補充自己是個孝子,絕不改名。印象中,段從煙不曾看過現在的他,冷漠孤僻不近人情,如一頭困獸,困死在自己的牢籠里。
也許這才是他真實的一面,憤世嫉俗,幾近瘋狂。
當他揚起手,寬大的衣袖飛舞起來,他披發的樣子有些妖異,甚至是殘酷的美。但當段從煙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時候,不由得駭然大叫。
「李探花,不要!」
^…………這個轉折真是寫得要吐血三升啊啊啊啊啊啊還有恭喜親愛的昨天領證,撒花,給紅包~好吧,昨天真是好日子,嘖嘖嘖,吃個早餐就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