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忽然伸過來一只手,手里拿著一方錦帕,段從煙詫異的抬頭,卻見剛才不知道跑到那里去的溫柔男回來了,就站在她身後。
這男人怎麼走路沒聲音的,段從煙瞄了他一眼,就接過帕子,浸濕了往臉上擦去。
仔細擦去臉上的血跡,溫柔男又遞了一個小瓷盒過來,段從煙無意識的接過來,打開盒蓋,發現里面是白色的藥膏,味道清新,大概是拿來給她治臉上的傷的,而且看起來很名貴的樣子。
不過段從煙也沒跟他客氣,順手挖了好大一坨往臉上擦去。
「你這樣不對。」溫柔男說著就伸出手指,輕輕的替她揉勻了臉上的膏藥,他手勁很溫柔,半點不見剛才的掐住她脖子時的凶狠。
掀起眼睫看了他一眼,段從煙覺得這男的也太喜怒無常了一點,雖然從頭到尾都是那種溫柔的表情,可是她怎麼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這種人,看起來溫和無害,其實內心里估計比那些大惡人更陰暗。
段從煙在心里月復誹著,待溫柔男人替她上好了藥,就扔給她一個長形盒子。
「這是什麼?」段從煙瞪眼。
「你打開看看。」溫柔男撿起床上散落的紙張,微微側著頭,正專注于紙上的內容。
見他不想搭理自己,段從煙聳聳肩,臉上的藥膏開始發揮作用,清涼涼的,緩解了一些疼痛,她干脆就盤膝坐在溫泉邊上,打開那古樸的雕花盒子。
盒子里,靜靜的躺著一根法杖。
不同于段從煙之前的那一根青蛇杖,這一根,更華麗,杖身更長,頂上瓖嵌著一塊月牙型的紫紋玉,杖的周身刻有精致的符文,一圈圈的纏繞在上面,更顯得此杖華美異常。
段從煙把它從盒子里拿出來,微微注入一點靈力,頂上的那一塊紫紋玉忽然升了起來,一道紫色的光華籠罩著月牙型的玉石,在杖頂上輕輕的轉動著,一剎那,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隱逸之紫。
段從煙想起師父曾經給她提起過的,名為隱逸之紫的醫師杖,想來就是這一把了吧。
轉動了一下杖身,整根法杖並不重,因著她靈力灌注的越多,那月亮的光華更勝,段從煙趕緊停止注入靈力,只是拿著杖在手里把玩。
溫柔男忽然看向她這邊︰「你過來。」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段從煙乖乖的挪了過去,溫柔男問她能不能先替趙軒做一下簡單治療。
「你要的東西,我這邊的人快馬加鞭也要七天才能湊齊。」說著,他對著段從煙溫柔一笑︰「我想,你應該能拖過七天的吧。」
段從煙心里咯 了一下,知道他在暗示自己不要拖延時間,等待救援,一口氣被憋在心里,段從煙郁卒得差點想拿法杖打人。可是自己小命還捏在人家手里呢,最後也只得無辜的舉起法杖,替趙軒用了一個醫療術。
溫柔男對她的態度似乎不是很滿意,但他對醫師了解不多,只好半信半疑著,拍了拍手,從暗處里走出一個暗衛,溫柔男吩咐他用最快的速度置辦好那些東西。
段從煙坐在椅子上,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逃跑,就溫柔男小心謹慎的態度而言,藏身暗處的人恐怕得有數十人吧,或者更多。
垂下眼簾,段從煙假裝閉目養神,其實腦子轉得飛快。
現下她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自己逃出去估計是不可能了,為今之計,只能拖,看能否拖到李雙林來救她。剛才溫柔男說置辦所有的東西需要七天,那麼她現在還有七天的好日子可以過,七天後,假如李雙林還是沒來,那她也只得自求多福了。
溫柔男人替趙軒擦拭了一遍身子之後,發現他已經不再發燒了,面色也變得略微安詳,心里覺得歡喜,面上卻不動聲色。回頭看見段從煙蜷縮著身子在太師椅上睡著了,忽然皺了皺眉,想了想,下了床,將她橫抱起來,放在一邊的榻上。
而他自己,則趴在趙軒床邊,靜靜的看著他。
這一夜,三人還算相安無事,溫柔男對段從煙有所求,也沒怎麼怠慢她,甚至好吃好喝的招待她,除了她剛來時被扇了一巴掌,脖子被他掐黑了之外,她過得還算舒適。
不過李雙林就不怎麼舒適了。
他快急瘋了,卻又只能憋著火氣無處可發,因為能通過他們防衛網的人,假如不是高手,那就一定是熟悉整個軍營防衛部署的人。
議事廳里,端木長生跟慕菲雪坐在主位上,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李凌霄跟李雙林坐在端木長生下手,李雙林面若寒霜,臉色比端木長生還要陰沉。
過了一會,被派去查探昨夜有何異動的江朧月跟沈玉璃回來了,兩人都對著李雙林搖頭,顯然毫無所獲。
端木長生沉吟︰「不可能沒有半點蛛絲馬跡吧。」
江朧月還是搖頭,沈玉璃卻直接坐在了椅子上,郁卒的說︰「可是完全沒查到一點有用的嘛。」
眾人都沉默了,各自想著心事,思考著所有的可能性。
段從煙不會無緣無故離開軍營,更何況,她的法杖跟衣服都好好的放在房間里,床被散亂,明顯是半夜被人劫走的,屋子里沒有掙扎的痕跡,對方應該是用了**。
可惜昨晚李雙林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他以為段從煙只是累了,在休息,也沒打擾她。直到第二天早上,敲門敲了半天也沒人應,這才發現出事了。
李雙林手里,一直緊緊握著那支簪子,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端木長生看他的樣子,非常的自責,張了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沉默著,屋子里沒有人說話,靜悄悄的,氣氛冷凝。
當洛鶴瑯跟司徒狂歌兩人走進議事廳的時候,就看見這奇怪的情形。
「你們怎麼了?」洛鶴瑯挑了挑眉,佯裝詫異的問。
李雙林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害他打了個冷戰,只好賠著笑臉,賤兮兮的說︰「別這樣嘛,你這麼凶我,我都忘了該跟你說什麼了。」
太…………賤了。
司徒狂歌輕咳一聲,上前一步擋在洛鶴瑯面前,他覺得,假如洛鶴瑯再多說一句廢話,李雙林肯定會讓他將來在好長一段時間里都不能說話了。
「我們剛才遇見了一個小兵,他說昨晚二更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出了軍營,繞到了山上。」
「什麼人。」
「一個,女人。」
李雙林思索了一會,覺得那不會是段從煙,段從煙的衣服全都在房里,只少了一件外袍,她不可能就披著一件外袍溜出去的。
軍營里,除了段從煙,慕菲雪及她的護衛,還有沈玉璃,再加上煮飯婆子跟南宮敏一行人,女子人數加起來也不到五十人。
「看清楚是什麼樣子的了麼。」李雙林再問。
司徒狂歌搖了搖頭︰「沒看清楚樣子,只能看出身影窈窕,應該是年輕女子。」
年輕,女子?
扣去煮飯婆子,那就只剩下被擄的段從煙,慕菲雪,如許,沈玉璃,南宮敏,以及她身邊的那位丫鬟了。
答案,顯而易見。
「南宮敏?她上山做什麼?」慕菲雪終于開了口,說出了眾人心里的疑問。
沈玉璃第一個舉起了手︰「我我我我,我去問。」才說著,就想跑出去,被江朧月一把揪住衣領。
不解的看著他,沈玉璃氣呼呼的問︰「你干嘛拉著我。」
「不要打草驚蛇。」江朧月淡淡的說,把她掉了個個,安坐在椅子上。
坐在主位的端木長生忽然笑了,笑意並未達到眼底,只讓人覺得森冷,他緩緩開口道︰「看來你的問題得提早解決了。」
這話是對李雙林說的,李雙林默默對他點了點頭,隨即又道︰「國師覺得,他們帶走從煙是為了什麼。」
端木長生歪著頭,好笑的反問他︰「你以為,那丫頭還能有何作用。」
一語驚醒夢中人。
李雙林訝然的看著他,正所謂關心則亂,他之前被段從煙失蹤的消息打擊,心緒混亂,後來又被南宮敏這個女人誤導,以為她只是不甘心自己喜歡段從煙,卻不曾想過,段從煙的職業才是一切的主因。
醫師。
醫師能做什麼,無非就是救人罷了。
而最近也最可疑的人,當屬趙軒。
之前听聞趙軒被身邊的家將帶走,音訊全無,現在想來,他們應該還是藏身在這大草原之中,只是草原廣闊,要搜尋起來,也需要費一番功夫。
不過得知對方是要段從煙救人的,李雙林一顆懸著的心也踏實了幾分,至少,她現在還是安全的。
對方藏身草原,又擄走段從煙,很明顯是趙軒已經傷重至無法等到京城去治療了,更甚至,他已經快死了,所以才急需段從煙的醫術,希望能起死回生。
想通了這一點,李雙林不再抑郁,開始著手安排各人的工作。
之前听說南宮敏半夜上山,她一個女人家,半夜爬山必有蹊蹺,李雙林讓司徒狂歌跟洛鶴瑯兩人搜山,他們沒有軍職,隨便亂逛也不會有事,而且兩人來去自如慣了,也不會引起懷疑。江朧月在軍中,跟沈玉璃一起監視南宮敏,其他人各做各的。
所有人里面,唯有李凌霄有些不適應,好好的兒媳人選,居然內心丑陋至此,他依然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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