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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扳指,上面刻印著奇怪的紋路,像是一支藤蔓,繞著那扳指慢慢舒展自己的藤枝,柔軟,而又不失剛力。

那玉質純透清澈在暖陽下散發著一種溫潤的屬于玉石才有的綠色,只需一看,便可知它價值上乘。

這是剛才啞奴掉落的嗎?如果是他的,那麼一個做了別人奴才的人,怎麼會有如此貴重的東西在身?

「你……說什麼?」似乎過了一生那麼長的時間,君禹兒听到了自己顫抖的不成調的聲音問道。

「禹兒,你懷孕了,你有了我的孩子!」相較于君禹兒的激動,君若灕的深眸此刻平靜的像是一片死海,絲毫無波。

君若灕正要走回到床邊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低沉的質問聲,帶著一絲驚顫,如利劍一般刺向了他。

在蘄方的世界里,他從來沒有違背過君若灕,從他將那個快要餓死的乞兒的救起的那一刻,君若灕,就是蘄方的神!

她怨恨他!

他轉身,快步走到床前,君禹兒此時正沉沉睡著,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君若灕看著那沉睡的容顏,眸中,有了一抹暖色。

他們二人,共同孕育的孩子!

「懷孕?」君禹兒驀地笑出聲來,那笑聲帶落了幾滴淚水,她淚眼模糊地看向君若灕,看著那個模糊的身影道︰「你說我懷孕了?我有了你的孩子?」

只是那扳指,卻印在了她的心間,讓她時刻都在回憶,到底是在哪里見過。

無懼君若灕即將爆發的怒氣,蘄方重步上前,無畏直視著君若灕的雙眸道︰「皇上,您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我是誰?」君若灕眉眼一冷,回身看向蘄方,「蘄方,這是你對你主子該用的語氣嗎?」

質問到了最後變成了徹底的歇斯底里,君禹兒扯開蓋在身上的棉被跳下了床榻,連鞋也不穿就這樣赤腳沖到了君若灕跟前,如蘄方之前的動作一樣,她也揪著君若灕的衣襟狠狠搖晃著,眼中迸射出的厲光,是怨恨!

皇宮是好,但是太壓抑,而且他之所以能治好那個女人無非是靠著祖上傳下來的秘方,現在那女人已經好了,他也就無用武之地了。再不回去,他一直被關在那個房間里,會憋死的!

如九天之外的一個霹靂,以雷霆之勢旋轉直下,直直擊在了她心間,君禹兒顫著長睫看向自己的左胸口處,那里,一個本來完好的心髒,此刻已被劈的血肉模糊。

她今日里有些困倦于是便睡了過去,誰知正睡著耳邊突然傳來爭執聲,她睜眼看去原來是君若灕和蘄方。她微微詫異著蘄方怎麼會用那種語氣對君若灕說話,卻在听到他最後一句時,驚得捂住了嘴唇。

「你確定……她懷孕了?」君若灕站在窗前看著窗台上的一株綠蘭,冬日里單調的枝葉讓它失去了往日的高貴神采,他長指輕輕撫著那枝葉,指尖的顫抖出賣了他故作鎮定的表象。

但到底是哪里,她為何想不起?

而且,她竟然要命的覺得,這扳指有一種致命的熟悉感,就好似,她在哪里見過?

可是君若灕的「宣判」,卻直接將君禹兒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曾經那是誰,忍受著母親一次次的鞭笞,逼著自己變狠逼著自己變強,然後步步為營一步步奪得這天下?」

「回去?回到哪里去?」君若灕幽幽抬眸,深若冷潭的眸色讓人看不懂那里面的情緒。半晌,他緩緩起身,踱步走到了蔣神醫跟前,半俯著身子低聲問對方道︰「你是說,你要回你老家去是嗎?」

「夠了!蘄方,你放肆!」那句句直戳他心髒的質問讓君若灕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卻也間接點燃了他內心深處的怒火,他雙眸一怒抬手就要朝蘄方施力,卻在這時听到了後方傳來了君禹兒的聲音——

宣德殿的內室里,蔣神醫一臉喜色地跪在地上朝君若灕俯拜著,他剛才給那躺在床上的女人把過平安脈,證實已經有孕,想必,他的任務也已經完成,可以拿著他豐厚的酬勞回鄉了。zVXC。

然後,那黑影抬手,在暴烈出一道罡風之後,按向了蔣神醫的天靈蓋。

君若灕那昭示著忍耐即將用完的語氣沒有讓蘄方停下,他只是緊了緊掌心中的衣襟,感受著那因為汗濕而出現的滑膩,繼續道︰「皇上,屬下雖然將黎樾棠能廢的全都廢了但並不代表他沒有能力再東山再起,威脅隨時都存在,難道您真要看著您辛苦打下的江山被黎樾棠重新奪回去?將自己的親生妹妹囚禁然後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這就是您一個皇上所做的事嗎?」

不,一定不是她,不是的,一定不是!

于是那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死的凸睜的雙眼,就這樣被布巾蓋了個嚴實。

蘄方一步步走近,離君若灕越來越近,等到了他身邊時,他直接攥住了對方的衣襟,抬頭看著那個比他還高大的人喊著自己最痛心的事︰「可是現在呢?那個睥睨江山的君若灕去哪里了?那個殺伐果斷冷硬無情的君若灕去哪里了?你看不見現在的朝堂亂成了什麼樣子嗎?你整整一個月未上朝將所有的事情都扔給那群大臣去做,你听不到他們的怨言嗎?他們眼里的明君君若灕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為什麼?」

可是現在他的神,變成了一個魔鬼!

「皇上……」蔣神醫久等君若灕開口卻沒有回音,沒辦法,他只能主動開口︰「皇上之前答應草民的事情……您看,草民也離家這麼久了,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是,不該是這種語氣。

「這……」君若灕的氣場讓蔣神醫心里一陣冰寒,有一種不祥的預兆浮上了心頭,他壓了壓那因為對方恐怖眼神而亂竄的心跳,強自鎮定道︰「是、是皇上當時說……醫治好了……草民就可以回、回家……」

微重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那是啞奴離去又回來的腳步聲,想必是見她沒有出去所以回來看看。嫵清音一醒,連忙側身將那扳指撿起放入袖袋中,在啞奴進來之前走出了房間。

「是啊,你確實……是時候回家了!」君若灕起身,挺拔的身軀在地上投下搖墜的黑影。

「哈……」君禹兒笑聲大了起來,那笑聲中有種歇斯底里的絕望,她狠力地捶著床板,像是听到了極為可笑的笑話︰「懷孕?你的?你說我有了你的孩子?」

「皇上,你變了!」蘄方沒有回答君若灕暗藏怒氣的質問,只是前進了一步之後看著對方道︰「你的心里住進了一只魔鬼,你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了嗎?」

「禹兒,你有身孕了!」

所以他並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想必皇上一定很愛她,不然不會費盡心機哪怕囚禁她也要讓他懷上身孕。

「哈哈……你說我君禹兒有了你君若灕的孩子?」君禹兒顧不得擦去模糊了視線的淚水,她直直盯著君若灕眼眸一眨未眨地道︰「君若灕,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是你的妹妹!親生妹妹!你將你的親生妹妹禁錮在你的寢房里不分晝夜的喂她媚藥要她,就為了讓她懷上你的孩子?」

「是!」君禹兒的淚眼似乎是一個深淵,君若灕覺得自己再看下去便會掉進那深淵里萬劫不復,他轉過身不讓自己與那深淵對視,雙手更是在君禹兒看不見的視線里,緊緊握了起來。

「懷上自己的孩子?」那低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解,朝君若灕後背猛襲而去︰「蘄方,什麼意思?什麼孩子?誰的?」他腳步一頓,沒有回身,只是微微側臉看著門口不知何時進來的蘄方道︰「他知道的太多了,必須得死!怎麼蘄方,朕要殺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

他的禹兒,終于有了他的孩子!

「蘄、方!」

她甚至聞到了,那里發出的血肉焦糊的味道。

「好,很好……」指尖的顫動加大,君若灕看著那顫抖猛然閉上了雙眸,在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後才將那絲顫抖給逼退了下去。

「君若灕,你瘋了嗎?你是不是瘋了?」

「曾經那是誰,因為總是練不會父王所教的武功而將自己埋在三九寒天的深雪里,只為了增加自己的耐力與內力?」

「是,草民確定,她已經懷孕了!」蔣神醫又拜了一下,認真回答著。

「既然你這麼快想回去,那朕,只好成全你了!」君若灕面如表情地從蔣神醫跟前跨過,拿起一塊濕布巾擦了擦手,待手心擦拭干淨之後,將那布巾扔在了蔣神醫臉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

那方才還鮮活的一條生命,就在這般內力下,劇烈顫抖了片刻之後,軟軟地癱倒在了地上。

畢竟那是龍子,不是誰都能得到這個機會的!

聲音到了最後有些拔高,君禹兒看著房間里那劍拔弩張的兩人,只覺心髒快要停止跳動。

誰懷孕了?是誰?

從一個月之前他就被皇上召到了這里為這個女子醫治,他在皇宮里唯一能去的地方便是宣德殿旁邊的一個房間里,不能接觸其他人,也沒有別人接觸他,每天能見到的,除了自己帶來的醫童,便是皇上和這個女子。心起什要。

君若灕被自己看到的這個認知,刺激的踉蹌倒退了一步。

他就知道,會換來這種結果,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已經痛得快要停止了跳動,他卻一點都不後悔?

只要能將君禹兒留在自己身邊,只要能讓自己天天看到她,是不是君若灕,你就算拱手讓出這個得來不易的皇位,都會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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